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石 作品

第四十八章

    “換到楊煊周圍。”湯君赫說。

    邱莉一愣:“為什麼?”

    “想離我哥近一點。”

    “哦……你覺得對你的學習會有幫助嗎?”

    湯君赫點頭道:“嗯。”

    邱莉若有所思,說:“好,你先回教室上自習吧,換座位的事情我好好考慮一下。”

    讓湯君赫回教室之後,邱莉翻出家長練習薄,拿起辦公室的電話,給湯小年打了個電話。

    一聽到自己兒子在學校打架,湯小年立刻緊張地問東問西,邱莉自然迴避了打架原因,只含糊其詞地說沒問出來,然後表明打電話的來意:“湯媽媽,您也不要太緊張,打電話把這件事告訴您,是想讓您平時多注意一下君赫的心理問題。”

    湯小年立刻繃緊了神經,追問道:“他心理有什麼問題?”

    “也不是指具體的心理問題,就是高三這一年壓力比較大,您平時也別給孩子太大的壓力,還是要有一些自由空間,否則如果激出叛逆心理,那就比較難辦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邱莉這“叛逆心理”四個字一出,湯小年頓時覺得自己抓住了要害問題——自己的兒子這是進入叛逆期了,她嘴上應著“我一定注意”,心裡尋思著要找機會跟湯君赫好好談談,一定不能讓這股叛逆興風作浪。

    ***

    馮博回到座位,正掛著耳機搖頭晃腦地做英語聽力,察覺到有人停在自己面前,他抬起頭,看到湯君赫站在自己面前,嘴唇動了幾下。他拿下一邊耳機,皺眉問:“你說什麼?”

    湯君赫沒立刻開口,伸手把他的另外一隻耳機也拿下來,表情平靜地看著他說:“我說,這件事情還沒完。”聲音雖然不高,但由於教室裡十分安靜,很多人都聽到了他的這句話,紛紛抬頭朝他們的方向看過來。

    馮博塞回耳機,混不吝地笑著說:“當然沒完了。”

    湯君赫無視周圍看著他的目光,繞回自己的座位坐下來,繼續做手邊的聯繫題。班裡的人面面相覷,交頭接耳地議論了片刻,又將精力放回到各科試卷上。

    做完試卷上的聽力題,馮博想起剛剛湯君赫說那話時的神情,不屑地冷哼一聲,然後撂下筆,朝教室門口走過去。下了樓梯,他走到籃球場邊,蹲在一旁跟一個高一的學弟聊了兩句,眼見楊煊一組運球訓練結束,他把兩隻手攏在嘴邊:“煊哥!”

    楊煊把籃球扔給不遠處的另一個隊員,朝他走過來:“有事?”話音未落,就瞥見他腫起來的左臉,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馮博注意到他的視線,伸手捂住自己的左臉:“操,煊哥,我被瘋狗咬了一口。”

    楊煊問:“誰?”

    “就是那誰,湯君赫,”馮博咬牙切齒道,“他媽不就是小三麼?實話還不讓說了啊。”

    楊煊有些訝異地挑眉:“他打的?”

    “嗯,”馮博忍氣吞聲地簡單描述了當時的情景,“上次他媽來找班主任,被於天宇看見了,他今天就問了我幾句,我也就實話實說他媽是小三唄……”他說著撇了撇嘴,“說真的,我當時那話可能是難聽了點,但都是實話啊,他媽可不就相當於賣的唄?煊哥,你說是不是?”

    楊煊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問:“被他聽到了?”

    “對啊,我`操,當時我還以為誰在後面拍我,一回頭他就朝我砸了一拳,瘋了似的,抓著我胳膊不放手,我氣急朝他身上狠踢了幾腳,估計他也快被我踹出內傷了吧,媽的……”馮博還不解氣似的,“要不是班主任正好去教室改題目看到了,老子非把他按地上狠捶一頓。關鍵是啊,等我們倆從辦公室出來之後,他居然跟我說這件事還沒完?”

    楊煊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

    “切,虛張聲勢吧,他能跟我怎麼沒完……本來我想僱幾個人揍他一頓,後來一想,這也太便宜他了,煊哥,我想出了一轍。”馮博說到這裡,吊胃口般地停下來。

    “什麼?”楊煊瞥他一眼。

    “現在先不跟你說,煊哥,不過這事兒到時候需要你配合我。要真辦成了,不但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連帶著讓他媽往死裡崩潰……”馮博躍躍欲試地看著楊煊,“哎煊哥,你媽當時不就因為三兒的事兒所以精神才不太穩定麼,咱們就讓她嚐嚐報應,讓她體會一下什麼叫精神失常……”

    ***

    週五籃球隊的訓練結束得很早,傍晚放學,楊煊倚著籃球框等湯君赫下樓。

    湯君赫一出現在教學樓門口,楊煊就注意到他身上被扯壞了校服。以往他的校服拉鍊總是規規矩矩地拉到頸下,這時卻鬆鬆垮垮地敞開著,整個人身上的乖順氣質忽然佔了下風,混進了一絲叛逆的少年感。

    為了湯小年打架?楊煊眯了眯眼睛,然後從籃球框直起身,將掛在上面的校服扯下來搭在肩膀上。

    楊煊不問,湯君赫也不說。兩個人沉默地一前一後朝停車場走,被夕陽拉長的影子拖在偌大的校園裡。

    湯小年坐在家裡的沙發上,已經打好了一肚子腹稿,一見到兩人先後邁進家門,鼓到嗓子眼裡的話又全都被一股腦湧上來的火氣壓了回去——湯君赫這副的模樣,真是跟楊煊一模一樣!

    湯小年白了湯君赫一眼,轉身就朝自己房間走,路過湯君赫的時候,她低低地罵了一句:“你真能耐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