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新歷史觀 作品

第1209章 難免固執

 “那為什麼要我陪你去吃飯?” 

 “我高興啊!” 

 “為什麼?” 

 陳建峰露出曖昧的微笑:“因為我看你很順眼啊。” 

 侯小強無奈地搖搖頭:“好吧。那就去吃飯。” 

 陳建峰高興起來,摟著侯小強的肩膀,朝外面走。侯小強推開他的胳膊,皺眉說:“別亂動。你不嫌累我還嫌髒。” 

 “切!”陳建峰悻悻地縮回了胳膊。 

 他們乘坐電梯來到樓下的停車場。陳建峰把鑰匙扔給侯小強:“上車。” 

 侯小強疑惑地看了看他,打量了幾圈。陳建峰不耐煩地擺擺手:“別看了。快上車!”侯小強遲疑著上了汽車。 

 汽車緩緩啟動,駛出停車位,朝遠處開去。侯小強奇怪地扭過臉,說:“咱們去哪兒吃飯?” 

 “到了你就知道啦!” 

 侯小強又扭過頭去,仔細觀察路況。 

 “哎呦……”侯小強突然叫出聲來,捂著肚子蜷縮起來。 

 陳建峰被嚇壞了,問她怎麼了,怎麼了? 

 “疼……”侯小強痛苦地皺起眉頭,“我的胃病犯了。” 

 “哎喲!這下糟糕了!”陳建峰慌忙調轉方向盤,把車靠路邊停下,“你等著,我馬上下去買藥。”他匆匆跑下車,朝旁邊的便利店衝去。侯小強坐在副駕駛座上,雙手扶著方向盤,疼得滿頭是汗。 

 陳建峰跑進藥房,抓了止痛藥,急匆匆地返回車內。他把藥遞給侯小強,說:“吃吧。” 

 “謝謝。”侯小強接過藥片放入口中,嚼了兩下吞下肚去。 

 “你怎麼樣了?好點兒了沒有?”陳建峰擔憂地問。 

 侯小強咬牙忍受著劇烈的疼痛,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好多了。” 

 陳建峰伸手摸摸她的額頭,發現燙手得厲害。“怎麼回事?” 

 “不知道,突然就疼起來。” 

 陳建峰看了看前後,說:“我先送你去醫院吧。” 

 “嗯。”侯小強艱難地嚥了咽口水,說:“麻煩你了。” 

 陳建峰開車載著侯小強去了最近的一家醫院。檢查結果顯示,她是胃腸炎引起的腹瀉。 

 “醫生,她的胃腸病有多久了?” 

 “三年半了。” 

 “這段時間她有沒有服用藥品治療胃腸病?” 

 “這個……你是指什麼藥?” 

 “就是胃藥!” 

 醫生沉吟著說:“我記不太清了。她平時吃的東西,都是由我們藥務科配備的。” 

 “那她有沒有吃抗生素?” 

 “她是我們醫院的老顧客了,平時都有定期吃。如果有新患者的話,會再加派藥品的。” 

 “能不能給我們開個藥方?我想帶回去讓她吃。” 

 “行。拿回去讓她按照藥方喝吧。我們這裡沒有專門針對腸炎的特效藥。你要想保證她痊癒,還必須堅持吃藥。” 

 “好的。謝謝醫生。” 

 從醫院出來以後,已經快10點鐘了。陳建峰對侯小強說:“走,去吃夜宵。我訂了一桌子菜。” 

 “不用了。”侯小強婉言拒絕,“我已經吃過了。你去吃吧。” 

 “你不餓嗎?”陳建峰疑惑地問,“吃完再去啊!你這麼瘦,不補充營養怎麼行呢!” 

 侯小強淡然一笑,說:“不用了。我剛才已經飽了。” 

 陳建峰見侯小強態度堅決,只好無奈地搖搖頭,說:“那我們去唱歌。” 

 “我沒精神,還是改天吧。” 

 “不行!今天非去不可!”陳建峰不由分說拉住侯小強,把她塞進了副駕駛座,然後關上車門。 

 “哎,喂!我不去啊,陳建峰!”侯小強焦急地喊道。但陳建峰並沒有理睬她。他踩下油門,汽車飛馳而去。 

 侯小強無奈,只好閉嘴。 

 汽車開進一條僻靜街道,陳建峰突然停下了車。他轉過身,盯著侯小強,表情嚴肅。侯小強不安地問:“怎麼了?” 

 “你不覺得你今天有些反常嗎?” 

 侯小強一愣,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低下頭,輕嘆一聲,說:“唉。其實也沒啥,就是想早點離婚。” 

 陳建峰聽了,大怒:“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居然跟你做了朋友!你真夠狠心的!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他氣呼呼地瞪著她,恨不得掐死她算了。 

 “你誤會了。”侯小強抬起頭來,誠懇地對他說,“我和你根本不是男女朋友關係。” 

 “什麼?!不是?!不可能!” 

 “我騙你幹嘛?我們連戀人都談不上,頂多是比陌生人熟悉一點罷了。” 

 陳建峰不可置信地看著侯小強,許久才緩緩吐出口氣,說:“好吧。既然是這樣。我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他憤然甩掉手機,猛打方向盤,將汽車拐進另一條街。 

 侯小強望著窗外,長長地嘆了口氣。 

 侯小強和陳建峰相識已經有五六年。侯小強的父親和陳建峰的父親曾經是戰鬥友誼的兄弟。侯爸爸在單位工作了20多年,升至軍區副參謀長。陳建峰在單位也待了十多年。雖然不能稱兄道弟,但彼此間仍舊有感情。 

 陳建峰喜歡侯小強,卻不敢告訴父母。每次他偷偷找侯小強玩時,總是小心翼翼的,唯恐侯媽媽看見。侯小強也很小心,因為她知道父母是多麼傳統保守的人,絕對禁止她跟陳建峰在一起,更別提交往了。所以,每次陳建峰約她,都會藉口家裡有事推脫掉。兩個人雖然互有好感,卻始終保持著距離。 

 這幾年陳建峰畢業分配到北京一家企事業單位上班。兩家住得又很近,偶爾遇見時總是熱鬧非凡。陳爸爸喜歡侯小強的性格直爽爽朗,總愛逗弄她;陳媽媽則很看不慣侯小強的脾氣秉性,認為她粗俗不堪,甚至懷疑她是否處.女。 

 兩家人經常會聚集在陳爸爸家裡聊天。這天晚上,陳爸爸興致頗高地說,侯小強和陳建峰年齡差不多,不如讓他倆訂婚試試吧。這件事立刻驚動了陳建峰和侯小強。他們倆一起躲進自己屋裡商量該怎麼辦。 

 這個消息一傳出去,陳媽媽便不斷催促兩人去領證。 

 侯小強一直在逃避。她怕自己和陳建峰的感情曝光以後,會被父母趕出去。 

 陳建峰卻不管這些。他鼓足勇氣,找到侯爸爸侯媽媽,說自己喜歡侯小強,希望和她儘快舉行婚禮。 

 陳媽媽一聽,頓時火冒三丈,說:“我不同意!” 

