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丁三分甜 作品

請假條(順便聊聊原大綱和對本書的反思總結)

    時小寒說:“可是,陳大人,您以前一直說,鄭大人是我們的榜樣,要學習他先己後人、公而忘私的精神……”

    陳濟生說:“那是我說給外人聽的。”

    這些都算是伏筆。

    這段對話會在卷末陳濟生臨死的時候出現,它會變成——

    時小寒說:“可是,陳大人,您以前說過,救人時一定要量力而行,最重要的還是得保住自己的性命。”

    陳濟生說:“但在這個世界上,總存在著不少像鄭大人一樣的傻瓜。今天我忽然發現,我竟然也是其中之一。”

    ……

    原大綱的破局之法,也跟現在不太一樣。

    顧旭會在黑色祭壇見到雪女。

    雪女最初很饞顧旭的靈魂。

    但她的人性,還有“陸氏凶宅”的那段記憶,讓她壓制住了本能衝動。

    她與顧旭通過“驚鴻筆”溝通,開始合作。

    因為“驚鴻筆”是九境強者留下的“名器”,兩人通過“驚鴻筆”進行的神識交流,是不會被空玄散人發現的。

    顧旭也是從她那裡,瞭解到了事情的一些真相。

    (但我現在寫的,是空玄散人直接把記憶塞進顧旭腦袋裡,親自告訴顧旭全部的謀劃……大家是不是覺得,這有一種“反派死於話多”的降智感?而且這反派直接把自己的社死經歷都塞進主角腦子裡……)

    (哪怕用了“人格分裂”做補丁,我自己也不太滿意這種寫法,感覺還是很彆扭。像《詭秘之主》的008處理得就要絲滑很多。)

    然後雪女為了對付空玄散人,也出於內心的負罪感(畢竟她變成鬼後還是吃了很多靈魂的),燃燒自己對付空玄,給顧旭拖了時間。

    但雪女並沒有死,而是變成了“驚鴻筆”的新器靈。

    (之前顧旭久久無法喚醒器靈,就是一個鋪墊,然而現在這段劇情改過後,我現在一時都不知道“器靈”該怎麼寫了……)

    …………

    其實大家應該已經看到,就拿第一卷來說,在情緒連貫,在伏筆鋪墊,在謀篇佈局,在前後呼應方面,原大綱都要比現在更完善、更精緻(畢竟花了很長時間構思的)。

    但為了給時小寒女主的戲份,再加上那時候定了她單女主,自然就不可能再讓雪女變成器靈,會顯得很曖昧。

    我強行讓雪女去救人,然後把時小寒塞到了黑色祭壇,讓她衝上去送人頭,然後暈掉(她的人物設定只能做到這些),成為主角破境的契機。

    當時我為了想出一個“空玄散人不把她乾脆利落直接殺掉”的理由,簡直絞盡腦汁,以至於現在我都還覺得我給反派降智嚴重,畢竟空玄散人獻祭十萬人都是不眨眼睛的。

    陳濟生、“無愧劍”、“時女俠”、“器靈”、“慧眼”神通、甚至汪陽的成長……全部都因為我的一個改動,變成了無用的鋪墊。

    第二卷卡文就更厲害了。

    原大綱的京城劇情,顧旭是孤獨的,他在各方勢力間的旋渦中如履薄冰(第一卷鋪墊了很多,皇子、世家都想招攬他),甚至對司首也不是完全信任,但逐漸憑著智慧和手段在京城紮根。

    雪女器靈是他唯一的同伴。

    其中有幾段特別想寫的劇情(我個人寫書的習慣是,腦子裡先靈感迸發地冒出幾個場景,幾個片段,然後把它們連接起來,變成一個故事)——

    顧旭初至京城,去街邊小店打包了一碗漿麵條,說“這麵條是酸的”。

    陸詩遙很想嚐嚐。

    生前她在陸府的時候,就一直對全國各地的市井小吃充滿好奇。

    但她發現,自己對人類食物失去了味覺。

    一切人間美味,再也體會不到。

    ……

    然後某個元宵或者七夕,顧旭去看花燈,也看到了很多牽手走在河邊的年輕情侶。

    在一個無人的角落,陸詩遙突然現身,然後問起,像他們那樣兩個人手牽手,會是一種什麼感覺。

    (這個時候兩人關係已經熟悉了一些)

    兩世單身狗顧旭:“或許會很暖和?”

