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都去死好了

    老闆娘扭了扭可以懸掛萬千風情的腰肢,吐出一嘴瓜子殼,不動聲se說道:“隋嵩曾經是江湖上討口飯吃的,獨來獨往,名頭不小,後來在姑塞州犯了事,被慕容江神這批公子哥攆殺,恰巧陶潛稚救下,野狗就成了家犬,也不知道如今咬人的本事比當年差不差。”



    這位大嬸是個閒不住的話嘮,雙指捏著一顆瓜子抵在唇邊,低頭見到隋嵩帶著親衛擋在門口,她頓了頓,含糊不清道:“這老頭被門板夾了還是被驢踢了,就這麼帶人衝出去扛正面,不知道樓裡還有個來歷不明的白衣劍客嗎,萬一跟慕容江神裡應外合,那對孤兒寡母不就遭了毒手。”



    徐鳳年沒有搭腔,任由老闆娘自說自話。北莽八州四府兩京,徐鳳年要在外圍八州依次繞行一圈,不走那些戒備森嚴的京畿重地,大體是由龍腰州入姑塞州出,期間能順手割走幾顆頭顱是幾顆,類似陶潛稚的北莽武將還有五六名,地位暫時仍是不彰顯,但無一例外將會是北莽未來二十年裡的軍方棟樑,如慕容章臺慕容江神這些皇室王孫,原本根本不打算留心,但在這小小鴨頭綠的確是吃驚不小,北莽因為女帝篡位,便出現兩個國姓,耶律與慕容,前者風光不再寄人籬下,在皇帝陛下的裙底瑟瑟發抖,後者一朝得勢,大多驕橫跋扈,口碑奇差,徐鳳年一開始以離陽王朝公侯世家去揣度,顯然大錯特錯,一個慕容江神就有此等武力和氣魄,北莽尚武善戰,真是到了骨子裡,都能夠徹底遮掩去膏粱子弟的脂粉氣。



    徐鳳年微皺眉頭,怔怔無語,房門被悄悄推開,進來一名渾身是血的莽夫,提了柄青銅板斧,漢子見著了水桶腰的老闆娘,跟見著了親孃一般,掩上門後一抹臉,滿臉血汙,漢子坐下後,撕了一塊羊肉塞進嘴裡,心有餘悸嘀咕道:“樊妹子,外邊給慕容家的小白臉堵死了,馬廄裡的馬也都給殺死,讓哥哥我躲過風頭,以後再不賒賬便是。好小子,一根五六十斤重的鐵矛揮舞得跟繡花針似的,氣力大得嚇人,呂良這生兒子沒屁-眼的,還騙老子說慕容江神這幫公子哥都是殺雞都怕見血的廢物,唉,得了,呂良死都死了,人死卵朝天,老子就不罵他了。”



    老闆娘轉頭白了一眼這漢子,沒好氣問道:“我家男人呢?醉死在那張桌子上了?”



    漢子撓頭嘿嘿笑道:“跑得急,沒注意謝老哥。樊妹子,小心你男人跟你調教出來的姑娘們勾勾搭搭,我可知道那些小姑娘都對謝老哥百依百順,崇拜得要死要活,看老哥的眼神跟看我們的眼神,一個天一個地。”



    老闆娘叉腰怒道:“我呸!死鬼連老孃這塊自家田地都搞不定,有屁的能耐去別的地方耕田。”



    死裡逃生的漢子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賴xing子,順杆子就說道:“謝老哥是挺病秧子的,八尺高,但是瘦得猴子似的,有沒有一百斤都懸乎,樊妹子,有沒有興趣跟我大戰一百回合?”



    老闆娘斜瞥一眼,鄙夷道:“我家男人對兩百斤以下的娘們沒想法,老孃對一百斤以上的漢子沒想法,這叫天作之合,你火急火燎攙和什麼,就你這衰樣,褲子脫了,給老孃瞅瞅,褲襠裡那條小蚯蚓有二兩重嗎?有的話割下來,讓秦武卒給你炒一盆葷的,就怕你吃不飽。”



    饒是漢子厚臉皮也當即敗下陣來,悶悶撕咬著烤羊腿。



    黝黑店小二正好跑到門口,好不容易找著正主,一臉憤懣道:“老闆娘,我給咱們客棧上上下下洗衣做飯餵馬打雜做廚子,還要做那丟人的龜公,累死累活,每月就給一貫錢,老闆說好今年要給我漲工錢的,結果到現在,你們這麼黑心摳門,我這輩子牛年馬月才能把櫻桃贖回去做媳婦。小心我不幹了啊,沒了我,鴨頭綠一準兒關門大吉。還有,那佩刀的窮小子,為了你那匹劣馬,我差點連命都丟了,回頭從你定金里扣十兩銀子,歸我,老闆娘,你要攔著,我就真跟你急眼!”



    老闆娘丟了一把瓜子笑罵道:“出息!”



    徐鳳年點頭道:“沒問題,十兩就十兩。”



    店小二苦著臉問道:“老闆娘,下頭都殺得天昏地暗了,你就不讓老闆管一管?拆了客棧,還不是要我做苦工。對了,那個瞧著就像高手的白衣俠士也上樓,多半是衝著那娘倆去的,我覺著她們挺可憐的。”



    老闆娘yin陽怪氣呦了一聲,眯眼笑道:“秦武卒你行啊,當年那個偷藏姑娘肚兜,摳破窗紙看洗澡的小傢伙,都有俠義心腸了,了不得,你覺著可憐,就去給那劍客一板凳,老孃要攔著你,就是你親生老孃!”



    店小二被揭穿老底,黝黑臉龐漲紅得發紫,從屋子裡拎了一根板凳就衝出去,沒多時,傳來砰一聲,對付烤羊腿的漢子鬼頭鬼腦溜出去,一臉匪夷所思走回來,嘴角抽搐道:“他孃的,這小子還真一板凳撂翻那劍客了,正口吐白沫躺在走廊四肢抽動,這小子撿起那柄劍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