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桐悅 作品

玲瓏篇;試探2

這人...莫不是個單相思?

宋伊見夏墨露出的眼神,不免這麼想道。她總覺得夏墨對這民宿老闆有點小心思,否則他的一些行為可太不好解釋。

她尊重個人情感,但出於一個旁觀者,宋伊不太理解。

……

後院歲月靜好,前門叮鈴桄榔。

喬冶帶來的裝備大多屬於輕巧型,稍微大件兒的早早往另座山頭運去,這也是讓其餘人在民宿等了一天的緣故。他們還順道接了嚮導,眼下一群人正在往喬家開來的車子上放行李。

後備箱再大也放不了所有人全部的東西,加之山那邊條件並不算好,很多東西帶了也是白搭,只得挑揀些重要的裝包裡,屆時再背上去。

餘下來的東西自然還是放在民宿這邊。

不過也有生面孔。

出門時夏墨瞧見有個人手邊拎著箱子,不知是打算在這邊民宿住下,還是要隨寧城大學的那幫子人一起上山。

“那是喬冶帶來的隨行醫生,姓範。”宋伊見夏墨瞧了那人好幾眼,便開口解釋道,“如果你不想去...可以問他拿藥。”

醫生啊...

夏墨收回視線,宋伊的話倒是讓他想起前腳空桐悅給他處理傷口時的話。

那話倒是有些夾槍帶棒,但還挺有意思,下意識用與她相同的語氣來回答宋伊:“人家都把臺階遞到跟前,再不走就不禮貌了。”

“你究竟是抱著什麼心態走這一趟?”宋伊總覺著這人帶了幾分不正經,在客棧時沒看出來,到了這帽兒山反而開始撒歡了。

“探險。”就是感覺有點在玩命。

“是探險……還是為了吸引那尤老闆的注意?”

“你怎麼會這麼想?”到目前為止,他和空桐悅兩者的行為,貌似並沒有特別串聯在一起,甚至對話都很少。

宋伊不喜歡彎繞,便直接切入重點:“感覺你在單戀。”

此言一出,夏墨整個人眉頭緊鎖,臉都皺巴到一起,宋伊都不用對他的表情進行分析,都能看出這人是一整個不理解的狀態。

她感覺他是有點想冒髒話的,只不過還是教養佔了上風:

“人類表達情感並不是只有喜歡與厭惡兩種的。我只是單純欣賞,再加上一點在乎而已。”

“所以你們認識。”陌生人之間,是鮮少會用到在乎這個詞彙的。

“是。”知曉情況只是早晚,夏墨認為這種可能會影響後續信任度的事情,沒必要隱瞞。

“難怪~”宋伊見他倆磁場微妙,果然是有些淵源在的,“交談那麼久,你們兩個人莫不是達成了什麼合作?”夏墨能混到帽兒山這個隊伍裡,自然是不會吝嗇與旁人攜手同行一道做事。

“算...也不算。”

“?”

“她不信我。”

他語氣平淡,但宋伊覺察出他的微妙,直到上車都沒再談論這個話題。

……

來接人的是另個未見過的男子,皮膚有些偏黑,應當也是常年做活的人。不過看他相貌與先前那個大腹便便的男人,略微有幾分容貌相似,估計是有點親屬關係。上車前夏宋兩人達成某種默契,宋伊坐副駕駛,而夏墨則坐到副駕駛後的座位。

他坐進來時,目光瞥到車內後視鏡上掛著個黃紙的平安符,符紙很新,應該是近些日子才搞來的。

宋伊拉開車門發現副駕駛上放著件外套。開車的人似是沒想到會坐副駕,卻也是很快反應過來,把外套收回來,搭到自己駕駛位的椅背上。

衣服被拿走,副駕駛位還放有別的物件——一個約莫拳頭大的木雕小豬。瞧那木雕上的刻痕,應當是手作物品無誤。

她把木雕拿起,坐了進來,順勢把東西遞給那人,於是幾人間的話題就這麼打開了。

“木雕怪可愛的,不知道您在哪兒買的。”

