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羊奶 作品

第四百七十四章:從此世間再無倭國!



            夜色朦朧下的大明金陵城。

沒有燕京的沼氣燈。

整個金陵城,除了皇宮、朱紫巷,一片漆黑。

暗流也在漆黑的夜色掩護下,湧動著。

吱呀!

燈籠映照下,熠熠生輝的呂府門匾下,緊閉的硃紅色,宛若用鮮血塗抹而成的大門緩緩開啟。

門內。

呂兆鬼鬼祟祟走出來。

呂兆提著燈籠,率先向燈籠光線映照,昏暗的朱紫巷看了眼,然後才小聲道:“父親,無人。”

呂本整理著裝後,這才一副讀書人正義凜然之色。

在一名本家僕從推著輪椅幫助下,從門後面出來。

呂本抬手製止僕從,“可以了,你回去吧。”

即便是本家僕從,一些極為要命機密的事情,他也不會讓其靠近。

誰知道,這人是不是已經被錦衣衛收買了。

即便,當初蔣瓛向他示好。

他也不敢託大。

若無這份謹慎,就憑他們這些年,秘密組建倒燕聯盟之事,傳到朱皇帝耳中,呂家都會被滅族。

呂本從呂兆手中接過燈籠。

呂兆推著呂本,木質的輪椅車輪,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在昏暗的朱紫巷內向前行進。

呂兆抿唇,神色無比緊張,聽著輪椅煩人的吱呀聲,忍不住低語道:“父親,朱四郎贈送東宮好多輛新式馬車,太子爺分給妹妹一輛,孩兒做過,那種裝了橡膠輪胎,安裝了什麼滾動軸承的車子,雜音小,還十分舒服,要不,咱們找燕藩的工廠,專門給父親定做一輛使用橡膠和滾動軸承的輪椅……”

相信,只要肯花高價錢,燕藩的工廠肯定願意承接私人訂製。

至於錢。

呂家不缺。

這木質輪椅,壞事還沒做完,吱呀聲,就能把人嚇個半死。

呂本聞言,臉先瞬間變黑,唇角動動,想要怒叱,話到嘴邊,又點頭改口,“可以,不過要通過中間人來做,咱們呂家丟不起這個人……”

遲早有一天,朱四郎的產業,全都是呂家的。

絞殺朱四郎後。

再搬到朱雄英。

允炆登基做皇帝后。

呂家作為外戚家族,一定要把燕藩那些技術含量高的工廠,全都控制在呂家名下!

燕藩經濟研究司不是評價馬六甲陳朝的工商業為,可以左右影響政權的血腥壟斷性商業模式嗎?

以前他還真沒重視過工商業。

工商業就是賤業!

直到這些年,親眼瞧著,那些私人承辦的水泥工廠,大賺特賺,並且呂家在背後拿著乾股,也大賺特賺。

他才意識到,工商業的威力。

到時候,允炆做皇帝,允炆這一系把持政權。

而他們呂家,就搞壟斷,把持民間錢袋子!

所以,朱四郎燕藩那些技術含量高的工廠,一旦朱四郎被絞殺後,呂家就要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控制。

乾股、代持……

這種事情,在大明早已是很平常的事情了。

真以為,全國各地,那些賺的盆滿缽滿的私營水泥工廠,就是那些地方小人物的?

笑話!

這些人其實是擺在明面上的棋子罷了。

他們拿到的股份少之又少。

真正拿大頭的是地方官府、以及金陵城各路神仙。

為何整個精英階層,越來越敵視、仇恨朱四郎。

試圖用各種方式方法,絞殺朱四郎?

說到底,嚐到了甜頭!

水泥工廠的私營,所有上下其手,隱藏在那些私營工廠背後的各路神仙,都嚐到了巨美味的蜂蜜。

這也是,從地方到朝堂重臣,不斷勸說太子,繼水泥生產技術之後,尋求朝廷放開冶鐵技術、高爐技術的原因。

大家已經不滿足,從水泥製造吃到的甜頭。

想得到更多!

