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再度糾纏

    席年上輩子一直都在儘量避免和陸星哲有過多的牽扯,他有太多把柄捏在那個狗仔手裡,以至於不得不一直受著對方的掣肘,這對於席年來說,無疑是件令人寢食難安的事。

    他不喜歡陸星哲,但也不恨。

    太陽昇起前,這條長街的路燈會一直亮著,暖黃的光芒照在地面,將樹影拉得老長。陸星哲沒力氣再站起來,他摸了摸自己的腿骨,卻因為密佈的疼痛難以分辨傷勢,連神經都在逐漸趨近於麻木。

    他勉強喘了口氣,環顧四周,飛速在腦海中搜尋著附近的車站路線,誰曾想頭頂上方忽然響起一道低沉淡漠的聲音,猝不及防打斷了他的思路。

    “我送你去醫院。”

    席年戴著口罩,只露出一雙靜若寒潭的眼,雖然看不清臉,但身形比例可以媲美男模,不似尋常路人,他說完俯身,對著陸星哲伸出手,卻被後者反應極大的側身避開。

    “不用。”

    孤兒院長大的孩子,童年時期只有無休止的爭搶掠奪,陸星哲像一條野狗,卑劣且自私,多疑且敏感,別人無端的善意對他來說就像摻著毒藥的糖,避之不及。

    面對眼前這個不知從哪裡冒出的男子,陸星哲的眼神警惕且防備,他並不領會席年的好意,顧不得疼痛,從地上飛快起身,揹著相機包想匆匆離開,然而一步未走,脖子就是一緊。

    席年唇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像是貓捉老鼠般,攥住陸星哲的後衣領,在他耳畔低聲問道:“你很喜歡當瘸子?”

    陸星哲直覺來者不善,沒來由慌亂不安,眉目帶著這個年紀不該有的狠意,沉聲道:“鬆開!”

    席年聞言挑眉,應聲鬆手,只聽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陸星哲再次摔在了地上,傷處好巧不巧磕在地面,疼得他抱緊腿蜷縮成一團,咬著牙渾身直顫,眼神惡狠狠瞪向了始作俑者。

    席年垂眸看向陸星哲,有一種安靜且萬事不沾己身的遊離感,他到底不是喜歡廢話的性子,直接俯身將人打橫抱了起來,朝不遠處停著的座駕走去。

    陸星哲很輕,席年準備了十分力,最後卻連七分都沒用上。

    但他

    不在乎。

    他上輩子也沒有怎麼抱過陸星哲。

    大概知道力量懸殊,陸星哲沒有再掙扎,他忍著疼痛,眼神陰鷙的盯住席年,似乎要透過口罩看清對方的面容,聲音因為過長時間的壓抑而顯得陰鬱沙啞:“我說了不用——”

    席年就著那個抱他的姿勢,用指尖拉開車門,然後把陸星哲扔到後座:“怎麼,怕我是壞人把你賣了。”

    他衣襟上有一股很淡的氣息,像是白茶,又像是冷雨,清醒中夾雜著冰涼,一觸即逝。

    陸星哲有片刻怔愣,緊接著被他扔在後座,尚未回過神,車門就砰的一聲從外面關上,他抬眼,只見男人繞到另一邊坐上駕駛座,然後發動車子,右手腕上纏著一圈厚厚的紗布,白得有些刺目。

    陸星哲當狗仔這麼多年,說沒仇家是假的,他總覺得席年那雙眼睛莫名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按了按手機,依舊處於沒電的關機狀態,只能煩躁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