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0章 兄弟情
這時，一名男同事走到侯小江身邊問：“哎，你今天下午把東西放在哪兒了？怎麼找遍辦公室都沒找到？”
侯小江指了指沙發：“喏，那兒呢。我怕被大夥發現，就放到那兒了。”
那位男同事走到沙發旁邊仔細觀察了半天：“這裡好像沒啥痕跡呀。”
“你眼花了，怎麼會看得出痕跡？”
男同事又看了一陣子，依舊一臉茫然。他搖搖頭，笑道：“算了，我可能是看錯了。”
“呵呵，你肯定是看錯啦，哈哈。”
男同事離開了侯小江的辦公室。這時，另外一名女同事端著咖啡從外面走了進來。她一看到侯小江坐在沙發上傻笑，問道：“喂，侯小江，你傻笑什麼呢？”
侯小江笑著說道：“沒有呀！我在想今天晚上吃什麼？”
“喲！侯主任，原來您喜歡吃辣的啊？”
“對呀！我喜歡吃辣的。”
“我也是。那就由我請客唄。咱倆去吃川菜，好不好？”
“可以呀！”侯小江答應道。
兩個人約定好時間就離開了。
晚上七點鐘的時候，侯小江來到市區的某川菜館。她一走進去，就感覺到裡面非常熱鬧。這裡的環形卡座上已經坐滿了人，服務生正穿梭於各張餐桌之間，為每桌提供服務。
侯小江在自己預訂的位置坐下，招呼著服務生上菜。她點的是四個涼菜：白切雞、紅燒肉、香菇炒豆腐、青椒土豆絲。等酒菜上齊，侯小江就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開吃了。
她先吃了口豆腐，覺得味道挺不錯的。然後就把一塊白切雞塞進了嘴巴里面，接著又把一片香菇送進了自己的嘴裡。她用力咀嚼了幾下吞下肚子，然後喝了口湯。
侯小江吃完一碗米飯後，又繼續往鍋裡添菜。她一直在那兒吃得津津有味。突然，她聽到有個聲音說道：“侯小江，你這吃相太難看了。簡直是丟盡了中華美食的臉。”
侯小江停止了手上的動作，轉頭看向旁邊的那張餐桌。剛才說話的是一名三十左右的女性。侯小江覺得她的聲音很耳熟。她想了一會兒，猛然意識到這個聲音是屬於誰的，她抬頭驚訝地說：“方靜？”
方靜沒想到侯小江這麼快就記起了自己。她冷笑了一聲說：“你倒是挺聰明的，一猜就猜到是我了。”
“呵呵，不是我聰明，而是因為我們曾經同窗六載，彼此之間非常熟悉。況且，我們之前有過節。除了你，我想不出還有其它人。”
侯小江心裡暗罵：方靜這個賤貨，平時表面裝清純。其實骨子裡比誰都淫蕩。不僅背叛了老師，還勾引自己的同桌。
侯小江雖然很討厭方靜這個人，但並不代表著她就願意承認方靜的存在，更不屑於去揭穿她的虛偽面孔。因此她隻字未提，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侯小江，我今天是專程過來警告你的。千萬別再和我搶趙志國。否則，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侯小江心想：方靜你這個賤貨，居然敢威脅我。
她不慌不忙地說道：“方靜，你別忘了，我也姓侯。我爺爺也姓侯。你覺得我會輸給你嗎？”
“哼！侯小江，我知道你是在強詞奪理。但是你別想和我爭！你只會失敗而已！”
侯小江笑了笑，說：“既然你覺得你穩贏，那你何必來警告我？”
“我是怕你不死心。”
侯小江撇撇嘴，說道：“你放心吧。我絕對不會和你搶的。我只會努力工作，爭取早一點兒升職加薪。到時我就可以買房子娶媳婦了。所以，你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你什麼時候結婚呀？”
