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節 我的男寵是大佬

    一



    「敏姐,場子被人端了。」



    「早他媽讓你們把……啊……你輕點,」我抬手給了身後賣力「耕耘」的男人一巴掌,繼續對手機說話,「早讓你們把劉胖……子給辦了。一群飯桶!非得等他……找上門來。」



    「敏姐,不是他……」



    我尋思最近也沒招惹哪邊啊,我抓住男人在我身上游走的手,示意他停一停。



    他媽的,幹太猛,我腦子都快不轉悠了。



    「查!查出來是誰,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敏姐,不用查了,那群人砸完還在店裡坐著,看曹哥在臺子上跳脫衣舞呢……」



    「我操……你在哪給我講電話呢?來多少人?說什麼了?」



    「百八十,我給吊在樑上了,敏姐。領頭的讓你來……來一趟。姐,你別過……我……大哥,大哥我錯了。哎喲!我去,你再動老子試試……」



    手機裡一陣噪音,聽情況是又打起來了,我掐了通話,把手機扔到一邊。



    「碰上硬茬兒了。」我接過男人遞來的煙,愛撫地拍了拍他白嫩的臉,抽著煙撿起一個小時前扔地上的衣服。



    「格老子龜兒子,耍到老孃地盤上。」



    「你要去店裡?」



    「不去,讓曹旺跳一天脫衣舞嗎?太他孃的辣眼了。」



    我想了想那幅畫面,心裡一陣膈應,拉拉鍊的手都抖了。



    男人赤身站起來,走到我身邊幫我把拉鍊拉了上去。他從背後抱住我,下巴擱在我肩膀上,聲音低沉地說:「姐,你的兄弟不都被圍店裡了。你自己去,成嗎?」



    「不成?不成我就不叫朱敏!我他娘改叫豬頭!滾蛋!」



    我把煙扔地上踩滅了,拍開男人的手,一屁股坐床沿上穿高跟鞋。



    男人忽然抓住了我的手,差點兒讓我把涼鞋腕帶扯斷了。



    「嘖,幹什麼呢你?方毅蘅,平時鬧鬧脾氣也就算了,別在這時候找事兒啊,我告訴你。」



    我抬起頭,想給他一巴掌,看到他的臉的時候愣了一下,比起四年前,他真正長成個男人了。



    那時候還是個幼稚大學生的樣子,坐在吧檯一個人灌酒。



    我緩和了語氣哄他:「聽話,等我回來,給你買你念叨的那部賽車。」



    「不準去。」他捏緊了我的手腕。



    「別給臉不要臉啊。喂!你想幹什麼!」



    他把我扔到床上,抽出不知道什麼時候藏在床底的繩子。



    「你藏繩子幹什麼——」我翻身起來,又被他壓在底下,我還從來不知道,他有這麼好的身手。



    合著四年,我養了頭小狼。



    「你最好能殺了我,等我脫了身,你他孃的就死定了!你個王八羔子!白眼狼!」



    我扭動著被五花大綁的身體,只剩下一張嘴還有攻擊力。



    方毅蘅充耳不聞,倒了杯水放床頭:「渴了就來喝。」



    「你想怎麼著?」我怒氣衝衝。



    「給你兄弟擦屁股去。」他進了浴室淋浴。



    沒多久,穿戴整齊的他走到床邊俯身下來吻了吻我的嘴唇。



    可能是怕我咬他,他親吻的動作很迅速。



    我又好氣又好笑,罵道:「你個小毛猴子,給人家送人頭去嗎?」



    「走了。」他真的大步離開了。



    「你他媽死外邊可別後悔認識我!」



    我吼了一句,躺平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氣笑了,「傻狗,被老子寵傻了。」



    二



    這別墅特別大,一道道門,差點把我下巴硌平了。



    我費了牛鼻子勁,才蹦躂到別墅外面,遇到個巡邏保安,叫他給我解了繩子。



    保安拉著我要了解情況,要幫我報警,還安慰我別害怕。



    我能不怕嗎?我怕我去晚了,方毅蘅都涼透了。



    從別墅區開車到市區往少了說也得二十分鐘,我一路飆車到了酒吧,方毅蘅用來綁我的粗繩子還扔在後備廂。



    當我看到酒吧外面一圈警車的時候,知道,涼透了的不是方毅蘅,是我……幹他二舅姥爺!



