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8-風之神

律法和道德都可以被摩拉所幹擾,但神明的決意不會。

這不純粹是因為祂們強大,也因為這些神明的壽命悠久,本身的智慧也足夠出眾。

哪怕是納西妲這樣年幼的神明,祂讀心的能力一用,也可以解決大多數的問題。

這也就意味著,神明做出判決的時候,本身很難被人類所能夠創造的外力所影響,最後的判決自然也是相對於集體的公正。

古恩希爾德和萊艮芬德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蒙德的御三家裡,目前勞倫斯已經被錘進土裡,不可能爬出來了,但剩下的兩家大貴族,在千年之後的今日仍舊是蒙德的權貴。

當然,受限於風神給予民眾的自由,雖然是大貴族,在多數時間上也不享受太大的特權。

儘管他們還是擁有更多的機會,但這是他們的底蘊所決定的必然事件,也不需要通過強行把其他人給踢出局之後直接坐享其成。

類似這一代的琴和迪盧克,他們從西風騎士到騎士團團長的位置上,如果沒有克利普斯的事情發生,大概就是他們兩個互相競爭了。

他們肯定不需要通過暗箱操作把其他競爭者給按下去才能夠坐在那個位置上,畢竟就能力、才幹、自己的個人團隊這些方面,顯然他們的家庭背景都能夠給予很多額外的幫助。

除非再次橫生一個溫妮莎跳出來,否則正常的西風騎士顯然沒辦法和這兩位競爭。

成功有兩種辦法,拆掉對手的臺子,搭高自己的臺子,通常情況下兩者並行求穩,多數情況下只用後者其實就足夠了。

而這就是相對的公平,他們沒有通過特殊的手段,只是用了一些自己家本來就有的東西,已經是沒辦法更公平了。

萊艮芬德和古恩希爾德早年就只想要後者,但勞倫斯希望兩者並行,成為這個人類王國的國王而非貴族。

對錯這種事情只能看結果,顯然萊艮芬德兩家很早就認清楚了,哪怕風神不管事,蒙德也是風神的蒙德,而不是某個貴族或者某個勢力的所有物。

他們當然做不到在勞倫斯家族如日中天的時候和對方掀桌子,要求對方恢復蒙德早期的秩序,可一旦察覺到了風神下場的時候,他們立刻就會成為最好的馬前卒,不惜代價的給溫妮莎造勢。

要說他們有多麼看得上這個奴隸身份的異鄉人,那還真的是挺扯的。

當時的溫妮莎只是一個角鬥士,而且她還是個納塔人,和蒙德最大的關係好像也就是被命運拐到了這裡來進行角鬥保障自己族人可以活下去。

這種身份很難扶起來的。

哪怕她從小在蒙德長大,只是有納塔人的血脈,讓這個人直接坐在對等國王的位置上,也是挺沒道理的。

更何況,她和蒙德壓根就沒有關係。

但最後溫妮莎拿下來所有的勝利果實,從外來的奴隸變成了蒙德的無冕國王。

溫妮莎自己未必在乎這些權力身份的變化,但她的這些身份變化,必然離不開當時蒙德能夠主事貴族們的支持。

勞倫斯面對的情況就是這樣。

不但是正常的平民階級,就連貴族內部不滿意的人也有不少。

他們不願意在風神沒有表態的時候和勞倫斯正面對峙,可一旦發現了蹤跡,立刻就會變成風神的馬前卒,隨時打算為了神明定義的自由,撕碎一切企圖踐踏自由意志的惡黨。

羅摩看了一眼溫迪,“在戰事落幕之前,勞倫斯已經惡行滔天,完全不值得考慮原諒,大可以直接拉到大教堂前的神像下斬首處決,用鮮血來威懾所有幻想過踩在民眾頭頂的貴族,並且安撫那些受傷但無力反抗的普通人。”

溫迪打了個哈哈。

這件事情和他真沒關係。

他一覺睡醒之後勞倫斯人就已經把壞事做絕了,他貴為風神,但畢竟不能夠忤逆時間,只來得及補償卻做不到讓受傷的無辜之人免除災難。

“但仇恨也在那一天沒辦法延續下去了,因為勞倫斯不再具備作惡的主觀條件,民眾對他們只有單方面的怨恨,在這個基礎之上,怨恨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變成輕蔑和鄙薄,但已經沒辦法算作仇恨了。”

他們完全無法還手,縱然一開始還有人帶著仇恨,可千年之後,還想要對這樣一群人保持仇恨,也是挺困難的。

在沒有人專門提醒的情況下,人們對於仇恨的遺忘速度其實挺快的。

如果勞倫斯在花些摩拉去宣揚一些加料的新聞,民眾只會遺忘的更快。

哪怕書本上寫著勞倫斯當年的惡行,新生代的蒙德人大概也只會覺得“這些人真的有這麼壞”或者“這麼壞的人是他們的祖先,他們只是在給祖先償還債務而已,難道千年還不足夠償還這份債務麼”,認為仇恨已經到了結束的時候。

“你是說,他們應該被原諒了?”溫迪摸著腦袋,“也對,琴也是這麼想的。”

“就時間來說,千年也確實足夠被原諒了。”羅摩微微頷首,“但我還是支持直接全部處死。”

“你都說了他們的罪孽已經洗清了,為什麼還要用殺戮作為故事的收尾?”

溫迪有些驚訝。

羅摩話裡話外也算的清楚,千年來被唾棄的下場已經算是還清了千年之前先祖的所作所為。

一來人命確實沒有這麼值錢,二來這件事情也確實是太久了,先人的債務確實可以算到後人頭上,畢竟後人享樂的支撐,也是先人罪孽的一部分。

但千年········這委實太久了,債務怎麼追也沒辦法追這麼久的。

提瓦特的世界也有超凡力量,但人類的壽命和羅摩印象裡的差別不算很大,百年的壽命去承擔千年往上的債務,確實是有些不講道理了。

羅摩也支持勞倫斯的罪孽已經被洗清了,但祂的決定和祂的說辭顯然背道而馳。

“如果要原諒這些勞倫斯人,首先需要做的一點就是清算近些年來所有對勞倫斯人抱以敵視態度的蒙德人。”羅摩話語平靜,“一些人的無辜,就意味著另外一些人有罪。”

“但仇恨是沒辦法算清的東西,你只能夠選擇其中一方毀滅,不可能讓雙方同時意識到仇恨真的結束了。”

勞倫斯不是從現在開始才贖完了自己的罪孽的,在千年之中的某個時間點,他們已經完全不曾虧欠任何的蒙德人。

如果不認可罪孽可以被償還,那麼勞倫斯也應該在千年之前溫妮莎起義的時候,直接去坐上路易十六快樂機。

他們的罪孽在那個年代是最應該被清算的,既然允許了他們活著,本身也就意味著允許了他們去贖罪。

贖罪的理念如果成立,就不會有什麼罪孽是完全無法償還的,無非是一般人不可能有這樣的壽命、財產和能力去償還罷了。

但個人承擔不起的,一個家族花費了千年的時間,總歸是承擔的起的。

說破了天,他們的罪則最多摸到了造反的邊,甚至因為魔神的實力,他們還是在巴巴託斯規劃的自由之下玩的這一出,根本不敢公然和巴巴託斯叫板。

至於說羽球節中挑選了幾個少女進入了自己的家門·······不能說不算罪孽吧,但要說這是多麼深重的罪,那其實也不至於。

這樣的罪責如果皇帝當時不選擇直接照著族譜清點,之後也不可能真的懲罰他們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