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畝南山 作品

第534章、絕望的人群,新的自殺聖地

    西武控股的財務部長為什麼要從天國之門一躍而下?

    對此,堤義明只表示了悲傷和震驚,同時彎腰向公眾謝罪,宣佈一定會全力配合東京地檢對西武控股的調查。另外,一定會盡全力完成大崎新城項目。

    “難道是覺得天國之門這個名字,還有鳥居的結構,更能寄託死後進入天國的期望?不要這樣啊大家,生命只有一次。不論有多大的困難,都要想辦法堅持下去,這是險些死過一次的我的領悟!”

    面對記者,曾經在炸彈下死裡逃生的木下秀風如是說。

    而陶知命根本都不用出來滿足媒體和普通人的好奇心。

    普通人愛怎麼猜就怎麼猜去,反正懂的都懂。

    自殺就說明問題很大,但堤義明的姿態為什麼那麼足?

    因為鍋有人用命背了,而西武集團面對接下來的風暴會需要大量的資金去填窟窿,這筆資金有來源。

    就是要用自殺點燃有關西武控股的風暴,讓堤義明甘於接受苛刻條件下的資金注入。這樣的話,風暴才會結束,不至於牽連到堤義明本人。

    陶知命的加入讓第一勸業的伊藤忠幸兵衛等人非常有信心,而堤義明奔赴關西尋求資金開出來的條件,更讓第一勸銀的人眼紅。

    這真的是堤義明為了渡劫賤賣資產和股份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一時之間,六大財團都像聞到了血腥的鯊魚,爭相上前準備分食這個六大財團之外可能最肥美的一條大魚。

    西武控股的股價驟然暴跌。

    大崎新城的工程暫時停止了,交房的日子遙遙無期。

    不能交房,購房者就拿不到全部的權屬證明,也就不能儘快售出止損。

    在加速跌落的不動產行情面前,退房大軍藉著這個風波,也無法再顧及東京都知事鈴木俊二調停時的臉面。

    阿部寬也惶然加入了退房大軍,他高大的個子在人群中極為顯眼。

    大崎新城項目營銷中心的門口,擠滿了人。

    除了幾乎在不動產行情最高點買下了大崎新城公寓的客戶,還有來自各地拿著匯票與合同討要應收款的合作伙伴。

    阿部寬的臉,在許多有餘力投資買房的主婦眼中很熟悉。

    畢竟他們也是奢侈品的消費主力。

    然而阿部寬的名字,她們都不知道,現在也沒興致去問。

    “既然無法按時交房了,那就是違約啊!”

    “八嘎!退錢!”

    “求求了!我是來自長野縣的……”

    平常再怎麼“有禮貌”,現在事關財產甚至命運,都繃不住了。

    現場一片嘈雜,阿部寬反倒像是最文明的一個。

    他也沒什麼辦法,經紀人在忙著幫他找合作的機會,沒有什麼事可做的他只能自己來處理。

    剛賺了幾年輕鬆錢的阿部寬不禁疑惑著:為什麼形勢突然就變了呢?

    ……

    只有因為某件事影響到切身利益了之後,普通人才會迷迷糊糊地思考著:怎麼事情突然就不太一樣了呢?

    實際上,霓虹股市的崩盤已經持續一年半了。變化,早就在開始。

    隨著尾上縫的被捕、西武控股財務部長的自殺,從金融行業到不動產行業,正兒八經的裁員甚至破產潮開始了。

    在這之中,之前那個早就失業、來到大崎新城工地做工人的中年社畜,生活徹底失去了光。

    拖著絕望而疲憊的身軀,他回到了家裡。

    “怎麼現在的工作變得這麼累啊?”看到丈夫回來後一言不發,回到屋裡就倒下來閉上眼睛,妻子不斷地嘀咕著,“就算會社把你派到建設會社去監管,以你的職位也不用跟著一起到工地裡去吧?”

    妻子看著他沾了不少灰的鞋子打量了一番:“這雙鞋……要不換一雙吧?雖然說現在金融行情不好,但也不用節省買鞋子的錢吧?”

    男人背對著她,縮了縮身體。

    一直被瞞著的妻子還在說:“理子說,學校定下來了暑期的研修旅行,該準備錢了。這套公寓的貸款每個月都要還,你交給我的錢本來就變少了很多。支付她研修旅行費用的錢,你們會社這個月什麼時候會發下薪水啊?”

    “離婚吧。”男人突然輕聲開口。

    妻子呆了呆:“什麼?”

    “我說離婚!”男人突然坐起來,情緒崩潰了一樣,“沒有察覺我已經很累了嗎?為什麼不能讓我好好休息一下?有什麼話非要這個時候說?這樣的日子,我已經受夠了!”

    “……到底遇到了什麼事?”妻子看著他暴怒的表情,倒沒被氣得吵起來。

    “所以說,你根本就不明白,根本不知道在乎我的感受!”男人表情冰冷,“已經這樣很多年了,我已經決定了。”

    說完,他已經起身,去找各種證件了。

    不像是吵架,妻子這才慌了,過去抱住他的腰哭出來:“我道歉……道歉……到底遇到了什麼事?”

    “沒有什麼事,就是累了。”男人冷漠地說道,“離婚吧,房子會轉給你,貸款由我繼續還。理子由你撫養,我會按時支付撫養費的。”

    “到底發生過了什麼事啊!”妻子崩潰了。

    他不是一個壞男人,一直對家庭很好,一直是很溫柔的人啊!

    難道真的是自己平常過於囉嗦,讓他不再有被愛的感覺?

    可她也知道,這個男人一旦做出了決定,就會多麼堅定。

    此後,無論她怎麼問,怎麼哭,怎麼打電話讓雙方的父母來勸,都無濟於事。

    男人似乎鐵了心,就算不要財產,獨自揹負著房子剩餘的債務,也要離開她。

    經歷了很多事的老岳父,是瞭解自己這個女婿的。

    不應該是這樣,而可能是像現在有些新聞裡報道的那樣。

    讓家裡人都先出去之後,才沉重地問女婿:“是不是早就被會社裁撤了,一直找不到能夠償還貸款的新工作?”

    回應他的是一個顫抖。

    “……真弘,不要做傻事啊!”老岳父聲音哽咽,“很辛苦吧,這一段時間?”

    這個前投資顧問、在大崎新城的工地裡揮灑了這麼長時間汗水的中年男人足立真弘低著頭,緊緊咬著牙,淚水浸慢了眼眶。

    “我那個蠢笨的女兒,不是那種能夠注意到丈夫狀況的人。你一直像我一樣,將她同樣作為孩子一樣呵護著。這樣真誠的愛,是不會突然消失的。”岳父嘆著氣,“不論遇到了什麼情況,為什麼要選擇維持自尊,什麼都不說呢?不管有什麼困難,我也是將你當做兒子看待的啊!真弘,不要做傻事!理子還沒長大,如果你揹負著債務個人破產了,又能如何呢?”

    足立真弘的眼淚落下,肩膀抖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