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娘 作品

162、第 162 章

    意識快陷入昏沉時, 商陸仍沒有放過他。至於到五點日出後,自己是如何洗過了澡清理了滿身的汙穢,又是如何被喂下溫水潤過嗓子, 又是如何被輕柔抱進床上的,柯嶼一概不得而知。他像個病人, 在被商陸悉心照料。



    柯嶼闔上眼睛,透過垂順的紗簾, 倫敦清晨蒼白的天光照射在他蒼白的臉上。商陸彎腰取過床頭櫃剛給他餵過水的杯子, 自己喝完了剩下的水。轉身要走時,被柯嶼抓住了手腕。



    剛才還被/幹得軟綿綿的人此刻不知哪來的力氣, 眼睛也睜開了, 視線像手搖鏡頭一樣飄忽,勉強鎖住了商陸的臉。



    對方居高臨下, 端著水杯,挑了挑眉:“看來你還有精力。”



    一開口才知道嗓子沙啞得不像話,柯嶼直白地問:“你該不是打算提起褲子就走吧?”



    商陸失笑地嘆息了一聲:“怎麼, 跟戛納影帝約炮, 還要負責陪/睡?”



    柯嶼沒力氣了, 手順著他的手腕滑下, 與他手指相勾,半夢半醒地嘟囔:“要是我死在這裡了,你就等著進監獄吧。”



    商陸原本是想去再倒一杯水, 聽他這麼說, 無奈地放下了杯子。玻璃與櫃面發出清脆的磕碰聲,他掀開被子躺了進去,微屈的指側在柯嶼臉上颳了刮:“怎麼死的?□□死的?”



    柯嶼不理他,揹著身側躺著。商陸結實的手臂從柯嶼枕下探入, 讓他能枕著自己,繼而把他整個人翻面撈進了懷裡,擺弄得輕易,像擺弄小小的鳥。



    “不准我走,上次怎麼走得這麼幹脆?”商陸親了親他淺睡中的眼睛,又垂眸看著柯嶼。他看上去果然累極了,眼睫在注視下輕輕地顫動,呼吸清淺綿長。



    兩年前的事,也不能算上次了吧。柯嶼心裡朦朦朧朧地想,更深地貼入商陸懷裡。他的身體總是很熱,帶有天生好聞的氣息。



    結果是大意了,再醒來時,房間裡已經沒有了人。



    殘陽透入,在白色埃及棉床單上留下近乎珠光般的金黃,被子半邊都滑到了床下,柯嶼翻了個身,摸到了空空如也早就冷透的另一邊。腦



    子裡像被刺了一下,他驀地翻身坐起,緊張的視線在臥套裡環視一週,沒看到衣物。



    “……商陸?”他吞嚥了一下,叫商陸的名字,嗓音發緊。



    很安靜,只有冷氣運轉的聲音。



    像害怕打開一個早就知道結果的魔盒,柯嶼下床的動作反而很慢。他慢吞吞地掀開被子,腳踩上地毯,有一種不真實的觸感。商陸是去買早餐了?念頭滑過,柯嶼率先嘲笑自己,現在是下午四點。那麼也許他有事出去了,這沒什麼大不了……柯嶼這樣想著,邊喝水邊在套房內轉了一圈。



    昨晚上的胡作非為還殘留痕跡,讓人看了臉都要發紅。柯嶼喝完了一杯水,驀地想起商陸入睡前的最後一問——



    「不准我走,上次怎麼自己走得那麼幹脆?」



    柯嶼一怔,杯子抵在唇邊哭笑不得……他不會這麼無聊,就為了報復自己吧?



    床頭櫃上壓了一張小小的字條,不起眼,柯嶼五分鐘後才看到。上面寫了簡短的一行字:



    「有事先去法國一趟,醒了給我電話」



    柯嶼給他撥語音,商陸接得很快:“真能睡。”



    柯嶼:“……你是不是故意製造恐慌?”



    商陸一聽就知道他什麼意思,隔著話筒一聲笑:“我不是給你留字條了嗎?”



    “你可以放在更顯眼的地方。”



    “床頭櫃還不顯眼?”商陸手抵唇輕輕咳一聲,戲謔道:“怎麼,該不是你怕我不告而別,嚇到六神無主了。”



    柯嶼冷著臉,重重擱下水杯:“想多了,下次要留言麻煩給我發微信。”



    “不好意思,我喜歡書面的方式,”商陸扶著方向盤,正開車去拜訪某位法國某位小眾電影節發起人的路上,暮色從車窗上後退,他漫不經心地說:“你留給我的「我喜歡你」,我還收著。”



    這是猴年馬月的事情了?連柯嶼都要思索一下才能想起。是颱風天的南山島,那時候剛在一起沒幾天,要離島時,他留了一張這樣的字條在他行李箱裡。



    柯嶼心裡不是滋味,末了,也只能意味不明地說:“……我以為你早就丟了。”



    商陸無聲地笑了笑,語氣一變:“我到了,



    回頭再聯繫,巡演途中好好休息,別再喝這麼晚了。”



    柯嶼聽出他要掛的意思:“你不回英國了嗎?”



    “不了,這邊有事,”商陸頓了頓,聲音略低了些:“之後就直接回國了。”



    “那你讓我給你打電話,是幹什麼?”



    商陸笑了一聲:“確定你沒被我乾死在酒店。”



    心裡的失落鋪天蓋地,柯嶼一時沒有說話,聽到商陸說:“總而言之……總不是為了聽一聽你的聲音。”



    這回他沒再等回應,徑直掛了電話。柯嶼握著手機發了五秒的呆,翻了個身,把臉埋進被窩裡。



    ·



    「野心家」在歐美主要城市之間巡演,排期為半年,每地常常為連演三天。在皇家莎士比亞劇院的演出其實是邀請制,並不能算常規意義上的公開首演,真正的首演是在倫敦西區,將在後天舉行。三天的票早就一搶而空,因為柯嶼的明星效應,現場一清早就來了許多留學生拉橫幅應援,但並很守序,並沒有哭天喊地含口號,也沒有舉著燈牌大張旗鼓遊街,只在蹲守到劇團的大巴車時爆發出小小的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