 “您為什麼不同意?” 

 “我不同意是有原因的。你先別問那麼多。等哪天你爸爸願意跟我聊了,再說吧。” 

 “我現在就要問。”陳建峰固執地說,“為什麼不答應?您說,我都聽您的。” 

 “你聽我的?哼!”陳媽媽冷笑著說,“你是個倔強的孩子,但是小強不是。小強她害羞得很。你這樣逼迫她結婚,萬一她想不開了,你怎麼辦?” 

 “她不會想不開的。我們已經在一起很長時間了。” 

 陳媽媽說:“你們是青梅竹馬,又在一塊兒工作,難免產生感情。如果你們兩情相悅,我當然沒意見。但是,我怕你們以後會越陷越深,最終不可收拾。所以,趁現在還不至於無法挽回,咱們還是把這事兒解決了的好。” 

 “您不答應,我就死纏爛打!您放心,我絕對不會耽誤小強的前途。”陳建峰說。 

 “你不答應也沒事。那咱們就走法律程序!” 

 陳建峰聽了,眉頭一皺,臉色變得煞白。他緊抿著雙唇,默不作聲地扭過頭去。 

 陳媽媽繼續說:“這種事,你瞞不了我。我勸你趁早把它忘了,重新開始。我不反對你追求愛情,但是我們家絕不允許娶一個農村婦女做媳婦。我不僅要她離婚,還要把她送進監獄。如果她不照辦,我就會用其他方式讓她乖乖離婚。” 

 侯小強聞言,嚇得臉色蒼白。她忍著淚水,哀求說:“媽,你別這麼做……” 

 “我必須這麼做!否則我寧願把這些醜事全捅破!” 

 侯小強知道母親的手段有多厲害,她說到做到,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她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辛苦創造的幸福毀於一旦。她哭泣著說:“媽,你別傷害我,我願意跟陳建峰分手,求求你了。我不會拖累他的。” 

 “好!既然你肯離開,我就給你們兩個一次機會!” 

 陳建峰鬆了口氣,說:“謝謝媽!” 

 “我還有條件。”陳媽媽說。 

 “您說吧,只要我能辦到,絕不含糊。” 

 “首先,從現在開始你要辭職。其他的事情交給我辦,包括分手費。” 

 “我明白了。” 

 “除此之外,你們暫且不要聯繫,直到分手。” 

 “好。” 

 第二天,陳建峰辭職離開單位,回到了老家。侯小強依然住校讀書。他不再像以前那麼頻繁地找她,但每週還是要見她一次。他們每次相逢,總要抱在一起痛哭流涕,訴衷腸,好像有說不完的話題似的,彷彿永遠不會膩煩。但兩人心中都清楚,他們的愛情正逐漸走下坡路,隨著時間的流逝,兩人的關係會慢慢疏遠,而分開將成為他們兩個的唯一選擇。 

 有一天,侯小強和同寢室的男生一起去網吧遊戲。侯小強輸得精光,急匆匆地跑出電腦城,想要找點零錢補貼。她剛剛跑出門口,迎面衝來了一輛黑色轎車。她慌忙躲閃,汽車撞倒旁邊一顆大樹,才停穩。侯小強被嚇壞了,坐在地上半晌不能站起身來。她聽到司機喊救命,又有幾個乘客趕了過來。她抬起頭來,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建峰?”她吃驚地叫道,“你怎麼了?” 

 “我腿摔斷了。我的腳踝腫得老高,根本走不了路了。” 

 侯小強慌忙攙扶住他,焦急地詢問他受傷的具體情況。她一面幫助他穿上鞋襪,一面安慰說:“建峰,你堅持住,我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你忍著點啊,我扶著你。” 

 侯小強把他扶上出租車,向他詢問了去鎮衛生院的路線,並囑咐司機儘量開快一點。 

 到達鎮衛生院以後,侯小強揹著陳建峰來到診療室,向值班護士求助,要了一支針劑。護士給陳建峰注射了一針,說:“這只是維基卡爾的麻醉藥,你休息一下吧。” 

 “謝謝。” 

 陳建峰閉上眼睛休息片刻,便覺得睏倦襲來。 

 侯小強小心翼翼地把陳建峰放平躺在床上。她替他蓋好被子,然後輕輕推出病房。這個過程中,陳媽媽一直守候在旁邊。陳媽媽見侯小強出來,立即拉住她的胳膊,低聲問:“怎麼樣?他好些了嗎?” 

 侯小強輕輕點點頭,說:“醫生說沒什麼大礙,靜養幾天就好了。” 

 陳媽媽聽後,稍微鬆了口氣。 

 “謝謝你了,小強。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沒什麼,我理解阿姨對兒子的愛。”侯小強勉強擠出一絲微笑。 

 “小強,你太懂事了。”陳媽媽嘆了口氣,轉過身來看了看病房,“他還在睡呢?” 

 “嗯,睡著了。我陪你出去逛逛街吧。”侯小強說。 

 “我不去了,你買東西去吧。” 

 “沒事的。我一個人逛不了多久。你陪我去吧。”侯小強說,“你放心吧,我不會亂花錢的。” 

 陳媽媽思慮再三,點點頭。 

 侯小強帶著陳媽媽在街上閒逛,兩人挑來挑去,最後買了四套衣服、幾副化妝品。雖然陳建峰一直叮囑她別亂花錢,可侯小強還是買了很貴的東西。 

 回家以後,陳建峰對此表示不滿,埋怨她說:“我們倆現在是窮鬼,哪有這麼多錢?” 

 “你賺了很多嗎?”侯小強問。 

 “沒有。”陳建峰無奈地攤攤手,“但也沒少賺。” 

 “哦……” 

 “你買了什麼?”陳建峰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哎呀!我們應該留下一套衣服給爸爸媽媽。” 

 “沒關係,我們已經買齊了。” 

 “我們的東西都在這裡,他們的呢?” 

 “他們不缺衣服穿。” 

 “他們是長輩啊,當然要孝敬。” 

 “行啦,你也別瞎操心了。我去洗澡,一會兒就睡了。”侯小強打了個哈欠。 

 “等等……”陳建峰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神秘兮兮地湊到她耳邊,壓低聲音說,“你看見咱倆的結婚證了嗎?” 

