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節 囚籠

    我癟癟嘴:「哦,你還真是霸道哦。」

    顧垣笑了笑:「明天,明天就放你出去。」

    我看著他,沉默良久:「顧垣,我感覺我就像是金絲雀。」

    顧垣俯身:「金絲雀?有什麼不好嗎。」

    我注視著他的眼睛,搖搖頭。

    顧垣低聲說道:「那你也得是,不想也得是。」

    我低下頭,他輕輕撫摸著我的耳後,他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一個人,我也一個人。」

    我猛然抬起頭,顧垣笑了笑:「你沒有親人,是一個人,我也是一個人,不對嗎?」

    他接著說道:「林清,別想在我面前耍什麼花招,更別想,擅自打開籠門,沒人救得了你,誰讓你,自投羅網呢?」

    我只覺得周身冰冷,可外面豔陽高照。

    他拍了拍我的腦袋:「發什麼呆,這麼害怕,為什麼還膽大地靠過來?」

    他捏起我的下巴:「下次不許再說這些話了哦,我的金絲雀?」

    我慌亂地看著他,他放開我然後離開了房間。

    風吹起窗前的紗簾,房間裡一半陽光,一半黑暗。

    我抹去臉上的淚水,把自己蜷縮進柔軟的被子裡。

    好戲才開始。

    顧垣走得很早,我也不著急起來。

    我打算今天在蘇市逛一逛。

    向顧垣報備後,他平淡地囑咐著不許我玩太晚,然後順水推舟般地讓陳生帶我逛一逛。

    坐在車上,陳生只是與我打了個招呼,一直禮貌性地迴避著我。

    我知道或許是因為這車裡有監控設備,我只笑著說了一句:「你把我載到可以購物的地方就好了。」

    陳生看了我一眼,點頭:「好的,林小姐,您是要?」

    我看了眼手機:「哦,去看一場電影,好久沒看了,你要和我一起嗎,正好邊上有座位。」

    陳生沒有說話,我接著說道:「就是看電影而已,我想顧垣應該不會生氣吧,要不我給他打個電話?」

    我笑著看著他,撥通了顧垣的電話。

    電話很快就被接了起來,我說道:「顧垣,我可以和陳生一起看電影嗎?」

    顧垣沉默許久,緩緩地說:「為什麼,看什麼?」

    我想了想說道:「看《昆池巖》,一個人害怕,找個人陪,這個理由合理嗎,你介意嗎?」

    顧垣笑著說:「合理,不介意,早點回家。」

    陳生將車停好,說道:「林小姐,您之前沒有來過蘇市吧。」

    我點點頭:「沒有,之前就聽說過蘇市的鴨血粉絲湯很好喝,只是一直沒有機會。」

    陳生想了想,問道:「林小姐,電影幾點散場?」

    我看了一眼手機:「兩點二十。」

    陳生笑著說:「好,那我就帶著林小姐去喝最正宗的鴨血粉絲湯。」

    等取出電影票的時候,陳生一臉訝異地看著我:「鬼,鬼片?」

    我點點頭,有些不明白為什麼他如此驚訝。

    陳生指了指他手機上的評價:「這個挺嚇人的,我膽小。」

    我有些哭笑不得:「真沒想到,你一個大男人膽子這麼小。」

    正準備進去,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回頭一看發現竟然是顧垣。

    我疑惑地看著他,顧垣微微一笑:「怎麼了,陳生既然害怕,那在外面等著我們吧。」

    陳生還不等我說話就點頭離開,我手裡拿著爆米花把另一杯可樂遞給顧垣:「那好吧。」

    顧垣接過可樂,一把攬住我:「怎麼,和我看電影委屈你了?」

    我搖搖頭:「沒有呀,你膽子大嗎?」

    顧垣點點頭,我長舒出一口氣:「那太好了,聽說《昆池巖》可嚇人了。」

    顧垣無奈地說道:「那為什麼不看別的?」

    我把票遞給檢票員:「嗯,就是想看了,對了,電影結束之後咱倆去照個大頭照怎麼樣?」

    顧垣疑惑地看著我,我解釋道:「就是在電玩城那裡,有照大頭貼的,我沒照過,咱倆照一張唄。」

    顧垣輕笑算是同意。他緩緩說道:「我讓陳生回去,到時候我陪你逛一逛,然後就不回別墅了,我在這附近有公寓,走著就到了。」

    我想了想,點點頭:「好呀。」

    其實我是一個逞能的人,從小到大最害怕鬼片,但是一直願意看。

    還沒到恐怖的地方,我就已經瑟瑟發抖了。

    顧垣留意到了我的異樣,輕輕握住了我的手,在我耳邊輕笑:「怎麼,不是膽子很大嗎?」

    我偷偷說道:「其實,我最害怕鬼片了。」

    顧垣掀起隔在我們兩個之間的扶手,然後把我攬在了他的懷裡:「那我抱著你。」

    我看著他,他笑著說:「怎麼,等到害怕了就不看,靠在我身上,或者我擋住你。」

    我扯了扯他的衣角:「好吧,我感覺我白花錢了。」

