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吃醋

    楚綏上輩子基本上可以說是足不出戶, 消息閉塞太久,連新聞都不看,能知道一個阿爾文就已經非常難得了,又怎麼可能會知道自由盟的另外兩個首領是誰, 他想破了腦袋都沒想出來, 最後只得放棄。

    楚綏把飄遠的思緒拉回來, 出於沒什麼安全感的原因, 不由得問了阿諾一句:“你上次的那個朋友, 是第幾軍的?”

    話題跳躍度太快, 阿諾還沒反應過來:“朋友?”

    楚綏:“阿爾文。”

    阿諾聞言看了他一眼, 有些想不通楚綏為什麼會忽然問這個,頓了頓才道:“雄主,他在第三軍服役。”

    楚綏“哦”了一聲,沒有再問什麼, 鬆開阿諾, 繼續在光腦前工作, 他一邊在資料庫裡錄入信息,一邊還是覺得最後一件案子判的不怎麼人道, 忽然很想知道阿諾是怎麼看待這件事的,勉強組織著語言:“你有沒有覺得……這件案子的審判結果,不怎麼好。”

    楚綏其實不想跟其他的雄蟲表現差異太大, 奈何小學語文就沒及格過,要他旁敲側擊確實難為他了。

    阿諾聞言大致看了眼桌上的文件,只看開頭兩個熟悉的名字便已經知道楚綏問的是哪件事, 一雙手輕輕落在楚綏肩上,無聲替他按揉著:“這件事鬧的很大,軍部高層專門開過會議, 星網上也鬧的沸沸揚揚……”

    阿諾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但因為站在身後,楚綏看不見他的神情,悲憫?憤怒?同情?還是物傷其類?

    楚綏想起他還沒回答自己的問題:“你覺得審判結果合理嗎?”

    他似乎想迫切的證實一下,到底是這個國家不正常,還是自己不正常。

    阿諾聞言,替他揉肩的動作頓了頓,似乎想說些什麼,但靜默許久都沒出聲,他既說不出一個“合理”,也說不出一個不合理。

    前者是因為良知作祟,後者則是因為律法如此。

    阿諾緩緩垂眸:“雄主,我們宿命如此……”

    他所說的“我們”,指的並不是他和楚綏,而是他和所有的軍雌,宿命如此,似乎隱隱註定了戰場才是他們最好的歸宿。

    楚綏聞言

    卻忽然生氣:“你再說一遍?”

    他瞪著眼,顯而易見的生氣,阿諾心頭一緊,幾乎下意識就想跪下請罪,卻聽楚綏道:“我很久沒打過你了!”

    阿諾聞言一怔,抬眼看向他,只見楚綏皺著眉頭給他數,無比認真:“一、二、三……數不清了,反正我好多天都沒打過你了。”

    他已經很久都沒有再打過阿諾了,又怎麼會讓他像那個被摘去蟲翼的雌君一樣慘呢?

    不會的,自然是不會的。

    楚綏覺得自己已經改正了很多,但阿諾卻毫無所覺,就像小孩努力考試考了一百分,但父母卻毫無反應一樣,有一種做無用功的感覺,肉眼可見的悶悶不樂。

    換了個人來,也許很難理解他的意思,但阿諾卻瞬間明白了,身軀緩緩滑落,半跪在了楚綏面前,這次卻不是為了請罪,只是想好好看清他的眉眼。

    雌多雄少,就註定了這個社會的制度是不公平的,雄蟲就像上帝創造失敗的作品,囂張跋扈,貪婪殘.暴,高高在上,除了繁衍子嗣和用信息素安撫雌蟲外,沒有任何作用。

    阿諾不曾對締結伴侶這種事有過期待,他從很早的時候就預見了自己的未來,但卻無力改變什麼,只能麻木的順應安排,淡漠且死板。

    雄主讓他跪下,他就跪下,雄主要用刑具鞭笞,他亦不會有任何反抗。

    你可以說他得到雄蟲的信息素安撫,成功活了下去,也可以說他踏進了一個新的墳墓,等待著另一種意義上的死亡。

    但是楚綏……

    他的雄主,

    楚綏……

    阿諾緩緩閉眼,控制不住的想起了很多事,有硝煙四起的戰場,有屍橫遍野的異星,最後餘下的記憶卻都和麵前的雄蟲有關,他睜開眼,淡藍色的眼眸卻不同以清冷,像一片寧靜且深邃的海洋,帶著冰霜消融後的暖意。

    “是的,您和他們不同……”

    阿諾的聲音永遠都那麼低緩輕和,他撫上楚綏緊皺的眉頭,不想看見雄蟲悶悶不樂的樣子,笑了笑,認真道:“與您締結伴侶是我的幸運。”

    但大部分軍雌是沒那麼幸運的。

    楚綏心想照這個說法,那你上輩子豈不是

    倒了八輩子血黴,但心情總算好了那麼一丟丟,他把那份錄入完畢的文件隨手扔到旮旯角,嘀嘀咕咕嫌棄道:“判的什麼狗屎玩意兒。”

    阿諾看了他一眼:“您覺得這個判決不好嗎?”

    楚綏反問:“你覺得好嗎?”

    阿諾身形微頓,這次卻沒再回避他的問題,而是緩緩搖頭。

    楚綏心想果然還是有正常人的,不止他一個人有這種想法,從座位上起身,順手把阿諾從地上拉起來,準備上床睡覺:“那不就得了。”

    年輕人腎好,晚上自然少不了膩膩歪歪,楚綏從身後攬住阿諾,偏頭親吻著他修長白皙的脖頸,卻見上面又浮現了上次出現過的蟲紋,泛著淺淺的金光,神秘且瑰麗,像是某種古老的圖騰,但不多時就消失了。

    阿諾的衣衫並未除盡,一件白襯衫鬆鬆垮垮的穿在身上,藍色的雙眼短暫失焦,他受到楚綏的影響,已然情動,喘息著想去尋覓雄蟲的所在,卻因為姿勢受限,沒辦法看見楚綏。

    阿諾想轉過身,聲音低啞的懇求道:“雄主……”

    楚綏卻沒讓他如願,目光掃過他線條流暢的後背,似乎在尋找什麼,最後在肩胛骨處發現兩道淺淺的紅痕,出聲詢問道:“這是你的蟲翼嗎?”

    早就聽說雌蟲有蟲翼,他還沒見過呢。

    怪不得一直不肯換姿勢,原來是在研究這個,阿諾聽出他語氣中的好奇,身軀因為癢意而輕顫了一下,低聲道:“是的……”

    楚綏眼睛一亮:“給我看看?”

    果然……

    阿諾偏頭下意識看向他,結果見楚綏興致勃勃的湊了過來,一雙漂亮且狂妄的眼睛正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耳尖莫名發燙,一縷銀色的頭髮落在額前,眼尾殘紅未褪,好半晌,才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在蟲族,只有雌蟲才會有羽翼,在戰場上,他們的羽翼比刀片還鋒利,轉瞬便可收割敵人的性命,此刻阿諾的羽翼緩慢舒展開來,半透明帶著淺淺的紋路,有些像蜻蜓的翅膀,細看之下流光溢彩,美不勝收。

    因為對楚綏沒有敵意,摸上去是半軟的,並不會造成傷害。

    楚綏秉承著嚴謹

    求學的心,仔仔細細上上下下把阿諾的羽翼打量了個遍,甚至還上手摸了兩把,正欲說些什麼,結果就見阿諾原本冷白的身軀忽然飛速蔓延一層薄紅,像是生病了一樣,下意識縮回手問道:“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