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酒 作品

第 78 章 春獵(陛下的禮物)





宋離也想起在北境的日子,笑道:




“焰親王治軍極嚴,說起來每年在北境的兩個月反而比在京城中還要清淨自在些,我記得我剛去北境的時候小世子還小,不喜歡營中的大鍋飯,時常偷溜出營去打些野味,焰親王每每知道他躲了練兵都會罰他。




他就每次都將偷偷獵來的獵物放在我的院子裡,到了晚上再來取來烤,那時我的院子自是不會有兵將擅自進來,最後焰親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著他了。”




李崇有些驚異地抬頭,好笑開口:




“還有這事兒呢?閻安亭?也是,算起來他也才二十出頭,那個時候也就十幾歲,他還真是會找幫手,虧你也願意給他遮掩。”




宋離卻眉眼都帶了笑意:




“我也想吃野味啊,能不給他遮掩一二嗎?”




貪圖口腹之慾,不愛吃大鍋飯,這樣有生氣的宋離李崇倒是第一次見,想來那個時候他也還沒有中紅蔓,北境曠野之地,閻毅謙也不是那等目光粗淺之人,那個時候在北境的宋離應當比在京中的時候放鬆很多吧。




“在京中倒是沒聽你提起過閻安亭,我還以為你們不熟呢。”




宋離手中捻著藥油,也想起從前在北境時候那些事兒,微微嘆道:




“那個時候他年紀小,也就十三四歲的樣子,閻家教育子孫極嚴,十幾歲便會放到北大營中隨軍歷練,只是他畢竟是侯府世子,年紀小些倒是還好,待大了一些,自是不能和我這掌著督衛軍的天子近臣走的太近。




遑論那時直廷司與內閣一貫爭鬥的緊,焰親王府是皇室宗親,又掌管北境十幾萬的兵馬,一貫不涉朝廷爭鬥,慢慢的便來往的少了。”




李崇點了點頭,他知道閻親王府世代掌著北境兵權,為了皇帝放心,是不會和朝中重臣走的太近的,他的手一下下敲著曲起的膝蓋:




“說起來閻安亭確實是個能堪大任的,年前安頓北郊災民他便做的妥帖又周到。”




他手頭上要是多一些這樣的人就好了,兩人正說著話外面魏禮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陛下,前面便到今日行營了。”




()李崇這才從宋離的膝頭坐起身來,抻了抻痠疼的手臂,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還亮著,想起宋離說的那句他也喜歡吃野味兒,便推開了車窗:




“魏禮,行營周邊可有能狩獵的地方?”




“回陛下,行營西側有山,山中可以狩獵,只是那山中並不是皇家獵場,並未圈禁。”




李崇知道他說的意思,皇家獵場說是獵場,其實在皇帝帶人進去狩獵之前那獵場早就已經被清理過了一番,兇猛不受控的野獸會被提前趕走,除此之外還會向獵場內投放好些便於狩獵的動物。




不然若是普通山林,皇帝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進去,動物就算沒有都被嚇跑也不可能人人都有的獵,到時候空手而歸朝廷體面何存?




李崇知道其實這春獵也是個面子工程,他抬眼看了看行營的方向,那遠處的山巒已經可以清晰地看見了,他微勾唇角:




“不是皇家獵場不是更好。”




皇駕歇腳的行營自是早有人安排好了,明黃色的大帳在最中間,皇帳四周的深藍色大帳乃是一二品大員的行營,向外依次按著官階順延,李崇坐了一天的車總數是兩腳著地了,他們已經入了山,三側山林環繞,營帳的正前方有一條河,視野開闊通透。




李崇未曾直接進帳,這半年來他鍛鍊的多,身形已經不似從前那樣單薄,玄色龍袍,束袖帶甲,與帳前負手而立倒是多了幾分勃發的英色:




“傳旨召此次隨駕的宗親,朝臣的嫡子過來見駕。”




不多時,這皇帳前便多了族人和朝中官員的嫡子過來覲見,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得見天顏,深知這位陛下年紀雖然還不大,但是親政之後胸中卻頗有乾坤,朝中幾乎是洗了一次牌,誰也不敢小覷:




“朕看今日天色還早,這春闈便不如從今日就開始吧,你們都是朝中重臣之後,弓馬騎射嫻熟,不若比一比,朕今日便設個彩頭,日落之前,誰獵到的獵物最多,朕便賞他工部剛呈上來的御用弓箭。”




那林子畢竟不是皇家圍場,李崇刻意下旨不滿十六歲的不可入,十六歲以上的不善騎射的也不必入,報名講究個自願,後又著魏禮派人保護這些世家子的安全。




閻安亭是王府世子自是在參加比賽的列中,李崇特意留意了他一下,就見他和一個年紀差不多面容黝黑的大塊頭站在一起,兩人似乎頗為熟稔,正低著頭說著什麼,眼中具都是不服之色:




“往年春闈和鬧著玩似的,皇家獵場裡淨是一群傻兔子,哎,安子,這一回可不是皇家獵場了,怎麼樣?比一場?”




那大塊兒頭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閻安庭。




李崇微微側身問道:




“世子身邊的那個是誰家的子弟?”




張衝看了一眼躬身回道:




“那是薊遼總督鄭玄武家的嫡長子鄭保。”




薊遼總督?李崇恍然想起這個人來,上次在北郊處斬五大倉一案十三人的時候,他帶著來京中覲見的幾位總督觀刑,其實是意在震懾,人頭落地的那一刻,那幾位總督




皆是面如土色(),只有那個出身行伍的薊遼總督看那幾個落地的人頭?[((),跟看地裡的白菜一樣毫無波瀾。




他記著這個鄭玄武,長相粗獷,一股糙漢子的模樣,他還記的處斬之後他請一營帳的總督喝羊湯,只有這個鄭玄武大模大樣地一碗接一碗,喝的紅頭脹臉,還直言五大倉今日才被查處王和保要擔首責。




他還記得他當日讓幾位總督自查,而這鄭玄武的摺子第二日就擺在了他的案頭,沒有文臣那些囉囉嗦嗦的話,一個摺子上的乾淨明瞭,算上開頭請安,末尾祝福的套話,也就不到三行。




而且所有的字他都認識,中心思想非常明確,就是薊遼糧倉滿倉,陛下可隨時派人查驗,一度給他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




他瞧著那個鄭玄武長得如出一轍的憨憨笑了一下,原來是鄭玄武的兒子。




李崇坐到了營帳中,主帳中不少都是武將,李崇著人上了茶,和這些平時打交道不多的武將們熟悉熟悉,一邊閒聊著一邊等著那各家的嫡子們回來。




外面太陽已經開始西斜,營帳前的河面上撒下了一片霞光,瀲灩的河水猶如一條金鍊蜿蜒流淌,日頭一斜,天黑的就快了,外面圍獵的世家子們也陸陸續續都回來了。




張衝站在帳外負責清點,這一清點才發覺,相比在皇家圍場回來清點獵物的壯觀景象,眼前的獵物實在是少的可憐,獵到兩隻山兔的都算是多的,更有好幾個世家子是空手回來的,毛都沒獵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