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戈 作品

26、有恙

    一梯一戶式的公寓樓,夜晚安靜清冷。

    她輕悄悄地打開防盜門,客廳的燈還亮著。

    陸淮予從主臥出來,單手繫著西服的扣子,衣冠整潔,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他是協和頜外科的醫生,晚上常常有手術被叫走。

    “阿姨不在,明天我早上四點下班回來,你趕飛機來得及嗎?”陸淮予走到玄關,利落地套上大衣。

    每次岑虞回家看眠眠的時候,他都會刻意支走家裡的阿姨。

    畢竟岑虞的國民度還是比較高的,萬一被認出來,外人總歸是信不過,難免不走漏風聲,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她的工作行程很趕,晚上在南臨待一宿,第二天她又要趕很早一班飛機回到劇組。

    “來得及,你快去吧。”岑虞蹬掉腳上的高跟鞋,朝他揮手。

    陸淮予看了眼腕處的手表,已經有些來不及,他淡淡‘嗯’了一聲,輕輕關門離開。

    客廳裡一下安靜下來。

    掛鐘秒針‘咔噠咔噠’地在走,聲音清晰可聞。

    岑虞斂下眸子,深深吐出一口氣,彷彿壓抑了許久。

    大理石地板沁透著寒意,她赤著腳,儘量不發出聲音的去到眠眠的房間。

    已經過了晚上十點。

    雖然陸淮予提前告知了小傢伙媽媽晚上要回來,但她還是熬不住睏倦睡了過去。

    小傢伙躺在粉色的被窩裡,肉乎乎的雙手抱著一個鬧鐘,好像是在等著什麼。

    因為怕自己睡著,鬧鐘被她定上了十點的鬧鈴,但是不小心多轉了一圈,成了早上十點才響。

    岑虞盯著小傢伙乖巧的睡臉,細微的呼吸聲很有節奏,怎麼也不忍心把她叫醒。

    她跪在兒童床邊,輕手輕腳拿掉眠眠手裡的鬧鐘,把鬧鈴關掉,就那麼直直地盯著小傢伙看。

    眼眸眨也不敢眨,好像生怕就錯過了小傢伙在悄悄中發生的成長。

    眠眠現在將將兩歲多,樣子還沒長開,卻也能將將看出雛形。

    粉雕玉琢的小臉,五官精緻。

    鼻子和嘴巴像她。

    眼睛——

    岑虞手肘撐在床榻邊,柔軟的被子發出細微的摩擦聲。

    纖細的食指小心翼翼地點上小傢伙的眼皮,蓋住了那一顆小小的痣。

    彷彿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碰觸,小傢伙眉心不自覺皺了起來,向上胡亂虛抓了一把,打掉了岑虞的手。

    眼皮上淺淡的小痣重新出現,提醒著她的自欺欺人。

    “......”岑虞斂下眸子,扯了扯嘴角,自嘲地笑笑。

    她幫眠眠把兩條胳膊放回被窩裡,掖好被子,出了房間開始簡單的洗漱。

    等洗完澡換上睡衣從浴室出來時,玄關處傳來響動,早已經出門的陸淮予又回來了。

    岑虞手里正拿著一整瓶紅酒和透明高腳杯,原本打算趁著陸淮予不在,偷他的酒喝。

    陸淮予因為工作的關系,需要時時保持清醒,雖然不常喝酒,但是酒櫃裡倒是放著不少好酒。

    不喝浪費了。

    岑虞旁若無人地走到玄關,翻出鬥櫃裡的開瓶器,一邊開酒,一邊問:“怎麼回來了。”

    “嗯,手術不需要我了。”陸淮予臉上的表情淡淡,看不明情緒。

    手術不需要他。

    好的原因是手術已經做成,壞的原因卻有很多種。

    岑虞抿了抿唇,沒再多問,繼續開他的酒。

    猝不及防地,陸淮予一把抽出酒瓶,走到酒櫃,抬手放回了最上。

    “......”岑虞抓了一把空氣,撇撇嘴,“小氣。”

    “來一次就喝我一瓶酒,孝敬老爺子的都被你喝光了。”

    “哪有那麼誇張,我也就偶爾心情不好的時候想喝。”岑虞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