“我？”方靜一臉傲嬌地說：“我才不急呢。”
“是嗎？那我祝福你嘍。希望你早日如願以償。”
“謝謝。不勞你費心！”
侯小江又笑了笑，然後說道：“你慢慢享用吧，我先撤退了。”
說完，侯小江站起身準備離開。
方靜見狀，立刻伸腳踩住了她的鞋跟。她狠狠一扭，疼痛讓侯小江皺眉彎腰，差一點摔倒在地。方靜趁機抓起一瓶啤酒，照著侯小江的腦袋潑灑過去。侯小江躲閃不及，整張臉被澆了個透溼。她怒視著方靜，卻又無可奈何。這個時候，服務員跑了過來：“小姐，你……”
方靜連忙擺手解釋：“我和朋友打鬧著玩的。沒關係的，謝謝你啊。”
服務員見狀，便離開了。侯小江擦了擦臉頰和脖頸處的水珠，憤怒地瞪著方靜。
這時，侯小江看到了坐在隔壁桌上的趙志國，她的臉色頓時變了。她的目光盯著方靜，彷彿要將她撕碎似的。
趙志國也看到了侯小江，他站起身朝她揮揮手。然後，就帶著幾分興奮地來到她的面前。侯小江恨不得上去扇趙志國幾耳刮子。但最終她忍住了。她冷著臉說：“你們怎麼也在這兒？”
方靜說：“這句話是我想問的。我們真巧啊。”
侯小江咬牙切齒地說：“我不想和你碰面。”
“你說不想就能不碰了嗎？侯小江，我告訴你，我已經把你的醜態拍成照片了。我要讓你從此以後在北東華市消失。”
“是你做的？你卑鄙，無恥！”侯小江咬著牙說。
“哈哈，我就是卑鄙無恥。你能把我怎麼樣？侯小江，我勸你識相點兒趕緊離開趙志國。要不然，你會像我一樣下場悽慘的。”
“趙志國是我的男朋友，我憑什麼要離開？你算哪根蔥？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報警？”侯小江說著就要掏手機。
這時，趙志國拉了一下她，說：“侯主席，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關係。”
“普通朋友關係？普通朋友會來這種高級的火鍋店吃飯嗎？”
“呃……這個……”
侯小江說：“我不管她是什麼身份。總之她是我的敵人，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到我身邊的親人和朋友，包括你。你馬上離開！”
侯小江指著大門說：“我讓你滾，聽見沒有？”
方靜忽然笑了起來：“侯小江，我告訴你。你不會成功的。”
“我不管你是什麼東西，反正你再糾纏他的話，我一定饒不了你。”
“行，你等著瞧吧。”
方靜撂下狠話就離開了火鍋店。侯小江看著方靜遠去的背影，長嘆一口氣。
侯小江回到辦公室，剛好遇到李文凱走進來。侯小江連忙站起身，微笑著招呼：“文凱哥，您怎麼有空來看我？”
“小江，我來看看你的工作環境適應的怎麼樣？”
侯小江說：“我感覺還行。文凱哥，你喝水嗎？”
“嗯，來杯溫水。”
“好嘞。”
侯小江拿起暖壺，燒了兩杯熱水端給李文凱。
侯小江把水杯推給李文凱。然後又拿出紙巾遞給他，說：“文凱哥，擦擦臉上的水漬。”
李文凱擦了擦臉，露出滿意的神情：“小江，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侯小江嘿嘿地笑了笑：“文凱哥，你過獎了。我只是略懂一些廚藝而已。”
李文凱喝了兩口水，說：“小江，你有女朋友了嗎？”
“沒有啊。”
“哦。”李文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侯小江奇怪地看著他：“文凱哥，有什麼話就直說嘛。”
“小江，我是替你擔心。”
侯小江眨了眨眼睛，問道：“擔心我找不到男朋友？”
李文凱點了點頭。