    顧垣低頭,用鼻尖頂著我的頭頂:「沒事,我有錢。」

    顧垣全程都握著我的手,他能感覺我的手變得冰涼。

    他捂住了我的眼睛,透過指尖的縫隙,我只能看見一點光亮。

    我聽見他清冷的聲音在我耳邊呢喃著:「林清,不要逞強,我們可以去看別的。」

    我故作鎮定地說:「那個鬼,走了嗎?」

    顧垣頓了一會說道:「還沒。」

    話音未落他便要落下手,我急得剛要說話,慌亂之間只覺得一個柔軟的東西貼在了我的唇上。

    顧垣湊過來吻在了上面,我一瞬間清醒過來,吃驚地看著他。

    他一邊溫柔地啄吻著,一邊用墨色的眸子凝視著我。

    過了許久,他離開了我的唇,我慌亂地看向周圍。雖然說這場電影沒有多少人,但這裡依舊是公共場合。

    我惱怒地看著他,顧垣湊過來說道:「你的唇邊亮晶晶的,真好看。」

    我一把推開他,又擦了擦嘴,瞪著他那張看上去高冷禁慾的臉:「這裡是電影院。」

    他壓低了聲音:「下次包場。」

    說完拉著我,貓著腰走出影廳。

    我疑惑地看著他,顧垣牢牢地牽著我:「不看了,去照大頭貼。」

    我只好快步跟上,我說道:「可是還沒看完。」

    顧垣笑著說:「明天在家看。」

    我點點頭:「好吧,聽你的,你知道在哪裡拍大頭貼嗎?」

    顧垣帶我來到了電玩城,然後熟練地買了幣子,又一把把我拽進了簾子後面。

    我看著他輕車熟路的樣子便打趣道:「看來我們的顧先生,以前也和別人照過呢。」

    顧垣彈了我一個腦瓜崩:「第一次,但是我聰明。」

    我按了兩下機子,然後說道:「那咱們擺個什麼姿勢呀,顧先生你來決定。」

    顧垣按下快門,然後把我拉進懷裡,直接吻了下去。

    我愣在了他的懷裡,聽見了咔嚓的聲音之後,急忙推開他:「你,你瘋了,雖然是照相,但也不至於擺這樣的姿勢啊。」

    顧垣甩了甩出來的照片,笑著說:「怎麼,你說的我來決定。」

    我一把搶過照片:「你,你這不是耍流氓嗎?」

    顧垣看著我:「把照片還給我,不然我再親你一次。」

    看著他吊兒郎當的樣子,我氣得把照片扔在他懷裡,然後直接走了出去。

    顧垣追了上來,一反常態地說道:「怎麼,不高興了?」

    我看了一眼他,搖搖頭:「不敢哦,我怎麼敢不高興。」

    顧垣輕笑,一把牽住我的手:「餓了嗎,我請你吃飯去。」

    他笑嘻嘻地說道:「請你吃鴨血粉絲湯哦。」

    我愣怔地看著他,然後點點頭。

    明明我不是在車裡說的話,為什麼顧垣知道得一清二楚,莫非,是手機?

    我握住手機,壓下疑慮:「你今天,感覺很開心的樣子啊。」

    顧垣不假思索地說:「嗯,是啊。」

    我停下腳步,顧垣疑惑地看著我,我笑著說:「不想吃了,忽然不餓了。」

    顧垣看了看錶,想了想說:「好吧,那我們下樓,你看有什麼想吃的,我給你買。」

    我點點頭,顧垣還是牽著我走出了商場,他突然說道:「你怎麼了?」

    我揚起一個笑臉:「沒怎麼啊。」

    顧垣沉默了一會,慢慢地說:「怎麼突然沉默了這麼久?」

    我往他身邊靠了靠:「有些累了。」

    顧垣拉著我左拐右拐,拐進了一座高級小區,然後輕車熟路地上樓:「到了,離這裡很近。」

    打開房門,是一個複式層,房間依然整潔乾淨,簡單的擺設,但每一樣物品都很精緻。

    我看了一圈:「顧垣,這裡的房子很貴吧。」

    顧垣給我拿出一雙拖鞋:「還好吧。」

    他笑著說:「怎麼樣,喜歡哪套?」

    我穿上鞋說道:「喜歡這個,這套真的很漂亮,有落地窗,毛茸茸的地毯,採光還這樣好,配色也很溫馨,就是我理想的家呀。」

    顧垣溫柔地說:「喜歡的話,我們以後就在這裡住下。」

    我轉了轉,疑惑地說:「臥室為什麼鎖上了?」

    顧垣環住我的腰:「鑰匙我扔給何媽了,這樣你就不會讓我出去。」

    我不動聲色地離開他,笑著說:「哦,我也沒有那個膽子呀。」

    顧垣牽著我下樓,從冰箱裡拿出幾罐啤酒放在桌子上。

    我疑惑地看著他,只見他像變戲法一樣拿出許多下酒的東西。

    顧垣起開易拉罐,遞給我說道:「喝一杯,怎麼樣?」

    我點點頭:「好呀,好久沒喝酒了。」

    我們兩個把東西挪到陽臺的小桌子上,對坐而飲。

    在這之前,誰能想到我竟然和一個毒梟一起喝酒,也對,都同床共枕了。

    一開始只是默默地喝著,喝掉了一罐覺得暈暈乎乎的:「顧垣,這是什麼酒呀,好像度數很高。」

    顧垣放下酒杯,坐在了我邊上:「醉了?」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誰醉了,你才醉了呢。」說完打了一個嗝。