    「警官,哈哈,抽菸?」我下了車,打開迷你雪茄盒,衝著在門口瞎晃悠的年輕警察笑。



    「小姐,這酒吧今天不營業了,你先走吧,別在這看熱鬧了。」他把我的手推開了。



    我往旁邊走了幾步,坐到臺階上,扭頭透過玻璃門往裡面巴望。



    幾個警官正圍著說什麼,正廳好多人雙手抱頭蹲著呢。



    死猴子,這種事兒,不鎖了大門在裡面解決好,報警?腦子抽了,哪個王八蛋的主意!



    我咬著後槽牙,一個不注意把手裡的細雪茄捏扁了。



    「小姐——」那年輕警察看我不走,要過來跟我說話。



    「小王,電話打通了沒有?」酒吧裡突然走出個女警察。



    「沒,沒人接。」年輕警察被喊了回去,跟那女警說,「打不通啊,張姐。可能在睡午覺?」



    「那得多大的覺啊。」女警察衝酒吧裡招手喚人,邊招手邊說,「再核對核對號碼,是不是打錯了。這老闆是叫朱敏是吧?」



    找我呢?哦,我手機落屋裡了。



    找我幹什麼?我可不想坐警車、進警局,坐在裡面我就難受。



    我收起雪茄,默默站了起來拍拍屁股,往自己的車那邊走。



    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說:「哎,就是那個人,朱敏。在那呢。」



    我回頭,原來是方毅蘅從屋裡走出來了,正站在女警察旁邊,拿手指指著我,臉上還帶著驚喜。



    我衝兩個警察鞠了個躬,扯著嘴角又走了回去。



    「你是這酒吧老闆,朱敏?」年輕警察問我。



    「嗯嗯嗯,是。警官,我手機沒在身上。」



    「嗯,是這樣。我們接到報警,您這酒吧被砸了,需要您進店看一下損失,然後咱們回局裡做個筆錄啊。」



    「好好好,我好好配合。辛苦了辛苦了,警官。」我點頭哈腰。



    兩個警察在前面走,我跟在後面盤算接下來怎麼整。



    方毅蘅在我旁邊走著,想牽我的手。



    我一把給他甩了,礙於前面還有警察,我忍住了給他一拳頭的衝動。



    「姐,我幹得好嗎?」他還不知趣地覥著臉問。



    「你他孃的幹得太好了。」我咬著牙從嘴裡擠出這幾個字。



    三



    打砸現場看完了,我開車跟著警車去了警局。筆錄一直做到晚上,我全程都柔柔弱弱地表示不知道怎麼招惹到了社會人士,還有意無意地提到酒吧是我過世的老爸留下的資產,我一個小姑娘不懂得經營,可能是被那些地痞流氓給盯上了。



    出了辦公樓,我一眼就看到一堆人站我車旁邊。



    猴子和曹旺並肩倚在副駕駛一側,方毅蘅站在車頭位置,三人面朝著辦公大廳,明顯在等我。



    我這暴脾氣,立馬就不行了。



    我三步並兩步上去就給了猴子一腳,踹得他繞車跑了一圈,跑到了方毅蘅身後。



    「你二舅姥姥的,」我一開口,想起來還在警局,降低了聲音分貝,隔著方毅蘅指著猴子罵,「侯遠啊侯遠,你白吃了姑奶奶這麼多飯啊,你個廢物點心!」



    「敏姐,你可講講理吧。」猴子裝模作樣摸了把鼻涕,「五六十個彪形大漢,我幹得過人家嘛我!我這麼瘦弱。」



    「我講你二姨夫老丈母孃的理,講理我他孃的養你幹什麼?養著你惹我生氣玩嗎?我說的是這事兒嗎?」我把方毅蘅撥到一邊兒,指著他問猴子,「我問你,方毅蘅報警的時候你幹什麼呢?你跟我裝蝦還是裝龍啊你?你個蚯蚓嘎啦!」



