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的書 作品
236-故事
但神裡綾華的善良僅止於此了。
她能夠鼓起勇氣反抗眼狩令,反對鎖國令,低調地支援反抗軍,這已經是背叛了她的身份,她所處的階級。
如果要更進一步,為了稻妻人去砍掉神裡家對於社奉行的壟斷,能不能做到另算,光是有這種決心,這種徹底地對原有階級的分割,她高低也得是半個聖人。
不能說是壞。
她接受的教育就是如此,一個從小接受貴族培養,中間遭逢意外和哥哥相依為命的貴族公主,倘若她能夠輕易地脫離自己前半生的教育,與兄長的羈絆去背叛神裡家的利益,這反而是不太正常的。
她大概從來沒有考慮過要對稻妻的社會結構動刀,而是選擇了將問題放在了眼狩令和鎖國令身上。
因為神裡家目前就是這種結構的最大受益人之一。
空深吸了一口氣,只能悶聲道:“我沒有這麼多的時間,我也做不到。”
“那看起來,你是不能為稻妻人伸張正義了。”羅摩兩手一攤,笑容帶著打趣,“好在這無關緊要,算是稻妻人自己的問題。”
反正最後神裡家是贏了。
勘定奉行下臺,九條家伏誅,一度走上同一條路的社奉行卻因為八重神子的保證,變成了【打入敵人內部的臥底】,不但無過反而有功。
所以柊慎介離開前必須打出一手牌。
他知道神裡綾人當年上任時的窘境,而現在攻守易形,輪到柊家被另外兩家欺負了。
九條家完蛋了,但新上任的天領奉行仍舊是一個完整的家族。
柊家沒有完蛋,只是遭受了重創。
這和多年前的神裡家面對的情況何其相似?
兩個全盛時期的大家族,面對你這一個因為意外走馬上任,剛剛接手奉行之位的小年輕,這不是隨便收拾?
而且神裡綾人是有才能的,自己這柊家有沒有這樣一個人物·······反正想到了柊千里,柊慎介就沒什麼信心了。
自己這邊很難指望了,但仔細想想,但你面對一個棘手的敵人而你又無力變強的時候,也可以通過削弱對方來構建新的平衡。
所以他第一時間就選擇了宣揚這份麻煩,目的就是為了讓神裡家陷入風波。
最壞的結局是神裡家因為這場衝突被淘汰了,那新上任的兩個家族合起來還是拿捏柊家。
最好的結局,神裡家也保住了,但不復中興之勢,只能夠和半殘的柊家合作,對抗新的天領奉行。
就是最壞的結局,起碼也能夠拉下來一個人一起去死,所以柊慎介毫無猶豫地就去做了這件事情。
你做了,最壞的結果對你來說都是個好結局,更何況但凡情況稍微好一點,那就更加美妙了。
羅摩不厚道地笑了。
再沒有知道真相的情況下,散兵恐怕是不會有後來的那種心態的。
更何況,就算他沒有什麼動手的打算,知道了仇人的神裡兄妹是怎麼想的,這件事情也很有趣。
這件事情他並未插手,只是將真相公之於眾。
神裡綾人還得感謝他,若非如此,他恐怕是找不到真正的仇人的。
但他真的會感謝羅摩?
這就是個未知的答案了。
空放棄了對稻妻環境的思索,轉而考慮如何解讀羅摩方才的話語。
任何故事都是為了輸出講述者的價值觀念,進而去說服聆聽者。
他堅信羅摩不關心稻妻,所以他的話語,應當是為了解讀自己的困惑。
【羅摩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他想要告訴我,但不能直接說。】
空眉頭皺起。
但究竟是那一句話,才是他想要告訴我的?
【他應該忙著猜測真相,一旦抵達了淵下宮,遇到了淵上,他應該就會將淵下宮當作真相的埋藏之地,然後稍微認真起來吧?】
羅摩也是這麼想的,【這可沒有欺騙,海祗島涉及到的那位,確實也關係到了時間的問題。】
這也是一種真相,只是不同而已。
空想要的是七神消失的真相,這是來源於大慈樹王的操刀。
而淵下宮的真相涉及到了原初那位的影子,祂是雷電真和神櫻樹在時間問題上的真相。
雖說完全不同,但也都是時間更迭的真相。
你又不說出來,我怎麼知道你要的是那種真相呢?
