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娘 作品

166、第 166 章




    是嗎,溫有宜也認識瑞塔,那麼她也曾被商陸邀請過回家、見過父母、吃過飯?也許也是當初那樣的言笑晏晏,相談甚歡,一見投緣。有錢人的家教不允許將不喜歡、不歡迎表露在臉上,也許當初他們對他的熱情——包括現在的,並不是對他們這份感情的認可,而僅僅是出於涵養。



    商陸輕描淡寫:“有些私事要處理。”



    劇院經理再度出聲提醒,這次是真的快到時間了。第一場演出的採訪會絕不能遲到,柯嶼也分得清輕重,準備寒暄道別。



    “柯老師晚上有



    安排嗎?”商陸突兀地問。



    柯嶼怔了一下:“我——”



    “小島晚上有媒體答謝宴,你不是知道嗎?”溫有宜奇怪地問。



    商陸跟柯嶼對視一眼,柯嶼淡定地說:“之前跟你說過的。”



    商陸問:“是嗎?”他頓了一秒,波瀾不驚地反問,“但是你演出前不是跟我打電話,說答謝宴取消了,你的時間又空出來了?”



    柯嶼懷疑地:“……是……”疑問句嚥下,他從善如流:“是這樣。”



    “那晚上有時間一起用餐嗎?”商陸發出邀請,溫有宜跟著也看向柯嶼。



    聽明羨說兩人重又見上面、聯繫上時,溫有宜心裡還在擔心,以商陸過去兩年的瘋魔和消沉,他在柯嶼面前要如何自處?



    現在他們兩個人相處得很自然,溫有宜心裡略略安定了下來。看來正如商陸上次所說,分手了也還是可以做朋友做知己做拍檔的,將來還是能一起合作很多電影,這也不枉彼此相知一場了,也不枉費她大老遠飛一趟柏林的心思。



    柯嶼怔怔地看著商陸,他的心跳得很快,又紊亂,彷彿他此刻亂糟糟的心緒。他點了點頭:“好啊,那……”



    “等你採訪結束,我們餐廳見。”商陸替他補上。



    採訪時,這位大明星的心情是肉眼可見的好。



    商陸選的餐廳自然是不會錯的,早在溫有宜答應來柏林散心時便已預約好。這家米其林西餐廳以創新融合菜見長,每餐僅服務五桌客人。



    “我聽陸陸說,你們馬上就要有合作了,”溫有宜端起紅酒杯,“為你們高興,cheers。”



    紅酒杯輕碰,發出悅耳的清脆聲,柯嶼收斂著自己的笑意,看上去溫和又乖巧:“是一個文藝影展,很有意思,在聖海倫納島上。”



    “這個我知道,”溫有宜看了眼商檠業,笑道:“我們有一年度假時去過,很漂亮又很安靜的小島。”



    “嗯,劇本初審的結果已經在官網公佈了,等下個月初我們就過去,”柯嶼認真地介紹,“一共五天。”



    “我聽陸陸說了,”溫有宜始終真誠笑著,“一群志同道合的人一起看電影,一起選



    劇本,想想就很美好。”



    一群人?



    柯嶼有些疑惑地抬起眼神,瞥了商陸一眼。隨即便自己找到了答案,他們還沒有確定關係,他也許是不想過早地讓家裡人知道。這樣的避嫌和隱瞞是必要的。



    商陸不動聲色地將話題轉到了兩位的德國之行上。雖是故地重遊,但商檠業空閒不多,不能陪著溫有宜到處遊覽觀光,因而逗留的五□□程非常鬆散,基本是隨性而行了。



    比起旅行趣聞,溫有宜顯然對柯嶼更感興趣,話題沒幾句又繞回了他身上,誇他的電影,誇他的演技,遲到地恭喜他的戛納影帝,末了,她問了那個所有人都一定會問的問題:“你和陸陸下次的電影在什麼時候呀?”



    柯嶼看向商陸,勾了勾唇:“這個要等導演的安排。”



    “找到好本子就拍。”商陸的語氣篤定平靜,並不敷衍。



    溫有宜更安下心:“這樣最好了,兩個人雖然分了手,時過境遷了,把那段感情放下了,還是能好好地當朋友……”



    叮噹一聲,柯嶼的刀叉失禮地磕在了瓷盤上。



    溫有宜仍未察覺:“……一起合作、當知己,也是很好的,不辜負相識的緣分。上次跟瑞塔這姑娘聊天呀,他們認識也是很有趣,你聽——”她溫柔地抬眸,卻發現昏芒下柯嶼的臉色蒼白,“……小島?你怎麼了?”



    商陸扶住了額。



    他是失心瘋了,看到柯嶼聽到瑞塔名字時的失落神情,竟然為此打破計劃突發奇想邀請他和自己父母一起共赴晚宴。



    商檠業和溫有宜對他盯得緊,尤其是溫有宜,雖然常把男朋友掛在嘴邊開玩笑,實際上她的態度卻很曖昧。商陸冒不起險,每每溫有宜如此玩笑,他都淡定地照單全收,在父母面前營造出一種已經放下了的平和,又解釋自己整日追在歐洲一是為了與斯黛拉的師生情誼,二是因為跟柯嶼有合作詳談——



    總而言之,他和柯嶼,並非要再續前緣,只是因為工作和巧合才再次走到了一起。



    溫有宜這樣問,便連商檠業也罕見地用關切的眼神看了柯嶼一眼,



    “是不是不舒服?”他開口問。



    柯嶼如坐針氈,卻還是勉勵笑了一下:“沒有,只是有點累。”



    溫有宜自責起來:“是我們不周到,明明你已經——”



    “沒關係的。”柯嶼振作地說。



    在溫有宜面前,他和商陸已經不是交往關係,他們只是朋友,是商陸親口說的“朋友”。他已經在父母前面開誠佈公地扼殺了他們複合的可能。睡了再多次,上了再多次的床,他再自作多情無數次,他也就是……人前的朋友,人後的炮友。



    難怪他不讓他見父母。



    如果能失禮地馬上離開就好了。



    他不再看商陸一眼。



    是的,無論商陸如何與他互動、詢問他的日程安排、講述斯黛拉的趣事,他都笑著、聽著、附和著、參與著,但自始至終都未曾再看商陸一眼。



    只有商陸明確地叫他一聲“柯嶼”時,他才若無其事地抬眸,對上商陸深沉的隱含慌亂的眼神,無視他捏緊了刀叉的用力到指骨泛白的手,將臉上的神情和眼底的笑意都浮現得天衣無縫,完美地在他父母前控制在了朋友的生疏和客套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