相信用不了多久,太子或許就會放開冶鐵私營。

而私營最大的敵人,就是朱四郎,以及朱四郎那套僱工身股制。

搞僱工身股制,因為有太多工人擁有身股,擁有審核權,對經營的建議權、查賬權等等一系列難以置信的權力。

燕藩的官員,即便有賊心效仿他們這一套,幕後持股,代持,也做不了。

因為資金流向,都在燕藩工廠,工人每年都要選舉產生的工人團體監督下進行。

據說,每年,這些工人團體,都會請燕藩專門從事賬目審核的團隊,對工廠公佈的年終賬目進行審核。

這還是現在的工人,普遍是文盲。

按照燕藩那種教育普及率。

二十年後。

工廠的工人,即便請專業的審核團隊,審核團隊也騙不了這些工人了。

所以,燕藩的工廠,官員如果想幕後持股、代持。

除非分工廠主的那一份。

可工廠主願意嗎?

有必要嗎?

工廠主只要團結工廠內數百、上千的工人。

官員即便掌握權力,也不敢像大明這邊各路神仙,肆無忌憚向工廠主索要股份。

所以,儘管燕藩的俸祿比大明這邊高。

並且還有績效獎,其實是根據政績以及廉潔度,進行獎勵,與養廉銀的意義差不多。

年滿離休後,據說還有所謂的退休俸祿。

即便如此。

大明這邊的官員,除了那些腦子壞掉的革新派,沒有多少人,願意當燕藩的官。

俸祿那點錢,算什麼。

他呂家今年一年的工廠分紅,就頂為官一輩子的俸祿!

也因此,如今,仇恨朱四郎,仇恨僱工身股制的人很多。

大家都一致認定,只有解決朱四郎這個,出走海外,躲在四海之上,卻時時刻刻,用妖風邪氣影響大明的禍害。

這未來工商業發展的紅利,才能為他們獨吞!

過去,大夥兒一度為朱四郎出走大明而高興。

可現在,很多人已經後悔了。

如果朱四郎還在大明。

就只是一個做皇子的臣子。

能耐再大,上面還有朱皇帝,還有太子。

大家可以變著法兒的對朱四郎發起猛烈進攻,朱四郎即便能贏,身為臣子,也只能被動防守。

就像,洪武十三年以前。

朱四郎雖然次次反敗為勝,可朱四郎只能被動防守,一定很難受憋屈。

現在,他和胡惟庸私下議論,都懷疑,當初他們逼著朱四郎出走大明,恐怕上當了!

朱四郎其實就是希望從大明這個,處處受約束、受限制的殼子內脫困走出去。

在外面,肆無忌憚的發展建設,積蓄力量。

同時,用他那些妖風邪氣影響大明。

最終,或許就等朱雄英繼承大明皇權,這勝似父子的叔侄二人,便會一舉定鼎中原乾坤!

悔不該當初啊!

悔不該,放任朱四郎出海遠走大明!

“父親,到了。”呂兆有些顫抖的緊張聲響起。

打斷呂本思緒。

呂本抬頭。

看著燈火通明的胡府門匾,在幾個胡府家丁幫忙下,抬著輪椅,進入胡府。

胡惟庸書房。

胡惟庸帶著兒子,胡大虎站在書房門口。

呂兆推著呂本進入書房別院時,胡惟庸含笑迎上去。

一番寒暄。

四人進入書房落座。

呂本迫不及待看向胡大虎,親切問:“大虎,事情辦的如何?”

胡大虎白天就回來了。

可白天人多嘴雜。

這件事,又十分要命。

他本身心虛,所以白天不敢來胡府,一直等到晚上,夜深人靜。

胡大虎含笑起身作揖,“呂世叔,小侄幸不辱命,見到了倭國諸侯聯軍的領袖,幕府將軍足利義滿。”

兩個月前。

海陸軍還在金陵休整時。

胡大虎便在胡惟庸的受益下,秘密啟程前往倭國。

將朱棣對倭之戰,最為擔憂的正面阻擊戰、後方游擊戰告知足利義滿。

得益於大明海商和倭國頻繁的貿易往來。

過去千里迢迢,現在來回只用了兩個多月。

某刻,胡大虎還在講述時,呂本擰眉插口,“大虎,既然倭國諸侯,已經在你的提醒下,知道了戰勝朱四郎的方法,為何還要冒險,搶在朱四郎大軍抵達倭國前,進攻大野五郎叛亂集團?”

