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節 遇鬱而歡

    1



    當我好好在自家的大床上心滿意足地睡覺時。



    「啪」,似乎是紙張被拍桌上,重重的一聲,嚇得我立馬驚醒過來。



    面前的男人此時正用指關節骨狠狠敲擊著黑色咖啡桌,一旁一張寫有密密文字的白紙在黑色咖啡桌上白得刺眼。



    我愣了愣,恍然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



    原本躺著的地方,不是我印有卡通圖案的床,而是一張黑色的北歐式雙人椅。



    我尚未完全清醒過來的頭腦此刻更是亂成一團漿糊,心底隱隱有慌亂滋生。



    環顧四周,這個陌生的屋子無不是使用了非黑即白的極簡性冷淡北歐風設計,光是這一層看上去就大約有兩百平左右,更何況那邊還有通往樓上的樓梯……



    「噔,噔,噔。」



    我回過頭,才想起那個被我忽略的男人。



    許是為了提醒我,他用指節骨敲擊桌子的聲音急促地連響三聲。



    不可否認,面前男人的容顏完全算得上上佳,一雙鳳眼蘊含三分涼薄、三分狠意和三分漫不經心。此時眉眼間隱隱約約的怒意讓他淺淺蹙了眉,使得他因為五官而本就顯得兇狠的氣質更具有壓迫性。



    修長的雙指摁住那張不大的白紙往我這送了送,薄唇微抿後又輕啟:



    「成鬱歡,這離婚協議書,你籤還是不籤?」



    2



    「成鬱歡……?成鬱歡……!」



    那男人走後的第十一分零八秒,我才反應過來。



    成鬱歡不是我前兩天閒來無事看的一本都市豪門系列虐文裡的女主角嗎。



    只對快穿系列感興趣的我那天因為知乎上一個問題,抽了風去看了一部最近很火的都市豪門文,誰知道我就這麼,穿越到這部小說裡了?



    天知道我可不想參與進什麼我愛你你不愛我我不愛你你反而愛我的狗血愛情故事裡頭。



    我取過那張離婚協議書,上面的內容已經被填完了,唯一的空白處只有女方的簽名。



    我看著男方簽名處龍飛鳳舞的字,知悉劇情加上仔細辨認,我已經完全確定我是真的莫名其妙穿越進了這本小說裡。既來之則安之,我心下已經有了計劃,「厲策延,婚,肯定得離。但是總裁離婚,哪有那麼簡單嘻嘻嘻嘻嘻。」



    我想著十五分鐘前,厲大總裁臨走時說的話。



    「我還有一個會要開,一個小時後希望我回來後能看到滿意的答案。」



    我施施然開啟一瓶香檳,各向兩個高腳杯倒了一些。



    「滿意的答案,你會用多少錢來換呢。」



    3



    「噓,厲總別那麼生氣嘛,先喝杯酒?」



    厲策延將我倒給他的那個高腳杯拂倒在地,「成鬱歡,別忘了我曾經是怎麼跟你說的。我對你,從來都沒有絲毫感情,我愛的人從頭到尾只有阿芙。這次婚姻,一開始就是你一個人的自作主張。」



    如果是原主,聽到這話,應該會很難過吧。



    我抿了一口上好的香檳。我不擅長喝酒,酒類特有的口感刺激著我的整個口腔空間,但這麼重要的時刻,我不能破壞目前這個風輕雲淡的表情,畢竟裝,要裝到位嘛。



    我將酒杯放到桌上,身體微微衝他的位置向前:「厲總,離了婚,我有什麼好處?」



    厲策延顯然正在氣頭上,額間的青筋跳動:「五千萬。」



    見我挑了挑眉不發一言,厲策延沉了聲:「八千萬。」



    「一億五千萬,加上郊區的那套房子。」我雙手環抱倚靠在椅背上。



    「呵,」厲策延冷笑一聲:「沒想到你的胃口挺大。」



    我又替厲策延拿了一個高腳杯,斟上些酒,拿我的杯子輕輕碰了一下他的:「我想,這些對於厲氏集團的首席執行總裁來說,應該是九牛一毛吧。——慶祝一下。」



    「好,只要你願意離婚,別再打擾我和阿芙,成交。」厲策延火氣漸消,似乎在觀察我的反應,答道。



    「成交。請打到我的支付寶上,不接受微信轉賬,要手續費,多謝了,厲總。」我執筆快速簽下成鬱歡三字,將紙推給厲策延:「現在是我先走還是厲總先走?」



    厲策延突然發難,左手死死摁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彷彿要把我釘在椅背上:「你是誰,你不是成鬱歡。」



