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娘 作品

26、第 26 章




    商陸笑了笑:“熟練的話拉片其實很快,我是沒睡覺,不過主要還是在看你——”



    柯嶼:“……”



    商陸慢悠悠加上尾綴:“——的作品。”



    柯嶼冷眼:“所以呢。”



    “他不行。有想法,可以做很好的開頭和中段,但所有作品全部爛尾。他喜歡做冗雜累贅的隱喻象徵和一目瞭然的對比設置,很無聊,而且媚俗。你看過了完整劇本,我說得有沒有道理,你應該有數。”



    柯嶼想辯駁,但最終沉默了下來,只不客氣地說:“我沒有你這麼好的審美。”



    商陸接了他的嘲諷:“你提前曝光了他的劇本,就算他不找你麻煩,投資方也會找你麻煩。這個問題本來是死局,他們可以來告我,但某種層面來說——柯老師,我也是受害者,對不對?”他溫和地注視著他,目光並不移走,直到柯嶼終於與他視線相碰,並點了點頭。



    “當然,你當初答應我是因為信任我、信我給的絕不曝光的承諾,所以主要的錯誤還是在我。我聽黎海遙說你要跟我見面,我已經讓他約時間,沒想到在這裡提前見到了你。如果要打官司,坦白說,你們吃虧。詠誠是香港最好的律所



    ,商家是他們最大的客戶,這個事情一發生,從昨天早上到今天下午,詠誠已經給了我幾套方案。真打起來,電影無限期延映,我的公關團隊將會把每一場庭會反覆曝光,「墜落」這部片,所有的細節都會被嚼爛。”



    “無恥。”



    “不要跟資本講道理。如果到了法庭,這是兩個資本之間的交鋒,而不是我跟你。”



    柯嶼點點頭,淡漠地點起一支菸,似笑非笑:“你這麼自信,那麼我這邊一口咬定你是抄襲呢?對於一個創作者來說,抄襲的罪名是致命的,而且在這件事上,你根本沒辦法自證。我為了摘出自己,一定不會幫你。”



    商陸失笑:“好狠。”



    柯嶼抱胸撣掉菸灰:“彼此彼此。”



    “好,那我現在給你我的方案。首先,我會向唐琢和你道歉,這部短片我會放棄歐美的藝術院線展映,第二,它在華語圈的傳播已經無法避免,既然是同一個人物的人生片段,我建議把它作為電影的先導片,這在電影屆倒也不算孤例,只要唐琢願意,這部片從今以後就作為「墜落」附屬品存在,我放棄一切版權。第三,你在寧市中心的公寓好像在急著脫手,兩千八百萬遠低於市場價——這樣,我按溢價四千六百萬交易,房產歸我,錢歸你,你可以拿出一部分溢價去給片方做宣發人情。”



    柯嶼慢慢站直身體:“你瘋了?”



    什麼毛病,剛才威脅得勢在必得,扭頭就用最自損的方式私了。



    半晌“……這就是詠誠的業務能力?”



    商陸笑了一聲:“怎麼可能,這是我跟你私了。”



    “什麼意思?”



    “我不怕跟片方打官司,但中間有個你。柯老師——我想要你。”



    “我……”臉蹭的一下就紅了,柯嶼無所適從,偌大的灌著冷氣的休息廳讓他渾身燥熱,西服剛已經脫下拎著手裡,現在他不得不扯著領帶罵道:“把話講完整!”



    “好好好——”商陸半舉起手投降,收斂了玩笑認真說:“柯嶼,我想你做我的男主角,可以嗎?”



    柯嶼轉開目光:“你有錢有才有人脈,不用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你怎麼會覺得—



    —”話未盡便戛然而止,走廊上傳來奇怪的聲響,下一秒,門被砰得一撞——柯嶼臉色一變,沒地方躲,眼疾手快打開衣櫃拽住商陸猛地鑽了進去——櫃門阻尼緩緩合上,咔噠一聲的同時,休息室門被擰開。



    衣櫃裡一團漆黑,只從幾道縫隙中滲進光,模糊地看到一點人臉。商陸保持著被他拉進來的姿勢,一手撐著櫃頂一手攬著他肩,就那麼屁大點地方,彼此呼吸都到了對方臉上,空氣悶熱升溫,把彼此今天噴的什麼香水聞了個一清二楚。柯嶼難堪得低下頭,商陸俯在他耳側:“你很熟練啊。”



    氣息發聲,低沉沉又輕飄飄,順著好聞的味道鑽入耳中侵犯呼吸。



    是愛馬仕的橘綠之泉。帶苦味的柑橘調,橙味清甜,木質香味沉澱。柯嶼對這款香太熟悉,曾經的身體洗護就是同個系列,鋪天蓋地的香味籠罩住他,黑暗中鼻翼翕動,他……他快呼吸不過來了。



    黑暗中聽覺和嗅覺一同敏銳,滿室寂靜中,一些奇怪的聲音清晰地凸顯,聽半晌,兩人臉色同時一變——他媽的,誰在這裡玩偷情?!



    喘息聲要命得不得了,伴隨著衣料的摩挲和皮帶扣的碰撞,難耐的嗚咽後,又加入了耳鬢廝磨的沙沙聲和撞擊聲。柯嶼整個人都不太好,牙齒咬著內唇,緊緊攥著西服一動不敢動。



    戰況激烈,一時半會是結束不了,商陸手都舉酸了,肩膀鬆動手臂下落,沒地方放,最終搭在了柯嶼肩上。掌心下的襯衫有潮意,想是他被嚇出了冷汗。肌理的溫度和觸感在這種潮溼下深刻,商陸感到對方明顯一繃,繼而看到柯嶼警告性地瞪著他,動了動唇。



    “?”