侯小江低下了頭。她想起了剛剛在火鍋店裡，趙志國和方靜的互動，她的心臟莫名地抽搐了一下。
李文凱看出了侯小江的異常，關切地問：“你怎麼了？”
侯小江抬起頭，衝李文凱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我沒事。我知道，這世界上優秀的人很多。我一時間還沒有考慮過戀愛的事。”
李文凱沉默了半晌，突然提醒她：“小江，你不要忘記你曾經的承諾。你不僅要做一位優秀的醫生，而且，還要嫁給我。”
侯小江苦笑了一聲，說：“文凱哥，你說的我都明白。其實，我並不在乎嫁不嫁給你。我只是想證明，自己是個合格的醫生。”
李文凱搖搖頭：“你是為了證明你的價值才這樣做的嗎？小江，其實你錯了。你想想看，你現在已經擁有了這麼多榮譽，而你的未來註定平凡無奇。你不需要為別人做貢獻，更不需要為自己做貢獻。當你遇到困難的時候，你可以依靠自己；當你受委屈的時候，你也可以向父母傾訴；當你寂寞孤單的時候，你的父母也會陪伴你；當你想尋求幫助的時候，你的親人也可以給予你力量……”
侯小江低下頭，輕輕地嘆了口氣。她的內心深處，其實已經開始渴望愛情了。但是，她一個人是無法實現的。這時，她看到窗外有一群鴿子飛過。她驚喜地喊：“快看！鴿子！”說完，她就往窗戶邊跑。可惜她跑太急了，撞到了一個人，她摔倒在地上。她抬頭一看，竟然是那個叫方靜的女孩子。她立刻爬起來，說：“對不起，對不起。”
方靜卻用手扶著腰，哎喲哎呦地痛叫。
侯小江急忙湊上去查看方靜的傷勢。方靜皺著眉頭，表情痛苦。她捂著肚子說：“我……我胃疼。”
侯小江急忙扶她坐到沙發上，說：“你先忍耐一下，我打電話讓服務員送來止疼藥，你先吃一顆，好嗎？”
方靜說：“好。謝謝你。”
不一會兒，服務員拿來一粒藥丸遞給侯小江，侯小江喂她服下。她說：“我感覺舒服多了。”
侯小江把藥瓶遞給服務員說：“麻煩你收拾一下，然後請幫我叫輛救護車。”
方靜急了，說：“我不能去醫院。”
“那怎麼辦呢？”
方靜說：“你送我回家，好嗎？”
侯小江想了想，說：“那好，咱倆就一塊兒回家吧。”於是侯小江就和方靜一起離開了火鍋店。路上，方靜不停地揉著腹部，顯然非常難受。
侯小江擔憂地問她：“你還好吧？”
方靜擺擺手：“沒事，就是有點難受。我躺一會兒就好了。”
侯小江扶方靜在副駕駛座躺下。
她閉著眼睛，嘴角微翹，似乎睡著了。侯小江側轉過身體，從鏡子中看了看方靜的容貌。她真美，雖然比方靜大了三四歲，但是，她仍然清純靚麗。侯小江暗暗感慨，這麼漂亮的女孩竟然不肯嫁人，實在令人惋惜。侯小江不禁想到自己，如果自己也像方靜一樣，寧願選擇不嫁人，也不願意放棄自己的夢想該有多好？侯小江暗罵自己一句，自己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懦弱膽怯了？自己的父親就是一個最典型的例子。他寧願選擇放棄夢想，也要堅持留在醫院裡工作。可是，這種精神能夠支撐多久呢？
車子停在了小區門口，侯小江下車把方靜扶了出來。方靜睜開眼睛，說了聲“謝謝”。侯小江微笑著點了點頭。兩個人並肩朝樓棟裡走去。
“小江，今天晚上謝謝你。要不是你，我恐怕連飯都沒機會吃。”
侯小江看了她一眼，笑眯眯地問：“那你怎麼感謝我呢？”
“我請你吃夜宵。”
侯小江撇撇嘴，說：“吃什麼夜宵呀，我都快餓死了。要不你帶我去逛街吧。”
方靜想了想，說：“好吧。”
侯小江高興極了，說：“那就走吧。”
侯小江拉著方靜來到商場。她們首先買了幾件衣服。方靜挑選衣服的速度特別快，侯小江在旁邊根本插不進話。