    似乎看見了顧垣的臉,我捧起他的臉,自顧自地說道:「顧垣,是你呀,你,太兇了。」

    顧垣奇怪地說道:「我兇嗎?」

    我點點頭,拍了拍他的腦袋:「你不能,對女孩子這麼兇,你還要給我,嗝,注射毒品。」

    顧垣又喝了一大口啤酒:「那是假的。」

    我搖搖頭:「就是,真的,你要嚇死我了。」

    顧垣說道:「真是假的。」

    我點點頭:「好吧,是假的。」

    顧垣又喝了一口酒,我看見他好看的喉結滾動著,便摸了上去:「嗯,喉結,好看。」

    顧垣湊近:「林清,別撩撥我。」

    我停下手,疑惑地看著他:「撩撥,我?」

    我忽然變得很生氣:「對,你總是撩撥我,你明明有喜歡的人了,你個渣男哦。」

    顧垣輕笑:「不是,我怎麼就渣男了?」

    我用手指沾了沾酒,在桌子上寫下了白宛兩個字,然後指給他看:「噥,你自己看呀,白,宛,對不對呀,嗯,何媽都告訴我了,說白宛最喜歡芍藥還有白裙子了,然後你的衣櫃裡好多好多白裙子,你每一棟房子都有芍藥花,我總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顧垣沉默了許久,過了一會說道:「林清,我沒有,白宛是我小時候唯一的朋友,我對她的愛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愛。」

    我歪著腦袋看著他:「哦,那就去,追,去追呀追呀追呀。」

    顧垣打了一下我的腦袋:「說什麼呢?」

    我笑著說:「追呀追呀追呀,好睏哦。」

    顧垣無奈地說:「醉鬼,走吧,你要臭死了,沒想到是個一杯倒。」

    我搖了搖酒杯:「哪有,你看我都,喝完了。」

    顧垣說道:「那是我的。」

    我想了想,倒了一口酒然後喝了下去:「現在就是,我的啦。」

    顧垣抱起我,我攬住他的脖子,然後說道:「你知道嗎,我是一個孤兒喲,你雖然很兇,但是對我好呀,沒有那麼嚇人,我想要親近你,但是……」

    顧垣愣了一下,隨即說道:「但是什麼?」

    我想了想,剛要說出口,忽然想到什麼,捂住自己的嘴:「不能說,不能說,不能說,我不能說的呀。」

    顧垣疑惑地說:「不能說什麼?」

    我停頓了一會:「就是,不能說呀,我不想說。」

    顧垣給我強制洗了臉,中間被我打斷五次,想要說話三次,動手動腳六次,好傢伙他終於忍不住了,胡亂地給我擦乾了臉,略帶怒意地說:「林清,你喝了酒,一點也不乖。」

    我環住他的脖子:「你生氣了呀,怎麼辦呀,我是不是應該哄哄你?」

    顧垣被我氣得哭笑不得,一把抱起我,扔到了床上:「是,我命令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我睡覺。」

    我坐在床上,搖搖頭:「我才不要,我要和人說話,你不和我說話,我就去找,找陳生!」

    說著就去拿手機,顧垣一把打掉我的手,然後掀開被子:「好,來吧,和我說話。」

    我滿意地點點頭,嘰裡呱啦地說了些不知道哪個國家的話,然後來了一句:「你知道嗎,這是我第一次感覺,有人對我很好呀,第一次,感受到溫暖,第一次呀。」

    說完只覺得頭腦昏昏沉沉的,呢喃著說:「第一次呀。」

    顧垣關上燈,猶豫片刻,但還是留了一盞小燈,在幽暗的燈光下,他眼神複雜地看著我,像是疑惑,奇怪和心疼。

    顧垣撫摸著我的頭髮:「你到底,有什麼秘密?」

    6

    次日醒來的時候,已然日上三竿,身邊空無一人。

    我習慣性地摸了摸身邊,發現還有些溫熱便要繼續矇頭大睡。

    沒想到卻被拽了起來,那人揉了揉我的臉,硬生生地將我揉醒,這人正是那天殺的顧垣。

    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便鑽進衛生間洗漱。

    顧垣倚著門沉默地看著我,我被他看得極其不自然,胡亂地抹了把臉:「顧垣,你一大早上的發什麼羊癲瘋?」

    顧垣拉起我的手,把我拽到陽臺前,然後說道:「就是想了解一下你。」

    我收拾出一個軟墊,在陽臺上坐了下來,顧垣緊挨著我,我疑惑地說:「我以為顧先生您早就瞭解了我的十八代祖宗了呢。」

    顧垣翻了一個白眼:「沒那麼嚴重,六代血親都研究了下,但我還是想聽聽你的故事。」

    我湊到他身邊,用手探了探他前額的溫度,又摸了摸我自己的:「沒發燒啊也。」

    顧垣一把拍掉我的手,我只好一本正經地說:「這樣吧,吃完早飯的,等到晚上我再和你說。」

    顧垣無奈地看著我,又拉著我下樓。

    我拉開椅子盛了一碗粥:「你今天怎麼了?」

    顧垣搖搖頭:「沒事,我今天不去公司了,好好陪你玩一天,也給陳生放一個假。」

    我想了想,點點頭。雖然現在還沒聯繫到組織,但是組織已經知曉了昆市九線的所有窩點。九線的負責人就是張哥,只是現在還不能打草驚蛇。因為顧垣的高明之處就是他每一條黑市的交易鏈都是獨立的。所以即使端了一個窩點,那麼其他的分支就會立刻藏匿。只怕最後難上加難。

