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霸唱 作品

怒晴湘西 第五十六章 拜訪解讀謎文暗示的專家

    說完我帶上工作記錄本,也顧不上吃早飯,就和shirley楊匆匆趕早班長途車回到北京。

    我進家後,先把還沒起床的胖子從背窩裡揪出來。胖子正睡得迷迷糊糊,抱怨道:“老胡你太缺德了,你不知道春困秋乏夏打盹兒睡不醒的冬三月,這十冬臘月的還不讓人睡個安穩覺?太不人道了,當年法西斯都沒給猶太人下這損招……”

    我說你趕緊起來吧,咱又有活兒了,我帶你吃滿漢全席去。胖子一聽這話,立刻精神了:“我剛做夢正吃一半呢,既然都這情況了,咱麻利兒地趕緊接著吃去吧,誰請客啊?喬二爺?”

    我趁胖子穿衣服的時候,問他跟喬二爺的生意做得怎麼樣了。那喬二爺在琉璃廠是個有聲望的資深人士,其實多半是煽起來的浮名,沒有幾分真本事,年輕時挖了座元代的虛墓疑冢,竟以為自己找了塊移屍地風水寶穴,不過只要他肯出錢,我還是願意同他做生意的。

    胖子說:“二爺人不錯啊,挺給胖爺面子,關鍵咱在潘家園也是一號人物了……”說著話胡亂穿上衣服,披了一件大衣,就跟我出了門。

    這時shirley楊已經打電話向陳教授問到了地址,我對她說:“昨天一夜沒睡,你趕緊回去歇著,找孫教授談心的事,有我和胖子就足夠了。我們一定以說服教育為主,向他曉以大義,讓他務必認清形勢,老老實實地歸還國寶。”

    但shirley楊不放心,執意要一同去拜訪孫教授,她最多一言不發也就是了,卻要盯著我們別做出格的事情。

    我沒辦法只好同意,路上又把此事的經過對胖子簡略說了一遍,讓他不可冒失莽撞,別跟當初抄家似的進去就砸,一切看我眼色行事。

    胖子咬牙切齒:“老胡你瞧我這暴脾氣的,胖爺在南海折戟沉沙,差點兒就餵了魚,忙活這麼半天,合著銅鏡最後落到這條老狐狸手裡了。絕不能便宜了他,一會兒他要是肯坦白交代,主動請咱們去正陽居撮一頓滿漢全席還則罷了,否則你們倆還真得攔著點我,攔不住就等著給姓孫的老小子收屍吧。”

    孫學武教授住在校區的一座筒子樓裡,所謂“筒子樓”,就是每層樓有若干單元,廁所和廚房以及上下水,都在每層樓道的盡頭,是共用的公共設施。樓道里都被煤煙燻黑了,堆滿了各家的雜物,環境和大雜院差不多,居住條件不算太好。

    文革結束後落實政策,許多知識分子和老幹部都重新參加工作,也補發了工資,可孫學武雖然蹲過牛棚下過勞改農場,可他有些問題還沒交代清楚,據說他為了自保,出賣嫁禍過某些人,他卻一口咬定沒做過那種事。現在暫時工作恢復了,待遇卻還遲遲沒有落實,仍和一些資歷較淺還沒分房的教職員工混住在筒子樓內。

    我們到他家門口的時候,門上了鎖,可能是他還沒從天津回來。我打定了主意要守株待兔,讓胖子去外邊買了幾套煎餅回來,坐在樓道里邊吃邊等。到中午的時候,就聽樓道里有個四川口音的人說:“孫教授你回來嘍,你來看看我中午買的帶魚,這是啥子嘛?還沒得我屋裡頭的褲腰帶寬。虧得你們北京那麼大呦,連條像樣的帶魚都買不到。”

    又聽到另一個有幾分熟悉的聲音答道:“噢,老宋啊,改善生活了,晚上吃紅燒帶魚?我看看,這不算窄嘛,有得吃就別抱怨了。”

    我們三人聽得清楚,知道是孫教授回來了。果然從漆黑的樓道里走過來一個老頭,頭髮謝頂比較嚴重,僅剩的一撮頭髮,一面倒地梳在額頂,正是專業研究古代謎文天書的專家孫學武。他顯然不知道在天津博物館遇到的人是我,見我們在門前等他,只是有些詫異,問道:“潘家園的胡八一,你怎麼知道我的地址?你小子找我肯定沒好事。”他似乎不願意讓鄰居們看到他和我們談話,不等我答話,便掏出鑰匙開了房門,將我們讓到屋裡。

    我也不跟他客氣,帶著shirley楊和胖子大搖大擺地進去,四f裡一打量,滿屋子除了書就是書,沒什麼過多的生活用品,甚至連坐的地方也沒幾處,我只好坐在書堆上。

    孫教授關好了房門,轉身告訴我們:“沒熱水,喝自來水自己去倒。屋裡古籍圖書很多,不可以吸菸,有話快說,說完快走。”

    胖子一聽如此怠慢,忍不住就要發飆。我按住他對孫教授說:“我們沒別的意思,就是順路來看看您。以前在陝西古藍縣,還承蒙您指點過一場。來得太匆忙,沒帶什麼禮物,就給您買了套煎餅,倆雞蛋的,略表寸心,不成敬意。”

    孫教授莫名其妙:“煎餅?”隨即一擺手,說道:“別套近乎,我可不會指點你們這夥人去盜墓。有什麼話就快說吧,我工作很忙,沒時間應酬你們這夥文物販子。”

    我茫然不解:“教授您是不是對我有誤解啊?跟您沒接觸過幾回,怎麼每次見了我,都說我是倒騰文物的?您是拿哪隻眼睛看見我有文物了?一而再、再而三地這麼說,未免太傷害我們業餘考古愛好者的感情了。”

    孫教授臉若冰霜,對我說道:“我也偶爾去潘家園古玩市場逛逛,如今滿耳朵裡全是胡爺你的大名,誰不知道胡爺手裡全是明器中的硬貨?念在咱們相識一場,我也不瞞你,你的事我早就已經掌握了,之所以不給你點破了,是想給你個坦白從寬的機會,你非讓我替你說出來,回頭廣大人民群眾就算想寬大你,都找不著藉口了,只好從嚴處理了。”

    我不屑一顧地說:“您老可真是憂國憂民,都把您自己家當衙門口了?可千萬別對我寬大,寬大了我容易找不著北。我這人從小就處處對自己嚴格要求,能從嚴的咱絕不從寬。我是在潘家園做些小本生意,可這有錯嗎?不就是因為我業餘時間愛好考古,而且買賣公平不拿假貨騙人,才讓同行們稱道幾句嗎?難道這也不行?”

    胖子聽到這也來脾氣了:“老胡你甭跟他廢話,倒騰幾件小玩意兒算什麼?低級趣味無罪。你就把咱們倒斗的事跟他說說,說出來嚇不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