兩個人又來到珠寶專賣店。方靜看到了一款鑽石項鍊，非常耀眼奪目，簡直就像是天使的翅膀。可是，這條項鍊標價88萬元。
方靜猶豫再三，還是放下了。侯小江見狀，笑了笑，說：“方靜，你要不要試戴一下？”
方靜尷尬地笑笑，沒有答話。她的眼光停留在另一件吊墜上。這個吊墜也很漂亮，晶瑩剔透，散發出柔潤的光澤。
“哇塞，這吊墜真漂亮啊。”侯小江忍不住讚歎道。
方靜看了看吊墜，笑了笑說：“它很貴，你真捨得花錢？”
侯小江毫不遲疑地說：“我們可以慢慢來。反正我爸媽也不缺錢。”
“可是……這樣太浪費了。”方靜說。
侯小江笑著說：“我說過了，我們可以慢慢來。”說罷，她便取下了那個吊墜，說，“我們就要這件吧，包起來。”
方靜說：“算啦，別買了，咱們去看看其他的。”
侯小江不管不顧地掏出銀行卡，說：“刷卡。”
售貨員立即接過銀行卡，準備付賬。方靜阻攔了售貨員，說：“我們不買啦。我想去衛生間，你扶我去一趟衛生間。”
侯小江點點頭，說：“好吧。”
於是，侯小江便攙著方靜去了衛生間。方靜解決完生理需求之後，突然問道：“對了，剛才你為什麼說‘我們可以慢慢來’？”
侯小江眨巴眨巴眼睛，說：“哦，這個……你懂的。”
方靜白了她一眼：“臭丫頭，又調戲我。”
侯小江笑了：“我只是跟你開玩笑而已嘛。”
方靜嘆了口氣，說：“我知道，這些年來，我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無功的。你父母都那麼疼愛你，不可能因為一次失敗，就否定我們倆的未來的。所以，我一點也不指望。”
侯小江拍著她的手背，安慰她說：“別灰心，你這麼漂亮，肯定會找到一個比我父母更愛你的男人的。”
方靜搖了搖頭：“不是這樣的。你爸媽都那麼疼愛你，當然是希望你幸福的，不希望你被迫娶一個你不愛的女人。”
侯小江說：“你別這麼悲觀嘛。世界上好男人還是蠻多的。”
方靜看了看周圍，低聲說：“這裡是市區，好男人確實挺多的。但是，像你這樣優秀又善良的男人太少了。”
侯小江聽了，笑得前仰後合。
方靜推了推她：“你笑什麼呀？”
侯小江說：“沒什麼。你繼續說。”
方靜嘆息著說：“我曾經遇到一個人，我以為他對我真的是一片痴情。後來我才明白，他只是貪圖我的外表罷了。你知道嗎？那個人是個富二代，家庭非常有錢。而且，他還特別風流。我原來以為我是世界上最傻的女人，居然會相信男人的鬼話，相信他對我是一片真心。直到我發現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才覺悟。這個世界上，男人靠不住。”
侯小江沉默了半晌，忽然說：“你認識的這個人，應該是假的吧。”
“你……你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假如他真的對你有情誼，絕不會拋棄你。如果你們是真愛，早就結婚了。”
方靜搖搖頭，苦澀地笑了笑，說：“不可能。他是有家室的人。”
“什麼？”侯小江吃驚地瞪大了雙眸。
“是的。他和他老婆已經結婚七八年了。他和妻子是青梅竹馬。”方靜淡淡地說，“我們分手後，他就結了婚。”
侯小江緊張地握住她的手，關切地問：“那他對你怎麼樣？他對你還好吧？”
方靜苦澀地笑了笑，說：“他對我很好，呵護有加。他的妻子脾氣暴躁，動輒打罵他。”
“那……你們有沒有……”
方靜臉色微紅，說：“我們每天都很恩愛。但我們從來沒有逾越那條線。”
侯小江鬆了口氣，問：“他有沒有對你提過離婚或者復婚？”
方靜搖搖頭，說：“從來都沒有。”
“那你還記得他妻子叫什麼名字嗎？”
“王小美。”
