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1-另一個罪犯

羅摩沒有回答,只是看向了站在芙寧娜另一側的那維萊特。

“我們都知道的,人們通常會在兩種情況下選擇觸犯律法。”羅摩輕聲說道,“第一種是律法給出來的解決方案已經不足以消弭當事人內心的怨恨或者憤怒,他們決心用某種更加直接更加高效的手段來安慰自己的內心。”

“作為執法者,我們仍舊要阻止這樣的人,並且宣稱這樣的人其實是做錯了,但我們不能真的覺得對方就是無可救藥的壞人,因為律法有時候給出來的解決方案出於對多數人的責任,而不能為少數人打開特例,他們確實有理由用自己的方法去討回一個自己想要的公道,我們阻止是因為這是我們需要捍衛的規則,需要讓規則庇護更多人。”

“但第二種情況,是你已經知道了這麼做會觸犯些什麼,需要支付什麼代價,但你思索之後還是覺得這些代價不足為懼,或者你覺得自己不會這麼倒黴,所以還是選擇這麼做了。”

羅摩停頓片刻,問道:“所以芙寧娜女士,你覺得審判庭所面對的罪犯,究竟是那一種更多一些呢?”

“當然是後者。”芙寧娜幾乎沒有猶豫。

不得不犯罪和主動選擇觸犯律法之間,當然是後者更多。

一般人很難被逼迫到不得不犯罪的地步,即使真的走到了“不得不”這一步,他們也還是會遲疑猶豫,而不是真的乾脆就選擇了當個壞人。

“那麼,僥倖心理和另外一種覺得受益大於懲罰所以可以這麼做的人,他們的行為本質上不就是因為代價不夠麼。”羅摩說道。

芙寧娜抿了抿唇,不能夠拒絕羅摩的說辭。

行為總會有理由的,哪怕只是我喜歡這種不講道理的理由,也同樣得有。

“好了,我們現在已經找到了律法總是會被人違反的答案了,知道了答案,我們可以開始考慮解決這個問題了。”羅摩微笑著說,“你覺得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肯定不是加大處罰。

瑪塞勒自己做的就是殺頭的活兒,但他照樣可以逍遙法外,如果不是神經病一樣的選擇了卡雷斯的女兒,結果被卡雷斯抓住硬幹,他現在根本就不至於走到這一步的。

卡雷斯這個段數的人最後也只能留下一些似是而非的證據,換做是一般人,他們根本就不可能留下任何導向瑪塞勒的證據。

像是這種兇案,除了指望瑪塞勒自己露出馬腳以外,本質上是不會有任何更好的辦法的。

因為瑪塞勒已經證明了審判庭在這種場合的無能為力,他就是可以逍遙法外而不受任何的處罰。

顯然,違法律法的核心是抓住罪犯而不是如何處罰罪罰,左右最壞也就是一個死,楓丹的律法並沒有因為一個人犯罪就乾脆送九族乃至是十族上天的案例。

如果懲罰僅止於個人,其實死亡也就只能說是僅此而已。

關鍵是抓住乃至是提前阻止,而不是在抓住犯人之後商量是否要根據他的罪行給他上一份超級加倍的處罰。

羅摩知道,但祂給出的暗示都是加大處罰的力量,只是祂並不會直接這麼說。

話語不是直接說出口,統統按照對方的腦補來結算。

既然是對方的腦補,出了問題自然是由對方來承擔,總不能因為自己腦中臆測就真的把自己想的東西當成現實吧?

這也是聽沒有道理的一件事情。

芙寧娜當然不蠢,她很快就意識到了羅摩話語之中的暗示有些不對勁的地方,她想要抓住對方的小辮子,奈何稍一回顧,卻突然發現這狗賊壓根就沒有直白地說你們開始殺人吧,殺的人多了剩下的人自然就怕的不敢犯錯了······祂真沒有這樣說過,哪怕祂話裡話外都是這樣的暗示。

那維萊特也聽懂了羅摩別有用心的暗示。

祂們都不會因為羅摩的三言兩語就改變自己的處事初衷,有自己完整的邏輯鏈條,通常只會按照自己的邏輯來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