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她要成親真的跟我無關啊

    他上輩子竟糟踐了這樣的人。

    這輩子何德何能,能再長伴君左右?

    他的心在顫抖,在苦痛地掙扎,一面覺得自己不配,覺得自己應該離楚晚寧遠遠的,覺得自己哪裡來的顏面,竟還有臉對楚晚寧笑,對楚晚寧好?厚顏無恥!

    可是,另一面,他又無時無刻不渴望著——是不是就這樣了,能不能就這樣了,他們這輩子還很長,讓他一點一點地贖還曾經犯下的罪,好不好?

    ——

    我一身罪孽,自屍山歸來。

    我用前世滿是鮮血的手,捧起今生醇厚溫熱的湯。

    我願餘生跪地不起,死後魂歸煉獄,只是希望你……還願意捧盞,淺嘗。

    “師尊。”

    不知什麼時候,薛蒙來了。

    墨燃回過神,其實自楚晚寧死後,他幾乎整日整夜都是這樣的自責與不安,在這樣的情緒裡浸泡久了,整個人都會顯得很沉重,對其他人而言並不是什麼好事,因此他一直都在努力調整情緒,最近一年,才稍微好了些。

    但生活中偶爾有一兩個點,還是會觸到他,他還是會因為一句話,一件事,又陷入糾結和自我厭棄中。

    他抬起頭來,看著薛蒙的時候,臉上陰鬱未消,倒把薛蒙嚇了一跳。

    “啊呀,狗東西你幹什麼?這種眼神看我?欠你錢啦?”

    墨燃自知剛才感情神遊,一下子收不回來,便勉強笑了笑,說:“吃撐了點,你有事情找師尊?那你們說,我出去透透氣。”

    “別啊,別走,你坐著,這事兒跟你也有關呢。”

    “跟我有關?什麼事情?”

    薛蒙臉上的神情有些微妙:“說出來你可別失落…”

    楚晚寧道:“好了薛蒙,就直說吧。”

    “哦哦。”本來還想賣關子的薛蒙一聽師尊發話,立刻道,“是這樣的,剛剛接到請柬,宋秋桐要成親了。”

    墨燃悚然色變,臉上霎時血色全無。

    但這戰慄並非因宋秋桐而起,而是薛蒙——這輩子墨燃很清楚宋秋桐是個什麼貨色,因此恨不能繞著她走,他跟她如今比清水還清,八竿子打不著邊。

    可薛蒙……

    薛蒙為何會認為,宋秋桐成親,自己會失落?

    墨燃整顆心都揪緊了,他幾乎是在瞬間想到了前番一直作祟的那個假勾陳,那個一直沒有浮出水面,藏得極深的幕後黑手。

    那個人,也極可能是重生的,若是如此,那人便對墨燃的過去清清楚楚,對於墨燃前世的罪孽,瞭如指掌!

    墨燃白著張臉,強做鎮定,不動聲色地望著薛蒙:“怎麼就和我有關?”

    “你自己難道不清楚嗎?”薛蒙神色有些怪異,說道,“今天儒風門來送婚帖,那位宋小姐,還專門託人給你捎了一份信。你要和她沒有交集,她寫信給你做什麼?墨燃,不是我說你,你什麼時候惹上的她?”

    “…………”墨燃心緒難平,如芒刺在背,半晌才道,“寫給我的?該不會是弄錯了……”

    “錯不了。”

    薛蒙說著,從衣襟內摸出了一隻信封,拍到墨燃面前的桌子上:“白紙黑字,寫著墨仙君親啟,秋桐拜上,還能有錯?”

    墨燃瞥了一眼那信封,心如擂鼓,腦中已閃過無數念頭。

    是宋秋桐的筆跡沒錯,可為何這輩子和宋秋桐萍水相逢,她會在大婚之前,給自己修一封書信?

    薛蒙雙手抱臂,很是不高興:“你是要回去私拆,還是在這裡拆了跟我們一塊兒看?”

    “……”

    墨燃側過頭,見楚晚寧也正望著自己,劍眉微微蹙著。

    “拆嗎?”薛蒙氣不過,他最看不慣亂搞男女之事的行徑,有些咄咄逼人。

    如果事情真是如此,橫豎都是躲不過的……

    墨燃只覺得陣陣發虛,伸出去的指尖都是涼的,他沒有作聲,沉默地拿過信箋,拆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