    沒聽清,禮數週全地低下頭把耳朵湊過去——嘴唇擦著耳廓把聲音帶得曖昧:“……別碰我!”



    ……還挺兇的。



    商陸的眼神和手勢都寫滿了無辜和憤怒——我他媽還能怎麼放!



    柯嶼無語仰面,乾脆閉目斂息捂住了耳朵,剩商陸一個人在一聲比一聲更要命的喘息中被動觀賞。



    真會玩兒。



    腳步落在地毯上沒聲音,過一會兒,聲音寸步靠近。商陸眼裡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砰!



    櫃門被猛地一撞,有誰被壓了上來。



    ……我操你大爺。



    有節奏的有力撞擊連帶著櫃門都開始共振,雖然內嵌式的櫃體牢不可破,但橫杆上掛著的衣架已經開始連帶著晃悠滑動,週而復始地打在商陸緊繃的、寬闊的肩膀上。



    好……這就是大陸娛樂圈。



    商少爺忍得一頭火起,柯嶼比他更緊張。商陸尚且還勉強算個素人,他卻是公眾人物,要是這會兒櫃門好死不死被撞開,那他和門外兩個就是誰更有名誰死得更快。……算了,從最近話題度來看——還是他死得更乾脆點。



    縫隙中,喘息好像筆直無礙地鑽入了耳朵,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賤貨。”



    磁性,帶著戲謔,伴隨著皮帶抽打的清脆響聲。



    眼睛驀然睜大,柯嶼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僵在了商陸懷裡。



    ……是湯野。



    汗沿著脊背下滑,洇入抹了藥膏的傷口中。



    柯嶼甚至都無暇去感受到痛,只用力地猜測——另一個是誰?



    公司藝人除了他和應隱,還有誰出席?不,不可能是應隱……微弱的光線中,柯嶼的眸光浮動破碎,好像忘記了如何眨眼。



    一場激情於外酣暢淋漓於內卻是度日如年,商陸垂下目光艱難按亮藍寶石錶盤……二十分鐘。



    垃圾。



    室內重回寂靜,遠處宴會廳的熱鬧分毫沒有浸染這裡慵懶的曖昧。打火機聲音響,火苗燃氣,深抿籲煙的氣息綿長,浸透了愜意。一道男聲響起:“湯總,總這麼憋著傷身體啊。”



    好耳熟的聲音。年紀不大,但也不小,耳熟,說明曝光度可以……對著湯野甜膩膩的,讓柯嶼短時間內難以把他跟圈內的誰對上。



    商陸聽到“湯總”兩個字,不動聲色地垂眸掃了柯嶼一眼。從剛才開始他就魂不守舍,看來的確是他老闆湯野。



    「他跟他老闆湯野也髒得很。」



    商明寶的話見縫插針,原本一笑置之的爆料在一場春戲後卻如同有了實質性的畫面。



    商陸微微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柯嶼從思緒中回神,見他遠離,眸中露出些微疑惑,又很快自顧自找到了解答,勾起唇角眼神嘲弄,明明白



    白寫著“出息”倆字。



    ……我靠別冤枉人啊。商陸把他腦袋按進懷裡,聲音更低地貼著耳廓:“沒硬,別冤枉我。”



    湯野對櫃子裡的動靜一無所知,低笑一聲,高高在上賞玩物的姿態:“不是有你嗎?”



    “你答應過我籤我進辰野當一哥的……每次都是床上說得好聽,還不是有好的都捧給柯嶼。”



    “寶貝,你也知道你老闆難對付,五千萬的違約金你怎麼補給我?”聲音低下去,出口的話親暱卻低俗:“……屁股捅爛了也不夠補。”



    五千萬違約金!



    咖位——或者說商業價值比柯嶼更高。這身價怎麼也是頭部藝人了,男的,老闆難對付……柯嶼蹙眉思索,聽到兩人低低說笑:“我們葉總終究是個女人,你還怕她?”



    葉瑾!



    這次柯嶼和商陸都瞬間反應了過來。



    昂葉文藝投資,寧通商行大小姐葉瑾的產業。那麼這個人就是……昂葉一哥,鍾屏。



    一聲清脆的響聲,像是拍了把屁股,湯野命令他:“穿好衣服,你先出去。”



    鍾屏不情不願地從他身上爬下:“一年又一年,既然柯嶼滿足不了你,你捧他幹什麼?這次的片子是不是也是你安排的?調/教得這麼好,別是幹過以後如膠似漆拍出來的吧。”



    話說出去沒了回聲,鍾屏皮帶扣了一半抬頭,見湯野目光冰冷臉色陰鷙,心裡條件反射地打了個寒顫,“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湯野用力捏住他下巴,捏到臉頰變形牙齒打顫:“管好你的嘴。”



    力道撤下,鍾屏如釋重負地喘氣,微紅的眼裡在幾秒內都只有黑色的空洞。



    湯野像逗貓,剛才還陰沉的臉色轉瞬間就雨過天晴,他輕佻地拍拍鍾屏的臉,哄道:“乖,晚上我讓阿州去接你。”



    沉重的隔音門被推開。安靜地過了兩分鐘,柯嶼想出去,被商陸輕巧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