“哦。”侯小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即問，“你今晚有時間嗎？陪我喝杯酒唄。”
方靜愣住了，抬起頭來看著她。侯小江連忙說：“你千萬不要誤會，我只是想跟你聊聊天。你知道的，我從來都沒有朋友，整天悶在家裡，除了電視節目，幾乎沒有什麼娛樂活動。現在我身邊有了朋友，感覺輕鬆多了。”
方靜猶豫了許久，說：“可我怕……我喝醉了……”
“不怕。你酒量雖然不咋滴，但是，我知道你還是很清醒的。”
“真的？”方靜擔憂地說。
“嗯！你放心，我保證你不會醉。我給你弄瓶啤酒，我們慢慢聊，行不行？”
方靜猶豫片刻，終究還是答應了。她們坐下後，侯小江要了兩罐啤酒。
她們一邊喝著啤酒，一邊閒聊。侯小江告訴她，自己現在的工作性質，和她以前讀書的環境差不多。方靜笑著說：“看來，這個社會真是太奇妙了。”
侯小江嘆了口氣，說：“可不是嗎。所以說啊，這個社會就像一塊大染缸，各種顏色混雜在一起，讓人看著心煩。但是呢，誰讓咱們喜歡它呢。再難受，也要硬撐下去。”
“呵呵，你說的是。”
侯小江看著她，說：“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真的覺得你太漂亮了。你就像童話中走出來的仙女似的。你穿著潔白的裙子，烏黑長髮披肩，皮膚嫩白得就像剝了殼的水蜜桃兒一樣，嘴唇粉嘟嘟的，鼻子高高地翹著，就像畫兒裡面的小仙女似的。我看著你，心跳都快停止了。我覺得，這輩子我是碰不到比你更漂亮的女孩兒了。”
方靜忍俊不禁，笑了。侯小江卻繼續說：“我真的很慶幸我遇到了你。我把你帶回我家，讓我媽媽親手幫你洗澡換衣服。我媽媽說，她從來都沒照顧過別人呢。但是她很高興，她一邊給你洗澡，一邊誇你，還問我你哪裡好呢。我偷偷告訴我媽媽，說你哪都好。她說，她真的很滿意你呢，說以後你就是她的媳婦兒了。你猜我媽媽怎麼說？”
方靜笑著問：“她說什麼？”
“她說，你真好。”
方靜羞澀地低下頭，說：“伯母真的太客氣了。”
侯小江又灌了一口啤酒，說：“我媽媽還說，等我爸爸退休之後，我們家就搬到城南，買套房子給我做新房。”
方靜笑了：“你爸爸退休之後，恐怕你們家的房價會翻番呢。你媽媽的眼光太準了。”
“是啊。我媽媽說，你們當醫院的護士，工資肯定很高。你平時有什麼愛好嗎？”
“沒什麼愛好。”方靜淡淡地說，“我平時就是上班，然後就是做護理，基本上沒什麼機會出門玩兒。”
侯小江突然站了起來，端著一罐啤酒，說：“那咱們出去逛街吧。”
方靜疑惑地說：“逛街？”
“對啊。我想帶你到處轉轉，散散心。反正咱倆現在都無業遊民，不用工作，乾脆四處亂逛，散散心吧。”
方靜想了想，說：“那我得跟我同事請個假才行。”
侯小江立刻說：“你就說我臨時有事，要晚些才能回來。”
“拜託你啦。我請你吃飯，算作賠罪。你別擔心，我會付錢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
侯小江說：“你先請假，然後再給他們打電話。我等你。”
“可是我還得給我同事送藥呢，耽擱不得的。”
“不耽擱的，我替你交給她們。”
“這樣……那好吧。謝謝你啊，小江。”
侯小江開車載著方靜，往城北駛去。路上，他們偶爾聊幾句，氣氛融洽。
方靜的心情顯得很愉悅，她靠在座椅背上，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忽然感慨萬分。
“小江，”方靜喃喃地說，“我現在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