    廢話,要是現在在這的是女主,就該一哭二鬧三上吊,在香檳裡下藥希望能留住男主,藥效發作之後成就一夜好事,結果被男主扇了一巴掌之後被囚禁在這座房子裡當作蘇蓮芙的移動器官庫。哪會像姑奶奶我那麼爽快成全你們喲。



    但這能說嗎,顯而易見不能啊。



    這個時候,我感覺舞臺的聚光燈打在了我身上,該是我上場表演的時候了。



    蘇蓮芙不是最喜歡裝嗎,我覺得我也行。



    「我當然是成鬱歡。」我抬起眼望進厲策延眼中,這個時候演技不重要,重要的是眼神不能虛,要堅定,十分堅定:「除了成鬱歡,還有誰願意為了你不要尊嚴,死皮賴臉地求你留下來,求你看我一眼。」



    或許是我堅定的眼神嚇怕了面前的厲總,我感受到肩膀上的勁小了些,便趁機把他推開:「除了成鬱歡,還有誰願意明白你只有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才會快樂之後選擇放棄,選擇成全你們,哪怕我有多恨那個女人。」



    厲策延囁嚅著唇,半天才喏喏:「你憑什麼恨阿芙,她那麼善良……」



    「對,她那麼善良。」我打斷他的話:「在你眼裡只有她蘇蓮芙善良,在你眼裡只有她蘇蓮芙是對的。我愛的人那麼愛她,愛到我永遠留不住他一個眼神,你覺得,我該不該恨她?」



    我吸了吸鼻子:「現在我不恨了,因為我不想愛了。」



    「厲總要的滿意答案我給了,該給我的希望厲總也別忘記。自此,天高路遠,男婚女嫁,我和厲總再不相干,告辭。」我打開門,暗搓搓提醒他我的鈔票。話說完,我爽快地將門關上。



    清脆的卡鎖聲響起,這樣一來,跟男主的戲份也應該斷乾淨了,接下來就自由啦!



    我打了車開往那個原主本來就有鑰匙的、他們結婚時的郊區別墅。



    快到時,收到手機上傳來的轉賬到賬提示音,我覺得整個人都昇華了。



    不談戀愛逍遙自在,金錢在手世界我有。



    環遊世界,我可!



    4



    我的第一個環遊世界計劃還沒開始實施,就被打破了。



    有錢使人忘乎所以,我光記得日後的美好生活,忘記了有男主女配,還有男配啊。



    男配這種生物,多面容俊朗,性格溫柔體貼,但對女主一心一意,苦苦追求那是毋庸置疑的,家庭背景也大都是有錢的公子哥,動輒幾十億的那種。



    但男配嘛,男配男配,重點就在這個配字上啊。



    他肯定是什麼有些東西比男主差點,搶女主搶不過男主,才叫男配嘛。



    所以當我接到名為南宮御祁的所謂男配打來的電話時,又懵了。



    為了能斬斷所有桃花線,迎接我吃吃喝喝買買的美好生活,我去了。



    於是就有了現在,坐在咖啡廳,接受面前那個男人深情告白的情景。



    南宮御祁的顏值同樣出色,和厲策延一樣,也是那種屬於演一個偶像劇就能成為新一代國民老公/男友的那種帥。



    不一樣的是,南宮御祁眉眼間少了幾分陰鷙,整體五官更加柔和溫順。



    午後的陽光透過咖啡廳的玻璃窗打在他的側臉上,就似四月裡的暖風溫溫柔柔地劃過清涼的溪水,讓人打心底裡覺得舒服。



    哦,顏值即是正義,小帥哥,嘿嘿嘿。



    「聽說你和厲策延離婚了是嗎,他不值得你對他這麼好,」小帥哥一臉溫柔,滿臉痴情:「歡歡,跟我在一起吧。雖然我現在剛從海外歸來,在這裡落腳不久,只是一個小小的實習醫生,賺的不多,但我保證,我會努力工作,給你一個好的生活條件的。」



