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與你同戰

    楚晚寧:“……你是不是夜盲?”

    “唔,不是。”墨燃道,“抱歉,我今天有點心不在焉。”

    楚晚寧微微蹙眉,隨即彷彿想通了什麼,大怒:“宋秋桐腿上的痣很讓你神思不屬嗎?修道之人清心寡慾最為重要,你窺見美色就如此心念動搖,還修什麼?”

    墨燃一時無言,竟覺得楚晚寧說的很有道理,只不過楚晚寧搞錯了對象,他貪戀的美色不是宋秋桐,而是眼前這個脾氣駿烈呲著毛猶如雪豹般低吼發怒的男人。

    他嘆口氣,望著楚晚寧的眉眼很柔和:“師尊,我不喜歡宋姑娘那般模樣的。你想多了。她腿上有痣,那也是我之前聽軒轅閣拍賣行的人所說,並非親眼所見,師尊不要生氣。”

    “我有什麼好氣的?……罷了,我問你,既然葉忘昔是女子,那宋秋桐手上的硃砂是怎麼沒的?這應當不是巧合。”

    “確實不是巧合,師尊還記不記得,我之前給宋秋桐的一串手鍊?”

    “嗯。”

    “那鏈子上有個術法,是我所創。”墨燃頓了頓,“花了四天時間,創的不怎麼好,不過短時之內,只要宋秋桐戴著那鏈子,就能遮蓋她手上寒鱗聖手落下的硃砂。”

    “…………”楚晚寧不說話了,神色卻有些不好看。

    他覺得墨燃有事情在瞞著他。

    墨燃這些年變了很多,學去了自己七成愛管閒事的性子,但所謂閒事,也就是路見不平,傾力相助而已。這樣費盡周折,甚至到了要創個小法術去揭露某個人的真面目,阻止她嫁入儒風門,也實在太過了些。

    除非宋秋桐和墨燃有大過節,或是葉忘昔與墨燃有大瓜葛,不然這傢伙應當不會這樣做。

    墨燃在這樣的沉默中,也覺出了楚晚寧的心緒。

    他在楚晚寧身後咫尺遠的地方飛掠著,說道:“師尊。”

    “怎麼。”楚晚寧淡淡的。

    前世的事情自然是不能說的,但是墨燃也不想讓楚晚寧心裡不舒服,他想了想,便決意將自己內心一半的真情實意告訴楚晚寧:“師尊,葉忘昔她是個特別好的人,她在軒轅閣一擲千金,救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子,這事兒你也是知道的。”

    “嗯。”

    “但葉忘昔喜歡南宮駟,師尊瞧不瞧得出來?”

    “……還行吧,今晚算是看出來了。”

    “師尊看出來了便好。我因為早就知道葉姑娘的真實身份,所以一直明白她的心意。再說宋秋桐這個人,她之前是不知道葉忘昔身為女子,所以對她也只是敬畏而已,並沒有什麼歹念。但是若是她嫁給了南宮駟,那麼儒風門便不一定再會對她保守這個秘密,以宋秋桐的心性,她必然視同樣喜愛南宮駟的女子為眼中釘。”

    墨燃頓了頓,他想到了前世,宋秋桐覺出了自己和楚晚寧的私密情愛,心中妒恨,竟然趁著自己不在宮內,將楚晚寧的十枚指甲生生拔斷。

    這樣的女人,葉忘昔落到她手裡會怎樣?答案自是不言而喻。

    宋秋桐做的惡事,就都跟拔指甲一樣,不會惡得太聳人聽聞,足夠讓她躲在別人更大的惡行後面,足夠讓她在別人的惡行後頭苟延殘喘。

    這世道,行善和作惡一樣,都是天掉下來個子高的頂著,先砸死最善良的人,比如楚洵,被一雙雙弱者的手推出去。先砸死最惡毒的人,比如踏仙君,天下共伐,萬人誅殺。

    可是,若不是那一樁又一樁的小惡堆積起來,歲月洪流中,若不是那一個又一個不算窮兇極惡的惡人,在墨燃身上砍下一刀又一刀傷疤。

    那麼,這個世上,真的會滋生出踏仙君墨微雨嗎?

    楚晚寧道:“管這件事,你就不怕引火燒身?”

    墨燃也知道這一次自己露的鋒芒太盛了。

    可是葉忘昔是他前世拖下血海的,這輩子,縱使儒風門榮辱興衰與他無關,他也欠了葉忘昔一條人命,所以即便出格,即便會惹人懷疑,他也義無反顧地去做了這件事。

    不止楚晚寧,他想要他前世虧待的人,都過的好一點,他仍奢望著自己能贖罪。

    “怕倒是怕的。”墨燃說,“但我既然知道了真相,總想求個心安。”

    楚晚寧雖仍覺得墨燃此舉太過冒進,但聽他這樣說,也就沒有再多想,正巧此時,風中忽然傳來一股濃郁的腥甜味,與之同生的還有前方驟然起來的某種強悍靈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