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鯨南去 作品

第176章 系統VS系統(二十六)

    言罷,他將錢袋向上拋起,單手並指成劍,一道劍意掠去,錢袋凌空碎裂,幾枚僅剩的銅錢丁零當啷地滾落在地。

    文玉京信手抓住空中飛舞著的一枚殘片,遞與身旁的任聽風。

    鐵鉤銀畫的“宴金華”三字,就在錢袋內側的左下角。

    文玉京道:“……這便是我的答案。”

    儘管事態發展已遠遠超出了池小池的預料,但這並不妨礙他即興表演一個痛打落水狗。

    他將插話的時機和語氣掐得極準,話音微顫,輕聲道:“這銀袋,是弟子繡與宴師兄、以答謝昔日救命之恩的。袋內繡有祈福之陣,以及宴師兄的姓名八字。我也給師父做過些針線活,是以師父能認出此物出自我手中……”

    宴金華:“……”草泥馬。

    這簡直像頭套絲襪去搶劫,結果絲襪後面貼著自己網購的真實地址和電話號碼一樣糟心。

    “救命之恩?”

    文玉京卻是冷冷一笑,推開攙扶著他的任聽風,緩步走到宴金華身前,抓住他的後領,逼他正視那顆妖物頭顱:“你對著它講一次,你於書絕,有何救命之恩?”

    宴金華這下才是真真正正被幹懵了。

    他真不認識這是哪個山頭的妖物啊?

    他激烈掙扎起來,大呼冤枉:“我當真不識!我冤枉!”

    “你冤枉?”

    文玉京的呼吸有些粗重,單手壓住腰腹處,該是傷勢不輕。

    他鬆開了控制宴金華的手,步履略不穩當地後退兩步,聲音也抬高了不少:“當初,書絕父母遭妖獵屠戮,原因為何?你敢說你不認得這妖物?你為了在比試中取勝,下毒暗害於我,被我識出手法與妖修類似,你敢說你沒有做過?我在莫邪陣中帶書絕前行,突然被異陣送至妖洞魔窟,群妖皆言是受“洞主友人”所託,你敢說你全不知情?”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情緒所至,文玉京強行壓抑的傷勢瞬間爆發,劇烈咳嗽幾聲後,一股暈眩猝然襲來,文玉京身形一晃,向側邊倒去。

    池小池一直在悄悄關注他,見勢不妙,立即起身,搶在所有人前面托住了文玉京的腰。

    文玉京也反手鎖住了他的腰,往懷裡一使力,池小池趴在了他的肩側,倒像是主動撞入了他的懷中。

    文玉京帶著血氣的黑髮滑落在池小池肩上,有種暴力而聖潔的奇異美感。

    他抬起手,把頭髮撥開,小聲道:“抱歉,讓你擔心了。”

    ……聲音裡哪裡還有方才的咄咄逼人?

    做完這個動作,他便倚在池小池的身上,失去了知覺。

    在一片兵荒馬亂中,宴金華木呆呆地跪在原地,周身一陣泛熱,一陣泛冷。

    文玉京所說的所有事情的前半部分,他都做過。

    但是後半部分是什麼東西?!

    細細回想一番後,這話術中的陰險,簡直讓宴金華頭皮發麻!

    自從文玉京開口後,他先拋出妖物頭顱,震懾全場,再坐實自己散佈天象異聞、誣陷師徒二人有染之事,在這之後,無論他再說出何等指控之言,都會被認為是真的。

    而他又偏偏在細細解釋之前昏了過去,這樣一來,竟是給了在場眾人無限遐想的空間!

    謊言是很容易被拆穿的,但是,半真半假的謊話呢?

    眼看文玉京要被抱下去,宴金華驚覺,如果公審就這樣結束,那他的名聲,他的計劃,他的主角夢,就徹底完了!

    姓文的明明是被系統帶走的,哪兒來的什麼“妖洞魔窟”?

    當初,他只是遞了一封密信而已,那些妖修怕是根本不知道傳消息的人姓甚名誰,長什麼樣子,哪來的指控?

    這人明擺著是仗著自己知道故事情節,為自己腦補定了罪!

    宴金華這下是真心實意地跪了,膝行上前,痛哭失聲:“師父啊!弟子冤枉!當真冤枉!”

    這次他哭得沒有任何演技成分了,淚如泉湧,涕泗橫流,但是這已不足以打動赤雲子。

    他淡淡吩咐道:“書絕。”

    池小池:“是。”

    赤雲子:“速速帶你師父返回回首峰,好生照看。聽風,去取最好的傷藥醫治,我稍後便去查看情況。至於宴金華……”

    赤雲子連一個眼神也不願再給他,頓了一頓,道:“收押明月樓,擇日公審。”

    宴金華看到幾名弟子迅速向自己包攏過來,驚恐萬狀,只得抓住最後一絲生機,竭力強辯道:“師父!莫要聽信文玉京之言!請聽弟子一言,此人……文玉京,口口聲聲稱他人是妖物,其實他才是妖!此人非是此世應有之人!他是——”

    宴金華說完這話,在場諸人還未及議論,上位幾位尊長面色齊變。

    ……他是如何知曉的?

    本已將文玉京送至十數步開外的任聽風聞言,回眸看他。

    他一掃往日逍遙浪蕩之態,眼光極冷,一字字道:“宴師侄,你大約是病了吧。”

    言罷,他伸手招一招自己的弟子。

    任聽風所收的兩個內門弟子機敏異常,受命上前,堵嘴的堵嘴,拖胳膊的拖胳膊,堵嘴的弟子還不忘往他口中塞入一顆麻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