    呵呵,小小的實習醫生。



    呵呵,賺的不多。



    呵呵,努力工作。



    說得可真好聽!市醫院都是你們家開的。你想當院長都是跟你爸講一聲的事兒。



    也不知道後期跟男主的公司不分伯仲的是誰,呵呵。



    我抬眼看進南宮御祁的眼裡,差點溺斃在那片汪洋大海里。



    我的天,難道男配也有光環的嗎。



    美色當前,要穩重,要穩重。



    我深呼吸一來回,可(wan)憐(fen)兮(bu)兮(she)地拒絕了他:「我累了,讓我冷靜一會吧。」



    南宮御祁長長的睫羽垂下,在眼睛下投下一片黯影:「那歡歡,我還有機會嗎?」



    我沒說話,因為這個男配心裡只有成鬱歡,何必栽在我這個心裡只有一億元的女人這兒呢。



    更何況我也不是原主啊,我心裡沒有他,他的心裡有的也只是原主。



    南宮御祁見我沉默,緊抿著唇,忽而又輕輕淺淺地笑開:「沒關係,我會等你。」



    說完他起身結了賬,還衝我晃了晃車鑰匙,道:「那,我有這個榮幸送你回家嗎?」



    ……



    待南宮御祁送我回到家後,我簡直要哭了,替女主淚流滿面,這麼好的男配,怎麼就非吊死在男主這棵樹上了呢,送上門去給男主女配虐。



    唉,女人啊。



    5



    當我拉著行李箱準備去機場時,剛打開屋子的門就被厲策延給攔住了。那一刻我就知道,這次的旅行計劃又要有些波折了。



    是我太天真,以為替女主簽了離婚協議書就可以斷了男主厲策延這條線了。只能說故事線太頑強了,這都可以掰回來。



    按原小說發展,這個時候女主被厲策延關在當初那座房子裡,卻沒想到懷了孕。



    而那個時候,女配蘇蓮芙忽然得了腎臟衰竭需要換腎,更狗血的是,蘇蓮芙的親人誰都無法跟她配型成功,偏偏只有女主這個跟蘇蓮芙無親無故的人又是吻合的。



    我用小腿肚想都知道厲策延這次找我什麼事兒。



    厲策延用標準霸總動作一把把我壁咚在前門門框上,要不是我知道他要打我的腎的主意,我怕是會心動一下下。



    嗯,只有一下下。



    「成鬱歡,買你的腎,你要多少?」



    厲策延總裁不愧是個有錢人,什麼事兒都可以用錢解決。



    但我,今天就要他知道,世界上不是所有事兒都可以用金錢解決的。



    厲策延又將頭低了兩分,熱氣互相交纏,「阿芙她少年時為了救我,已經用一個腎換我的一個腎,這一次,她再沒有完好的可以換了你知道麼。」



    「與我何干。」



    「成鬱歡!」厲策延狠狠瞪著我,眼球上密佈血絲:「你怎麼這麼冷血,你要是不救阿芙,阿芙就得死。」



    「還是那句話,與我何干?」我踹了一腳行李箱,順勢敲擊厲策延的膝蓋,他吃痛連忙放開,我拉著行李箱下了階梯,反身看著他:「我為何要救一個在我看來兩面三刀,假仁假義,又多次陷害我,栽贓我的人,嗯?」



    「如果厲總你覺得如今可以用錢買我的腎,大可去全世界尋找願意易錢換腎的人。但是我,我不願意。」



    叫的出租剛好到了,我拉開車門,對上厲策延嗜血得彷彿要剮了我一般的眼神,衝他笑道:「更何況,沒有完好的腎可以換的人,是我。」



    我坐上出租,透過玻璃,惡作劇一樣看見厲策延愣住的模樣,頓時鬆一口氣,也算替女主反虐了男主一把。



    「師傅,去機場。」



    6



    雖然出門時被厲策延拖住耽擱了一會兒,但所幸我所乘坐的航班因為天氣原因晚點了,我還能在飛機場休息休息。



    手機鈴聲響起,我摸出來一看,屏幕上赫然顯示備註「親愛的」。



    咦?



