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東兔子 作品

第 85 章 忠犬·八公

    陳路周人靠著欄杆,一隻手揣在兜裡,脖子上還掛著一條灰色毛巾,頭髮早已被風乾,被深夜裡張牙舞爪的刺骨朔風抓亂,他身上就穿了件黑色圓領衛衣,外套也沒穿,地白風寒,冷白皮襯得他整個人在清寒的夜風裡很沒溫度。比那茸茸白雪,還白皚。

    李科看著都替他覺得冷,正要說你要不要回寢室吧外套穿上。

    只見他跟那邊低聲溫柔地說了兩句,隨意抬頭瞥了他倆一眼,然後舉著電話直起身,過來默不作聲地把陽臺的推拉門給拉上。

    三人在計算系那邊的寢室,這哥們正好是二人寢,還好他室友睡得也晚,怕打擾別人,就借了他的寢室。

    李科翻了白眼,一臉習以為常地表情,怕旁邊的哥們兒接受不了這樣的狗糧暴擊,勸了一句,“沒事,他除了太寵他女朋友之外,沒什麼毛病。”

    哥們倒是絲毫不介意,看著陳路周靠在欄杆上的清冷身影,說:“挺好的,男人中的典範了,我得跟他多多學習,還挺有安全感的。”

    李科笑了下,“學個屁,單身狗還是好好寫程序吧。”

    哥們:“誰說我是單身狗?”

    李科瞳孔瞬間放大,筆都掉了:“你不是單身狗?”

    哥們不知道為什麼,本來覺得這麼早談戀愛好像有點不太好意思,但這會兒莫名覺得跟陳路周是同類感到驕傲,如實相告:“不是啊,我在老家有個女朋友,高中畢業就在一起了,她在你們那兒的慶大讀書。”

    李科瞠目結舌地看著他。

    “你又沒問。”

    李科頓時罵了句,“我操!”還把筆撿起來又狠狠摔了下。

    陽臺上。陳路周聽她聲音悶悶,窩在被子裡,難得帶著一點剛睡醒的慵懶和低嗔,聽得心裡一軟,又怕她不方便說話,低聲問了句,“要不掛了?發微信?我陪你聊會兒。”

    徐梔捨不得掛,聲音昏蒙又甕甕:“想聽你聲音,每次電話裡聽你聲音,感覺好像都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電話裡更有感覺。”

    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就是很磁性,尤其是他熬夜的時候,聲音稍沙啞,像午夜電臺裡穩重的男聲,讓人很有安全感。

    他笑了下,“……要不改網戀?”

    徐梔也笑,在電話裡低低一哂,揉了揉眼睛說:“不要。我媽剛還說讓咱倆分手呢。”

    陳路周:“真的假的?”

    “嗯,”徐梔說,“我想著要不要燒一張你的照片給她,但是,翻了半天手機,我居然沒有你的照片。”

    “明天給你拍,”他笑出聲,聲音乾脆,“要不你給我你媽的照片,我爭取這幾天晚上夢夢她。”

    “陳路周,你變態啊,哪有人夢別人媽媽的。”

    他一愣,倚在就欄杆上含冤負屈地笑,眼神往別處無奈地一撇,簡直潑天冤枉,“哪變態了,你想什麼呢,燒照片更變態好嗎。”

    兩人最後都沒忍住撲哧笑出聲,彎月如鉤,少年心裡純粹的愛意比雪白,比花蜜還濃。

    靜了一會兒。兩人都沒說話,陽臺上的風越刮越大,陳路周另隻手從兜裡拿出來,捂了捂話筒,怕被她聽見風聲,清白分明的骨節都被凍紅了。

    他仍是安靜陪她耗著。

    “陳路周。”那邊叫了聲。

    “嗯?”

    “我很想她,”徐梔說,“我們之間有很多誤會都沒有解開,其實我爸說我媽死之前給我留了一封信,可是那封信被外婆不小心混著其他我媽的髒衣服給燒掉了。很多時候,我跟她其實可以好好說話的,但是我爸說我們兩個人性格太像了,正兒八經說不到三句話就能吵起來,吵著吵著就互相攻擊。我還記得小學時候,我們老師給我們留了個作業,讓我們回家給媽媽洗一次腳,然後就發現我媽後腳跟上都是老繭,那時候我還不懂事地說她一點兒不會保養,別人媽媽的腳趾頭上都是漂漂亮亮的美甲。然後我媽當時就說,等你以後穿上我的鞋,走我的路,你再跟我說這句話。”

    “你媽媽很愛你啊,不愛你的媽媽會說,那你從我家滾出去。”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