“你會好奇它的存在形式,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去幹涉對方的生存,而這種干涉近乎於攻擊和恩賜之間,最後你對祂的認知,取決於你的力量和對方的力量之間的差距。”
空低聲呢喃。
這種話語十分契合羅摩一貫以來的風格。
觀察到就會想要干涉對方的生活狀態,應對對方的攻擊,所以需要隱藏和防禦。
空熒雙子是這個理論的對立面。
他們很少干涉,大多在對方陷入困境的時候,才會選擇伸出手。
這當然又涉及到了另外的理念,但他們只是旅行者,又不是世界的國王。
支持自己覺得正確的一方,幫助自己覺得可憐的一方,這是旅行者的自由。
派蒙雙手抱著腦袋,大眼睛開始了轉圈作業。
有關正義和自由,這實在有太多的延伸,但它最後的解釋權,歸屬於強勢者的一方。
雷神決定了稻妻的自由,那維萊特決定了楓丹的正義。
而旅行者決定了更多的東西。
當你面對淵下宮的龍蜥狩獵人類的時候,我們當然知道這是簡單的捕食工作,如同獅子狩獵羚羊,不該被幹涉。
但如果你手中拿著獵槍,而你又覺得羚羊可憐,在無人監管也不會有人追究的時刻,你扣動了扳機,那又何妨呢?
你阻止了龍蜥的獵食,它可能會餓死,也可能當場就被你殺死了,而你保住了一個普通人······這違背了旁觀者的立場,所以這又怎麼樣呢?
你喜歡,你覺得正確了,所以你就可以去做。
旅行者是旁觀者,但他並不永遠中立,也不會一直保持客觀。
派蒙是能夠理解這部分的。
她能夠一個月吃掉三十萬摩拉的食物,顯然她不會因為自己要吃飯而對那些被她吃掉的動物或者植物有任何的愧疚。
你想要吃一份仙跳牆,你剛好買得起,所以你會因為同情即將成為食材的螃蟹而告訴廚師,錢我付了,但這隻螃蟹我要你放掉它?
廚師大概會哈哈大笑“一言為定,雙喜臨門”,回頭還得補充一句“神經病吧”作為和其他人聊起你這個話題的結尾。
派蒙是能夠理解的。
她不理解的部分,是這兩個人的話題過於跳躍了。
他們能夠聊稻妻的時政,從眼狩令和鎖國令聊到了三奉行傳承背後的隱患,但這好像還不是他們交流的真正內容。
自由?
為什麼話題會聊到自由?
這裡不是蒙德吧?只有蒙德人才會將自由無時無刻掛在嘴邊。
觀測和攻擊,隱藏和防禦,這又是從哪裡說起來的呢。
派蒙不理解,派蒙不敢問。
空所警惕的就是自由。
他不會把一個能夠操持過去時間的人當成自己的同類,無論對方有沒有惡意,一旦對方展露了這種手段,他就只能主動或者被動的想辦法進行剋制和防禦反擊。
因為他有足夠珍貴的東西需要去守護,而他絕不會把她的安全交給一個人可能的善良。
當他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羅摩就明白了空的一整套思路。
這是很正常的反應,唯一尷尬的地方是,這確實是一個巧合。
羅摩有些哭笑不得。
【那個時候我進入了黃金夢鄉,藉助地脈抵達了蒙德,同時納西妲被世界樹薅過去履行自己天生的使命。】
【而空剛剛擊退了特瓦林,得到了西風騎士團的認可。】
一個被陌生神明摁在地上摩擦,被迫和妹妹分別的哥哥,他有了一個瞭解這個世界的機會,空當然不會放過的。
劇情裡空哥只是看上去比較呆,更多的其實是不在乎,而不是真的傻乎乎。
起碼遇見戴因斯雷布揭露【坎瑞亞】的時候,他的表述讓派蒙覺得有些奇怪。
因為派蒙覺得空不可能知道這個名字的,但實際上在旅行之前空就知道了坎瑞亞,在蒙德和璃月,他都有尋找過相關的記錄,只是最後以【用處不大】作為這些努力的結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