 “什麼結婚證?” 

 “咱倆登記結婚的證。”陳建峰得意洋洋地說,“我偷拿了我爸媽的戶口本,偷偷把結婚證給領了。” 

 “啊?你膽子夠大啊!萬一他們發現了怎麼辦?” 

 “沒關係,你放心。他們早已經認定你是我媳婦兒了。所以,他們根本不敢懷疑。” 

 “真的嗎?”侯小強喜出望外。 

 “千真萬確。”陳建峰信心百倍地說。 

 陳建峰的父母是老實巴交的農民,一切聽陳建峰的安排。因為侯小強曾經拒絕過他,陳爸爸就一直不太待見侯小強,甚至對她橫加指責。可是,自從陳建峰跟侯小強領取了結婚證之後,他態度大變,整天噓寒問暖,還主動提出要送侯小強去上班。 

 這樣一來,陳爸爸更不敢對侯小強怎樣了。因為侯小強是他們的寶貝女婿親自帶著去上班的。侯小強一走,陳建峰就把他爸爸趕到樓梯間裡抽菸,然後他獨自進入臥室。侯小強見狀,悄悄走到陳爸爸的窗口,趴在窗臺上往裡觀察。 

 “我的夢想是娶到像你這麼漂亮的媳婦兒。”陳建峰痴痴地看著她,“你看,我這麼愛你,你是否願意嫁給我呢?” 

 “我不願意!”侯小強斬釘截鐵地拒絕道。 

 陳建峰愣了一下,隨即問道:“為什麼?” 

 侯小強白了他一眼,冷淡地說:“你說呢?” 

 陳建峰不吭聲了。侯小強見他沉默不語,又說:“如果我真的願意嫁給你的話,我何必找你演戲?你明知道,我一點兒也不喜歡你。” 

 陳建峰的臉頓時黑了,他站起來,盯著侯小強,陰陽怪氣地說:“呵!原來你只是把我當成替代品啊。” 

 侯小強也怒視著他:“你別忘了,你是一名軍人,你要遵守保密條例,而且我是一個警察,你竟敢冒充軍人來欺騙我!” 

 陳建峰咬牙切齒,惡狠狠地瞪了侯小強一眼:“好!既然我們互相傷害,那我就撕破臉好了。” 

 陳建峰說完,轉身便向門口衝去。 

 “喂——你想幹什麼去?”侯小強喊道,“你瘋了嗎?你不想活了?” 

 陳建峰頭也不回,揚起拳頭朝空中揮舞了一下。拳風呼嘯而過,嚇得侯小強連退兩步。陳建峰摔門而去。 

 侯小強驚慌失措地四處尋覓,最後躲進客廳沙發底下。 

 她的腦袋貼在沙發背上,屏住呼吸,豎起耳朵傾聽外面的動靜。陳建峰並未離開,仍舊站在院內。片刻之後,陳建峰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房屋內恢復平靜。 

 侯小強輕舒一口氣,小心翼翼探出半個身子,向門外張望。只見院子裡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影。侯小強鬆弛了一些。她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間,準備查看一下,看陳建峰是不是已經走了。她剛走到門口,就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抱住了。 

 侯小強吃了一驚,猛地扭頭一看,正是陳建峰。 

 侯小強立刻叫起來:“混蛋!你想幹嘛?” 

 “別鬧了,乖……” 

 侯小強突然感到腰上傳來一絲疼痛。 

 她低頭看去,正是陳建峰抓住了她的腰肉,疼得她呲牙咧嘴。 

 “你這個混蛋,快放開我!”侯小強憤怒地喊道。 

 “我放開你,誰給我治傷?” 

 侯小強一聽這話,心軟了。她抬頭看了看他滿是血跡的胸前,皺眉問道:“你受傷了?嚴重嗎?” 

 “很痛。”陳建峰苦著臉,一臉哀怨地說。 

 “哪裡受傷了?”侯小強焦急地問。 

 “肋骨斷了。” 

 侯小強聽了,心頭一顫。她不由分說拉起陳建峰的手,說:“咱們趕快去醫務室吧。” 

 “你陪我去。”陳建峰耍賴似的,拉著侯小強往屋裡走。 

 侯小強拗不過他,只好扶著陳建峰坐回到沙發上。她蹲在沙發旁邊,仔細檢查著他的胳膊腿兒。 

 陳建峰看著她擔憂的神情,不禁心花怒放,湊近了問道:“你在關心我嗎?” 

 “少廢話,快告訴我哪兒傷著了。”侯小強瞪了陳建峰一眼。 

 陳建峰嘻嘻笑了兩聲,伸出手指,指著自己的肋部,說:“這兒斷了,痛得厲害。” 

 侯小強拿出手帕擦掉陳建峰嘴角的血,說:“等著!我幫你接骨。” 

 “嗯,謝謝。”陳建峰笑著說。 

 侯小強把手帕塞給陳建峰,從茶几下面摸索著拿出一盒針灸用的銀針。這種針灸銀針是專業人士製造的,對外表無色無味,可以防止病患感染,還能治療各種疾病。 

 “躺在沙發上吧。”侯小強說,“閉上眼睛。” 

 陳建峰照辦了。 

 侯小強脫掉陳建峰的襯衣,解開他的褲帶,露出他精壯的腹肌。侯小強看著陳建峰的健碩身材,忽然有了興趣,於是她俯身在他身上嗅了嗅,聞到了濃烈的酒氣。 

 她抬起頭看了看他,說:“今天喝了不少酒吧?” 

 陳建峰點點頭。 

 “那你的胃肯定更加不適了,是不是?” 

 “是啊。” 

 侯小強拿出銀針,扎入陳建峰的百會穴,又扎入膻中穴。然後再在人中、巨闕、風府三大穴位紮上銀針。緊接著又用手掌按壓著他左側肋骨的附近區域,緩慢揉捏,以助於骨骼癒合。 

 “呃——”陳建峰悶哼了一聲。他的臉脹得通紅,額頭上佈滿汗珠,但他強忍著沒有叫出來。 

 侯小強見狀,停下了動作。她輕柔地撫摸著他的頭髮,說:“好了,骨頭已經癒合。你的酒勁兒也消散了許多。你休息一晚,明天應該就會痊癒了。” 

 陳建峰點了點頭。 

 侯小強收拾好東西,將銀針包背在肩上。陳建峰問道:“要我送你回家嗎?” 

