油爆香菇 作品

936:金慄郡(下)【求月票】

顧池道:“他沒有去見任何人。”



這個回答超出了沈棠預期。



略帶興味地揚眉:“沒見任何人?這倒是有意思了,此人的身份背景有無問題?”



世上哪有那麼多湊巧的事情?



自己隨便找一處驛站落腳,此地恰好就有一個知道所有答案的人?必是有人做局!



顧池低聲道:“這茶客雖未見人,但他的身份確實有些門道,他應該是個掮客。”



“掮客?給拉皮條的?”



顧池輕輕頷首:“嗯,掮客。”



類似做局的掮客還不止這麼一個人。



專門在驛站蹲守外地來的商賈,連哄帶騙讓商賈去渠江湖找那艘花船,點頭牌,再借由頭牌跟暗中的本地高官借所謂官債。



“這些人有意思,‘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這句話是讓他們玩兒明白了。”沈棠眼底卻泛著森冷殺意,怒極反笑,“我禁止官員經商涉商,他們想法讓族人家丁心腹代掌。堵他們一條路,他們立馬跟我玩兒狡兔三窟。官債,呵呵,官債!九出十三歸……”



誰的人生都有跌入低谷的時候,借錢過難關很正常。借債之人度過難關,債主也能賺點兒利息。民間將錢借出,不過是圖人家利息。不給利息,人家憑什麼借錢給你?



手中有錢借出去賺點利息不違法。



既不在生意範疇,也說不得貪汙腐敗。



是商賈做生意困難缺本金,主動上門求人幫忙,而非官員主動索賄,所得利息也是出借本金的回報。真要說這種行為哪裡不好?呵呵呵,唯一的問題在於利息過高罷了。



這個高利息還是商賈自願給的。



你情我願,外人能說什麼呢?



沈棠一把捏碎了茶盞,她平靜看著碎末從指縫流出,冷笑道:“亡羊補牢,為時未晚。既然發現了問題,這個問題便要解決。回頭朝會,你寫個奏摺參一下,咱們來一出殺雞儆猴。藉著此事將這個漏洞補上。日後誰再鑽一下,我將他全家的頭都擰下來!”



讓御史臺挑事,再借著由頭立法。



順便還能敲打一下百官。



官債一事,他們應該還沒來得及沾手。



畢竟,鳳雒是她的大本營,七衛四率在手,御史臺又有顧池坐鎮,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了多久。顧池都不知道,便意味著官債這股風氣還只在地方刮,已是不幸中萬幸。



顧池看著自家主公手掌光芒若隱若現,心中嘆氣連連——這都第五個年頭了,地方這些人還沒有學乖呢?轉念一想,人心本就貪婪。理智知道不能幹,但行為控制不住。



要不哪裡來這麼多貪官汙吏?



哪個貪官汙吏會不懂這些大道理?



知道和做到,那是兩回事。



沈棠振袖颳起清風,將灑落的茶盞灰燼全部捲入窗外,顧池正要拱手告退,她抬手製止:“等等,望潮,掮客繼續盯著。”



顧池:“主上懷疑他另有身份?”



沈棠將叉竿取下,放下窗戶,看著傾灑地面的月光被腰斬:“確實有這一擔心,他所知內容似乎超出一個掮客該有的範圍。若掮客有段位,他應該是掮客中的掮客了。”



顧池拱手領命:“臣告退。”



沈棠道:“注意安全。”



別看康國這兩年發展越來越繁榮,表面上一派歌舞昇平的模樣,但平靜之下是暗潮湧動,各地時不時會冒出不和諧的動靜。



坤州徹底收復才一年多,稍微亂點也是情有可原,但其他地方也有動靜就不對了。這便意味著暗地不爽沈棠的人始終沒消失。他們就像是一條蟄伏在暗中的毒蛇,等待著一擊必殺的機會。沈棠每年在外巡察三個月,七衛四率暗中壓下的暗殺不下千百次。



“國主,真不是人當的!”



房間內只剩她一人,她一腳踹翻矮几。



那隻矮几被她踹來踢去,直至散架。



看著矮几屍體,在她心頭沸沸揚揚的憤怒浪潮才勉強壓下來幾分,閉眼深呼吸好幾個循環,衝房梁位置道:“取新的來。”



沈棠轉身去搬運還未處理完的摺子。



回來的時候,原地嶄新如初。



彷彿她任性發洩的“罪證”不曾存在。



自打坐上這個國主之位,每天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乾的比驢多……這麼努力了,還有一群煞筆拖她的後腿要她的命。反觀鄭喬,他這國主當得才叫舒心順意,誰敢讓他不爽了,他就讓誰祖宗十八代都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