    只是我這些天絲毫進展都沒有,顧垣也並沒有完全信任我。

    顧垣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我回神道:「我在想我們今天做什麼。」

    顧垣放下碗筷:「你想去哪裡,我陪你。」

    我想了想說道:「我聽說蘇市的周邊有那種古鎮,我們一起去看看啊?」

    顧垣點點頭,然後起身去書房打了好幾個電話。

    趁著他打電話的空檔,我飛快地在紙上寫下了幾行字然後塞進口袋裡。

    打完電話他解釋道:「在那邊安排了一下,走吧,我開車。」

    我看著桌子上的碗筷,顧垣說道:「你上樓收拾東西,一會有人會把這些收了。」

    我飛速地帶好東西,顧垣拉住我說道:「今天怎麼這麼快?」

    我笑嘻嘻地說:「當然,出去玩可不能磨嘰,得罪了我的金主可不好了。」

    顧垣給我係上安全帶:「我是你的金主?」

    我點點頭:「不然嘞,這米蟲一樣的生活還不是你給的呀。」

    顧垣笑而不語,車開了沒多久我就覺得睏倦。便歪在一邊睡了。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顧垣把車開到了一個服務區然後說道:「你倒是睡得香。」

    我懵懵地看著他:「嗯,睡得香,你是不是太累了,但是我不會開車怎麼辦呀。」

    我還沒回過神,顧垣已然湊近,然後輕輕地吻住了我的唇。

    陽光打在臉上,暖洋洋的很舒服,他也莫名地溫柔了起來。

    許久才放開,我微微地喘著氣,此時已經醒了過來。顧垣啟動車子,無賴一樣地說道:「好啦,不累了,我們繼續走吧。」

    我特別無語地說道:「合著你特意把我弄醒就是為了這個?」

    顧垣笑著說:「為了什麼?」

    我瞪了他一眼,說道:「明知故問。」

    顧垣還是很欠揍地說:「我應該知道什麼嗎?」

    我沒好氣地說道:「我們還有多長時間到?」

    顧垣笑了笑:「林小姐轉換話題不要太生硬。」

    我無所謂地說:「顧先生的瞬時記憶不要太短哦。」

    顧垣咳嗽兩聲才算正經:「還有半個小時就到了,陳生已經定好酒店了。」

    我翻看著手機:「嗯,是兩間房嗎?」

    顧垣頓了頓:「做夢,一間房,大床,閉嘴。」

    我看著他的側臉,知道惹到他了,便笑嘻嘻地說道:「好啦好啦,是我的錯。」

    我接著說道:「怎麼沒帶陳生來啊,這樣就不用自己開車了。」

    顧垣無奈地說:「為什麼要帶一個累贅呢?」

    我撇了撇嘴,然後說道:「行吧,不過我要吃橋頭排骨,據說很好吃。」

    顧垣點點頭:「好,你想吃什麼就給你買什麼。」

    終於到了古鎮,我和顧垣把行李扔在了房間就下樓溜達。

    顧垣拉著我慢悠悠地走在小路上,鞋子輕叩在青石板路上,讓我想起戴望舒的《雨巷》。

    我靠近顧垣,聞著他身上好聞的松木的味道:「顧先生,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江南小鎮,想起小時候上學老師教給我們的詩,戴望舒的《雨巷》。」

    顧垣微微一笑:「嗯,雨巷是揚州的,不是這裡。」

    我說道:「我當然知道了,就是感覺油紙傘很江南啊,我是北方的孩子,自小見到的就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和高山,冬日裡白雪皚皚的,哪裡有這樣溫婉的景象呀。」

