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東兔子 作品

4、混球·折腰

    陳路周,這個人,很難講。

    朱仰起從小跟他一塊長大,都摸不透他。說陽光也陽光,說自戀也自戀,說人渣吧,也是個不折不扣的人渣。因為他太知道怎麼往人最脆弱的地方捅刀子。但有時候表面功夫又做得比誰都好,總得來說,那就是別得罪他,因為他這個人百無禁忌。陳家為什麼能領養他,圖得也就是他八字大。

    這個是真的,朱仰起八字小,小時候見“鬼”是常事。跟陳路周在一起之後再也沒碰見過奇奇怪怪的東西,包括陳路周那個金貴弟弟,剛生下來半夜老哭,陳路周住進來之後,就再也沒哭過。

    陳路周沒興趣聽人怎麼安慰男朋友,打算把剩下的可樂喝完,進去找部電影看,隨後,耳邊響起朱仰起陰陽怪氣的聲音:“這不是談胥那逼嗎?”

    陳路周悠悠瞥他一眼,“怎麼,認識?”

    “以前一中的啊,”朱仰起眯著眼仔細在那端詳談胥,“你還記得馮覲吧,我初中部的那個朋友,就是被他媽逼的轉學。”

    他媽逼的?

    “對,他媽,逼的。”朱仰起認真斷了下句。

    一中早幾年其實還挺魚龍混雜,因為那時候還沒取消附中直升部,年年都有朽木糞牆花錢混進去。後來一中為衝升學率,劃分成三個校區,宗山,主校,和榆林。宗山區就是陳路周他們五個實驗班,裡頭都是學神中的學神,各大競賽金牌的得主;主校區就像談胥馮覲這種普通學霸,人數最多;榆林區全是藝術生,像朱仰起谷妍這種,大多數都是附中直升的。

    陳路周不是附中直升的,而且,他跟朱仰起的課表不一樣,宗山週一到週六基本都上課,週日放半天,晚上又得回去上自習,哪怕寒暑假陳路周基本都在參加競賽集訓,榆林基本屬於放養,所以他倆高中三年其實還是有信息差,不然朱仰起也不會真以為他跟谷妍在談戀愛。

    所以馮覲的事情,陳路周不太清楚。但聽朱仰起那麼說,倒是想起來,他跟談胥打過一場球,談胥這人的情緒控制確實不太行。

    那是高一聯賽,市一中對樂成高中。

    兩所都是省重點,水

    平伯仲之間,但那年一中競賽拿獎多,樂高的人就想在球賽上挫挫他們的銳氣,他們打法向來激進粗野,加上那天裁判吹黑哨,樂高的人便有恃無恐、三番五次的惡意犯規,陳路周他們忍氣吞聲打了半場,比分落後大半,還不少人受傷,場外啦啦隊那些女生心疼地嚷嚷著讓陳路周他們別打了。

    啦啦隊在場外掐架掐得熱火朝天,場上的隊員倒還出奇冷靜,壓根沒理會對方那些好肉剜瘡的挑釁,中場休息專心致志地商量戰術和佈局。

    一中的學生魅力就在這,他們私下也有矛盾針鋒、水火不容的時候。但集體榮譽感都特別強,一到這種緊要關頭也不會再顧著爭先恐後的搶風頭,對彼此信任感十足,戰術八方呼應,球到哪都有人兜著。

    談胥只打了半場就被裁判罰下去,陳路周和校隊隊長都有不同程度的腳傷,因為談胥下場,他倆只輪換休息十分鐘,硬生生把半死不活的現場打得熱血沸騰,最後他們力挽狂瀾,陳路周以三分球壓哨絕殺拿下那年聯賽冠軍。

    算是險勝,全場都興奮落淚。但後來不知道怎麼的,談胥突然就衝過去二話不說一拳把對方的隊長打翻在地,陳路周和另外幾個隊員剛坐下喘口氣,攔都來不及攔,現場瞬間被男生洩洪一般的嘶吼聲和女生歇斯底里的尖叫聲淹沒。

    那年聯賽他們被取消成績,陳路周和幾位隊員腳打廢,賽後打了一個月的石膏,結果因為談胥的沉不住氣,最後連個名次都沒得。

    ……

    “現在都說不清楚他當時到底是不是故意的,馮覲說談胥這人好出風頭,他被罰下場,最後風頭全被你和隊長搶了,他肯定心裡不平衡啊,明知道打架會被取消成績,他還衝上去不是蠢就是壞,而且要不是他在那瞎搶籃板,你腳能受傷?”

    朱仰起說這話時,兩人已經進屋,他上完廁所出來,一邊滿屋找打火機一邊斬釘截鐵地對陳路周說。

    作為當事人、因此打了一個月石膏的陳大少爺都沒他那麼義憤填膺,單手拎了張椅子擺在客廳中間,準備把前兩天剛買的燈換一下,不過他單腳站上去看了一眼,就放棄了,燈罩裡頭蚊蠅密密麻麻橫屍遍野,前租客估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