    「敏姐,你這話說得就不對了,小白臉兒報警你應該罵他,為什麼要罵侯遠呢?」曹旺在一邊替猴子打抱不平。



    「曹哥說得對啊,敏姐。」猴子瘋狂點頭。



    「我說我不罵了?我挨個兒罵!曹旺你跳舞跳嗨了是吧,在這教訓起我來了。都給我滾蛋,警察要是真查出什麼不對勁的,有種別在號子裡哭!滾。」



    猴子和曹旺被我罵慣了,倆人對視一眼,沒臉沒皮地勾肩搭揹走了。



    我打開車門坐進車裡,看著還呆呆站在路邊的方毅蘅落下車窗。



    「上車。」



    方毅蘅立馬坐到了副駕駛。



    我一路沒再開口,載著方毅蘅回了郊區別墅。



    「姐,對不起,你幹什麼都行,別生我氣。」



    方毅蘅察覺到我不對勁,一直跟我道歉。



    我把從後備廂拿出的那捆繩扔到客廳桌子上,坐進沙發裡,盤起了二郎腿。



    「方毅蘅,我給你兩天。」我點著根菸,抬眼看他。



    「從老孃面前消失。衣服、樂高,還有你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模型,只要是我送你的,你都可以搬走。」



    「姐,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玩膩了。」我吐出煙,隔著灰白的煙霧看他。



    他的眼圈紅紅的,像只被遺棄了的動物。



    但是,我要的是聽話的小狗,不要會咬人的狼崽。



    還是不會動腦子的那種。



    我做的是什麼生意,最不願打交道的是什麼人,今後要交往的同行和客戶怎麼看我?



    他還敢自作主張,給我惹出這一屁股麻煩。



    即使這四年他確實討我喜歡,我也不能再留他。



    「你怎麼懲罰我都行,別趕我走——你說會養我一輩子的。」



    「那是被你伺候舒服了才說的鬼話,你在這跟我掰扯什麼?」我把煙掐滅了,看他臉上掛了淚,有點於心不忍,就起身往樓上走,「我再跟你說最後一遍,別給臉不要臉。」



    「朱敏,我二十歲就跟了你,到現在四年多,你翻臉就不認人?」



    這還是他第一次叫我全名,我聽了覺得好笑,乾脆坐在臺階上繼續跟他說幾句:「你還委屈了?你的四年不是我的四年了?再說,我翻臉不認人,你大可以提上褲子就走人啊。這些年,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錢,你也不傻吧?」



    「我不要錢。我還你。」



    「哈,方毅蘅,你好大口氣啊。不要錢你要什麼?別告訴我你想跟我談感情吧?趁早滾蛋啊。兩天之後,再不走你就橫著出去吧。」



    「我就是要跟你談感情。」他仰頭看著我,表情決絕又悲傷,看得我心裡發毛,「我愛你。」



    我冷笑了一聲,起身,繼續往樓上走。



    感情這東西,說珍貴就珍貴,說賤就是真賤。看不到摸不著,虛無縹緲,餓肚子的時候還不如一個饅頭實在。



    「兩天。」



    我丟下這兩個字,再沒看他,拐進了樓上的長廊。



    四



    睡到半夜,我聽到臥室門鎖咔嚓咔嚓地響,我摸向枕頭底下,握住了甩棍。



    下午被方毅蘅給綁了,是我沒有戒心。



    這次真要認真起來,我還有武器在手,不一定誰會被摁在地上喊爸爸。



    本來還想讓他體體面面地離開,現在是他自找難堪。



    門鎖果然開了。



    但是,我當時看房子的時候,新換上了後面帶門鎖鏈的大厚木門。



    沒辦法的事嘛,常在河邊走,當然要穿雨靴啦。



    我隱約聽到了非常長的一聲嘆息。



    「咔嗒。」



    他又把門關上了。



    第二天我伸著懶腰、打著哈欠下了樓,看到方毅蘅裸著上半身,繫著圍裙在廚房裡忙活。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為長久計,不可沖沖衝……



    我走進廚房,拿了盒酸奶,順便透過圍裙縫隙瞄了一眼他的腹肌,看一眼少一眼嘛,都擱一塊兒待四年了,眼神耍耍流氓也沒什麼。



    「今明兩天搬出去啊。」我忍住拍拍他的膀子的衝動,插了酸奶管子叼嘴裡,打算去酒吧看看情況。



    「不走。」



    嘿,我這暴脾氣!還遇上狗皮膏藥了。



    「你要怎麼著?」我回頭看他,「要不要臉你還?」



    「不要。」



    他丟了鍋鏟,忽然蹲地上了,平底鍋裡的煎雞蛋還滋滋冒著油。



    你就是縮得再小團,也是一米八七的大個兒,在這跟我裝沒斷奶的小朋友呢?



