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證據

    元幼杉並不知道, 她最先聽到的一點點聲音並不是林洋整出來的;

    因為心裡有鬼,林洋一直不敢靠得太近,跟著她也只是想看看她大半夜出去做什麼、買什麼東西, 是不是身上還有不少元海虹留給她的錢財。

    那聲音是騎車趕了一個多小時的路找到大壩村的祁邪發出的。

    剛把車停到路邊, 他在垛上就看到了蘆葦蕩裡的身影, 一眼便認出是元幼杉的背影,樂顛顛跑了過去。

    發出的聲響被元幼杉聽到後,他正欲出聲表明身份, 反倒是躲在他斜前方的林洋慌了神,見元幼杉一直直勾勾盯著這邊的蘆葦, 還以為是自己行跡敗露, 她在盯著自己。

    林洋怕元幼杉大喊大叫, 引來周圍的農戶, 於是自己跳出去自曝,試圖安撫住元幼杉, 再找機會把她抓住、堵住嘴拖到更深的蘆蕩裡。

    而後頭的祁邪也懵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竟然還有人在偷偷跟著元幼杉, 並且一看那縮頭縮腦的畏縮樣就不像什麼好人。

    當即他神情便冷了下來,高大的身子也矮著半蹲躲好,像蟄伏的狼, 一雙在黑夜中閃著兇光的眼眸死死盯著林洋的背影,豎起耳朵去聽這人到底什麼來頭。

    聽著聽著, 他心裡越發覺得怪異。

    這男人一口一個‘表妹’,想來就是在醫療所時,那些護士們說的來找元幼杉的親戚, 可說出來的話卻不知所謂, 絲毫聽不出親戚間的擔心呵護。

    再聽到他噁心吧啦地說著什麼‘心疼’、‘照顧’, 就算祁邪再怎麼純情沒有經驗,他到底是個男人,敏銳聽出了這表哥話裡的骯髒汙穢。

    自己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的夢中人,在被人用充滿惡意的語調羞辱威脅。

    氣血'轟’地一下衝上了祁邪的大腦,憤怒讓他握緊的拳頭嘎嘣作響,結實的小臂和手背青筋起伏;

    他聽都聽不下去,更不願意讓元幼杉汙了耳朵,衝過去直接狠踹上那男人的心窩。

    叢叢怒火讓祁邪眼中充了血,只一腳還不能解恨。

    他是軍人,向來就容忍不了這種迫害女性的敗類;

    只要稍稍一想如果今天自己沒有趕過來、沒有正好遇上這件事,那元幼杉自己孤身一人遇險,她該有多絕望、多無助,他就想把這人生生撕碎。

    “你特麼也配當她的哥哥?!”

    兩拳之後,林洋的眼白上翻,鼻血呼啦啦冒了一臉,灌進喉嚨裡把自己嗆得半死。

    反應過來的元幼杉忙上前拉住小狗的後頸,“祁邪!你別打他了!”

    並非她怕事心軟,而是祁邪身份特殊,身上還穿著隊伍裡的衣服。

    萬一林洋事後舉報,被查出來了他輕則會被隊伍裡處分,重則可能會因為這件事退伍。

    通過這兩天的觀察,元幼杉發現這個世界的祁邪似乎認知上出了一些問題,他仍然不記得之前兩個世界的事情,忘記了前面副本里的經歷。

    與此同時他對自己‘遊戲玩家’的身份認知,似乎並不清晰;

    元幼杉能感覺出來,在祁邪的認知中他自己就是這個世界土生土長的人,有喜愛的人和事,有夢想有各種小心思,十分生動。

    雖然她還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但她能感覺出來祁小狗是熱愛自己的職業、熱愛這個世界的,她不想因為一個人渣毀了這個世界的祁邪的前途。

    於是她安撫似得摸了摸青年有些扎手的後腦,“聽話,鬆開他,你要把他勒死了!”

    倔犟小狗渾身的戾氣熄了三分,像是被套了根無形的牽引繩,但他還是不願放過林洋,最後是元幼杉慢慢掰開了他攥得發白的手指,才把那隻滾燙的手掌按了下去。

    “你去那邊等我,這件事我自己來處理。”

    祁邪搖頭,繃著臉道:“不行,我不等留姐姐一個人和這種人渣呆在一起。”

    好說歹說他才憋著悶氣,氣呼呼地走到了幾米外的蘆蕩,靠著一棵枯樹幹盯著元幼杉的方向,一雙狗狗眼瞪得滾圓,尤帶凶氣。

    緩過神來的林洋見壓在自己身上捶打的可怖大漢走遠了,元幼杉一個弱女子又偏著頭,他嚥了口唾沫,爬起來就想往遠處跑。

    誰知看似沒在注意他的女孩兒,一抬腳直接踹在了他彈起的心窩,他本就因為祁邪狠踹還沒消痛的心口登時如裂開一般,一張嘴吐出半顆混了血的牙齒。

    “想跑?”

