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3 章 數米思過

【崔正性格剛正不阿,再嚴肅正經不過,說話直來直去,有時候一開口能氣死個人,但歷史上,他這人有個癖好。】

古古笑得一臉別有深意,崔氏主屋已經有人不想再聽下去了,但無奈捂住耳朵那光幕裡的聲音還是直往耳朵裡鑽,叫他們日後連裝不知道都沒個藉口。

【——那就是生氣的時候愛數小米兒,心神不寧的時候愛數小米兒,悲傷難過的時候,還是數小米兒。】

古古樂的哈哈一笑,【沒錯!除了辦案,大概數一堆米里有多少粒米就是崔正最大的打發時間的方式。】

大宸許多人聞言,表情各異,有不解,有難以置信的,還有納悶兒的。

看不懂,真的看不懂。

這是什麼奇葩又古怪的愛好?數小米兒???

果然,不同尋常的皇帝,往往有著不同尋常的臣子,蕭臨淵的朝堂真是百花齊放,個個都有著讓人看不懂的愛好。

這難道就是他們成就突出、在某一方面做大做強的根本原因嗎?

這一刻,許多人陷入了沉思。

【當時的崔正被白晉緣一鞋底拍臉上,丟了大臉不說,關鍵是他還不能拿對方怎麼辦,你說讓他打回去?】

古古想了想這個可能性,不行,光是想想都覺得不大可能成功,自問自答說道:【主播是不是沒說過,白晉緣會武?且好像武藝還不錯的樣子,而崔正是個實打實的文官?】

他表情無奈隨之一攤手,【所以你們覺得,崔正能打過白晉緣嗎?】

光幕底下一眾人等沉默,打又打不過,罵起來兩人又寸步不讓,想要藉著律令懲治這廝出個氣都做不到,崔正,真心慘。

這大概就是文官的悲傷吧~

朝中一群時常跟武將們發生口角的文臣們,心生同情,他們可太能理解崔正當時的心情了,怪只怪,文臣裡出了白晉緣這個會武的混血種!

【於是這個時候,心生憤怒的崔正就開始了他的最大愛好——數小米兒。】

【數著數著,還真叫他平息了怒火,並從此事中有了新的感悟,他不再反對白晉緣對於民襲官的懲治條令。因為他在數米的過程中,開始設身處地的代入普通百姓的角度去想,若今日打人的是自己,且自己還不是官身,那自己該因為這不痛不癢的一鞋底拍臉而被施以杖責嗎?且若是無意間有傷官員又該被狠狠施以杖刑嗎?】

古古臉上帶笑,笑容由開始的覺得好玩兒變得多了三分溫和,【生來萬事無憂、不缺吃喝的小崔大人,終於開始從書中的正惡是非,條條框框的律令中,看到了真實人間的是與非,不再是以前那個被書教化著、為了實現書裡教的正義而鐵面無私的崔刑判,而是以法平冤是為護民之權的崔青天。】

【崔正昭元十四年再度離京,十幾年來,一直在外查案,隨著他遊行民間見過的悲劇和慘案越來越多,他也更能體會白晉緣的法從人來的思想,不再古板如機器人,而是身如法之利劍,心懷憐柔;史書

上的二人,一人立法創新,一人斷案如神,可謂天作之合。】

【白晉緣,真的教會了崔正很多。】

【但在當年,上門見崔正一個人待在湖邊數小米的時候,叫他不應,一門心思全在數米粒兒上,白晉緣當時險些沒嚇死,以為自己一鞋底把人腦子拍傻了。

崔正數了多長時間的米,他就在旁邊看對方數了多長時間,一直到天黑,崔正從數米大業中醒過神來,白晉緣這才知自己誤會了,二話不說當即走人,氣得他事後跟人吐槽崔正這個怪癖時,正好被相墨聽到。】

【於是此事才被他寫進個人散記中,當八卦來記。並且,相墨還去好奇資訊了崔正一番,問他這個怪癖是怎麼來的?】

【然後,他才知,原來是因崔正幼時格外喜歡圓的東西,特別是像白白的珍珠啊這類的小東西,但是那時他還小,才兩三歲,可能是他母親怕他誤吞了珍珠,就特意找來偏圓的米粒,讓他數著玩兒,教他數數。】

吞米粒總比吞珍珠好,何況玩完還能拿來煮了吃,也不浪費。

【這數著數著,崔正就愛上了這個遊戲,自己一個人數米玩也能安安靜靜玩上一整天,真是好帶的不行。長大後,漸漸懂事兒也就沒再繼續這一愛好,但是吧,那次拜白晉緣這麼一氣,倒是又讓他重拾這項幼時的愛好了,也算是重溫童年了。】

古古找了個牽強的理由。

崔母尷尬的嘴唇囁嚅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個遊戲最先是她想出來的沒錯,可後來家裡其他人不也沒阻止嘛,還覺得能培養崔正的耐心、數算能力。