 侯小強擺擺手說:“你現在的身份太敏感,還是儘量少拋頭露面比較好。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回去。” 

 “可是……”陳建峰欲言又止。 

 “怎麼了?”侯小強疑惑地問。 

 “沒,沒什麼。”陳建峰搖搖頭,“那我就先走了。” 

 侯小強看著陳建峰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夜幕之中,才嘆了口氣。她掏出鑰匙打開門,進入自己的家裡。 

 侯小強洗漱之後,換了睡衣倒在床上,卻毫無睡意。她覺得自己變了。不僅性格變化,連做人都變得越來越虛偽了。 

 侯小強睜眼到天亮,一直沒有睡著。天亮後,她早早起床,匆忙地煮了碗麵,吃完之後,提著包包出門了。 

 她來到醫務室,看到陳建峰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她推了推他,問道:“你醒啦?感覺怎麼樣了?” 

 陳建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說:“昨天累壞了,一直睡到現在。” 

 “哎呀!我差點誤了班。”侯小強說著站了起來。 

 “別急,我馬上給你請假。” 

 侯小強說完,轉身走了出去。她找到科長趙志華,跟他簡單說明了情況。趙志華知道她是個實習醫生,而且平時非常敬業。因此便批准了她的請求。 

 侯小強來到醫院門口的早餐攤上買了一杯豆漿和一塊錢蒸餅。她拎著食物回到醫務室,卻發現陳建峰正坐在椅子上愣愣地發呆,像丟了魂一般。 

 “吃飯啦。”侯小強衝他招呼了一聲。 

 陳建峰看了看她,說:“你去吃吧,我沒胃口。” 

 侯小強走過來,端起豆漿喝了一口。她看著陳建峰,說:“你怎麼了?” 

 陳建峰嘆了口氣,說:“沒事,就是心裡煩躁,不知道為啥。” 

 “哦,是因為昨晚喝了太多酒吧。你現在還難受嗎?”侯小強問。 

 “難受,難受得不行。” 

 侯小強咬了咬嘴唇,猶豫片刻,說:“要不,我替你治一治。” 

 陳建峰一聽,立刻激動得跳了起來:“真的嗎?我現在就想治。” 

 侯小強白了他一眼:“你以為我是神仙啊。我只是懂一點點中醫。但是我不擅長治外傷的,頂多也只能治治跌打損傷。至於內傷,我還真的沒試過呢。” 

 “你隨便弄幾根針,刺我幾下,不就得了?”陳建峰說。 

 “你當我傻啊,萬一我扎偏了,把你扎死了,誰負責?” 

 “你怕我死?” 

 “切!” 

 侯小強把豆漿放到陳建峰跟前的小桌上,從包裡取出銀針,分別遞給他幾根。陳建峰接過銀針,看了半天,遲遲不敢下手。侯小強催促說:“趕緊扎,別磨嘰。” 

 陳建峰深吸一口氣,說:“我要扎哪裡?” 

 侯小強看了看四周,確信沒有其他人注意他們之間的談話,才悄聲說:“胸前的膻中穴,腰間的風池穴,雙臂上的太溪穴。最後一處就是人中穴。” 

 陳建峰嚥了口唾沫:“膻中穴我懂,風池穴,太溪穴還有人中穴是啥玩藝?” 

 “我不是很清楚,反正就是你的要害部位。” 

 陳建峰看著侯小強,一副不相信的模樣。 

 “你幹嘛這樣看著我?” 

 “你不會騙我吧?” 

 “我騙你幹嘛?” 

 “萬一你把我扎錯了穴位,豈不是害我命喪黃泉?” 

 “喂!你是不是男人啊!”侯小強說,“你不是喜歡我嗎?你要是怕死,就算了唄,何必扯些有的沒的!” 

 “好吧,我就賭一把!” 

 “來吧,快扎!” 

 “哎——” 

 陳建峰握著銀針的手抖個不停,一顆心撲騰撲騰亂跳著。 

 “快扎啊!磨蹭什麼呢!”侯小強瞪著眼睛對他說。 

 陳建峰深吸一口氣,顫抖的手指捏住了銀針。然而,他卻遲遲沒有落針。侯小強焦急地看著他。他突然閉上了眼睛,彷彿做了極大的決定似的。他猛地拔出銀針,用力插進左肋下的風池穴。銀針沒入三寸餘深,陳建峰痛苦地呻吟了一聲。侯小強慌了神兒,問道:“怎麼啦?疼得厲害嗎?” 

 陳建峰搖搖頭,說:“不礙事。” 

 侯小強拿起銀針仔細觀察了一番,驚訝地問:“咦?居然沒有血滲出來,你的體質還挺特殊的。”她說著,拿起陳建峰的手腕,搭脈診斷。陳建峰的脈象非常穩健,沒有任何異常。侯小強鬆了口氣,笑著對陳建峰說:“沒想到你的體質竟如此堅韌。怪不得你總是鍛鍊呢。” 

 陳建峰看著侯小強燦爛的微笑,心頭湧起暖意。他說:“我不鍛鍊也行,不管怎樣,總得有活兒幹,不然我都快閒出病來了。” 

 侯小強笑了,她看著陳建峰,說:“你是個勤奮肯幹的人,所以,你才能夠成功啊。” 

 陳建峰被她誇讚了兩句,更加高興。但他並沒有忘記今天來醫務室的目的。他看著侯小強說:“小強,咱倆結婚吧!” 

 侯小強看著他,臉上露出一絲羞怯的紅暈。她沉默良久,才輕啟朱唇說道:“好啊,那咱們今天就領證。” 

 “真的?!太好了,謝謝你小強。” 

 “不用客氣,咱倆既然是夫妻了,我理應為你付出。” 

 兩人說著,一起離開醫務室,朝民政局走去。路上,陳建峰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說:“我還欠你三頓飯呢。” 

 侯小強說:“你現在已經是我丈夫了,還需要請我吃飯嗎?” 

 “呵呵,不需要了。等咱們領了證,我就帶你去市區好好逛逛。” 

 侯小強看著陳建峰,心裡一陣溫馨。她伸出自己纖細白嫩的手掌,陳建峰立刻抓住,將它緊緊攥住,再也不捨得鬆開。 

 兩個人到了民政局,侯小強先把結婚證辦了,又填了表格,兩個人交換著照了合影。當兩人拍攝合影的一瞬間,侯小強的心裡充滿了幸福的味道,彷彿擁有了整個世界。 

 領證後,兩個人在市區裡隨便逛了逛,吃了頓飯,然後陳建峰送侯小強回家。 

 車子駛出市區,來到鄉村公路旁邊。這條公路蜿蜒曲折,穿過山林,沿途是田野、樹木、農舍和低矮破舊的土坯房屋。遠遠望去,一片祥和寧靜。車子在公路上飛馳著,陳建峰時不時地轉過頭看一眼侯小強。侯小強則專心致志地看著窗外的景色。 

 “小強,”陳建峰喊了她一聲。“你覺得我們的新家怎麼樣?” 

