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霸唱 作品

精絕古城 第二十三章 扎格拉瑪山谷

    這山被古代人視為神山,傳說埋葬著兩位先聖,這多半是神話傳說。但是從風水方面來看,這裡也真算得上是佔盡形勢,氣吞萬象,黑色的山體便是兩條把關的黑龍。山上能埋先聖是虛,倘若山後果真有那精絕女王的陵寢,卻是一點都不出人意料。

    月過中天,南北走向的山谷中更是黑得深手不見五指,我們深一腳淺一腳地前進,越是往前走,心中越是忐忑不安,出了山谷,真的能找到精絕古城嗎?找到了古城,那城中的水源還有沒有?最擔心的就是葉亦心的病情,她的急性脫水症必須要用大量乾淨的冷鹽水治療,假如三天之內還找不到水源,她這條命算是要扔在沙漠中了。

    我們的表早就停了,不知究竟走了多少時間,憑直覺估計,再過一會兒天就要亮了,而這時駱駝們的呼吸突然變得粗重,情緒明顯地焦躁不安。

    安力滿老漢連忙又吹口哨又吆喝,使出渾身解數讓群駝鎮靜下來,他的這十九峰駱駝,都是身強體壯百裡挑一的公駝,在沙漠中走了這麼多天,也沒出現過這種情況。

    四周本來就黑,加上這些駱駝一鬧,更是增加了隊員們心中的恐懼,shirley楊擔心葉亦心被駱駝甩下來,忙和郝愛國一起把她從駝背上抱了下來。

    我招呼胖子過來,讓他辛苦一些,先揹著葉亦心,這山谷詭異得緊,不是久留之地,咱們不可耽擱,儘快出去才是。

    胖子倒挺樂意,一是葉亦心本就沒多少分量,自打進了沙漠,日曬缺水,更是瘦得皮包骨頭,另外背個大美妞兒,也不是什麼壞事。他像揹小孩似的把葉亦心負在背上,連連催促前邊的安力滿快走。

    然而任憑安力滿怎麼驅趕,那些駱駝死活不肯向前走上半步,安力滿老漢也開始疑神疑鬼,又開始唸叨,怕是胡大不肯讓咱們再向前走了,趕緊退回去才是。

    眼看就要出谷了,其餘的人如何肯原路退回,一時隊伍亂成一團,shirley楊對我說:“莫不是前邊有什麼東西,嚇得駱駝們不肯前行,先扔個冷煙火過去照一照,看清楚了再做道理。”

    我在前邊答應一聲,取出一支照明用的冷煙火,拍亮了扔向前邊,照亮了前面山谷中的一小段。兩側是漆黑的山石,地上是厚厚的黃沙,空山寂寂連棵草都沒有,哪有什麼不同尋常的東西。

    當下我向前走上幾步,投出第二枚照明煙火,眼前一亮,遠處的地上坐著一個人,我們走過去看,只見那人身穿白袍,頭上扎著防沙的頭巾,背上背有背囊,一動不動,原來是個死人。

    眾人盡皆吃了一驚,在沙漠中遇到死人或者乾屍,一點都不奇怪,但是這具屍體卻是與眾不同。死者是個男子,嘴上遮著頭巾,只露出兩隻眼睛,瞪視著天空,死不瞑目。

    死亡的時間不會太久,可能就在幾天之內,他露在外邊的皮膚只是稍稍乾枯,最古怪的是他的皮肉發青,在煙火的照射下,泛出絲絲藍光。

    有幾個人想圍過來看,被我擋住,這人的死法太過怪異,千萬不要接近,楚健忽然叫道:“胡大哥,你瞧,這還有另一個死屍!”

    我頭皮稍稍有點發麻,接連兩具死屍,會不會還有更多?隨手又扔出幾個冷煙火,照得周圍一片通明,果然不止兩具屍體,前邊的地上,橫倒豎臥著四具男屍。

    這些死者裝束相同,死法也是一樣,都是驚恐地瞪著雙眼,死得怪模怪樣。地上還散落著幾支蘇式ak47和一些揹包。

    我抽出工兵鏟當作武器防身,走過去撿起其中一支一看,子彈是上了膛的,他孃的奇了怪了,這些是什麼人?在新疆有些偷獵者都是使用國外的雷明頓,或者是仿五六式,怎麼會有蘇制的ak?難道他們就是盜石墓的那批盜墓賊?

    我又打開其中一個揹包,裡面有不少標有俄文的軍用黃色炸藥,估計這些軍火都是從境外流入的,被這些盜墓賊收購了來炸沙漠中的古墓也不奇怪,只是這些武裝到了牙齒的傢伙怎麼不明不白地死在這山谷裡了?

    我用槍管挑起坐在地上那具男屍臉上的頭巾,只見他張著大嘴,似乎死前正在拼命地呼喊,我不想多看,不管怎麼樣,趕快離開這條墳山的山谷才是上策。那些炸藥也許以後用得上,我把裝炸藥的背囊拎了起來,準備要讓大夥離開。

    這時郝愛國卻從隊伍中走了出來:“這些人是不是盜墓賊無關緊要,咱們不能讓他們暴屍於此,把他們抬到谷外埋了吧。我一看見暴屍荒野的人,就想起跟我一起發配到土窯勞改的那些人了,那些同志死得可憐啊,連個卷屍的破草蓆子都沒有,唉,我最見不得這些……”他一邊嘮叨著一邊去搬那坐在地上的男屍。

    我這時真的急了,大罵著過去阻止他:“你這臭書呆子,真他媽不知好歹,千萬別動這些死人!”

