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娘 作品

第 9 章


    “唔我好激動身材太好了吧……”



    柯嶼吸一口可樂,俯身點點前面一個心花怒放的粉絲,很溫柔地噓了一聲。



    粉絲果然不負所望,……並沒有認出他來。



    阿殺戲份不多,但都漂亮。手起刀落暗殺、救少女、從兵荒馬亂中輕巧撈起一隻山羊崽——沉默寡言,無所不能。



    大戰前夜,他一個人坐在巨大的樹椏上,在月光下用葉子輕輕吹了一首歌。這是整部戲唯一一段有旋律的配樂,像那晚的月光一樣,浸透了透明的哀愁。



    柯嶼偏頭看商陸,見他眸光專注,側臉英挺。



    影片中,阿殺最後一個被殺。



    慄山給了一個美到極致的鏡頭。血被稀釋在波光粼粼的溪水中,他遊得輕盈,觀眾知道他是要順著水流逃向山外,提心吊膽之餘便鬆一口氣,只是尚未完全松出——唿哨聲響,一道巨大的魚鉤破風而下!戟般的倒鉤打斷脊柱剜住血肉,眨眼間,少年被破膛凌空吊起。



    鏡頭從極端的角度俯瞰而下,他垂著頭和手,彷彿一隻被釘在幕布上的魚類標本。



    沒有人知道這個風一般的獵手的死亡,一切聲音消失,寧靜中,只有自然收錄的風聲、鳥鳴,和很好的陽光。



    慄山處理得那麼輕巧,沒有宏大的敘事,沒有悲壯的渲染,他死得微不足道,那些古老、隱秘、殘忍又天真的美麗,也一併消逝得微不足道。



    直到片尾曲唱完,觀眾才開始陸續離場。除了首映,這是柯嶼第一次在電影院看這部片,離開了影評人、同行和自媒體的客套或挑剔,他認真把所有反應收入眼底。



    這是他拍得最苦的一部,大量的動作戲,奔跑、格鬥、射箭、廝殺,為了最後一幕游泳的鏡頭,他請教練反覆糾正姿勢力度,才勉強達到了慄山要求的“像落花流水,優雅而殘敗”的意境。



    “怎麼樣?”他沒看商陸,若無其事中壓著微妙的期待。



    “還不錯,節奏有點問題,我相信他應該刪了很多鏡頭。”



    柯嶼承認道:“是這樣,聽說原本成片是四個小時,分上下兩部。”



    這是向審查和商業化妥協的結果。



    這是個巨幕廳,一散場通道里擠滿了人,烏泱泱的都在討論劇情。有人撞到柯嶼,商陸眼疾手快護了他一把,手攬著他的肩,耳邊聽人說:“我去柯嶼這戲份真夠可以的,慄山簡直當兒子一樣在拍他。”



    “嚴謹點,什麼兒子,是真愛!”



    幾個女生一起擠眉弄眼哈哈大笑。



    商陸覺得柯嶼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回憶了一會兒才想起是商明寶“老公”的對家,“柯嶼演的是哪個角色?”



    柯嶼:“……”



    被問得怪怪的,“阿殺。”



    沒等商陸說什麼,他低咳一聲,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你覺得他演得怎麼樣?”



    商陸輕描淡寫:“全片的戲眼,不過被他浪費了。”



    走得好好的腳步倏然停頓,柯嶼用力捏著已經空了的可樂紙杯,笑了笑:“是嗎。”



    “導演對他很偏愛,雖然出場戲份不超過二十分鐘,但幾乎都是最好的鏡頭,包括最後的結尾,他的死有很強烈的象徵意味,觀眾可能會忘了這部片子,但一定會記得這個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