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娘 作品

175、第 175 章




    柯嶼咬牙切齒:“你不要仗著沒人聽懂就為所欲為。”



    “真的聽不懂,”商陸一肘支著輪椅扶手,眸色好整以暇,“我想聽你說你愛我。”



    柯嶼:“……”



    從鬼門關轉一遭的回來會幼稚十歲,他以前怎麼從來不知道這個道理?



    醫院的花園很普通,但熱帶植物僅靠野蠻生長便可很恣意漂亮,芭蕉卷著葉,朱槿花的花蕊輕輕搖晃,棕櫚樹的陰影下躲著幾個乘涼的老人。護工推著兩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導演和主角約好一塊兒殘了。



    柯嶼抿著嘴不順他的意,“你還欠我十個真心話大冒險。”商陸悠悠地提醒他。



    “閉嘴。”



    “我現在很想玩。”



    “我不想。”



    莫名安靜了兩秒,柯嶼抬眸瞥他,商陸不說話時的側顏看著傷感,讓人心疼。



    “我沒想著能活著回來。”



    垃圾演技。



    柯嶼面上冷淡,心裡卻已經揪成了一團:“玩玩玩,”他閉上眼,“把‘死’字嚥下去。”



    商陸始終支著腮,臉



    微微側向柯嶼這一邊,目光沉靜帶有笑意:“我想想……不如表個白吧。”



    柯嶼仰了下臉,眼睛閉著,陽光直射在他蒼白的眼皮上。修長暴露的脖頸曲線上,喉結滾了滾,他重新睜開眼眸,看著商陸認真地說:“我愛商陸,我愛他,今生只愛過這一個人,以後也只愛他,不管他會不會愛我。”



    商陸支著腮勾了勾唇。



    護工微笑,心裡嘀咕,……嘰裡咕嚕的說啥呢?



    只知道商先生的笑未免也太英俊奪目了。



    ”第二個,”商陸懶洋洋地想著,懶洋洋地說出口:“告訴我一件這兩年裡最不可告人的事。”



    柯嶼嘆息著無語地笑了笑,眼神有些挑釁:“你以為我不敢?”



    “洗耳恭聽。”



    “看著你的照片自/慰。”



    商陸震驚得都嗆了,驚天動地地咳嗽起來,護工憂慮地問:“商先生,是不是有什麼不舒服?”



    柯嶼用英語代為回答:“他很好,只是有些過於高興。”



    寬大的掌心掩住臉,商陸感到羞恥,蒼白的臉色泛起不正常的血色:“……你變了,”他悶悶地說,明知道護工聽不懂,耳尖還是紅到燒起來,“……變得挺多的。”



    “騙你的。”柯嶼笑了一聲,雲淡風輕,“看著你的照片睡覺倒是真的。睡不著,很想你,但想不起你的臉,只能去影音室看你的花絮和頒獎禮,……‘「偏門」說不賭為贏,但我今天就想賭一把,我們來看一看最後一個獎——最佳影片,看看禮儀小姐馬上要送上來的這封信封裡’……”



    商陸怔住,在已經淡忘了的記憶中,翻卷出淡淡的浪花。那是星雲獎的頒獎典禮——他們第一次共同出席的頒獎禮。



    柯嶼……在複述,或者說是背誦。



    他說得自然流暢極了,沒有任何的磕絆,也不用凝神回想,只是輕輕地說:



    “「賭什麼?」



    「就賭抱一個,大家都說抱一個——要是「偏門」獲獎,你和商陸就在臺上友好地擁抱一下,行嗎?’



    ‘好。」”



    “柯嶼。”



    柯嶼轉過臉,抬了抬眼神,彷彿沒察覺到商陸眼眸中的痛色,“你還記得我的



    感謝致辭嗎?”



    “「商陸是最好的導演,是命中註定的、像夢一樣才會這麼好地才出現在我身邊的導演。」”



    柯嶼抿起唇:“你也記得。”



    “這一輩子都會記得。”



    柯嶼忍不住更深地抿起唇,是一個弧度很深的微笑,大西洋的陽光在他眸中閃爍,“我每天聽著你的聲音,看著你的影像睡著。可是你不想來我夢裡,我知道,你一定拒絕來夢裡見我。我好想夢到你,心盲症不能做夢,我開始吃藥——”



    “柯嶼!”商陸嗓音一緊。



    “都過去了,沒關係的,”輪椅迎著陽光,柯嶼的臉上毫無陰影,肌膚像是被曬得透明瞭,像兩年後的他,“那時候有抑鬱症,比原來的嚴重,我想見你見不到,有一次吞了一把,整個人走路都開始飄,扶住馬桶就吐,吐到胃都要嘔出來了,精疲力盡地摔在地上,人不人鬼不鬼的,然後就在天花板上看到你,那是我這一輩子最好的幻覺,我很想永遠都在這一眼裡,永遠都別醒來。”



    他頓了一下,有些遺憾地笑著說:“結果果兒潑了我一大盆冷水,把我臉都澆痛了。”



    商陸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為什麼不回來找我?”



    “你說了,如果回來和道歉都這麼輕而易舉,那當初的離開又有什麼意義呢?只是無理取鬧,只是矯情病發作自作自受嗎?我告訴自己,我要見你,首先要在自己心裡,成為一個自己喜歡的、勇敢的、堅定的人,一個配得上你的喜歡、即使你對我不聞不問冷若冰霜恨之入骨,也依然有無窮的勇氣和愛意,去等你、去等你愛我的這樣的我。”



    “商陸,這兩年我有很多次的崩潰和絕望,但從沒想過放棄,或者說妥協。唯一一次,是看到你拍的紀錄片,我看到你拿獎了,看到瑞塔那麼優秀……我想不顧一切地來找你見你,我怕來不及……但我知道,那時候的我只是一個半成品,我還不夠資格出現在你面前。”



    這個島上很少會有東方面孔造訪,因而兩位白人護工都並不瞭解東方人,尤其是中國人。她們只是在心裡悄悄靜靜地費解,為什麼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