    陸詩遙非常小心翼翼地、努力裝作不經意地碰了碰他的手。

    顧旭:“你的手有些冰冷。”

    陸詩遙:“我感覺不到你的溫度,但應該是暖和的。”

    ……

    再次回到青州府的時候,兩人來到沂山腳下。當初陸詩遙跳崖後的屍體,如今只剩下骸骨。

    陸詩遙撫摸著骸骨,說了句:“我好想念它。”

    顧旭困惑。

    陸詩遙:“如果它還在,那我還能品嚐到漿麵條的酸味,嗅到墨汁的香氣,觸碰到雪花的冰冷……以及你手的溫度。”

    ……

    大家可能已經意識到,之前的《昭冥禁術》能夠變成《冥昭禁術》,並不是閒筆。

    它是幫助陸詩遙找回知覺的關鍵。

    ………

    但現在女主改了,所以這些劇情自然也全部作廢。

    時小寒跟著顧旭去了京城,顧旭的“驚鴻筆”上也沒有雪女器靈,劇情無疑需要大規模重新構思。

    尤其九月底為了爭推薦位,還不敢請假。

    所以就是邊想邊寫,每天卡文,被編輯催促“你上推薦了怎麼不爆更”、“再不爆更就不給你推薦了”。

    唉,其實如果可以,我也想日更萬字啊……畢竟都是錢,還有曝光(畢竟上架爆更期間,也衝進過仙俠暢銷前十,那時候收藏漲得可快了),

    而當時缺乏思路時,應付日更的方案是:寫擂臺賽、寫符師的比試、寫日常……在網文中,此類劇情有著很成熟的套路,有裝逼有爽點,幾乎不需要花太多時間去詳細構思。

    但問題也很明顯。

    整本書劇情節奏處在嚴重停滯狀態。

    -主角打擂臺賽為了什麼?

    -為了錢。

    -獲得了什麼?

    -錢和名望(這些是主角原本就有的東西)。

    -主角去龍門書院參加符道大賽又為了什麼?

    -為了錢和丹藥。

    -獲得了什麼?

    -一個職位,錢,資源,大人物的欣賞,眾人的驚歎,一個小弟(除了小弟之外,其他也是主角原本就有的東西)。

    不論是主角自身,還是周圍環境,包括瞭解到的信息,都沒有發生質的變化。

    反觀當初陸氏凶宅劇情,就有很大程度的劇情推進——主角獲得了驚鴻筆,獲得了雪女的友誼,發現了皇帝存在的秘密,得到了《焚天七式》,解除了陳濟生身上的詛咒,鋪墊出了皇子們的奪嫡,引出了赤陽子……

    所以第二卷就被反饋說,節奏慢,無趣,追訂也下滑厲害。

    龍門書院這個勢力,最早並不存在於原大綱,大家可能也覺得它出現得很突然,沒什麼鋪墊就冒出來了。它也明顯沒有四大門閥那麼設定豐富、有懸念感,顯得有些俗套且無趣。而且驅魔司本身也能培養人才,這書院好像也沒什麼存在的必要啊。

    不瞞大家,龍門書院是我當時為了應對日更,要給主角製造一些障礙,順便解決時小寒的實力太弱問題製造出來的。

    而與此同時,時小寒也因為跟顧旭待在一起,導致我沒能寫出她該有的成長,讓這個人物重新又變得臉譜化。

    第一卷很多地方我已經鋪墊了她的成長。

    但第二卷大家可能感覺,她經歷了很多事情後,家鄉發生了這麼大的變故,也遇到生死危機,仍然是個戀愛腦傻白甜,很多事情都得依賴主角來解決。

    當初破境時那句“我要保護你們”,以及度過“奈何橋”的情緒衝擊,就好像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

    再加上她最早就是女配設定,我大綱期只給了她幾個標籤“吃貨”、“中二”、“莽”、“有錢”,沒有在她身上設置懸念和衍生支線劇情。

    最初對她的塑造方法,跟楚鳳歌、上官槿一樣,借鑑了《大奉打更人》,在劇情中反覆強調配角的某一個或幾個特質,從而讓讀者對角色產生鮮明印象,看到某個特質就能想到他。

    而對陸詩遙的塑造,就更偏向於“圓形人物”,很難用一兩個標籤把她的完全概括出來。

    大綱期的時候,給她寫了幾千字的人物小傳。

    就像《三體》裡那段描述——

    “一個文學人物十分鐘的行為,可能是她十年的經歷的反映。你不要侷限於小說的情節,要去想象她的整個生命,而真正寫成文字的,只是冰山的一角。”

    “於是羅輯照白蓉說的做了,完全拋開自己要寫的內容,去想象她的整個人生,想象她人生中的每一個細節。他想象她在媽媽的懷中吃奶,小嘴使勁吮著,發出滿意的唔唔聲;想象雨中漫步的她突然收起了傘,享受著和雨絲接觸的感覺;想象她追一個在地上滾的紅色氣球,僅追了一步就摔倒了,看著遠去的氣球哇哇大哭,完全沒有意識到她剛才邁出的是人生的第一步;想象她上小學的第一天,孤獨地坐在陌生教室的第三排,從門口和窗子都看不到爸爸媽媽了,就在她要哭出來時,發現鄰桌是幼兒園的同學,又高興得叫起來;想象大學的第一個夜晚,她躺在宿舍的上鋪,看著路燈投在天花板上的樹影……羅輯想象著她愛吃的每一樣東西,想象她的衣櫥中每一件衣服的顏色和樣式,想象她手機上的小飾物,想象她看的書她的mp4中的音樂她上的網站她喜歡的電影,但從未想象過她用什麼化妝品,她不需要化妝品……羅輯像一個時間之上的創造者,同時在她生命中的不同時空編織著她的人生,他漸漸對這種創造產生了興趣,樂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