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孤鴻 作品

75、藏北探秘(18)

    “沒事。”

    衛洵拍了拍雪豹的腦袋,等他再回到火堆旁,不過剛一會的功夫,季鴻彩竟有些奄奄一息了。江宏光急的眼圈都紅了,不住低聲呼喚季鴻彩的名字,想讓他繼續保持清醒,見衛洵回來忙讓開位置。

    “你們兩個撐住他。”

    衛洵叫來房宇航,讓他和江宏光撐著季鴻彩跪在火堆邊,身體前傾,臉正對著火堆。他下巴還沒合上,那些從口中淌出的,混雜著血絲的膿液直接滴到火焰中,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伴隨著股炙烤爛肉似的惡臭,燻得人頭皮發麻。

    等到季鴻彩被熱力炙烤的臉龐通紅,口中流出的膿血漸少,衛洵指示著殷白桃撥開那幾塊燃燒旺盛的固體燃料,只留下了燒透的炭。沒有明火,但仍有熾熱的溫度。

    “經卷中惡鬼之蟲立於六道輪迴之上,吞吃一切罪惡,是眾惡之首。”

    衛洵將雪豹的爪尖碎包在他剪下的人皮唐卡條中。這人皮唐卡並不是正常四方的,而是用古辛背後的皮,正中箍出四方形的,繪製過唐卡的區域,邊緣皆有多餘的部分,就是正常人皮。它被多種秘藥浸泡處理過,千年不腐,薄如蟬翼,捲起能塞進犛牛的筒骨之中。

    此時衛洵將這條人皮分成三小段,每段都包裹住一點的雪豹爪尖碎。然後他將一小個‘人皮包’放在炭塊上烘烤。

    那被無數種秘藥浸泡過的人皮遇熱頓時冒出了不少煙,奇異的是這細小煙柱上升時竟然沒有散開,而是仍筆直向上升騰著,它裡面的爪尖碎屑也被熱度烘得捲曲起來,散發出種類似蛋白質燒焦的氣息,混雜在泛著古怪藥香的

    煙霧中。

    湊得最近的江宏光幾人都被燻得眼淚之流,這藥香太霸道,讓人憋氣般無法正常呼吸。他們不知道衛洵到底要做什麼,但此時此刻也只能聽他的,唯有衛洵才是真正的主心骨。

    “季鴻彩不咳嗽了!”

    江宏光被燻的頭暈目眩,卻仍不忘關注兄弟情況。季鴻彩被他們撐著,臉幾乎算是正對著這細弱煙柱的上方,絕大部分濃煙都被他吸了進去。不知何時季鴻彩不再咳嗽了,他嘴裡也不再流出膿血。

    江宏光感到季鴻彩原本無力搭著的手忽然用力,像是又有了意識。他開始想掙扎,偏頭避開煙柱,但江宏光剛看到希望,立刻硬按住季鴻彩的頭,把他壓在煙柱正上方。

    那一點人皮裹著雪豹爪尖很快就被炙烤燒完了,煙柱不再,衛洵卻沒有立刻放下一個,而是抬手合上了季鴻彩的下巴,讓殷白桃給他喂水。

    “這,這水裡要不要放點這個灰啊?”

    殷白桃戰戰兢兢,問的是人皮被燒乾的灰。季鴻彩這病的太詭異,衛洵用的方法又太離奇,讓她的思維開始往玄學方面偏。

    “加灰幹什麼。”

    衛洵匪夷所思望了她一眼:“不髒嗎?”

    啊這,殷白桃老老實實閉上嘴,按衛洵說的給季鴻彩喂水。

    “不要嚥下去,漱漱口然後吐出來。”

    衛洵看季鴻彩醒過來了,便囑咐道。季鴻彩勉強點頭,他下巴脫臼太久,還有點合不攏,一邊漱口一般往外漏,房宇航手裡拿了個備用小鍋,專門在季鴻彩下邊接水,讓他吐在鍋裡。而看到他吐出來的東西后,房宇航手一抖,背後之冒涼氣。