“哦，為什麼？”
“因為，你在我的身邊啊。如果沒有你，我根本不敢相信我還能這樣悠閒地生活下去。”
“別緊張，小江，你是好男人，值得女人珍惜的好男人。”方靜溫柔地看著他。
侯小江尷尬地摸摸腦袋，說：“謝謝你的認可，可是……唉，不說了，我們聊點別的吧。”
“你想聊什麼呀？”
“聊……聊什麼呢……其實，你真的特別吸引人，”侯小江看著前面說，“你的身材特別棒，我一直想象不出，你穿護士服時是什麼樣子。”
“哦？那你想象一下嘛。”
侯小江嘿嘿笑了幾聲，說：“我想象不出來。”
方靜扭頭看著侯小江，笑嘻嘻地說：“是不是因為我的臉特別醜，嚇壞你了？”
“呃……不不不，絕對不是！”
“那是怎麼回事呢？”
侯小江沉吟片刻，說：“你知道嗎，其實，剛剛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並沒有注意到你的臉有多麼漂亮，而且你身上穿的衣服，讓我覺得有點土。我當時甚至覺得，你應該不是合我們醫院這個工作。可是，當我和你單獨待在一起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你的美麗，遠遠超乎了我的預期。你的笑容很純淨，很美麗，彷彿清晨的露珠，沁人心脾。尤其是，當你微笑的時候，眼睛眯成彎月，非常迷人。”
聽完他的話，方靜臉紅了。侯小江看著她，繼續說：“所以說，你真的是天使一般的存在。你的善良和堅強，真的令人敬佩。”
方靜笑了，說：“那你為什麼不早點向我表白呢？你明明知道，我對你的印象非常好。你要是早點告訴我你有女朋友，或者早一點向我示好，說不定我就不會拒絕你了。”
侯小江尷尬地笑笑，說：“那時候，我還沒有想好。”
“是沒想好，還是不敢想？”
侯小江搖搖頭，苦笑著說：“我是真沒想好。”
“為什麼呢？我挺納悶兒的。”
“因為我怕傷害了你。”侯小江誠懇地說，“我雖然是個窮小子，可是我也知道，你們這些富二代的女孩，一般對感情是不太專一的。我也擔心……你會嫌棄我……”
方靜笑著說：“小江，你怎麼這麼傻啊？我要是嫌棄你，你還敢追求我嗎？”
侯小江撓撓腦袋，呵呵地笑了，說：“也對啊。那你為什麼還答應做我的女朋友呢？難道是喜歡我嗎？”
方靜嗔怪地瞥了他一眼，說：“胡鬧！”她的臉又紅了，她說，“我只是覺得，我需要一段戀愛，需要一份安寧的生活。我希望我將來嫁的男人，不管是什麼條件，都能對我忠貞不渝。你是我見過的最有責任感的男孩子，所以……”
侯小江連忙擺手：“千萬別這麼說，方靜！我……我配不上你。”
方靜笑著說：“你怎麼這麼謙虛？你長得那麼帥，又有那麼高尚的職業操守，怎麼會配不上我呢？”
侯小江嘆息著搖搖頭，說：“你不懂。”
兩個人聊著，車子停到了城南。侯小江領著方靜進入了一條商業步行街，走在街道上，方靜忽然覺得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格外清爽，耳畔傳來陣陣輕柔的音樂聲，一切都顯得格外寧靜。
兩人沿著馬路走了半天，方靜忽然指著路邊的店鋪，驚奇地叫起來：“哇，快看快看！竟然還有西瓜賣！”
侯小江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果然，旁邊一個水果攤旁邊，有一個大棚子搭建成功了。在大棚子下面的臺階上，放置著一個個用紙箱裝著的西瓜，每個西瓜的上面，寫著標籤牌。
“哎，那西瓜是新鮮的，買回家吃正合適。”侯小江說著，掏出錢夾準備買幾顆西瓜。