    但是為時已晚,從那具男屍的口中,突然躥出一條怪蛇,那蛇身上的鱗片閃閃發光,頭頂上有個黑色肉冠,約有三十釐米長短,蛇身一彈,便直撲向郝愛國的面門。

    郝愛國眼神不好,就算眼神好,以他的反應也躲閃不及,就在這電光石火的一瞬間,我救人心切,來不及多想,把手中的工兵鏟掄起來一剁,把蛇斬成兩截。

    郝愛國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全身顫抖,勉強衝我笑了笑:“太……太危險了,多虧了……”

    話剛說了一半,地上被切斷的半截蛇頭猛地彈了起來,其速度恰似離弦的快箭,一口死死咬住了郝愛國的脖子,我本來見蛇已經被斬為兩截,便放鬆了下來,哪想到這一來猝不及防,根本不及出手救他。

    郝愛國的臉僵住了,喉嚨裡咕咕響了幾聲,想要說話又說不出來,皮膚瞬間變成了暗青色,坐在原地一動不動,就此死去。

    這下眾人全驚呆了,陳教授眼前一黑暈倒在地。我尚未來得及替郝愛國難過,忽然覺得脖子後邊一涼,側頭一看,一隻同樣的怪蛇不知何時游上了我的肩頭,噝噝地吐著信子,全身肌肉微微向後收縮,張開蛇口弓起前身,正準備動口咬我,這怪蛇的動作太快,這麼近的距離躲是躲不掉的。

    隊伍裡只有胖子會打槍,可是他正揹著葉亦心,手中沒有拿槍,這一番變故實在突然,其餘的人也都毫無準備,我心中如被潑了一盆冰水,他孃的,想不到我老胡今日就死在這裡,再也看不到早上的太陽了。

    我知道毒蛇準備攻擊的姿態,就是蛇身上仰,隨後蛇頭向前一彈,用毒牙咬中獵物,我的脖子和臉全暴露在它的攻擊範圍之內,避無可避,想擋也來不及。

    正準備閉目等死,忽然“咔嚓”一道白光,漆黑的山谷中被照得雪亮,那條怪蛇本已經撲向我的脖頸,半路被那道耀眼的白光一閃,嚇了一跳,竟然從我肩頭滑落。

    這一切也就發生在一秒鐘之內,我不等那蛇落地,揮起手中的工兵剷下砸,把蛇頭拍了個稀扁,碎爛的蛇頭中流出不少墨色的黑汁,我連忙向後退了幾步,暗叫一聲僥倖,這蛇的毒性好生了得,倘若被它咬中,蛇毒頃刻就會傳遍全身血液,必是有死無生。

    舉目一看,原來那道救命的白光,來自shirley楊那部照相機的閃光燈,她一向是與相機形影不離,隨走隨拍,想不到我這條性命,竟是憑她手中相機的閃光燈救下的,多虧了她反應快,否則俺老胡現在已經去見胡大了。

    不過現在不是道謝的時候,誰知道這谷中還有沒有那怪蛇的同類,有什麼事還是出了山口再說,於是一揮手,招呼眾人趕快前進。

    這時駱駝們可能感覺到前面沒有毒蛇了,都從躁亂不安的情緒中平靜下來,楚健、薩帝鵬等人把昏倒的葉亦心、陳教授,以及郝愛國的屍體都搬上了駝背。

    安力滿吹著口哨引導駝隊前進,一行人藉著冷煙火和手電筒的亮光,急匆匆出了扎格拉瑪漆黑的山谷。

    一直走到山口外的空曠處,這才停下,把郝愛國的屍身放到地上,天還沒亮,星月無光,黎明前的一刻就是這麼黑暗,郝愛國還保持著死亡時驚恐的表情,眼鏡後面那雙無神的眼睛還沒有閉上,全身發青,在手電光柱的照射下,更增添了幾分悽慘與詭異。

    陳教授被山口中吹出的冷風一激,清醒了過來,掙扎著撲到郝愛國的屍體上泣不成聲,我把教授扶了起來,人死不能復生,想勸他節哀,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來。

    我和郝愛國相處了快一個月,平時喜歡開玩笑管他叫“老古董”,很喜歡他那直來直去、快言快語的性格,今日卻……想到這裡忍不住心中發酸,哪還勸得了旁人。

    其餘的人也各自黯然落淚,這時候,遠方的天邊裂開了一條暗紅色的縫隙,太陽終於要出來了,我們不由自主地都向東方望去。

    那光芒慢慢又轉為玫瑰色、血紅色,最後化作萬道金光,太陽的弧頂露了出來,這一刻,無邊的沙海像是變成了上帝熔爐中的黃金。

    就在這如黃金熔漿般的沙漠中,一座龐大的城市展現在眾人面前,無數斷壁殘垣,磚木土石的各種房屋建築,城中塔樓無數,最突出的,是一座已經傾斜了的黑色石塔,靜靜地聳立在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