    我把酸奶丟到他面前。不跟他來橫的,他真當我朱敏是麻省理工聖母系畢業的呢?



    「方毅蘅,你是不是沒見過老孃揍人?!我告訴你,我能把你揍得你媽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生過一兒子你信不信!」



    「那你揍我吧。」他一副悉聽尊便的模樣。



    我滿腦袋問號……這小孩耍賴皮這麼可怕的嗎?



    「你先把我腿放開。」我把他的臉從我大腿根掰開,他還死死抱著我大腿不鬆手,



    「那你別趕我走。」



    「你放開先!」



    「你先說不趕我走!」



    「你再不放我就……,聽話,放開哈……」



    「姐,我錯了,我聽話。」他乖乖鬆了手,可憐巴巴地坐地上看著我。



    沒用!方毅蘅,你還別跟我來這套!



    當然,我嘴上什麼都沒說。



    真英雄要審時度勢。



    我彎腰撿起還剩一半的酸奶,不能浪費是不是,錢是天上掉下來的嗎?繞過方毅蘅,我關了平底鍋的開關,從鍋裡捏出個煎雞蛋,燙得差點兒扔了。



    「姐,你還趕不趕我走?」



    方毅蘅還在耍賴。



    「你給我在那坐好,聽話。」



    我安撫著他的情緒,走到了門口,估計他一時追不過來了,才衝他說,「兩天啊!給老孃滾!」



    說完我把門甩上,在外面用鑰匙把門鎖住了,立馬往車庫跑。



    開車出門的時候,從後視鏡看到方毅蘅爬窗戶出來了,站在大門口望著我。



    我把雞蛋塞嘴裡,抽出紙巾擦了擦手。



    「跟老孃玩心眼兒,忒嫩了……嘖,雞蛋沒放鹽呢還,這臭小子!」



    五



    「敏姐,您喝奶。」



    巴哥給我端了杯熱牛奶到辦公室。



    「喝什麼奶喝奶!老子開酒吧的!加沒加糖?!」



    「加了加了,還是一勺半。」



    我灌了半杯奶下去,俗話說吃啥補啥,我的確是很喜歡喝奶。



    「巴哥,你被人揍了?」



    我知道自己把莫名其妙的火發到巴哥頭上了,看他臉上一塊烏青,關心一下,說點軟和話。



    「是啊,敏姐,昨天那群臭流氓嘛,來咱們酒吧鬧事。」



    但是,我們自己好像也是臭流氓。



    巴哥性子軟和,是長輩,一直給我當著司機和秘書,身上還一股子書生氣,但是幹仗也是真狠,當初猴子來鬧事就是被他給削服了的。



    「咳,巴哥你能不能把猴子給我叫來。」我衝他齜牙一笑,「對了,回頭給你發點獎金,買點雞蛋,煮了滾滾臉哈,巴哥。」



    「好,您稍等,敏姐。」



    沒多久,猴子就吊兒郎當地來了。



    見我還板著臉,他頓時站直立了,煙也不敢斜叼著,撮到了嘴唇中間。



    「敏姐,你找我哇?」他卸了煙,齜牙衝我諂媚地笑,這小夥兒尖嘴猴腮的,真對得起這綽號。



    「不是我找你,你屁顛屁顛來幹什麼?你有病啊。」我白了他一眼。



    我是不敢兇巴哥,我可真敢熊這小混球啊。



    誰讓他沒來我這之前,給我把場子砸沒了三百多萬呢。那傢伙,戴著金鍊子威風得不得了,後來被巴哥按在吧檯上唱《白龍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