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王朝不復返
威塞克斯，棕櫚堡。
明媚的陽光穿透堅冰，春寒料峭，微風似水，娜姆河剛剛解凍，附近的鄉鎮解除了軍事管制，街道上的情況有了些許好轉。
人們高興歡快的看著報紙上的好消息，威塞克斯已經登陸了南維多利亞，諾曼底王國就快要支持不住了。
無數人看準機會開始給可莉莎和菲利克斯歌功頌德，人們瘋狂的走上街頭，哭泣著，擁抱著，希望和家人團聚。
“2月23日那天的盛況是空前的，可以被誇張的描述成快樂的海洋。”
巡視威塞克斯的守衛兵對記者點頭承認，“在接到好消息的時候，街頭爆發出如雷鳴般的歡呼，數十萬大軍踏上了諾曼底海岸，我們在戰爭中第一次走上了南維多利亞，每個人都堅定的相信，這是戰爭的結束。”
“人山人海，場面壯觀，我們很快……”守衛兵說著說著，他的語氣也哽咽起來，“小夥子們就要跟家人團聚了。”
西維多利亞的保皇黨們幻想著，很快就會和其他維多利亞王朝一樣，威塞克斯會統一全國，然後新皇會重新用鐵腕消滅異己。
女王會毫無疑問的把全新的，支持女王的菲林貴族分到各個領地去，讓他們代替自己行使職能，很快菲林在地位上會全面凌駕於瓦伊凡，他們會迎來歷史上第一個菲林皇帝。
一部分輪休軍人已經返回了後方，他們得到了英雄般的禮遇，由於大戰沒有先前那麼激烈，少部分先前擬定的徵召計劃也被取消了。一個激動的威塞克斯貴族軍官衝回家裡，他飽含深情的在紙上寫下這些話：
“內戰兩年以來，所有的犧牲都沒有白費，我們的目標實現了，勝利屬於西維多利亞，屬於威塞克斯。”
“一個充滿夢幻的美景在我眼前徐徐展開，獅王的統治不復存在，再也沒有阿斯蘭王朝，華麗的王權將歸屬於另一位勇猛的君王，毫無疑問，可莉莎陛下將取代以往的所有君主，成為維多利亞不可忽視的新一代雄主，威塞克斯菲林王朝已經開始了！”
而另一邊，陶醉於勝利中的共和派軍官也在紙上記下自己的感想，他給朋友著手寫信，描述自己的輕鬆心情：“內戰即將結束，當我們發起最後的攻擊，約克王國也將臣服於西南劍鋒之下，這都得益於陛下的領導和無數士兵的鮮血奉獻。”
“我相信，女王會著手開始建立一個共和帝國，我們會讓平等思想在中陸廣泛傳播，沒有人能違背這一點，專制的黑暗時代已經過去了！威塞克斯革命將煥發新春！女王陛下最忠誠的共和旗幟正在前進，全國革命已經完成了！”
於是，威塞克斯內呈現出十分奇妙的情況，共和派和王政黨都相信，女王會站在他們這一邊，貴族、共和派議員、保皇黨人、王政支持者、農民工人和普通市民，幾乎所有人都很高興，暢想著自己理想的新國家。
甚至說，法王，蘭王與威塞克斯都在討論起新維多利亞戰後的形勢，和平建國至少在三個王室前是達成了共識，西地中海轄區願意接受任何新維皇領導，情況漸漸向著好的方向前進。
法王路易四世得意洋洋的表示，很快法蘭貝爾將在新帝國內，得到空前絕後的地位，它再也不會像在舊維多利亞那樣，成為一個獅王治下無足輕重的庸臣。
鑑於他很滿足現在的地位，所以法王似乎主動退出了維皇之爭。
名義上，維皇之位是菲利克斯所有，但是西維多利亞皇帝的稱呼並代表不了什麼。
他深感不安的發現，這個皇位給誰還是不一定的事情……