    只見那紅黃混雜的骯髒水液上,竟漂浮著密密麻麻一層灰色的東西!它們極小,乍一看還以為是層灰塵,像是灰色的麩皮,等細看才能發現這更像某種蟲子的卵殼。

    季鴻彩喉嚨裡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還,癢……”

    季鴻彩漱了幾次口,吐出來的是清水了。他精神好了些,聲音嘶啞至極,勉強能表達自己的意思。衛洵就又讓江宏光和房宇航撐著季鴻彩面衝火堆上,他換了塊熱碳,又往上放了截包裹著雪豹爪碎的人皮,繼續給季鴻彩燻喉嚨。

    這次

    情況明顯比第一次好得多,季鴻彩喉嚨裡沒有紅黃膿液,漱口時吐出來的水中,漂浮在水面上的蟲卵也極少了,幾近於無。等到衛洵用最後第三截人皮給他燻烤時,季鴻彩喉嚨已經不癢不疼了,他只是有一邊的鼻孔無法呼吸,堵塞了似的。

    衛洵讓江宏光拿手電照著季鴻彩的鼻子,眯著眼看了看,然後他身體稍微後仰,揮手招來殷白桃:

    “你用鑷子把他鼻腔裡的東西夾出來。”

    衛洵很有好學長範的和藹道:“這也算給你的歷練機會。”

    殷白桃眼睛放光,她打心眼裡感激衛洵。一路讀到博士,跟著導師做研究的她最知道,能有機會是多麼重要的事,這以後就是她的經驗啊!更何況她這麼做了,季鴻彩和他小團隊肯定都會記得她一分好。

    “我會做到的。”

    殷白桃肅然,一句謝謝在喉嚨中,無法開口。這一刻她真把衛洵當做自己的學長,之前要說不過是在陌生地方,攀關係而已。現實裡都沒見過的人,哪有什麼交情呢。

    但衛洵卻願意把這個機會讓給她!

    衛洵讓開位置,好讓殷白桃動手。講實在話,季鴻彩鼻腔裡的東西實在太噁心,看過網上那些潔耳視頻的人可能更有感悟,就算有工具輔助,也不是常人能動得了手的。

    但殷白桃卻不一般,她沉著冷靜,手非常穩。江宏光在旁邊打著光,原本他擔心殷白桃會失手,但現在看她的氣勢卻稍微放下心來。

    不一會,殷白桃就從季鴻彩鼻腔中夾出了一團不明物體。它像是一小塊黑色的肉,芝麻粒大小,被鼻腔黏液包裹著。肉上滿是黑毛,格外觸目驚心。

    衛洵讓殷白桃把這塊黑肉扔到火堆中焚燒殆盡,季鴻彩的危機算是終於解除了。但他經了這一遭,他原本鐵塔般強壯的身體虛弱多了,嗓子徹底沙啞,但季鴻彩第一動作就是掙扎著起身,跪在衛洵前面結結實實給他磕了三個頭。

    江宏光和房宇航也跟他站在一起,心裡記住了衛洵的恩情,這可是救命之恩啊。

    其他旅客們也一直都緊繃著神經,現在終於鬆緩。他們過去很少有這種為隊友焦急的,擔憂也多半是看到隊友慘狀後,憂

    心自己會不會也落到如此境地。但這次大家卻沒有想其他,全在為季鴻彩擔心。

    這一折騰到了六點,今天一直都陰著,沒有放晴,傍晚的風更冷。大家燃起火堆,煮上熱水,圍在火堆邊。他們下意識都想坐的離衛洵近點,好像這就有安全感似的,就像過去旅客們即使再害怕導遊,也會下意識向他靠近。

    很奇怪,明明衛洵只是個新人旅客,沒有導遊的那些特異手段,卻更讓旅客們安心。大家裹著毛毯圍坐在火堆旁,將糌粑放在火堆烤,每人手裡都捧著熱水,認真聽衛洵講話。

    “在青海藏醫藥博物館裡,藏著一副世界最長,堪稱鎮館之寶的唐卡。”

    衛洵道:“唐卡一角繪製著三種動物互相追逐吞吃的畫面,是藍背鳥追蛇,蛇咬住了野豬,野豬叼住了鳥尾,外圍是神佛與鬼怪,講述的是人生的三個原罪,貪、嗔、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