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銅臭 作品

第84章 人面疫出土不幽林

    許多都住在同一個地方?慕情愕然道:“住得近的一撥人身上都長了人面?這東西難道是會傳染的???”

    謝憐比他快想到,只是沒不如他說得快,立即道:“隔開!遣散人群,誰都不要在附近晃了。找一處地方,將這裡所有人全部隔離!”

    “有怪病,會傳染。”這六個字一漏出去,比什麼遣散疏散、士兵隊伍都要有用,豈止圍觀的人群散了?大半條街的房子都空了。謝憐命前來聽從他調配的官員和士兵們全副武裝,做好防護,帶著這二十餘人,來到他們部分人所居住的皇城荒郊野外。

    那郊外民區附近有大片大片的樹林,喚作不幽林,大臣們有意在在此建一個區域,暫時安置“病人們”。可是,走進那樹林裡,其他人忙著安營紮寨,謝憐卻越走越是一股不詳盤旋在心。風信和慕情自然也發覺了。風信率先道:“殿下,這莫不是那個郎英……”

    謝憐負手,沉眉道:“是啊。就是這裡。”

    這片不幽林,豈非就是那郎英親手刨坑,埋下他兒子屍體的地方!

    三人覺察此節,面面相覷。雖然說不清是什麼,但模模糊糊有個猜想,驅使著他們不約而同開始四下尋找當日郎英埋屍之地。然而,距離那日已過去數月,何況不幽林裡樹木如此眾多,哪裡還記得清當時到底埋在哪棵樹底下?

    恰在此時,一股難以言述的惡臭飄散過來。

    這惡臭有些像屍體腐爛但氣味,但比那氣味更令人窒息,只吸入一口,整個人彷彿就要暈過去。其餘人也聞到了,紛紛退開,捂鼻扇風道:“什麼東西在那邊?”“怎麼回事!比在醬缸子裡醃了十年還臭……”

    謝憐奪步搶去,順著那可怕的氣味一路直走,果然找到了一棵有些眼熟的歪脖子樹,樹下一處土地略略鼓起,形成了一個平緩的小土包。士兵們舉劍聚集要保護他,謝憐抬手阻攔,沉聲道:“當心。普通人都別過來。”

    不是普通人的風信則隨手抄了把鏟子上前。幾鏟子下去,那土包便成了一個土坑,惡臭愈發濃烈,他下鏟也愈發小心。再幾鏟子,土下翻出了一點黑色的東西,似乎在微微蠕動。

    他緩了動作,眾士兵如臨大敵。突然,土面高高拱起,一個浮腫、膨脹的巨大身形,破土而出,暴露在舉著火把的眾人面前。

    那陣腐臭瞬間暴漲,不少人當場哇的一聲吐了出來。謝憐的瞳孔也縮小了一圈。

    那東西,已經完全不能用“人”來形容了,任何東西都比它像人。任何人都看不出來,這具幾乎可以用“龐大”來形容的屍體,曾經只是個瘦弱的小孩子!

    一股作嘔的衝動湧上他喉嚨,謝憐側首望向一邊。風信與慕情也驚呆了,均脫口道:“這是什麼東西?!”“這是詛咒還是單純的屍體腐壞??”

    不管是什麼東西,謝憐都知道眼下該做什麼,道:“都退開!越遠越好!把這東西燒乾淨了!”

    說完便一舉手,一道烈焰噴薄而出。火光沖天,濃煙滾滾裡,正在此時,遠方城樓上傳來淒厲的號角聲,嗚嗚催命!

    三人同時抬頭望去,這是敵軍來犯的信號,風信罵道:“媽的,偏偏在這個時候打上門!”

    慕情沉著臉,火光下看來陰晴不定,道:“也許,他們就是故意的呢?”

    謝憐果斷道:“慕情留下處理這裡。風信你跟我走,先打退他們,切記不能讓他們看出一點破綻!”

    是夜,二人匆匆飛步趕出城,匆匆打了一場。

    這一場雖然措手不及,但還是勝了;雖然再一次勝了,但包括謝憐在內,所有的仙樂人,都絲毫沒有勝利的喜悅。

    這突如其來的“怪病”,被人們叫做“人面疫”,在仙樂皇城內,以迅雷不急掩耳之速傳得沸沸揚揚,鬧得人心惶惶。

    國主也考慮過要封鎖消息,但第一個病人是在大街上衝出來的,在場目睹者不計其數,從一開始就瞞不住了。而且,人面疫擴散和發作都極快,短短六天之內,就又在五十餘人身上發現了疑似症狀。

    與此同時,永安的進攻也頻繁起來。多方夾擊之下,謝憐幾乎無暇抽身去永安降雨,原本用來做這些的法力和精力,大半都消耗在皇城隔離區了。

    森涼涼的不幽林裡,搭著大片大片建議的帳篷和棚屋。謝憐在一地病人之中穿行。這片隔離區由一開始的二十餘人,演變為眼下近百人的規模,越來越大,每日謝憐只要有空便來此處,以法力為此處的病人緩解身上可怖的症狀。可緩解終究不是根治,人們盼望著的,是他能根治自己。謝憐走著走著,躺在地上的一個青年突然舉手,抓住他衣襬,道:“殿下,我不會死的,是吧?”

    謝憐正要說話,卻覺這人有些面善。仔細一看,不正是他得知仙樂缺水、皇城下雨的那日,給他送了一把傘的路人嗎?

    想起那日、那雨、那傘,謝憐當下心生暖意,蹲了下來,輕拍這人手背,認真地道:“我定當全力以赴。”

    那人彷彿得到了生的希望,目光閃動著喜色,連聲道好,重新躺下了。從這些人熱切的眼神裡完全可以看出,他們深深相信著他可以辦到。因此,每每對上他們的目光,謝憐心底便對自己生出些許自責,想要更快尋求出解決之道。

    在隔離區走完了一圈,謝憐找了個地方坐了,慕情升起篝火,他則坐著沉思。遠處,有幾名小雜役抬著擔架離去,竊竊私語,卻不知已被謝憐盡收耳底:

    “這是第幾個啦?”

    “第四個還是第五個吧。”

    擔架上抬著的,是不幽林內死去的病人。其實,人面疫是很難死人的。但是,不死才可怕,不死,也就是說今後一輩子身上都要帶著這種東西過了,想想都令人喪失了生的勇氣。尤其是一些年輕女子,愛惜容顏,若是長在了臉上這種要緊之處,最終多半還是會選擇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