 侯小強說:“你選的地方,能差嗎?” 

 “可是……你爸媽知道這件事情嗎?” 

 侯小強嘆息了一聲:“他們知道。” 

 “哦……” 

 “不瞞你說,我們剛結婚的那段時間,因為各種原因,我和我爸媽鬧翻了。他們一直不認同我。但是,我始終沒有和他們提離婚的事情。我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感化他們。我不能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未來而放棄自己的親人。” 

 陳建峰聽完侯小強的解釋,深受觸動。他扭頭看向侯小強,眼中閃爍著晶瑩剔透的淚光。 

 “小強,謝謝你!謝謝你不計較我曾經犯過的錯誤。”陳建峰由衷地說。 

 侯小強淡然一笑:“沒什麼的。我是一名警察,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雖然法律不允許,但是我仍然尊重每一個生命。你的母親救了我,我感恩戴德。我絕不會讓我的父母承擔任何後果。這是我身為一個警察該做的,我不會逃避,不會推卸。” 

 “嗯!”陳建峰點點頭,“你放心。” 

 可以加裝個音響嗎? 

 不好意思啊,我真沒錢,你們找別家吧。 

 侯小強心想,她也不差那麼幾百塊錢,但是,她還得給兒子做飯呢!所以只能說聲抱歉了。 

 侯小強走出去,對著門外的人群說道:“今天我請客!誰想吃什麼都可以!” 

 大家歡呼起來,都爭先恐後地湧向小店門前。 

 侯小強剛準備回到自己位置上繼續做菜,就被旁邊一個穿著制服的中年男人攔住了。 

 侯小強問他有什麼事情。 

 “美女,聽說你要把自己的店關掉,我看咱倆還挺投緣的,所以,我誠邀你參觀參觀我的新店,順便談談轉租合約的問題。怎麼樣?”這個中年男人笑眯眯地問道。 

 侯小強覺得很奇怪,她跟這個男人不認識呀!而且,這個男人看起來長相猥瑣又市井氣十足,肯定不會幹啥好事,所以,她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侯小強說:“謝謝啊!不過,我不打算換店面了。” 

 那個男人仍然不死心:“那你為什麼要關掉自己的店呀?難道…….你是嫌我給的價錢少了嗎?要知道,像我這種高檔餐廳,現在的價格已經不貴啦!” 

 侯小強笑了一下:“呵呵,我不是嫌你給的價格低,我就喜歡做點簡單的食品賺些小錢。” 

 “哦,原來如此呀。”中年男人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腦袋,說:“那太好了!我最近也遇到了一個和你一樣喜歡做簡單料理的女孩子,不如你倆一起考慮考慮唄?” 

 侯小強說:“謝謝啊,不用考慮,我已經決定了。” 

 侯小強不願多做糾纏,趕快往自己位置上跑。 

 中年男人卻一路追隨到廚房,他說:“既然你已經決定要關店了,何必再折騰來折騰去的呢?反正你也掙不到錢嘛,還不如早些關掉省心。你說對吧?” 

 “不用了!”侯小強斬釘截鐵地答覆說:“我不缺錢!我想休息兩天。” 

 中年男人似乎有點惱火,臉色沉了下來:“美女!你這樣做就不夠意思了!我可以提醒你,我這間餐廳是一家五星級酒店的連鎖,雖然不及你這間小小的私房菜館生意紅火,但是每天也有數千元的收入,這麼好的機會擺在眼前,你卻不珍惜,等著後悔吧。”說完,他轉身離去了。 

 侯小強心裡暗罵,心想這個混蛋王八蛋,明顯是在威脅人。侯小強才不怕他呢。 

 接著,侯小強開始忙碌起來。 

 這時,她忽然感到肚子有點痛。 

 侯小強皺了下眉頭,她想,難道是吃壞東西拉肚子了?她拿起手包,急匆匆地離開了自己的小店。 

 走在馬路上,侯小強忍受著肚子傳來的陣陣疼痛,咬牙堅持著朝醫院走去。她一直強撐著,直到醫生告訴她並無大礙之後才放心。 

 當晚,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侯小強想起白天那個男人說的話,心想,難道我真的該轉行去做生意? 

 這段時間,侯小強確實感覺精力透支,渾身乏力。侯小強從事烹飪行業二三十年,從未感覺疲憊過。 

 侯小強坐在沙發上,仔細地回憶了一下,這幾個月以來,由於精神緊張、壓抑,再加上營養不良等因素,她總是容易患胃病或腸痙攣,嚴重的時候甚至暈倒,導致嘔吐不止。她記得有一次暈倒之後,她昏迷了半天,醒來之後,整個人都瘦了一圈,虛脫了許久。她想,應該是因為這段時間太累,再加上營養不良所致。她還記得,曾經一度因為飢餓引發胃部疼痛,造成腹瀉。侯小強一直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麼疾病,所以,儘管工作量減輕了許多,她依舊每天吃不好,睡不香。 

 侯小強心裡想,這樣下去遲早要出事。 

 侯小強越想越煩躁,索性起床洗澡,她把浴缸放滿水,泡了一個熱水澡,然後舒展筋骨,準備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一番。 

 可是,躺在床上,侯小強怎麼都睡不著,她閉上眼睛胡思亂想,想著想著,竟然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個漂亮的年輕姑娘。她正站在一個巨大的花園裡,周圍全是鮮豔的玫瑰花叢,空氣中瀰漫著淡雅芬芳的香味,腳底下鋪著潔淨的羊絨毯,身後有潺潺流淌的溪水。這個環景真的非常美麗。 

 突然,遠處有一個人影緩步走近。 

 侯小強抬頭一望,驚呆了!那個身穿古代長裙的漂亮姑娘正款款地走來。侯小強看得清清楚楚,這個姑娘長得特別嫵媚動人! 

 侯小強頓時被嚇出一身冷汗! 

 她立刻睜開了眼睛。 

 侯小強猛然意識到,這可能是在做夢。她立即使勁捏了捏自己的大腿,疼得直咧嘴。 

 侯小強坐起來,喘了口粗氣,心裡還怦怦跳個不停。 

 侯小強摸了摸額頭,果然冒出豆粒大的冷汗。侯小強嘆了口氣:唉,看來我真是想得太多了,這只是一個夢而已嘛。 

 可是,侯小強躺了一會兒,卻覺得胸悶氣短,渾身痠痛,還伴隨噁心想吐的狀況,她趕緊坐起身,掀開被子查看自己的身體。 

 她發現,她竟然沒有任何不適症狀,除了胸悶,腹痛之外,其它都還好,這令侯小強很納悶,難道這僅僅是一個夢而已? 