“就是個給自家孩子隨手做的玩意兒,不值什麼錢。”突然被人誇獎,男人還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您是木工?”夏墨在後座適時補充一句,繼續延展話題。

“是啊,往上幾輩都是木匠,早些年對面山頭村子裡的大戲堂還是我和我家老爺子建的呢。可惜到了我這輩稍微走偏了點,跑去做生意。”男人答道,看著前面有些坑窪的路有點頭疼。

“主要老路子實在是掙不到什麼錢。前些年獨身的時候還能湊合,後面結了婚,家裡還有小的要養,就只能找新路子。和我那堂哥,就是早上跟尹香琴一道來的那個胖子,合夥做了個買賣,掙了點小錢。”

車子開的顛簸,磕磕絆絆,宋伊坐在副駕駛,很直觀能看見開車人的面色,應當是對路況不太熟悉。

“您應當不常住村裡吧。”畢竟宋伊見他方向盤都快打出節奏來了。

“確實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回來。九幾年那會兒小孩要考高中,就索性搬城裡定居,後面孩子結婚生子,就更沒空了,要不是我那堂哥硬拉,又剛好是族長家辦喜事,估計我也不會過來。姑娘你剛看見那木雕,本來我是打算送給我那小外孫女的,結果你看又鬧出這些個么蛾子,不曉得這兩天能不能趕回去咯。”

宋伊能品出這人情緒上的那點子急迫:“您似乎...不太喜歡待在村裡?”

男人明顯猶豫了下,像是話到了嘴邊又咽下去,斟酌之後才開口:“倒也沒有,主要確實很多年沒回來,哪怕都是村子裡的,我也沒法子全認出來。而且其實吧...人家未必想見著我這一家子。”說話時,男子下意識瞥了眼車內後視鏡,正巧撞上夏墨陰鬱的目光,趕忙收回來。

其實夏墨只是對那個黃符感興趣,加之這幾日連著起早,又沒空午覺打盹,精神頭差了點,面上也沒什麼表情,一直盯著看某個地方,難免會讓人覺著有幾分不友善。

所謂趕巧不過如此,但既然人家視線都看過來,還拋出個轉移注意力的話題,他也沒理由冷場,便接上話茬:“這話又怎麼說?”

“你們也曉得,這帽兒山信奉山神,所以啊,村民其實多少帶點那啥,你們懂的。剛不說了麼,我們家是木匠,還是當時幾座山頭裡為數不多的木匠,很多活計自然也會找上來。”

夏墨覺著這人長篇大論有些浪費時間,也顧不得禮貌,出聲打斷:“您剛剛把大戲堂拎著說出來,不會是跟那戲堂有關吧?”故作詫異。

昨日上過山,下山後夏墨又自己研究過幾座山頭的地形,以及山體滑坡前,帽兒山當時的觀光路線介紹。他很確定並沒有這位前木匠所說的戲堂。

帽兒山之前又開了旅遊項目,按理說這類偏傳統的建築是會保留,且作為地標景點的。現下卻無影蹤,只能說這個建築真實存在時間較短,在帽兒山旅遊業開發之前就已經消亡。

“這位小哥的腦子很靈光啊。”

“好奇而已。”這真是一個萬能的回覆句式。

宋伊:“您繼續說。”

男人想了想,組織語言後,言道:“差不多...八七年下半年那會兒吧,那時候口風又改了,說又要開始保護傳統文化。一些個有點聲望的老人就尋思再把那些老玩意拿出來,也不知道是誰提的建議,就說建個戲堂,也同意了。至於造的位置呢,就在已經成廢墟的那個山頭,那個帽兒村裡。。

當時造勢鬧出的動靜可不小,又是測風水又是算吉日,把幾個山頭能建房子的工匠都給叫過去了。我家老頭子那時候身體還算硬朗,就帶著我一起去做活,其實過程也還算順利,八八年初就造好了。只是誰也沒想到,那戲堂的命能那麼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