    我搓了搓起了全身的雞皮疙瘩,猶豫了幾秒還是選擇接通。



    雖然以原主小白花一樣的標準女主性格,這個「親愛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指厲策延,但有萬一呢。



    我嘿嘿一笑,滿心期待著有勁爆八卦。



    「成鬱歡,你與十年前火海的那個小女孩有什麼關……」



    聽著熟悉的質問聲,我當機立斷按下掛斷,好吧,確認女主沒有出軌。



    未過三秒,「親愛的」又再次打了進來。



    這一次我毫不猶豫地掛斷,修改備註,拉黑三連。



    終於能消停了。



    還沒等我把手機放進口袋,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進來,我習慣性地接聽,



    「喂,哪位?」



    「成鬱歡,你再敢拉黑我,我就……」



    行行行,不拉黑你,我關機總行了吧。



    在關機不玩手機和被厲策延騷擾之間我猶豫了 0.01 秒之後,選擇了前者。



    沒了手機總有些無所事事,幸好蹭了前排小朋友的小豬佩奇看,來消磨消磨時間。



    又是一集放完,一群粉豬豬齊齊笑倒在地上。我看了看時間,也差不多該去登機了。



    拒絕了漂亮制服小姐姐的小車車護送,我慢悠悠地拖著行李箱子前往登機口。



    「成鬱歡!」



    隱約聽到那熟悉的催命魔音,我哆哆嗦嗦地回頭一瞧。



    憑著女主良好的視力,我看到了正在安檢處向外張望的厲策延。



    在我剛剛看見他的第一秒零二,他忽然轉過頭與我對上了眼神。



    「成鬱歡!」



    我看見厲策延跟安檢員說了什麼,然後安檢員竟然!讓他!插隊!進來!了!



    嚇得我拔腿就跑。



    汽車輪胎可能都沒我的行李箱輪子滾得快。



    大概是因為我看小豬佩奇看得有點久,登機時間已經快結束了,所幸登機口只有零星幾個人。



    不過任憑我著急,也得乖乖排隊。



    感謝機場夠大,我在厲策延距離我還有十二秒距離時成功進去了。



    厲策延沒有機票,這次估計又遇到了個很犟的檢票員,死活都不放他進去。



    趁此機會,我趕緊拖著我的小箱子跑了。



    「成鬱歡!你給我等著!……」



    後面的話我就聽不見了,不怪我,不怪我。



    7



    我一覺醒來,已經是異國他鄉的早晨了。



    厲策延這個陰魂不散的沒跟來,簡直萬幸。



    下了飛機,我將手機開機。



    「叮叮叮叮叮……」



    我這個萬年單身狗感受到了關機一晚上開機後微信 99+ 的熱情。



    毫無疑問都是厲策延發來的,我簡單掃了一眼,大概意思就是:



    「女人,無論你在哪裡,天涯海角我都會把你抓回來。」



    霸道不霸道!總裁不總裁!



    濃濃的霸總風格撲了我滿臉,我不由得嘖嘖嘖,然後十分乾脆地刪了霸總的微信。



    現在的發展彷彿是總裁的小嬌妻帶球跑,但作為一個合格的觀眾,我既不是小嬌妻,也沒有球。



    但是以這個文對霸總厲策延的背景描寫,我覺得我要走還真是躲不開他。



    剛出機場,我忽然看見有倆黑衣墨鏡的保鏢站在不遠處一輛低調奢華有內涵的勞斯萊斯前。



    不否認我心慌了一下,但並不能阻止我告訴自己別那麼自作多情,萬一不是找我的呢。



    萬一不是……



    我剛準備拐彎攔出租,那倆大保鏢就攔在了我身邊。



    找我的呢……



    我向左挪了一步,那兩位大哥也十分盡責地向那個方向挪了一步。



    好吧,就是找我的。



    我清了清嗓子,還沒說話,那兩個看起來就酷酷的保鏢大哥就開口了:「成小姐,聽說您最近在迴避厲總,我們少爺有辦法幫您,請您過去一敘。」



    我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那輛全身黑色的勞斯萊斯,試圖透過某扇單向視線車窗看見車裡坐著的主人。



