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留塵緣嘆 作品

第四九零章 來意各異


  天色灰敗。

  雨聲淅淅瀝瀝,已是小了不少。

  破陋而逼仄的石屋內,光線黯淡。

  除了幾處不規則的淺坑外,徒有四壁,已難分辨出原先是作何用的。

  不單單是這間石屋,整個七里窯都是如此。

  自被廢棄之後,它們便被剝奪了生息,只會被慢慢遺忘。

  毫無生息之物,即是死物。

  然而這死物中平添了兩塊“死物”。

  這兩塊“死物”倚靠在牆,貼坐於地,紋絲不動,似融於黑暗,與整個石屋渾若一體。

  也只有屋中多出來的幾縷溫熱,和三道微不可察的鼻息,方能證明這兩塊“死物”並非“死物”。

  而是三個活生生的人。

  三人分別是聽雨閣的寧狂,還有此行他和同伴們所需守護的對象,牛軻廉和小花。

  他的那些個同伴,有的已然身死道消,有的尚在與敵交戰。

  小花依偎在牛軻廉厚實而溫暖的臂彎中。

  晚春的雨雖還有些寒意,卻不及今日發生之事更教人心底發寒。

  故而即便能躲在身旁之人的懷抱裡,那雙水靈靈亮晶晶的眼睛也似沒有得到分毫慰藉,總在不安地眨動著,更多時候總看往一個方向。

  那個方向癱坐著一個為他們趕了一夜車馬的“車伕”。

  “車伕”寧狂,而立年歲,本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卻和個老小孩般喜歡和人拌嘴鬥氣抬槓。

  其實小花看得明白,這些哥哥姐姐變著法子玩鬧,無非是想讓她不覺行路枯燥乏味罷了。

  就像此時,他們需要做到安靜無聲。

  寧狂便是三人中最為安靜,乃致最像死物的人。

  不論是牛軻廉還是小花,都或多或少微蜷著身子,只有他像是整個人被撕開來般癱在牆邊。

  只是,三人中時不時會發出些“大動靜”的,卻也是他。

  他時不時會緊咬牙關,發出些細碎的磨牙聲。

  也時不時突然便來個粗重且短促的喘息聲。

  好在,隨著他將四肢完全攤開來,整個身軀的溫度都慢慢降了下來,越少發出那些聲響了。

  也好在,落雨聲足夠淹沒他的這些“大動靜”。

  比起時不時刮過破損屋角呼呼作響的強風,更是微不足道。

  一如這間足夠小又足夠破的石屋般,在這七里窯中本該是微不足道,極不起眼的。

  定不會有人選這般不適藏身之地藏身。

  可偏偏那兩道腳步聲便停在了屋外。

  過不多時,又有五六道腳步聲臨近,同是停在了石屋之外。

  聞見屋外動靜,牛軻廉嘆了口氣。

  緩緩將懷中的小花推坐一邊,並在她背上輕柔地拍了兩下,教她不用擔心。

  屋外適時響起一個女子的聲音。

  “牛將軍這又是何苦呢?”

  “幽京裡那位大人只是請您回去,又不是要您的命。”

  “他說了,您要不喜歡在津州城吹海風,他可以在幽京城中給您安排個好住處,也承諾錦衣玉食地好生招待著您和您那乖閨女,何必東躲西藏地,還躲來這連個鬼影都沒的地方受罪?”

  “這大雨天的,整得渾身又是泥又是水的,換誰誰都不好受,現在天色還不算晚,同我們回鎮上去,好好洗洗,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明天我們便啟程回幽京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