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衣櫥

那是一盒精緻昂貴的巧克力。




路識青歪頭看著禮盒上燙金的品牌logo，不知道在想什麼。




江一蔓還在說：“前幾年是你妹妹不懂事，她並不是責怪你，更沒有想趕你，童言無忌，你不要和小孩子計較……”




她想要努力替年幼不懂事的孩子解釋，路識青聽著聽著，突然笑了。




只是很輕的一聲，卻讓江一蔓話音戛然而止。




路識青很久沒在她面前笑過。




如今他眉眼彎起，唇角帶著掩飾不住的笑意，惟獨那雙淺色的眼眸沒有半分笑意，只有冰冷的疏離和厭惡。




江一蔓愣了愣，似乎不知自己哪裡做錯了：“識青……”




路識青認真地說：“您還是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這樣。”




江一蔓：“我……”




“您也不是為了補償我。”路識青說，“你只是想讓自己心裡好受些，想讓我嚥下委屈，這樣大家就能闔家歡樂，其樂融融了。”




江一蔓忙說：“不是這樣的。”




“那我為什麼會從謝家搬走？”路識青問她，“您知道原因嗎？”




江一蔓嘴唇輕動，卻說不出來。




路識青又笑了下：“你應該覺得我就是個孩子脾氣，只是因為一顆巧克力而置氣……”




謝行闌看著路識青，想要伸手去握他桌子底下微微發抖的手，可猶豫半晌還是沒伸出去。




“你不知道。”路識青又重複了句，“您永遠都不知道。”




說完，他起身看也沒看江一蔓，頭也不回地走了。




江一蔓呆愣在原地。




謝行闌有些頭疼。




路識青之所以答應今天回來吃晚飯，必然是抱著期望的，哪怕江一蔓什麼都不說，只是單純吃一頓飯至少以後還有緩和關係的機會。




但這盒巧克力一拿出來，就路識青那個倔脾氣，恐怕再沒有下次了。




謝行闌無聲嘆了口氣，起身想要追上去。




江一蔓卻叫住他，喃喃道：“識青……明明小時候很聽話。”




小小的孩子脾氣很好，明明爸爸和管家千叮嚀萬囑咐讓他不要去找媽媽，他還是會偷偷摸摸過來。




就算被罵被兇，第二天依然還愛她。




謝行闌一時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路識青是人，並不是會一直聽話的寵物。




江一蔓始終是父母的執拗心理，總覺得孩子嘛，只要給個好臉就能將之前的傷害、無視、委屈一筆勾銷。




如果一切沒如他們的意，便會拿小時候的聽話懂事來說事。




***




路識青沒有坐謝行闌的車，甚至沒有等他追出來，直接緩步走向餐廳外人來人往的街上，一個錯眼便消失人群中。




耳畔熱鬧至極。




路識青戴著口罩行走在喧鬧人群中，走累了就坐在路邊的椅子上呆呆看著人群。




一對恩愛的父母牽著孩子從他身邊走過，歡樂嬉笑著。




和他年幼時截然不同。




瘋瘋癲癲的母親、每天不回家的父親，可一旦回來便是無休止的爭吵……




以及各自再婚有孩子後，幸福的弟弟、妹妹。




和他完全不一樣。




在路家他身份尷尬，跟著江一蔓住在謝家，只是因為吃了半塊巧克力就惹哭了妹妹。




糰子般精緻的妹妹哭得撕心裂肺，指著他嗚咽道：“他為什麼要搶我的巧克力，為什麼要叫我的哥哥？！不許！我不許！把他趕出去……”




年僅十五歲的路識青呆呆愣愣站在那。




很快，謝家的人來了，年幼時一直對他非打即罵的江一蔓抱著大哭的妹妹溫柔如水哄個不停，看也沒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