    背對著皎白彎月的少女居高臨下,上揚的瑞風眼向下睨時,瞳孔漆黑半笑不笑;

    這哪裡是什麼膽小懦弱的木頭,分明要將人挫骨揚灰!

    一股嗖嗖冷意爬上林洋的頭皮,他打了哆嗦,忍著劇痛哀求道:

    “表妹、表妹!咱們是親戚啊咱們才是一家人,剛剛表哥不是想嚇唬你,就是怕你誤會我一時心急……表哥以後再也不會這麼衝動了!”

    他就咬死嘴說自己只是在外面看見了她很驚訝,並沒有任何惡意,心想反正元幼杉他們沒有證據證明自己有別的意圖。

    反而是那個野男人,怪不得這小賤人底氣這麼足,原來是找了一個姘頭;

    看來他媽說得沒錯,這大姨母女倆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裝得這麼清高實際上早就是個賤貨了!

    看這男人穿了一身搜救隊的衣服,應該是部隊裡的人,等他明天一定要保留身上的傷當證據,去公安局報警,就說警察無緣無故要打死人。

    他一定要找機會把元幼杉的人和家產弄到手,百般折辱,以解今日之辱!

    饒是他死死低著頭,可元幼杉早就從這張骯髒皮下看出了他的小心思。

    她懶得和這傢伙扯皮,索性從一次性消耗的商店中兌換了一張‘吐真符’,也是來自修□□的一種逼□□物。

    使用後她再詢問,林洋便驚恐地發現自己的嘴巴根本不受控制,只能毫無保留地說出心底最噁心、最邪惡的念頭。

    在聽到他竟然還想用下作手段對付自己,甚至想拍照威脅,元幼杉忽得笑了,只是眼底一片冰冷。

    她扭頭對身後的祁邪道:“有手機嗎?還有電嗎?”

    祁邪眼睛亮了,又顛顛兒跑了過來,從兜裡掏出沒什麼信號的手機,打開鎖後毫無防備地遞給元幼杉。

    他在後頭早就聽得拳頭又硬了,恨不得再上去補幾拳,“我來吧姐姐。”

    “你來什麼來,乖乖後面等我。”

    眼睛亮亮的小狗又跨了臉,惡狠狠瞪了眼地上的林洋,又拉攏著耳朵蹲了回去。

    慢條斯理打開了手機錄像,元幼杉先給林洋拍了個全景,“現在我們再重新講一遍吧。”

    饒是林洋十分抗拒、崩潰,但他依舊對著攝像頭說完了自己的計劃,包括他是怎樣想對付自己的未婚妻、怎麼吃絕戶的。

    等吐真劑效果用完後,他一臉慘白渾身大汗,眼睛直勾勾盯著元幼杉手裡的手機,忽然發了瘋似得就要上去搶。

    元幼杉早有準備,在她手中,柔軟纖細的蘆葦杆被鍛冶之力改造後,空心的草秸像根鋼鞭;

    她一抬手直接抽在了林洋猙獰腫脹的臉上,力道之大直接讓那片皮膚皮開肉綻。

    “想搶?”

    刷地破風聲,尖銳的直挺的杆尖距離林洋的眼珠子只有一寸,只肖輕輕一戳他的臉就會被洞穿。

    林洋不敢上前,身子哆嗦著瘋了似的吼道:“你這是假的!偽造的!根本就不是我的真心話,是你這個妖怪蠱惑我說的,你根本就不是我的表妹!”

    元幼杉無所謂地聳聳肩,“是不是偽造拼接的拿去鑑定一下就可以,你要是想舉報也可以,那我就把這份視頻發到網上、交給公安機關,讓全國人民好好認識認識元海玉一家子是怎麼算計自己的親妹妹、親侄女,我也不過是正當防衛而已。”

    “你要舉報他打你?誰看到了?你有什麼證據?”

    林洋心裡開始害怕了,轉而苦苦哀求著元幼杉,說自己只是一時鬼迷心竅,希望她能放自己一馬。

    他深知一旦這份視頻流傳到網上,自己一輩子就毀了!

    “我保證!我絕對不會再來打擾你,我和我媽這輩子都不會踏入吉山半步,也絕對不會去公安局舉報你們倆,求求表妹你就把我當個屁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