大部分維多利亞的共和派都支持讓可莉莎加冕維皇，因為她的老好人脾性和固有的共和精神能讓帝國實際上走向分權，這大概是最好的結果。
威塞克斯內，共和派大概佔據70%之多剩下的30%全都是支持可莉莎的王政黨，兩派都對她的宣稱沒有任何異議。共和派是她扶持起來的，而大貴族諸如韋爾和夏登幾乎都跟她關係良好。
這可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很久沒出現過共和派和保皇黨都對一位君主俯首稱臣的時候了。
這也吸引了蘭開斯特內的絕大多數共和派，甚至於塔拉和高盧人都支持她，原因出自多方面，很大程度上是可莉莎許諾的帝國改革包含很多領域。
於是菲利克斯尷尬的發現，自己不斷在內戰期間擴大蘭開斯特的影響力，結果最後還不及可莉莎嘴一歪的含金量高。
政治技巧就是一個滿嘴謊言的騙子站在臺上不斷許諾新的東西，讓所有人都聽得懂而且很厲害的樣子，就能吸引不少人追隨，此言不假。
可莉莎對貴族就談皇冠領地，談保留特權，對共和派就表示議會為主，就說貴族讓權……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菲利克斯懷疑她可能有點精神分裂的徵兆。
“說實話，可莉莎殿下，你許諾的改革任務實在是太多了，幾乎是徹底拆了舊維多利亞，而且處處矛盾。”
菲利克斯鬱悶的找到可莉莎如此抱怨，他只是想指責這樣輕率的許諾改革沒有任何意義，他懷疑其中很大一部分都無法貫徹。
就拿給議會和貴族的保證來說吧，要怎麼一邊保留皇冠領地，一邊議會統治，他就沒想明白。
他的暗示讓可莉莎有點納悶：“這不是許諾，我真的打算這樣去做，給高盧和塔拉人的自治領地會成立，給共和派人的權力也會實行，除此之外，貴族的地位會被削弱，但總體來說我也保留他們的皇冠領地。”
“這樣的改革最適合維多利亞的國情，還能讓貴族們體面的走下臺階，我想對任何人都好，總體上集權，在地方上允許部分區域自治。”
“至於你說怎麼實現，我個人偏向共和派人，因此各貴族領都要撤銷並接受議會直轄，這件事又是另一個問題了，可不是一個東西。”
菲利克斯咬牙切齒，質問說：“你毫無退讓的偏向共和，帝國內的貴族肯定會反對的，你要怎麼解決這件事？”
很簡單的道理，不管是蘭開斯特還是威塞克斯都有大量效忠貴族，這些貴族有不少都在內戰中為西維多利亞效力。如果在大戰過後不妥善處理他們的利益，反而是收回貴族地產，肯定會讓人頗為寒心。
“我早就想過貴族的處置辦法了。”可莉莎點點頭，新帝國的構架一定是以分權展開，而自由為主，威權為輔。
在國家機器的作用下，所有貴族都要接受命運，要麼接受慷慨的回報走下臺階，要麼被一腳踹下去……怎麼選幾乎沒有傻子會選錯，至少她在上面的時候，就少不了貴族的羹湯，犯不上為後世繼續跟自己叫板吧？
即便有那種傻子，一槍斃了也就是了，可莉莎默默想著，忽然驚訝於自己的念頭，她可以毫不留情的大開屠刀了。
“至少在這一階段，既有共和，也有王權。”
她淡淡說，“我會造出一個讓大多數人滿意的維多利亞，讓貴族這兩代人有一個交代。貴族頭銜會保留到兩代之後。”
“在兩代人之後，維多利亞就再也沒有貴族了，這也算是我對內戰中犧牲奉獻的貴族們做的最後回報。”
菲利克斯眼神微動：“他們如果不接受呢？”