 想來想去,侯小強認為,可能是今天自己太勞累了吧。她揉搓了幾把臉頰,然後鑽進被窩,躺了下去。可是,躺了一會兒她便覺得更睏倦,漸漸地又進入了熟睡中。 

 第二天,侯小強照常去上班。 

 剛到辦公室門口,侯小強就聽到有人在議論。 

 原來,昨晚,一位客戶來找侯小強談合作的事情。這是個大客戶,據說投資額有幾百萬塊錢。侯小強聽說後興奮異常,親自帶著客戶參觀她的私人小飯店,並向他詳細解說了小飯店內部裝潢設施、廚師、服務員,以及廚房裡各類食材的品種和分佈,並請客戶嘗試做了幾道家鄉菜,客戶讚不絕口,於是侯小強決定與對方簽訂合同,正式開始小飯店的運營。 

 侯小強正忙著和客戶洽談合作細節的時候,忽然接到電話,她的母親突然昏倒住院了! 

 侯小強慌了,立即請假陪護母親。侯小強趕緊聯繫家庭醫生。 

 在一家豪華私人病房裡,侯小強的母親戴著氧氣罩,臉色蒼白,呼吸衰弱。 

 侯小強跪在母親的旁邊,握著母親的手,淚珠順著眼角滑落,哭泣道:媽,你要挺住啊!女兒好害怕失去您! 

 母親微笑地撫摸著侯小強的手,聲音低沉,語調平靜:“小強,我沒事……” 

 侯小強哽咽道:“媽,你要保重啊!” 

 侯母搖了搖頭:“小強,媽沒事。” 

 侯小強擦乾眼淚,說:“媽,你一定要挺住啊!” 

 母親微笑著,伸出顫抖的右手摸了摸侯小強的腦袋,說道:“傻孩子,你是媽唯一的牽掛,媽捨不得死呀!” 

 侯小強抓住母親冰涼的手,哽咽著說:“媽,我們會孝敬你的!” 

 母親嘆了口氣,說道:“小強,你要記得,人活一輩子,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侯小強想了想,說道:“當然是長命百歲啦!” 

 “呵呵,小強,這是咱們窮苦人家最樸質的願望了!”侯母欣慰地笑著,說道,“如果哪一天,我突然離開這個世界,你們兄弟倆一定要答應媽媽,替媽媽贍養爺爺奶奶,知道嗎?” 

 侯小強用力點點頭:“媽,我記住了!” 

 侯母說:“小強,媽知道,你是個聰明伶俐、善良懂事的孩子,但是,你畢竟還沒結婚,以後,遇到喜歡的人,就娶了她。媽這些年,一直希望你過得幸福快樂。” 

 侯小強含著淚水點點頭,哽咽道:“媽,我答應您,等我結婚後,一定給你買套大房子。我一定把你接過來跟我住。” 

 侯小強的父母早逝,他從小由鄰居收留長大。 

 侯母慈祥地摸了摸兒子的腦袋,虛弱地笑了笑,說道:“小強,媽不求你買大房子。媽就想你們兄妹倆能夠健康成長,將來有出息,媽就安心了。至於房子的事,你不要擔心,媽不需要房子。媽只希望,你們兄妹倆平平安安地,媽就心滿意足了。” 

 侯小強感激涕零,他抱住母親的肩膀,說:“媽,謝謝你……” 

 母親咳嗽了幾聲,喘了口氣說:“小強,媽這次昏迷醒過來,覺得自己也活夠本了,媽只是有件心事沒能完成。” 

 “什麼心事?”侯小強關切地問道。 

 侯母說:“小強,媽想在臨死前,再見你爸爸一面,行嗎?” 

 侯小強一愣:“媽,你不是說,爸爸已經……走丟了嗎?” 

 “哎,誰告訴你爸爸走丟了呀?”侯母瞪了兒子一眼。 

 “是我猜的,我聽說,爸爸走丟了,所以……” 

 “是的,是的,你爸爸沒走丟,他一直在我們身邊呢,就是他不願意見你們。” 

 侯小強詫異地問:“那爸爸為什麼不肯見我們呀?” 

 侯母說:“他怕你們傷心唄!” 

 侯小強問道:“為啥?” 

 “因為……”侯母欲言又止。 

 “媽,究竟怎麼啦?”侯小強急切地追問。 

 侯母遲疑了一陣,緩緩地說道:“小強,你們爸爸他……他得病了!” 

 “病了?”侯小強一驚:“得什麼病啊?嚴不嚴重呀?” 

 “不嚴重……就是得了尿毒症!” 

 侯小強睜大眼睛,呆呆地盯著母親,半晌說道:“媽,爸爸得病了,你咋不告訴我呀?” 

 “你爸爸讓我瞞著你們的。”侯母垂下頭,喃喃地說道,“可是,媽實在忍受不了這個打擊了。你們爸爸的癌細胞擴散了,他的肝臟和腎都壞了……” 

 “怎麼這麼嚴重呀!”侯小強簡直無法置信,他咬著嘴唇說,“我馬上去北京!” 

 侯母拉住兒子的胳膊,搖著頭說:“小強,別衝動,聽媽把話說完。” 

 “媽……你快說,爸爸到底怎麼啦?” 

 “癌症,晚期……” 

 侯小強瞪大眼睛,呆呆地看著母親,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你爸爸的治療費用很高,醫生告誡你們,千萬不能透露出消息去。”母親嘆了口氣,說,“醫生說了,要想治好癌症,必須化療。” 

 侯小強流著淚,使勁地搖著頭,說:“不行,絕對不行!化療多痛苦呀!” 

 侯母說:“我知道,化療很痛苦,可是……” 

 侯小強說:“媽,你不要再勸我了,我不能讓你們冒險!我馬上聯繫醫院,請醫務室的劉主任幫忙,先做一些抗癌的藥品試試,我相信,一定有辦法治癒我爸爸的!” 

 侯母哀嘆一聲,說:“醫生說,癌細胞擴散得太厲害了,即便有藥物治療,也很難根除。” 

 侯小強堅持道:“媽,我現在就聯繫醫院!” 

 侯母阻止兒子,說:“別打電話了!” 

 侯小強焦慮地說:“媽,我不能讓你們冒險,更何況,我還是醫生呢,我應該比較清楚,化療的風險。” 

 侯母說:“小強,其實,醫生建議我們做化療,並非真正的想放棄。醫生之所以提倡做化療,而且強調化療後患者會增加壽命,就是因為化療確實可以抑制癌細胞擴散。但是,你們不知道,化療對於病情的恢復是很慢的。你們現在要考慮的是,如何儘快籌集醫療費用……我想,醫院應該可以承擔一部分醫療費用吧。” 

 侯小強想了想,拿起手機撥通了北京市醫院副院長兼化驗科主任陳志國的電話。 

 電話接通後,侯小強迫不及待地問道:“陳院長嗎,你好,我是侯小強。我找陳主任,想問一下,你們醫院能否免除我媽媽和姐姐化療時的全部費用?” 