    顧垣搖晃著我的手說:「那下次有時間回你的家鄉看看。」

    我遲疑著點點頭,然後說道:「顧先生,你是在雲省長大的嗎?」

    顧垣搖搖頭:「不算,我也算是顛沛流離了。」

    走到一處靜謐無人的地方,邊上有一口古井。井邊的大樹上系滿了紅繩。

    我說道:「你看,那是祈福樹嗎?」

    顧垣點點頭又搖搖頭:「這樹是年輕人求姻緣的樹。」

    我看著樹枝上垂下來的紅綢子,「顧先生,你要求嗎?」

    顧垣疑惑地看著我:「你覺得,我有求嗎?」

    我想了想說:「顧先生可以求一個賢惠的妻子呀,為你分憂的那種。」

    顧垣說道:「那你呢?」

    我頓住了。

    顧垣看著沉默不語的我,攥住了我的手說:「那我們各自寫一個,但不許偷看對方的。」

    那棵古樹,或許是真的有靈,但也是個打亂一切事情的姻緣神,給後來的我帶來了矇蔽住雙眼的歡愉,也有撕開那層紙後的刺痛。

    我和顧垣閒逛到一處酒館,我興沖沖地點了一碗黃酒。

    我飲了一大口,竟然莫名的對味:「這就是在書裡存在的黃酒,顧垣我第一次喝誒。」

    顧垣皺著眉看著我喝了幾大口黃酒,說道:「真想不到你還是個酒蒙子,行了,別喝太多。」

    我只好把酒放在一邊然後聽著臺子上的人說書。

    說的正是《小鳳仙》。

    我對顧垣說道:「小鳳仙和將軍蔡鍔的故事還真是,蕩氣迴腸。」

    顧垣饒有興趣地說道:「我沒發現,你倒是博學。」

    我笑了笑:「那是,你若是當真好好查了我,就知道我才不是什麼不學無術的人。」

    顧垣看著我,良久問道:「那為什麼做那些不乾淨的事情?」

    我疑惑地看著他,心裡想,好傢伙,第一次見一個毒梟嫌棄自己的行當不乾淨的。

    我夾起一粒花生米:「那自然是因為沒錢了唄,上大學到一半,撫養我的阿姨出了車禍,所有錢都去救阿姨,阿姨還是去了,我申請不到助學金,反正就陰差陽錯地過來了,還蠻複雜的。」

    顧垣只是點點頭,看我吃得差不多了便起身結賬。

    古鎮的晚上很美,一輪彎月掛在天上,在溪水間倒映出淺淺的影子。

    只是有些要下雨的跡象,顧垣卻也不著急,只是拉著我慢慢地走著。

    三三兩兩的旅客被路邊攤子上的各色東西所吸引,是些麵人。

    我笑著說:「小時候看的電視劇裡,水鄉就是這個樣子的,對了顧垣,你明天是不是就回蘇市了?」

    顧垣搖搖頭:「這幾天公司沒有很多事,項目什麼的也都告一段落,我就放了個小假,畢竟還不至於公司離了我就不能活。」

    我想了想說:「那我們可以多待幾天。」

    顧垣帶我來到了一個船渡,租了條烏篷船。

    他說道:「你很喜歡這裡?」

    我一邊剝蓮子一邊說道:「還可以。」

    顧垣想了想說:「可以在這裡多待幾天,如果你願意可以在這裡待很久。」

    我搖搖頭:「算啦,這裡白天太熱,不大習慣。」

    我吃了一顆蓮子,可是苦得我臉都皺了起來。

    顧垣笑著說:「怎麼,沒把蓮子裡的苦芯抽出來?」

    我點點頭,顧垣無奈地把蓮子又剝了一次,然後拿給我吃。

    果然入口清甜,顧垣看我吃得開心,便也剝了許多。

    回到酒店時,只覺得筋疲力盡。

    我癱在床上:「好累啊。」

    顧垣一把拎起我:「洗澡去,臭死了。」

    泡在浴缸裡的我,驟然清醒。

    古鎮裡,有臥底。

    看來明日定是要去盛園的。

    7

    顧垣在我邊上靜靜地躺著,屋子裡靜得可以聽見他的呼吸聲。

    但我知道他睡得並不安寧,或者說,他從來就睡得極淺。

    我想是因為他的虧心事做得太多,無論什麼人都是有心的,手上沾了那麼多的血,或多或少都良心不安。

    我輕輕地翻身,他的手拉住了我的手,試探性地扯了扯。

    他現在這樣人畜無害的模樣,若我真的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必定憐憫極了。

    我拍拍他的手,他似乎又放心了。

    我並無睡意,回想起晚上在古樹邊上看到的人影,那人分明就是陳生。

    只是當時顧垣在攤販那裡耽誤許久,我清清楚楚地看見陳生繫上一根紅綢然後飛快離去。

    我裝作無意地翻動綢子,看見了裡面的字,月滿。

    月滿則溢,這是我們的暗語。

    月滿,水盛於碗,滿則溢,月便虧。

    我正想得入神,身後的力道緊了緊,顧垣沙啞著說:「還不睡?」

    我回神,面朝著他點點頭。

    顧垣顯然還未醒,我說道:「失眠了,也許是喝了酒又喝了許多茶水的緣故。」

    他把我往懷裡帶了帶:「你還真是個奇怪的小姑娘,不過我好像越來越喜歡了。」

    我驚訝地看著他,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說這些話。

    顧垣的鼻息逐漸靠近,他低笑了起來:「怎麼,你對我真就一點感覺都沒有?」

    我沒說話,顧垣看著我,他說道:「你是不是覺得,太快了,但其實我們已經相處很多天了,朝夕相對著一個月。」

    黑暗裡,我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能依稀辨認出輪廓。他銳利的目光注視著我,讓我感到難受。

