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青衣殺白衣




    徐鳳年還是吊兒郎當的姿態,笑眯眯道:“別的事情不敢保證,但這事兒,真沒得商量。”



    曹長卿瞥了眼世子殿下,笑意玩味道:“殿下雙手先別握刀了,擦擦汗,否則從東越皇室學來的拔刀術可就要大打折扣。”



    臉皮不薄的徐鳳年哈哈一笑,果然鬆開雷繡冬雙刀上的手,在袖口上擦了擦。亭中重新坐下的徐脂虎會心一笑,心中yin霾散去些許,她並不識得曹長卿,曹官子倒是依稀聽一些半吊子的遊俠兒官宦子弟說起過,自然不知道眼前能讓李淳罡劍氣滾龍壁的青衫儒士便是那大名鼎鼎的高手,但徐脂虎何等靈犀眼力,敢無視老劍神,更無視整個北涼勢力,她如何能夠鬆懈,惦念著弟弟的安危,看了看姜泥,紅顏禍水,的確不假。她本來對這位亡國公主的憐惜,當曹長卿出現後,便一掃而空,xing情涼薄?最是樂意自汙名聲的徐脂虎可從不否認。



    曹官子不說話,徐鳳年不說話,加上姜泥不說話,一時間亭上亭下氣氛凝重。



    還是徐脂虎出面打圓場,笑問道:“姜泥,一起喝茶去?”



    姜泥嗯了一聲。曹長卿皺了皺眉頭,不過好歹沒有出聲。好像打定了主意在姜泥面前執臣子禮節,一絲不苟,不敢越雷池半步。一行人回到茶室,女冠許慧撲在裡頭,客套寒暄過後,又是一番嫻熟煮茶,手法老道,賞心悅目,世家女子於細微處見風雅。她顯然留意到跪坐一旁的陌生儒士,豪門大族出身的男子,尤其是不惑之年以後,不說容貌,大多有一股子jing神氣支撐,甭管是正氣還是yin氣,都與市井百姓迥異,這便是所謂的底蘊了,許慧撲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愈發覺得深不可測,姜泥喊了聲棋詔叔叔,遞去一杯茶,曹長卿低頭默然接過,所幸沒有再稱呼公主。



    徐脂虎彷彿沒心沒肺問道:“姜泥,為何喊棋詔叔叔?”



    姜泥柔聲道:“棋詔叔叔是大國手,我經常看下棋。”



    曹長卿喟然搖頭道:“罪臣稱不得國手。”



    隨即補上一句:“罪臣終有一ri要割下黃龍士頭顱,祭奠先帝。”



    許慧撲被結結實實嚇了一跳。黃龍士,這位可是不似凡世人物的半仙,秋不義戰,皆因他而起!那盤大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取黃三甲的項上頭顱?先帝?心中驚駭的許慧撲面不改se,急急思量著中年儒士到底是何方神聖。



    徐鳳年不想在這個話題上被許慧撲順藤摸瓜,冷不丁冒出一個陳亮錫,已經讓他心生jing惕,江南道崇尚清談不假,但那些個老狐狸一隻比一隻老jian巨猾,天曉得這個一戰成名的大才士子是不是一手jing心暗棋,況且冒險招攬陳亮錫與這趟遊歷初衷背道而馳,北涼世子才及冠,徐驍才在京城討要來世襲罔替,便開始急不可耐蓄勢養士了?是何居心?徐鳳年轉移話題笑問道:“許姐姐,陳公子去哪了?”



    許慧撲悄不可見地猶豫了一下,溫婉說道:“在禪房與鴻鵠先生等人深談王霸義利,約莫是先前對峙,尚未盡興,分出勝負才行。”



    徐鳳年喝茶如飲酒,半點不解風雅,腆著臉再跟徐脂虎討了杯慢飲入味的野茶,笑道:“陳公子一席高談闊論,奈何本世子聽不太懂,好在袁鴻鵠這些名士識貨,要不然就埋沒了。”



    許慧撲皺了皺黛眉,眉梢隱約可見幾絲魚尾紋,女子不再年輕,但氣質若好,也是獨到韻味,她耐著xing子看似漫不經心說道:“殿下,陳公子雖健談不輸名家,但確有安邦救世的真才實學,不可視作尋常的玄談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