 陳志國在電話中笑著說:“小侯呀,我剛才就聽說了你父親生病的事,我當時就想給你打電話,卻又怕影響你父親的休養,所以,我就暫時擱下了。沒想到,你今天突然打過來了,哈哈……你父親現在的情況怎樣了?” 

 “他的情況比較危急,需要立刻進行化療。”侯小強說,“不知你們醫院可不可以免除我母親和姐姐化療時的全部費用?” 

 “這個嘛……你應該知道,咱們醫院有規定,不管什麼病都得花錢,特別是尿毒症……這種病,醫療費用很高,而且很難預約,如果能減輕費用,當然可以。可問題是,你父親現在的情況,醫生判斷,他最多隻剩三兩個月可活,我總不能為了一點兒錢,白白搭進去兩條命吧?” 

 “陳院長,我明白您的意思,您就實話實說吧。你們醫院的醫療費用,需要多少?” 

 “小侯,你也是醫護人員,你應該很清楚。化療對於病人而言,那是折磨呀!” 

 “醫生,我理解您。但是……您不要忘記了,我爸爸還有三個孩子,還要吃飯呀。我爸爸如果真的得了尿毒症,他的家產就沒有了,我弟弟還那麼年幼,將來還指望誰呀?” 

 “呵呵,小侯,你真聰明,一語點醒夢中人。好吧,既然這樣,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咱們醫院每年的化療費用是四百八十萬元,具體是多少,你自己查詢。至於免費治療費用,按照國際標準,一次五萬元。不過,這是基礎費用,我們也要抽取10%的手續費,如果你們繳納不起,只能退換成手續費了。如此算來,我們醫院也是很虧本呀!” 

 “陳院長,我知道,您開價很合理,但是……我還是希望您能優惠一些……” 

 “哎呀,小侯,這件事我們醫院已經商量過,沒有辦法,這是硬性規定。如果你們交不起手續費,只能退換了,不過,我覺得這種情況不容易出現。我估計你父親的化療費用不超過三十萬元,你先把費用墊付上,等醫生診斷結果後再決定吧。” 

 侯小強掛掉電話,臉色陰沉地坐在椅子上,低著頭,雙肩微微顫抖著,顯然是哭了。 

 侯母見狀,趕緊安慰兒子:“小強,別哭了,咱們還有其它辦法的。” 

 侯小強抬頭看著母親,說:“媽,爸爸化療時,一次化療就是幾十萬元,這還是保守估計!這還不包括各種檢查,化療費用肯定更貴,我們哪來的這麼多錢啊……” 

 侯小強越說越激動,眼淚嘩嘩地往外淌。 

 “唉,小強,媽心疼你。”侯小強母親說,“可是,媽也是無奈,我們沒有權利替你做主,醫院是國企單位,你爸爸是國企的領導,我們不敢違背政府的命令。如果我們收受病人家屬的好處,將來會被追究責任的,所以,我們不能昧良心呀。” 

 侯小強忽然站起身,抓住媽媽的胳膊說:“媽,我不怪您,您不要內疚了。” 

 媽媽擦拭著兒子臉頰上的淚水,說:“小強,你是個孝順孩子。你放心,我和你姐姐都不會走的,我們一定陪著你爸爸到死!你要爭氣呀,不能讓咱們一家人跟著遭罪。” 

 侯小強抹乾淨眼角的淚痕,說:“媽,你放心,我不會放棄的。” 

 母親拉著侯小強的手,哽咽著說:“小強,我和你姐姐從小就把你帶大,我和你姐姐一直把你當親兒子對待,你現在翅膀硬了,竟然拋妻棄子離家出走。現在好了,連累得你爸爸躺在病床上等死,你說說,我們倆心裡難受嗎?小強,媽不求什麼,只希望你爸爸平平安安的,你懂我的意思嗎?” 

 侯小強含著熱淚使勁點了點頭。 

 “小強,你現在回去吧,好好伺候你爸爸,讓你爸爸在臨死前享受幾天天倫之樂。” 

 侯小強擦乾眼淚,深吸一口氣,轉身向門口走去。剛到門口,就碰見了李靜芬的丈夫李明亮和他的女朋友張麗麗從樓梯上走下來。 

 “小強,你爸爸怎麼樣了?”李明亮關切地問道,“我剛才正和麗麗下樓去買菜呢,她聽說了你爸爸化療的事情,非鬧著要來看你爸爸不可。你爸爸的病情現在怎麼樣了?” 

 “我爸爸的病情惡化了,醫生判斷,最多還能撐半個月左右……”說完,侯小強眼睛紅腫地盯著李明亮。他忽然衝上前去,一把抱住李明亮,大聲喊叫:“爸爸……爸爸……爸爸……” 

 李明亮也摟著兒子,痛苦地流著淚:“小強,我可憐的孩子,這麼多年,我沒照顧過你,沒教育過你,你怨恨爸爸也正常。不管怎樣,爸爸都不會放棄你的!” 

 張麗麗也哭了,說:“小強哥,不管怎樣,我都支持你,我願意幫你照顧叔叔……我相信,我們一定會渡過難關的。” 

 “謝謝你們……謝謝你們……”侯小強鬆開李明亮,轉身跑下樓去。他不知道去了哪兒。 

 李明亮的臉上露出了喜悅的表情,張麗麗卻擔憂地說:“明亮哥,你不怕你爸爸罵你嗎?我想,你爸爸會生你氣的,畢竟,你這麼做……” 

 “怕啥?反正爸爸也快不行了,我也沒必要瞞著他了。”李明亮笑了笑,又嘆息一聲,“唉,只是苦了你了。” 

 “明亮哥,為你爸爸盡孝,我心甘情願。”張麗麗說,“我今後會努力掙錢,供你讀書,讓你考一個名牌大專院校。” 

 “我會考慮的,麗麗……” 

 這時,一輛黑色奧迪轎車駛入院內。 

 兩位醫生從駕駛座下來,走進了侯小強父親侯永善的房間。侯小強立刻迎上去,急忙問道:“醫生,我爸爸的化療怎樣啦?” 

 一位醫生摘下口罩說:“你爸爸的癌細胞擴散得太厲害了,化療根本無濟於事,已經危及到神經系統了。現在,你爸爸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手植胰腺癌,否則活不了多久的。” 

 侯小強頓時癱軟下來。醫生又說:“我建議你早點做手植胰腺癌手術。你爸爸現在的肝功能嚴重衰竭,已經無法進行手植胰腺癌手部移植了。” 

 “醫生,手植胰腺癌手部移植需要多少錢?” 