    好吧,結果是我什麼都沒有看見。



    8



    當我哆哆嗦嗦、小心翼翼地擠進這輛傳聞豪門標配的勞斯萊斯後,還是沒看見這個神秘兮兮的大佬。



    後排座被簾子隔成了兩個小空間,車頂 blingbling 的星空頂利用金錢的力量成功晃花了我的眼。



    我暗搓搓決定回去了也要搞一輛,每天讓自己沐浴在金錢的光輝之下。



    「聽說成小姐原來愛厲氏集團的厲總,愛得深入骨髓,對嗎。那為什麼要答應離婚呢。」



    簾子那邊傳來一陣男聲。



    不似厲策延略帶急躁的醇厚聲音,坐在那端的人顯然有一把珠落玉盤的好嗓子。



    雖然他的聲線也偏低,顯得低沉,但總的來說很乾淨,更為澄澈一些。



    作為聲控的我任憑耳朵懷孕三秒鐘,忽然感覺這個說話者,並不像他的聲音那麼幹淨純粹。



    不然就不會這麼清楚地知道厲策延離婚這樣的豪門秘辛,也不會在我剛到外國旅遊就恰好在機場蹲我。



    若說巧合,反正我不信。



    「那是原來。感情盡了,早離早解脫。」



    「是嗎。」那人頓了頓,「成小姐如此善變嗎,僅僅一天。」



    我心一慌。



    那人似乎沒察覺到我的心慌,自顧自地把這個話題繞了過去:「厲總如今知道了真相。成小姐想要逃脫。我可以幫你。」



    真相?什麼真相?



    作為讀者,我當然知道。



    不過是少年時男主病弱,父母出差時,惡魔一般的保姆縱了火,想要將當時獨自在家的男主燒死。



    路過的少女爬窗救了他,把他送到醫院後得知男主腎臟衰竭需要換腎,不換就得死。



    這個善良的孤女又剛好與他配型成功,為了救他捐了自己的一個腎臟。



    病弱的男主比少女昏迷了更長時間,只看見少女臨走前手上的那串蝴蝶手環。



    十年後,男主在女配蘇蓮芙的手上看見了那串蝴蝶手環,便認定了她就是當年那個救自己的少女。



    殊不知蘇蓮芙的手環,是她覺得好看,從女主手上,把這串女主母親留給她的唯一物件,軟磨硬泡求來的。



    可憐女主一心痴戀錯付,都是陰差陽錯。



    但是!



    我是讀者我知道,問題是,你怎麼知道。



    「你怎麼知道?」我定定神,問:「另外,你說你可以幫我?厲策延是厲氏的總裁,你又憑什麼可以幫我?」



    「知道這個消息還不足以證明我能幫你嗎?」他修長的手指握住純黑的簾子,往後一拉,這下,整個後排座的空間一覽無餘。只見車廂另一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青年男子正含笑看著我。



    「憑我是厲家的二少爺,夠麼?」



    9



    看了一遍原著的我,對於這個厲家的二少爺,都並不熟悉。



    原文對於他的描寫寥寥數語。



    無非說是在男主厲策延幼年時,厲家父母從國外出差大半年後帶回來個嬰兒,起名厲策淮。



    不過他跟厲策延一樣,自幼身體就不好,被送去國外療養。



    沒了。



    嗯,沒了。



    哪怕到了劇情後期,女主都被虐完了,在守得雲開見月明的大團圓戲份裡,這個厲二少都沒有一個完整的描寫。



    而這一次的劇情為什麼變動了呢,因為我的到來引發的蝴蝶效應?



