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噩夢

  事與願違,藥物沒起到任何作用,他們的症狀還在加劇。

  他們再次求助於醫生,醫生卻懷疑他們根本沒有好好吃藥,建議他們住院治療。

  住院,是指住精神病專科醫院。

  不可否認,任何社會都會以有色眼鏡看待“精神病”這個標籤,一旦他們住進精神病院,風聲走漏出去,哪個家長還敢讓孩子去上他們的興趣培訓班?他們一家人吃什麼喝什麼?

  就算他們沒辭職,還在學校裡當教師,恐怕學校也容不下兩個精神病患者負責教學工作。

  所以他們無論如何不能住院。

  再說,住進精神病院,就一定能好轉嗎?

  那段時間,他們在兒子面前強顏歡笑,等兒子上學去之後,卻是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他們急病亂投醫,試過了一切方法,甚至還去寺院裡求神拜佛,懷疑自己會不會是暗中得罪了哪路神仙,結果香火錢捐了不少,病情一點兒也沒有好轉。

  信看到這裡,江禪機不禁眼眶微紅,心裡有無限的自責——如果他當時能更多關注一下父母的心理狀態,說不定事情會走向另一個方向?

  但他那時只是一個剛上高一的高中生,像每個未經世事的高中生一樣是個懵懂的半大孩子,每天忙著學習和適應新環境,父母又對他刻意隱瞞,所以他當時沒察覺父母的異常也並不奇怪。

  夫妻倆的症狀已經從噩夢、幻聽發展到下一個階段——斷片。

  為免耽誤學生,他們生病之後,就暫停了培訓班,對外宣稱重新裝修工作室。

  工作室就位於樓下不遠的臨街門臉,夫妻倆不時過去打掃衛生,反正他們現在什麼事都幹不了,就要儘量節流,省下請小時工打掃衛生的錢,而且他們自覺不能總悶在家裡,可能會被兒子察覺異常,納悶他們為什麼不工作了。

  怪事就發生在他們去工作室打掃衛生的時間段。

  無論他們一起去還是單獨去,總是在抵達工作室,打掃一會兒衛生之後就斷片,等恢復意識的時候,他們手裡拿著畫筆或者沾著石膏,也可能是坐在鋼琴前,手指放在琴鍵上,卻完全不記得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畫板上卻出現了詭異的圖畫,就像是他們夢中看到的東西。

  石膏也是,被捏成詭異古怪的形狀,像是某些來自外星的生物。

  像這種工作室,一般在室內都有監控,一是避免孩子們玩耍時受傷發生糾紛,二是家長們在上班時也可以通過監控遠程察看孩子們的狀態。

  他們趕緊調出監控錄像,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錄像裡,他們非常專注、非常投入地作畫、雕塑,激情四射地彈奏鋼琴,而鋼琴的曲調是他們聞所未聞的,原始而蠻荒,彷彿巨獸在海洋深處長吟,用一些搜歌app也搜不到樂曲的出處。

  他們以前根本沒有進入過如此專注而激情的狀態,否則說不定早就成名了,他們在斷片時創作的畫作、雕塑以及鋼琴曲,都遠超他們平時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