 “至少500萬,如果運氣好,手植胰腺癌可以成功,那麼手植費就省了。但是,你爸爸已經沒多少日子了,即便能夠移植成功,癌細胞已經擴散了,手植胰臟還是存在很大風險,尤其要注意保暖,因為胰臟容易壞。” 

 “哦,那該怎麼辦?” 

 “先交600萬手植胰腺癌治療基礎費,剩餘100萬留給你爸爸做手植費用。” 

 侯小強咬著牙說:“那手植費用怎麼算呢?” 

 “我們醫院按照規矩是50%的手植費用,也就是說,手植費應該是50萬塊錢,但是,你爸爸現在只有60%的手植費用,剩餘70%的手植費用,需要你自己掏錢,另外還要預付200萬的手植費用。你拿出400萬來吧。” 

 “我哪有那麼多錢啊?” 

 “那就沒辦法了。” 

 “我現在去哪弄四百萬去啊?”侯小強絕望地蹲了下去。 

 “這就要靠你自己想辦法了,你可以找銀行貸款嘛。”醫生說,“如果銀行貸款不了,你就借高利貸。總之,我勸你趕快湊齊這些錢,否則晚了,誰也救不了你的爸爸了。” 

 “好的,我馬上去籌錢。”侯小強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醫院,茫然不知何去何從。 

 張麗麗在身後喊道:“小強,你彆著急,慢慢想辦法,千萬別犯傻呀……” 

 張麗麗話音未落,侯小強已經失蹤了。 

 侯小強走後,侯小強父母立刻打電話聯繫侯小強的姑姑侯玉楠和舅舅侯玉峰。 

 侯永楠告訴二老,小強已經辭職,說要出去闖蕩。 

 侯小強辭職的原因,他的父母也猜到了一些。這件事,侯小強並沒有對家人隱瞞,而是實話實說,包括他在網絡上遇到了趙曉霞的遭遇,也毫無保留地告訴了侯永楠。侯永楠當然也理解侄兒此時的心情。雖然,侯永楠覺得侄兒不該再與小三糾纏,可是,既然已經離婚,也無可挽回了。更令侯永楠感到欣慰的是,自己的侄兒在短暫的失戀中,似乎變得沉穩起來。侯永楠甚至懷疑侄兒是不是已經想開了。 

 侯永楠的弟媳劉麗敏聽說嫂子打電話找她兒子,還說侄兒已經辭職了,嚇了一跳。 

 “嫂子,你們找到小強了嗎?” 

 “我們找遍了市區和鄉鎮,沒有小強的影子。我們想去縣城找,可是,你也知道,現在正值夏季,天黑得早,縣城早就關門了……你也知道,我們農村人,夜生活比較豐富,白天睡足覺了,晚上肯定要熬夜。所以,我們決定明天再去找小強。小強他爸爸的事,就拜託給你們了。” 

 劉麗敏答應道:“你放心吧,我一定替你們找到小強!我跟他認識了十幾年了,我對他最熟悉了,我保證把他帶回來。” 

 掛了電話,劉麗敏看見自己的男人站在臥室的窗戶邊向遠處張望。她推門走了進來,說:“老侯,你幹什麼呀?咱媽剛睡著。” 

 “我看看小強。” 

 劉麗敏坐在床沿上說:“小強不在,他們已經去縣裡找小強去了。” 

 侯小強的父母住在縣城裡。縣城離家裡只有40多里,騎摩托車也就半個小時的距離。可是,這次他們倆一直等到凌晨12點鐘也沒有看到侄兒侯小強。這時,侯小強的父親突然咳嗽了一陣,隨後吐了一堆痰出來。緊接著,他全身抽搐了一陣,頭歪向一邊,嘴角流出了鮮血……侯小強慌了,急忙掐人中和搶救。搶救無效後,父親嚥氣了,死者的眼睛睜得老大,嘴唇顫抖,顯然死前還在呼喚著什麼。 

 侯小強痛哭了一場,悲傷欲絕。他的妻子安慰丈夫說:“孩子,你節哀順變,小強不是不孝順,只是,他不敢回家。他怕被人恥笑,更不忍心看著他媽媽受苦呀……你爸爸臨死之前還在唸叨著小強,說讓咱們幫助找到小強……” 

 劉麗敏也說:“是啊,哥哥死了,小強不回家,這傳揚出去確實對小強有損害……” 

 侯小強說:“你們放心,不管怎樣我都會找到他的。” 

 侯小強回到房間裡,拿出手機給自己的初戀女友打電話。電話響了許久才接通,女朋友問侯小強:“你找我有什麼事?” 

 侯小強說:“小佳,我想見你。” 

 “今晚嗎?” 

 “嗯。我想見你。” 

 “好吧,我在我們以前相約的小樹林裡等你,你過來吧。” 

 侯小強驅車來到小樹林。他看見女友站在路旁的柳樹下。女友朝著侯小強揮了揮手,示意他停車。侯小強把車停下,打開副駕駛位置上的車門,跳下了車,跑到女友身邊。 

 “小強,上車吧。” 

 侯小強拉開副駕駛座位的車門,坐進汽車內,卻忘記了鎖車門。女友啟動汽車緩緩地開出去了。 

 侯小強說:“小佳,我們去喝酒吧。” 

 女友說:“我們已經分手了,為什麼不能各奔東西,各自尋找幸福呢?” 

 侯小強說:“小佳,我不想再騙你了,你是個好女孩,可惜,我配不上你。你嫁入豪門,我窮屌絲,我們倆沒緣分。但是,請你繼續堅持自己,等待你真命天子降臨。” 

 女孩嘆息一聲,說:“小強,不管你怎麼說,我們已經結束了。你現在有新生活,我也應該重新尋找屬於我的愛情了……其實,我們兩個人根本不適合談戀愛,那是一種浪費時間、浪費青春的錯誤。” 

 侯小強說:“小佳,我知道,我們在一起時間太短,我們之間缺乏信任,我們彼此需要磨合。可是,我希望你儘量堅強一些,勇敢一些,試著接納我的存在,畢竟我們曾經深愛著對方,不管怎麼樣,我們不要遺憾。” 

 “小強,你說得對,不要遺憾。但是,我們都長大了,都有屬於自己的追求,我不能像你想象的那樣懦弱、那樣盲目。” 

 “你怎麼就那麼固執呢?” 

 “我不是固執,我有我自己做人的準則和底線。” 

 “那好吧,祝願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