胡大虎笑道:“世叔,這有多方面原因,足利義滿雖然自稱幕府將軍,可因為大野五郎集團這些年強勢攪局,足利幕府對倭國的控制力度很弱,小侄抵達倭國京都時,大野五郎叛亂集團,已經打到兵庫,佔據了兵庫一半的土地,要知道,兵庫可是倭國京都,陸路上的西南門戶!”

“京都不能失,否則對士氣打擊太大。”

“其次,也是主要原因,大野五郎叛亂集團佔領區域內的大名、諸侯死的死,傷的傷,僥倖逃脫的,失去領地,也是落毛的鳳凰不如雞,與大野五郎叛亂集團距離較近的諸侯大名,當然不想自己也落得一個如此下場,所以積極要求主動進攻,在朱四郎援兵抵達前,儘可能收復更多的領土,拓長阻擊縱深。”

“最後,足利義滿也希望通過此戰,樹立威望,畢竟倭國天皇一族已經絕了傳承,足利義滿若是能領導此戰勝利,稱皇的基礎就有了。”

……

呼!

說到最後,胡大虎長長吐了口氣,揶揄笑道:“總之,倭國諸侯聯軍,已經採納了朱四郎打朱四郎的戰法,正面阻擊,後方百姓遊擊襲擾,現在只是根據他們自身情況,進行微調罷了。”

哈哈……

呂本、胡惟庸頓時仰頭痛快大笑。

笑聲中,呂本高興擊節道:“胡相,倭國,必將耗死朱四郎的燕藩!朱四郎此番,必將付出慘痛代價,將來咱們輕鬆剿滅他,就得益於此番,胡相運籌帷幄!”

胡惟庸撫須,唇角泛起自鳴得意的笑容。

……

漢城。

高麗國,為朱棣提供的下榻宅院。

同樣,書房別院。

朱棣坐於書案後,雄英、雍鳴一左一右站在朱棣身邊。

朱樉、朱棡、藍玉、沐英等朱棣信得過,邀請而來的眾人,列坐左側。

眾人耐心等著渾身風塵僕僕的毛驤,把潤喉的茶喝完。

毛驤放下茶杯,看著眾人,起身,衝朱棣微微作揖,“少爺,事情成了,軍情司諸侯聯軍內部的探子彙報,的確有咱們大明的人,出現在諸侯聯軍高層,把少爺正面阻擊,後方遊擊的戰術,告訴了諸侯聯軍。”

藍玉、朱樉等人臉色瞬間大變。

正面阻擊,後方遊擊這個戰術,他們私下裡反覆討論,甚至在沙盤模擬推演過。

這一燕王提出來的戰術,絕對是打擊、阻擊燕藩強軍,最有效的法子。

甚至在他們的推演中。

只要倭國的後勤物資能得到保障,甚至諸侯聯軍能逼迫燕藩從倭國的泥沼中撤軍,飲恨不甘離開倭國。

當初,他們就判斷,一旦燕藩和倭國的戰爭打響後。

朝廷內部的保守派,一定會在大賺特賺的同時,不斷把各種戰略物資,倒買倒賣到倭國諸侯聯軍,支持諸侯聯軍。

可沒想到,大明內部,某些吃裡扒外的混蛋,走的更遠。

竟然直接把燕王所擔心的戰術,告訴了倭國諸侯聯軍。

啪!

朱樉臉漆黑,猛地拍案,怒問:“毛驤,是誰!告訴本王是誰!咱要是不滅了他全族,咱就不是朱樉!”

毛驤搖頭,“秦王,我們軍情司的眼線,無法接觸倭國諸侯聯軍的核心,只是知道,少爺擔心發生的戰術,已經被大明來人告知諸侯聯軍,具體是何人,並不知曉。”

“而且,對方恐怕也未必用了真名。”

這件事,他們軍情司肯定要追查下去。

但是否能追查到真正的幕後主使,他對此並不抱太大希望。

敢摻和到這種戰爭中的人。

絕非等閒庸碌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