方靜卻攔住了他，說：“別買了！買幾個嚐嚐味道就夠了，這種新鮮的西瓜可遇不可求啊！”
方靜拉著侯小江，朝另一側走去。
這裡是一家咖啡廳，玻璃牆內，坐滿了人，各種各樣形態不一的男女，有的三五成群地聊著天，有的喝咖啡，也有的端著餐盤，拿起菜單，低聲討論價格。咖啡館中間的圓桌上，擺著精緻可口的甜品，一位穿著制服的侍者正站在桌旁，殷勤地招呼著客人。
方靜帶著侯小江，徑自走進了咖啡館，來到櫃檯前。方靜禮貌地說：“您好，請問有包間嗎？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服務生抬起頭來，看了方靜和侯小江一眼，笑著說：“抱歉，包間全被訂出去了。我看你們是夫妻吧？我幫你們安排一個角落裡吧，環境比較隱蔽。”
“嗯。”方靜點頭，說，“麻煩您了。”
侯小江跟在方靜的身後，跟隨服務生來到一處臨近角落的位置。方靜要了一杯摩卡，侯小江卻要了一杯橙汁。
“你為什麼不點飲料呀？”方靜奇怪地問。
侯小江說：“我不喜歡喝咖啡和咖啡豆磨出來的東西。”
“哦？”
“你試一試就知道啦！”
方靜喝了一口，頓時感到喉嚨火辣辣的，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侯小江看到她嗆得直咳嗽，關切地遞給她一張紙巾，說：“慢一點兒。”
等到方靜緩過神來，她說：“你這人怎麼這樣啊？咖啡豆和糖的比例，都不是很穩定，如果加糖太厲害，咖啡味道會濃烈，但如果不加糖，咖啡的香味又太淡，所以咖啡豆必須要把握好分量，這樣才不會沖淡味道。可是，如果把咖啡豆的比例控制得不好，咖啡就不會醇厚綿長，咖啡就失去它獨特的風味。咖啡豆的選擇是很嚴肅的事情，如果選錯了，會導致一系列悲劇發生。”
聽到方靜這麼認真地講解，侯小江有些不知所措，急忙說：“那個……我……”
“沒關係，”方靜笑笑，說，“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因為我，耽誤了你的正經事。”
侯小江鬆了口氣，說：“謝謝，謝謝你提醒我。”
兩人喝了一會兒咖啡，方靜便開始詢問侯小江今晚的計劃。
侯小江猶豫了一下，說：“明天，我打算再跑兩趟，爭取早點兒拿到房租。”
“嗯，好的。”方靜說，“我相信你的實力。”她頓了一下，接著問道，“侯小江，既然你決定跟著我了，就不能總讓我付房租呀？你有多少錢？”
侯小江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方靜會問得這麼坦白，他略微思考了一下，說：“其實，房租是我爸媽留給我唯一的遺產，我已經花光了。現在，我手上除了銀行存摺，沒有其他的積蓄，甚至連房錢，我都是借來的。”
“借的？那可是你父母給你的遺產，為什麼你要向別人借錢？你不願意還？”
“倒不是不願意還。我是……不敢還！”侯小江的表情有些痛苦，“我欠了別人八萬塊錢的債務。”
方靜皺著眉頭，問道：“你怎麼會欠下那麼多的債務呀？”
“唉，說來話長。我……唉，反正這些事兒都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說完的。”
“嗯，也許你需要一個時機。你先告訴我，你為什麼欠了那麼多債？”方靜認真地盯著侯小江，似乎想從他的臉上看出點破綻。
侯小江苦笑了一下，說：“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是被逼無奈。”
“誰逼你了？”
“我……其實……也是因為我媽。”
方靜的眼睛瞪大了一圈：“伯母怎麼了？”