    我不知道這算什麼,但我知道,我不能。

    我從未覺得如此難以回答,我這樣一個說謊話不眨眼睛的人,也能感受到他的真誠。可我又想起白宛。

    我輕輕地說:「顧垣,給我講講白宛好嗎。」

    顧垣一愣,我明顯感覺到他的僵硬。

    我頓了頓:「沒事,我不想聽了。」

    顧垣輕聲問道:「你怎麼知道她的?」

    我離開了他的懷抱,然後說道:「你不願意,顧垣,你不願意就別跨越那條線了。」

    我側過身,顧垣果然沒有動作。

    白宛,是他無法忽視的名字。

    就算,就算他不愛這個女孩子,我們兩個,也不可能。

    我可以麻痺我自己,與他貪圖一時之歡,可是我與他逍遙自在,我的良知不會讓我這麼做。

    心驟然就冷了下來。

    顧垣卻突然說道:「好,我告訴你。」

    我一驚,他扭開床頭燈,頭髮還有些亂,眼底還透著烏青。

    我愣怔地看著他:「顧垣,明天吧,太晚了。」

    顧垣卻說道:「你想聽不是嗎?」

    我有些哭笑不得:「不是,不用了,我知道我是什麼身份,我也知道白小姐在你心裡的身份。」

    顧垣凝重地看著我,眼眸似是有疑惑,而後是瞭然的頹唐。

    他搖搖頭:「你覺得,我會是那種,和隨便什麼人都接觸的嗎,你覺得,你要是真的不特殊,我會讓你上我的床嗎?」

    我想了想說道:「我和白小姐一定很像吧。」

    顧垣有些氣急敗壞,但依然壓制了自己的情緒:「你就只相信何媽的話嗎?」

    我疑惑地看著他,他有些無奈地說道:「何媽因為之前的一些事情,神經發生了些病症,她總是把人和事都記混,我母親和妹妹最喜歡的花叫白芍,何媽在昆明的時候,因為她不能生育,所以和自己的丈夫領養了白宛,後來這個小女孩因為火災去世了,何媽的精神就一天不如一天。」

    我緩緩說道:「那,我呢,既然不是因為白宛,你把我帶過來做什麼?」

    我接著說道:「而且,何媽說,白宛分明是你鄰居家的孩子,他的父親說自己的女兒和芍藥花一樣啊。」

    顧垣停頓了一下,低聲說道:「那是我父親形容我母親的,說她就是白芍藥,母親去世後,那些芍藥都是我一棵一棵種下的。」

    他接著說道:「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他說道:「四年前,我就是你撿回家裡的人。」

    我忽然回憶起,那個滿臉是血,還不讓我靠近的人。

    我驚恐地看著他,他不知道我的名字吧,如果他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一定會殺了我。

    而顧垣卻笑著說:「我理解你認不出我,我記得你當時就穿著白裙子,我本想殺了你,但是你很像白宛,我想起那個小時候跟在我屁股後面玩耍的妹妹,就沒動殺心,我也不明白為什麼見到你第一面就總想要看著你,想要把你留在我身邊。」

    可是為什麼我覺得他說這話,是如此的哀傷?雖然眼裡都是笑意,可總覺得他知道什麼。

    我心中仍然有疑慮,但只是呆呆地看著他。

    他說道:「之前,不告訴你,是因為我怕,我怕我嚇到你,我一直很想問你叫什麼,沒想到上天真的把你送到我身邊。」

    他接著說:「林清,我不懂怎麼去愛一個人,我只能嘗試著以我的方式去表達情感。」

    說到這裡,他忽然頓住了,原本有些激動的神情驟然暗淡下來。

    他很疲憊地說:「總之,我不會讓你離開。」

    我含糊地應著他,卻心亂如麻,都來不及注意他的神色,他在喃喃自語什麼。

    他的手輕柔地撫摸著我的髮絲,「睡吧,好好睡一覺,明日你會很累。」

    他輕輕地關上了燈,然後抱著我入眠。

    我此刻腦子裡亂得很,這一個晚上,所有的已知事實都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明天,究竟是光明還是黑暗,我不得而知。

    8

    這一覺我睡得並不好,醒來就已經是中午了。

    顧垣揉了揉我的腦袋:「怎麼,沒睡好?」

    我點點頭,打了個哈欠:「嗯,沒睡好,外面有些吵。」

    顧垣詢問道:「那麼晚一些去盛園?」

    我搖搖頭:「不了,再晚就該很熱了。」

    吃過午飯,我和顧垣繼續沿著昨晚散步的路前往盛園。

    在經過那棵大樹的時候,我看著昨天人影閃過的鋪子:「顧垣,我們去那邊的扇子鋪看看吧。」

    那鋪子叫「月滿」,距離盛園不過 50 米。

    顧垣不疑有他,我看著無人看守的鋪子,便喊了一聲:「有人嗎?」

    一箇中年男人從屏風後面轉出來,笑著說道:「來了,來買扇子嗎?」

    我點點頭,中年人看了一眼顧垣,再看看我,然後說道:「是小情侶啊?」

    我打量著中年人,顧垣點頭。

    中年人拿起一把畫著山茶花的扇子對我說道:「這把山茶花扇面,是我今天新畫的,昨天啊,有個人在我這裡訂了十三把這樣的扇子,說是文藝匯演,你說說,但真的好看,我畫多了一幅便拿出來賣一賣。」