可莉莎聞言一臉詫異：“威塞克斯革命之後，早就不是貴族指手畫腳的時候了，大部分平民心向共和。擊敗東維多利亞後，威塞克斯和蘭開斯特無疑會成為決定性力量。”
“這部分貴族能調動的部隊想與忠誠於議會的陸軍對抗不成，就算是我都不能保證。”
“我想，我宣佈王室為政，第二天憤怒的陸軍都有可能衝到門口讓我滾下臺，所以，維多利亞皇帝已經不重要了，任何皇帝都不重要了，帝國可以有一個獨斷專行的獨裁者，就是不能再出現一個王朝。”
可莉莎笑眯眯的盯著他。
菲利克斯深思熟慮，他死死握住拳頭，感到頗為不甘心，心下彷彿有幾千枚炸彈在翻滾，他無數次幻想自己坐在維皇寶座上，開創自己的世紀，但他還沒有機會一展雄心，就要面對皇帝頭銜的消亡了。
瞧見沒，歷史浪潮就是這麼一件事，經歷了空位期維多利亞貴族們的一番折騰後，已經沒人願意再去捧皇帝臭腳。
當大部分都喜歡共和制而反對獨裁君主時，你這個時候跳出來反著歷史浪潮對大家說，讓我當你們的皇帝吧，大家只會一致討論要不要把這貨丟糞坑。
可莉莎很清楚，樂於見到威塞克斯菲林王朝的人，怕不是都要失望了。戰爭結束後，等待貴族的可不是一次復辟。
……
馮克勞斯茨亞宮人來人往，女王陛下在棕櫚堡已經一月未歸，這裡變成了威塞克斯政府的主要辦公地之一，內閣經常在這裡向首相彙報工作，另外查爾斯也願意在這裡接見軍方長官，這座宮殿堆滿了各種文件，就快變成公用辦公樓了。
“傘兵第一師控制了埃爾福德郡，第二師在提尼斯郡附近控制了機場和哨站，第三師在陸行艦航道附近和幾支約克人的機甲師相遇了，那些部隊本來是被送往灘頭陣地的。”
“我們昨天計劃又向傘兵第二師控制的野戰機場投下了兩個團，他們都攜帶反坦克武器，讓他們對付陸行艦和裝甲力量不至於毫無抵抗之力，傘兵應該能繼續擴大控制區。”
空降第2師的參謀長指著地圖，朝著查爾斯耐心解釋說，他在馮克勞斯茨亞宮坐臥不安的等著登陸戰的消息，直到聽到傘兵的好消息才稍微放下心來。
“繼續擴大控制區？這樣做的話東邊的傘兵部隊是不是過於分散了？”查爾斯懷疑道，他感覺東邊的三個傘兵師加起來也不過三萬人，分散在這片廣闊的地區容易被敵人包圍殲滅。
“不會。”參謀長搖搖頭說，“敵人的調度十分緩慢，抵抗也並不激烈。”
“這是好事，說明他們所有的主力部隊都在前線，後方沒有足夠的預備隊來阻止傘兵繼續推進。如果我們有信心奪取提尼斯，那諾曼底人的運輸會遇到更大問題。”
參謀長拿出了一份文件，希望查爾斯能批准他們更加激進的行動，讓三個師聯合作戰，癱瘓移動城市然後打下提尼斯郡，這樣的話整個東部的諾曼底部隊都得被吸引過來，不然掌握移動城市的傘兵完全可以鎖死這片地區。
“還是穩妥一些吧，讓他們避開移動城市，攻擊小型城鎮和村莊，如果敵人發起大規模反擊，固守機場就足夠了。”
查爾斯如此說，倒不是他太保守，而是那些空降師的戰鬥力在精銳的諾曼底裝甲師面前還是沒辦法相比，如果傘兵部隊一次折損過於嚴重，那麼接下來灘頭陣地的擴大也會受到影響。
“為了威塞克斯和女王陛下。”參謀長沒有什麼情緒波動。
“為了共和與新維多利亞。”查爾斯舉手回禮，他現在突然有點輕視起東維多利亞人，等不及想看到喬治四世那張失敗的滑稽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