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銅臭 作品

第79章 背子坡太子陷魔巢

    謝憐這飛身一躍著實有些駭人, 可兩名侍從自然清楚這對他不算什麼, 是以慕情沒動,不過, 風信還是去拉了一把。謝憐微一用力, 就將那小士兵提了上來, 兩人雙足在城樓上落地,謝憐道:“你是誰手下士兵, 怎麼躲在這裡?”

    這小兵手上、頭上都纏著繃帶, 繃帶上還浸出一點血跡,看來負傷累累。這並不奇怪, 今日一場大戰, 很多士兵都受傷了裹成這麼副樣子。但他一直躲在陰暗處一聲不吭, 這就很可疑。慕情道:“別是永安人的探子,抓起來審審吧。”

    謝憐也有此懷疑,但皇城這邊守備森嚴,敵人不大可能混進來, 除非是郎英一人, 而這小兵分明還是個半大的孩子。這時, 風信卻奇道:“殿下,你不記得這小子?白天他一直衝在你前面的,就是陣型前方那個。”

    謝憐一怔,道:“是嗎?”

    白日廝殺,他根本無暇注意任何別的,只知道有人舉劍殺向他, 他就揮劍回擊,連風信和慕情那邊都沒注意,又怎麼會去注意其他小兵?

    風信肯定道:“是吧。我記得這小子,他衝鋒挺狠的,活像不要命了。”

    聽他這麼說,謝憐細細打量起了那少年士兵。那少年莫名站直了,抬頭挺胸,彷彿有點僵硬,又彷彿在站軍姿。慕情道:“那他也不該鬼鬼祟祟躲在這裡,誰知道他是來偷窺還是來偷聽的?”

    雖是這麼說,但其實他心裡也放下了戒備。因為,仙樂軍中大力鼓吹所謂的“天神軍隊,天命所歸”,不少年輕人都為追隨謝憐而參軍了,其中不乏這麼大的少年,而這些很多都是謝憐的忠實崇拜者,從小拜著他的神像、聽著太子殿下的美名長大的,想偷偷靠近,一睹武神,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並不稀奇。

    謝憐道:“好了,虛驚一場。”對那少年士兵溫聲道,“剛才嚇著你了吧,抱歉。”

    那少年卻無懼色,只是站得更直了,道:“殿下……”

    誰知,話音未落,異變突生。這少年士兵一句未完,忽然朝謝憐撲去!

    謝憐以為他想偷襲,錯身一閃,抬手就要一記手刀斬下。以他之力,這一刀下去了,這少年當場斃命無疑。豈料,他忽覺背心寒氣爬過,手在半路猛地轉道,反手一截,截住了一支從背後向他射來的冷箭。

    原來這少年撲向他,是因為看到了那隻飛箭在半空中的冷光。謝憐原先是背靠女牆站立的,背後受襲,分毫不懼,反而躍上牆頭,以正面向下望去。只見城門前一大片空蕩蕩的平地上,隱隱約約一人獨立遠處,因他身穿深色衣物,與黑夜融為一體,竟是極難覺察。風信迅速來到謝憐身旁,拉弓就是一箭。可那人竟是早算好了距離,故意站得極遠,一箭射出,引得謝憐望他,招了招手,一語不發轉身就走,撤得極快,風信箭勢到時已老,堪堪釘在他腳後幾寸。風信怒得一錘城牆,灰石簌簌下落,道:“那是誰?!”

    還能是誰?謝憐道:“郎英!”

    仙樂士兵們也發現了異狀,大叫起來四下奔跑,但出於警惕,並沒有立即下令開城門追擊,而是去到處請示上級了。郎英射完一箭招手就走,簡直就像特地來跟謝憐打個招呼似的,慕情皺眉道:“他來幹什麼?示威嗎?”

    風信怒道:“今天陣上永安被打得落花流水,他也不過勉強從殿下手底逃走而已,有什麼好示威的!”

    謝憐卻摸到那冷箭上還繫著什麼東西,取下來到火光之旁一看,是一條從布帶,似乎是從一件青色錦袍上撕下來的,布上還有溼漉漉的血跡,展開一看,竟是歪歪扭扭寫著一個“戚”字。

    謝憐立即一把捏了那布,道:“戚容呢?戚容不在皇宮裡嗎!”

    風信對一旁士兵道:“快進城確認!”

    眾士兵忙不迭下去了。這確實是戚容最愛穿的那件袍子的邊角,郎英又是出了名的神出鬼沒,戚容真被他擄走的可能性並不小,事不宜遲,謝憐道:“我跟上去看看。”見風信也過來了,道:“你們守住城門穩著別動,當心是調虎離山。”

    風信把弓一背,道:“你什麼人都不帶?”

    永安那邊若不先大舉進犯,謝憐並不願仙樂主動出兵。若是戚容落入敵手,他一個人便可帶回來,而若是帶一支兵前去,必將大動干戈,死的絕不止一兩個人。現下,謝憐還是想把事情控制在最小範圍內的,道:“不帶。他們還奈何不了我。”

    說完,他手在牆上輕輕一按,躍下了城樓,輕飄飄地落地,急速向郎英撤離的方向追去。奔了一陣,聽身後有腳步聲追上來,回頭一看,竟是那名少年士兵。謝憐衝他道:“我不用人幫,你回去吧!”

    那少年搖頭。謝憐又道:“回去!”腳下步伐加速,瞬間把那少年遠遠甩下,再看不見了。

    奔出五六里,進入一座山頭。這座山並不陡峭,更像是個坡,所以也被叫做背子坡。據探,永安人撤出以後,大部隊和平民就都窩在這裡。背子坡上植被茂密,入夜了,黑漆漆的森林裡四下都是怪異的聲響,彷彿有無數活物潛伏,虎視眈眈。謝憐深入山中,屏息尋找許久,忽見前方一棵樹上掛著一條長長的人形,定睛一看,道:“戚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