    我接過扇子,反覆打量。

    我笑著說:「好看極了,對了老闆,我看天氣熱,日頭馬上上來,有什麼涼爽的好去處嗎,最好是,避暑的陰涼地?」

    中年人說道:「當然有,我們這邊有一句話叫作盛園的水比雪還涼,盛園的園林是山莊。」

    顧垣說道:「去盛園就很涼爽了,我之前去過。」

    我點頭:「嗯嗯,我看老闆是本地人,想著問一問,顧垣,你要不要也買一把?」

    我對上中年人的目光,他心領神會,「那你也挑一把吧,左邊第三行的如何?」

    我看了看,走到第三把扇子面前,老闆趕緊說道:「不不不,後面的,往後看。」

    這扇子後面還有一把,畫的卻是山川景象。

    顧垣看了看說道:「不了,這都是小孩子的玩意。」

    我只好放回去,付過錢便離開了。

    我對顧垣說:「你看,真好看,色彩鮮亮著呢。」

    我拿來一份景點地圖,和顧垣說:「我看看我要去哪個地方。」

    山茶,是我們的暗號。更讓我篤定他就是線人的原因是,當我去拿那把繪著山水的扇子的時候,赫然看見石屏風後面的花紋,正是 dx 組織的支線紋樣,以及裡面坐著的,陳生。

    盛園最陰涼的地方,便是水邊的亭子,按照這個老闆的消息那應該就是進到院子裡,左拐,第三個路口的房子後面應該就是會面的地點。

    只是,怎麼避開顧垣是一個問題。

    我繼續仔細地看著地圖,發現果然有個房子樣的標記,那房子後面赫然是衛生間。

    我瞭然於心,然後笑著說:「走吧,我們先去竹林。」

    我一邊看著大地圖,一邊指揮著路線。

    會面的時間應該是一點鐘,方才老闆說一個人訂了十三把扇子,他偏偏多畫一把。

    我裝模作樣地照了很多相,又嚷著要吃冰。

    吃過冰就有理由去衛生間。

    顧垣看著我吃冰,慢慢說道:「我記得你之前說不吃這些生冷的食物。」

    我心裡一頓,面色沒變地問:「是嗎?我怎麼不記得。」

    顧垣說道:「你救我的時候,冰箱裡連根雪糕都沒有,你說你不愛吃這些東西。」

    我說道:「嗐,忽然嘴饞,想吃這些甜的東西了。」

    果然顧垣不疑有他,我們兩個左拐右拐地到了那個衛生間,我問道:「顧垣,你要去嗎?」

    顧垣搖頭:「我在那邊的亭子裡等你吧。」

    我把包遞給他,理由是,景區的衛生間太髒。

    我進了女廁,關嚴了大門,裡面並沒有人。

    我正想著怎麼才能見到陳生,他總不能混進女廁所啊。

    這時,一個女保潔工閃了進來。

    正是陳生,他戴著假髮,畫著女妝。

    他壓低聲音說道:「陳生,代號蒼鷹,山茶花已開,務必摘下。」

    我看著他說道:「林清,代號園藝師,山茶花雖開,但難以靠近。」

    沒有辦法,只能委屈他這麼和我接頭。這種事情越快越好,被牽扯的人不能太多。

    陳生飛快地說:「時間緊迫,我們沒法詳談,組織不急,但是下次見面地點還是在滙豐中心,他大概一週後帶你回雲省。」

    我一邊洗手一邊點頭,然後飛快離去。

    我走到亭子裡,問顧垣要了張紙,然後說道:「這個景區裡的衛生間沒有什麼人。」

    顧垣點頭:「怎麼去了那麼長時間。」

    他拉著我走了出去,我說道:「人有三急,應當理解的呀。」

    逛完盛園,我心中的大石頭也已然落了地,至少與蒼鷹接上了頭。

    顧垣看著我:「怎麼突然這麼高興?」

    我說道:「你不覺得夕陽下的小鎮很美嗎?」

    顧垣說道:「嗯,很美,有機會的話,我會和你四處遊山玩水的。」

    我看著他,他的眉眼浸潤在了陽光下,整個人都蒙上了一層光。

    我卻悲從心來,倘若他是個好人,倘若,我接近他不是為了任務,或許真的別有一番天地,又會是另一番景象吧。

    他轉頭問我:「你怎麼突然不說話了?」

    我勉強地笑了笑:「有些累了。」

    他挽住我說:「那我們回去休息吧,你今天走了很多路。」

    走到一個巷子裡,一個拎著竹籃的老人叫住我。

    是一個頭戴著花環的老奶奶,她說道:「要買花嗎,很香的。」

    顧垣帶著我走過去,老人笑著說:「給你的女朋友買一個花環吧。」

    我看著竹籃裡的白花,被串成了一個個手環和頭環,花香溢進鼻腔。

    顧垣買了一個花環,給我戴好之後,老人說道:「這花香得很,是玉蘭花,代表著忠貞不渝的愛情,最適合送給戀人了。」

    我心裡一頓,但面上還是微笑著,顧垣笑著看著我,我佯裝嬌嗔地看著他。

    走過巷子,顧垣說道:「忠貞不渝的愛情,看來這趟來得很值。」

    我只是微笑著應承著他的話,他越這樣說,我便越心酸。

    我自知是個很容易感動的人。不可否認的是,他感動了我,他很細心並且溫柔。

    這是有悖於我的職業和信仰的。我知道他是深淵,可是深淵吸引著我向下看,向下墜。

    這是墮落吧,今天蒼鷹的出現,讓我清醒了許多。

    顧垣他總是看著我,關注著我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甚至從細枝末節裡,發現我的異樣。