    「成小姐,我知道你還有疑慮。但只要你願意合作,我就能保證你不被厲策延找到。」



    我抬眼看他,輪椅上的青年看起來因為疾病顯得病弱三分,反而弱化了他原本容貌的稜角,讓他原本容易顯得嚴肅的五官弱化成溫和的端方,但說出的話卻可以讓人無端相信。



    「合作?什麼合作?很難嗎?」



    厲策淮剛要說什麼就開始咳嗽,嗆得他本來病態蒼白的臉都染上了幾分血色。



    他連忙轉過頭去,不對著我。



    等氣息平穩之後,他才回過頭繼續說道:「是完成我……我一個故人的願望。對於別人來說很難,但對於成小姐你來說,或許易如反掌。」



    「可是,我沒什麼可以幫你的。」



    「你可以的,成小姐,」厲策淮笑了笑,桃花眼微微眯起,眼裡水波瀲灩,似盛滿耀眼星辰,俊雅溫和,恍若古時候溫文爾雅的翩翩公子。



    「只有你,可以讓他,生不如死。」



    10



    直到在國外玩了一圈回來後,我還是沒想明白整個故事發展的走向。



    厲家那個幾乎被所有人遺忘在國外療養的厲二少突然找到我,說可以幫我躲開厲策延,但交換條件是,要我把厲策延,玩得生不如死?



    想起厲二少端方含笑說出「生不如死」的樣子時,我不禁打了個寒戰,感覺像是直面了一條呲呲作響的毒蛇。



    那麼問題來了。



    既然我不想見到厲策延,又怎麼才能讓他「生不如死」?



    傷腦筋。



    ……



    看來厲策淮確實有點能力,即使我仍住在原來的別墅,但至少有半個月沒看到厲策延的影子了。



    收到厲策淮的信息,說是偽造了我的行程,厲策延跟著去找我了。



    厲策延不在,這讓我放鬆了警惕。



    然而我忘了,小說中的其他重要人物。



    這個教訓我在男配南宮御祁那兒就吃過了,自以為斷了與某個角色的關係線,卻總是忘記還有別人。



    當我在甜品店喝著奶茶看著劇時,絲毫沒發現我的另一杯冰水失蹤了。



    直到身側一個影子「咚」地朝我跪在地上,我驚得站起來,這才發現我失蹤的那杯冰水,悉數被潑到一個嬌弱可憐的女生身上,空無一物的塑料杯可憐兮兮地倒在地上翻滾。



    這家網紅甜品店顧客眾多,重重的跪地聲引得許多人都不約而同地回過頭來。



    那女生無助地跪在地上,髮絲被冰水染得溼漉漉的。



    年紀尚輕就被人跪的我,嚇得立馬繞到她身側,夭壽夭壽,被人跪我要短命了。



    然而這個女生彷彿就是想讓我短命,一邊抽泣,一邊又朝我的方向繼續跪。



    攥了攥身上的病號服,跪在地上的女生深深吸了口氣,擦掉眼淚,抬頭看我。



    玉容寂寞淚瀾幹,梨花一枝春帶雨。



    我腦子嗡地一聲,看到她的模樣卻突然莫名想到了這句詩。



    欲泣未泣,巴掌大的小臉淚痕未乾,小鹿一樣的眼睛盛滿一池春水,彷彿下一秒春意就洩下,任憑雨打梨花。



    美人垂淚,楚楚可憐,不過如是。



    我的內心哦吼吼,小美人,嗚嗚嗚真好看嘿嘿嘿……



    然而下一秒,剛聽清她說的話我就憐惜不起來了。



    小美人貝齒輕咬唇瓣,甫一開口淚珠就劃了下來。



    「鬱歡,你不願意救我,我理解你,可……求求你,不要搶走策延好嗎,我……我只有他了。」



    11



    小美人說出來的話略帶哭腔,但並不妨礙她字字咬得字正腔圓,擲地有聲。



    甜品店的各路吃瓜群眾聽到此話,開始窸窸窣窣地交頭接耳起來。



    被美色衝昏了頭腦的我才發現,這哪是什麼嬌弱的垂淚小美人啊,這明明是用眼淚做武器的小白蓮女配蘇蓮芙。



    領略了女配姐姐精湛的演技,我不禁懷疑,當初在厲策延面前,我是哪來的自信,覺得我也行?!



    吃瓜群眾各自腦補完了自認為的故事首尾,紛紛安靜下來,等待著接下來的情節發展。



    一時間,整個店裡只有蘇蓮芙抽泣嗚咽的聲音。



    要不是我知道事情真相,我恐怕也會站在這個嬌嬌弱弱、還穿著病號服的美女這邊,腦補出一出百萬字的愛恨情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