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恆 作品

第二千零二十四章 推進

    趙涵安慰道:“此事不怪舅父。”

    “此乃古之常事,大臣朝不保夕,皇上也是坐立不安,彼此猜忌,劉備諸葛者,少又之又少,多的是司馬曹爽者。”

    “哎,可有解決之法?”王子騰嘆息道。

    他幾十年的舊官場經驗,無法解決這個難題。

    面對皇帝的不信任,只有兩條路:要麼反,要麼退隱,病死。

    文官可以選擇退隱,反正離開中樞就沒了什麼影響力。

    一個太監加兩個禁軍就能搞定。

    但對於他這種軍中宿將,只有病死一條道可走。

    因為他知道怎麼練兵,知道怎麼作戰,也知道怎麼謀反。

    所以不死,是不可能讓皇上安心的。

    趙涵嘆氣,她就想到了曹雪芹,曹公被滿清禁錮思想,不知西方之思想。

    明明有著西方之物,卻不知西方新的朝廷體系。

    如果知道西方之事,他就知道,完全可以寫出不敗的世家。

    那就是限制君主,開啟民智。

    而不是空來空去,只有出家才是唯一出路。

    於是她對王子騰道:“舅父,此事猶如西天取經,想要解決這個問題,就在西方。”

    “西方?”王子騰想到這次的對手,他們的戰術戰法就是西方,的確難以對付。

    只有他才知道打起來有多麼艱難。

    全是靠著斷掉對方的補給才得以戰勝。

    如果對方也有著良好的補給,他只有撤退一條路可走。

    “是的,西方早有解決大臣與皇帝之間不信任的法子,那就是王子犯法,與民同罪。君主也好,大臣也罷,都只能遵守法,靠法來約束彼此,只要你不犯法,即便做錯事,君主也不能誅殺你,頂多剝奪你的官職爵位,將你變為平民。”

    “啊,那這不是造反嗎?”王子騰心中一驚。

    他哪裡聽不出來這話的意思。

    讓皇帝也守法,這不是扯澹嗎?

    皇帝的話就是法,皇帝想幹啥就幹啥,唯一能制止皇帝的就是輿論和道德壓力、還有禮法,加上官員們的潛在力量……比如讓皇帝落水,換個聽話的。

    但平時,還真沒有可靠的法子去約束皇上。

    皇上想對付誰,先天就佔據著大義。

    這都怪儒家的坑爹處,為了跪舔,把上古儒家的好東西都扔掉了,徹底趴在皇帝腳下,讓皇帝高高在上,說什麼君君臣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造反,不是啊。孟子早就說過,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可是說來說去,這都兩千年了,為啥沒有變成現實?”趙涵認真道。

    “那是亞聖提出的大同之世,距離還遠。”王子騰搖頭道。

    “呵呵,人人都不去做,這大同之世,永遠是在地平線上。”趙涵跟著搖頭。

    王子騰沉默。

    其實自古以來都有相權和君權之爭。

    只是外甥還是太理想。

    人人遵守法,問題是官員希望皇帝守法,自己卻不想守。

    比如他自己,就是藉助權利,幾次幫外甥薛幡脫罪。

    他的影響力,也被侄女王熙鳳借用。

    現在看來,自己都不守法,皇上自然也可以不守法。

    所以他沒有什麼好埋怨的。

    沒有誰是無辜的。

    如果官員們一起站起來要守法,那皇帝也沒有辦法的。

    問題是官員們自己就做不到這一點。

    也就無怪乎皇帝借力打力,自己即便沒有任何錯處,也可以一杯毒酒將自己殺掉。

    當然死後,還是可以得到一個很好的諡號。

    畢竟死人對皇帝沒有威脅,皇帝大可以展現自己的仁德了。

    但皇帝從來不會展現自己遵守法的。

    趙涵看出了王子騰的想法。

    果然王子騰是不可能接受新思想的。

    這就是舊官僚。

    在親情上重視,但不會在乎法,同樣皇帝也是如此。

    法是給小民用的。

    她只需將好姐姐好妹妹們都保護好,保護起來就行了,其他人她不需要多管。

    於是,一場舅舅和外甥的對話就這樣結束了。

    王子騰隨後上表,以病重老弱為由,從大將軍的任上隱退。

    他不可能造反,也沒有辦法按照賈寶玉的法子去做,他面對皇帝的不信任,只能像明初那些自保的官員一樣,露出白肚皮,表明自己的無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