    他不允許我長時間的停頓和發呆,這很成功。

    至少現在來說,這場你拉我扯的戰爭,他佔著上風。我想要趁著我清醒的時候,與他較量。

    回到酒店,我休息得很早,他躺在身邊摩挲著我的髮絲。

    我知道他想與我說說話,但這是我第一次予以拒絕。

    顧垣無言地拉上燈,在我身邊淺眠著。

    我終究不是斷絕了情感的人,我想抑制住自己的情感,可是在茫然的夜裡,聽著身邊清淺的呼吸聲,我發現這種決定真的很艱難。

    斷情絕愛何其難,尤其是兩個渴望愛的人呢?

    9

    從小鎮回蘇市後的幾天,顧垣很忙,難得見到他一面,我終於可以把躊躇幾日的話都說出來。

    他回來得很晚,我也並沒有睡。

    給他沏了壺熱茶,他總喜歡喝茶。

    這些日子,我已經可以隨意進出書房,只是需要他在家的時候,我才可以進去。

    他正在打電話,卻沒有迴避我。

    我便一邊收拾著文件一邊仔細聽著。

    從他的話裡,可以聽出是關於最新一批毒品走私的事情。

    他並未迴避我。

    他放下電話,愁眉不展。

    我說道:「怎麼了?」

    顧垣看著我,沉默了許久還是說道:「線上出了些事情,不知道是哪個環節的紕漏,讓西市的 do 組織給繳獲了。」

    我想了想,只是說道:「是靠近 e 國的黑省走私線嗎?」

    顧垣點頭:「是,你怎麼知道。」

    我笑著說:「顧先生可別忘了,我跟過黑省走私線一段時間,雖然一個星期就被調到了臨城。」

    顧垣飲下一口茶,微微皺眉:「今天的茶有些苦了。」

    我連忙說道:「要重新沏嗎?」

    顧垣擺擺手:「我想,肯定是 dx 組織安插內鬼導致的。」

    他接著說道:「不過沒關係,以彼之道,還之彼身。」

    我走到他面前,對他說道:「顧垣,我要和你說件事。」

    顧垣疑惑地看著我,我說道:「我想繼續工作,哪怕跟著跑線也可以。」

    顧垣凝視著我,眸子裡閃爍著鷹樣的光芒。

    我說道:「我想透透氣,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顧垣毫不猶豫地拒絕:「走線太危險,何況現在 dx 組織如此瘋狂,我怕你出事。」

    我沉默了一會,顧垣看我不說話,急忙說道:「你當然可以工作。」

    我高興地看著他,他說道:「那你就在我身邊吧,週一開始,你對走線的任務熟悉,就打理一些文件。」

    我點點頭:「我一定會辦好的。」

    顧垣揉了揉我的腦袋:「好了,我要忙了。」

    我離開後,顧垣打了一個電話。

    第二天我和顧垣一起去了公司。

    隨著接觸一些事物,我才摸索出顧垣的模式。

    顧垣的企業就是他的保護傘。

    他在顧氏的庇佑下,走私販私,販毒買毒,而我在公司中,發現本應在雲省的何姆媽竟然搖身一變成了顧氏的高管,我猜測她應該是負責金三角一片的走私線。

    一開始顧垣只是交給我一些無足輕重的文件來審查,然而就是在他打算帶我回雲省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讓我完全取得了他的信任。

    那是一個雨夜,陳生載著我和顧垣回家。

    那已然是凌晨,路上幾乎沒什麼車,尤其是市區通往紅山別墅的路上,只有我們一輛車。

    我有些睏倦,顧垣讓我靠在他身上睡。外面只有淅淅瀝瀝的雨聲,雖然乏累,但其實我睡不著。

    因為今夜,陳生安排了一場車禍,為的就是讓顧垣真真正正地相信我。

    在開到那段監控壞掉的路段時,對面突然衝出一輛車,刺眼的白光晃得人睜不開眼。

    陳生拼命地控制方向盤,車撞到了樹上。

    他受傷了,但是我和顧垣沒什麼事。

    這個時候車窗被人砸碎,一群打手圍在四周,衝著顧垣而來。顧垣雖然能打,但是抵不過人多勢眾,這個時候,一個棒子要朝著顧垣砸下來,我抓住時機衝上去用後背護住顧垣。

    鐵棍砸在了我的背上和頭上,砸出了血。

    我只感覺雨滴落在臉上,耳邊傳來顧垣的低吼。

    一陣汽車引擎的響動,我便失去了意識。

    等我再次醒來,正躺在醫院裡。

    顧垣焦急地看著我,他的臉上掛了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