小心的抬頭望望四周,果見其他人也無一個發聲的,顯然他們也並沒把這事兒怪在崔母一個人的頭上,崔母這才漸漸放下心。

【一個對月扣jio,一個低頭數米。嗯,怎麼不能算是互有所愛,互相理解呢,】古古竭力想裝出個認真嚴肅的樣子,但奈何心有餘而力不足,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二人雖時常爭吵,多有不和,但白晉緣赴死前,將自己以命凝成的一箭,仍是隻願交到崔正手中。】

【一如當年他信崔正會給自己母親一個正道一樣,只是這次的案件當事人,換成了他自己。這也是主播要講的第三件大案——南地十三氏門血洗案。】

【昭元三十七年,左相謝無念身體欠佳,常常抱病居於府中。

同年四月,南地祁州一六十老翁,攜血書千里迢迢找到正在鄰州辦案的崔正,狀告其南地齊家、白家、趙家、宋家與祁州州使相互勾結,貪汙朝中修建九州通渠公款,致使渠道崩缺,山洪改道,全村一百五十六人盡數淹死,以及周邊鄰村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波及。

不光如此,還有他們平日裡欺壓良民,草菅人命等等罪狀,皆被老翁一一告到崔正面前。】

古古表情嚴肅,光幕畫面一變,是一頁寫的密密麻麻的書頁圖片,上面記載的正是歷史上這樁案情的經過和結果。

【白月村全村人一夜之間盡數死於洪水,房屋被毀,而唯一的倖存者是

一位年過六十的白髮老翁,他因出村賣貨,夜裡回去的晚了,所以僥倖活了下來。】

【可那一夜,村裡的其他人卻沒有他這麼幸運。】

【他的所有親人、鄰里,全死了。

祁州州使趙慶為了隱瞞自己這些年貪汙公款,致使修建到白月村山後的九州通渠渠道因為偷工減料而堤口有缺,現在大水沖毀白月村之事,乾脆就將這起事件上報為祁州大雨過量導致,是天災,是意外,但就是不敢說自己貪汙公款的事,還擅自更改了白月村的死亡人數,更是在祁州境內嚴禁所有人再提那場水災,力求將自己的罪責降到最小。】

因為是個人都知道這是掉腦袋的事,這趙慶哪裡敢說有自己的原因在裡面所導致。

這怕是剛張口,下一秒皇帝的刀就能落在他的頸間,緊接著就是一刀送他歸西。

【但這趙慶只怕是沒想到,白月村不僅還留有老翁這位活口,且這位還曾參與過祁州九州通渠的建設,懂些水利上的事。

他對外公佈的藉口可以瞞過眾多普通百姓,卻騙不過他。

當年在建祁州這段渠道的時候就曾強徵過不少民夫,還因勞累過多死傷了些人,但最後均被趙慶用錢把事情給摁下了,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因此當地百姓對這位州使是早有怨言。

不僅如此,老翁還察覺出當年修建渠道的路線也有問題,白月村位置偏僻,正好處於兩山中間的山腳。村子的山後就是渠道,且河道十分之寬,地勢又高。當初說是從村子山後一里過,等到真正建成時,卻離白月村只有半里之遙。

他猜到其中會不會是有人貪汙公款了,但祁州的這段河流渠道是由州使和當地四大世家負責修建,他人微言輕,又不能肯定,便也不敢出頭,想等崔正來祁州時再向他反映此事,請他來查。

只是還不等崔正到祁州,他就先親眼見到自己的村子被淹,所有人全死於這場突然傾瀉而下的洪水之中!】

【老翁悔不當初,就這樣一路乞討,硬是撐著一口氣找到崔正,請求他徹查白月村被淹真相。】

【崔正從這位老人口中得知此事後,派人探查之後知道事關重大,於是直接去信上京,請求蕭臨淵派兵入祁州協助他徹查此案。】

此刻,遠在祁州被點名的幾家心中同時一慌,雖說他們現在沒犯此事,但光幕這一通暴露他們將來乾的事兒,也很損他們的名聲啊。

古古表情嚴肅,目光含霜,【蕭臨淵下令讓崔正帶著兵入祁州,最後在他的一通調查之下,發現此案遠不止剛開始聽起來這麼簡單。

祁州修建渠道累死民夫不說,公款也被貪汙了近半,但作用卻是被趙慶拿來與那另外四家秘密培養了一批近千人以上的私軍!

我就納了悶兒了,這是要造反嗎?不然他們養私軍幹嘛?】

一旦養了私軍,罪責等同謀反,又或者說是處在準備謀反的階段,這一被人發現就是滿門被滅的禍事。

古古不理解,蕭臨淵一統天下這麼久了,你一個州使以為聯合幾家勢力就能自己造反當皇帝嗎?

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吧?

剛才心中一慌的幾家人,這下更是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