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魔道】萬木春 二十六

    金光瑤走在回金陵臺的小路上。不緊不慢,悠哉悠哉。他自是可以御劍快速的飛回去的,可偶而這麼走走,倒也是別有一番趣味的。

    這山林間,向來是沒有什麼行人經過的,四周寧靜而祥和。金光瑤踩在地上掉落的枯枝上,發出咔吱的聲響。頭頂偶爾有幾隻叫不出名字的鳥,拍著翅膀飛過去,在枝繁葉茂的叢林裡,引起一陣震動。在好幾年前,自己總是這樣在山林裡一點點走過去,在滿面幽綠中尋找方向的。金光瑤想。

    那時,年少無知,揹著個破破爛爛的包裹,攥著那顆珍珠紐扣,懷著對名義中那個“父親”的幻想,朝著別人指的方向一點點走去。那時,不會什麼高深的法術,也不會御劍不懂飛行,連身上的銀錢都不多。沒有通關過路的銀兩,不敢走大路。就挑些荒山野嶺,無人問津的林子前進,用自己的腳開路。每個宿在山洞角落瑟瑟發抖的夜晚,每個在猛獸嘴下逃生的過程,每個被人撂倒在地的瞬間,爬起來,整好衣裳,要去找父親,那是庇護,那是港灣,那是溫暖。……可,當他終於找到那個金碧輝煌的地方,迎接他的父親,笑著看著下人,把他推下了臺階……

    金光瑤的嘴角勾起了一個自嘲的笑,那時確實天真。可他現在想來,倒是不覺得有多不堪回首。如今他再走這深山野林,早已不是當時的境態了。身上穿的是蘭陵金氏的禮服,頭上戴著軟紗羅烏帽,圓領袍衫的胸口上繡著怒放的金星雪浪家徽,衣邊袖口則繪著江山海潮紋。如今的他,認祖歸了宗,不再缺錢怕人,有了能保護自己的地位和權利。除了不再仰慕那個所謂“父親”,倒是也,活得像是自己曾經期盼的樣子。

    他將擋在面前的一枝樹杈從眼前拿開,繼續走著。現在金光善那東西,應該已經從青樓回來了吧。看到自己不在,一定又會說一些不中聽的。呵,管他呢。金光瑤清楚,金光善始終沒有把自己當兒子看,不過是個能呼來喚去的下人。平日裡也向來不給他好臉色看,不過是個能呼來喚去的下人罷了。因為自己在射日之徵上立的功,加上辦事還可以,所以很多事情金光善交給自己處理。外人眼裡,自己也是金光善面前一等一的紅人,位高權重。但金光瑤也很清楚,金光善並沒有把自己作為心腹,把所有的事情都給他講了。說白了,還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