侯小江沉默片刻，說道：“我媽她……有精神病。而且，是很嚴重的精神疾病。”
方靜驚訝地捂住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久，她才說：“伯母……這……你爸呢？他不管嗎？”
“管……管什麼？”侯小江嘆口氣，“這事兒，都怪我……如果當初，我不是那麼倔強，非要出國讀大專，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那次我外婆突發腦溢血，搶救過後不治而亡。醫藥費是我爸媽湊齊的。”
方靜聽到這裡，不禁唏噓起來。
“我爸媽雖然很努力，可是，畢竟家庭條件有限。所以，我大二的時候，我就申請了出國深造的機會。可惜，我運氣不好。我報名之後，居然被刷掉了。”
侯小江停止了敘述，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然後繼續說：“我爸媽心疼我，覺得我一定會受到更好的教育。他們對我說，如果不是我爸爸當初執意不肯賣房，我也不會走上這樣的道路。所以他們說，即使我將來不能回國了，也應該讓我去更好的城市發展。於是……我爸媽就找到了那家公司，希望把我推薦給那位董事長。”
侯小江說這段往事的語速很慢，彷彿每一個字都像刀子一樣剜在方靜的心上。
“結果呢？”方靜低著頭問道，“哪位董事長看中了你，並把你挖了過去？”
“嗯……那位董事長是個女的，40多歲，長相很一般。不過，據說她很漂亮，很有能力。而且……她對我很熱情，她一見面就說：‘小夥子，我看好你，來，坐這裡’。當場，我的腿就軟了。”
“你答應了嗎？”
“嗯。”
“她怎麼招聘你的？”
“她用了一種新的職業模式。首先，她帶領我參觀了她的辦公室，然後她讓我自己挑選合適的職位；最後她還親自給我做了筆試，讓我寫了份簡歷。我覺得，這是她對我的一種考驗。考驗合格之後，我成功地進入了這家公司。我在那裡幹了4年，做助理，後來升職做秘書。我覺得，這家公司很大，待遇很好。我很滿意這份工作。可是，有一天，我的頂頭上司突然辭退了我，原因是我不遵守規則。”
“你哪裡犯了錯？”
“她給我安排了一份兼職。”
“兼職？什麼樣的兼職？”
“我負責幫助她送快遞。那天，我送完快遞迴公司，剛進電梯，迎面撞到一位男士，他的身體直直地向旁邊栽去，幸虧我伸出手扶住了他。可是，那個男士卻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不放，他說：‘哎呀！美女啊！我的胳膊斷了！你扶著我吧！’他的手勁兒特別大，我根本拉不動他，反而弄得我胳膊痛。”
“然後呢？”方靜緊張地問道。
“他死活不放手，還叫嚷道：‘哎喲喲！我的胳膊斷了！你不扶著我，我摔下去就沒命啦！’然後他就抱住我的脖子，雙腿纏在我的腰間。我拼命掙扎，他就勒住我的喉嚨，我喘不上氣兒了。後來……”
方靜忍不住打斷他說：“後來你求饒了嗎？”
“沒有。”侯小江說，“他說，‘小姑娘，你求饒的話，我就放了你。’我說，‘你先放開我。’他又說，‘不放。你先求饒。’我說，‘不放就殺了我。’他冷笑一聲，說，‘呵呵……這個社會太黑暗了，殺了你也沒什麼意義，不如這樣吧，我給你一千塊錢，你陪我一週，怎麼樣？’”
“他怎麼能這樣！”方靜激憤地站起身來，拍桌子罵道，“這是人渣啊！”
侯小江淡淡地一笑，繼續說：“我拒絕了他。後來，我在公司呆了四年，他對我越來越差。我的收入比較穩定，但是每月只有幾百元的補貼。他經常借各種理由剋扣我的工資，甚至還威脅要把我趕出公司。我和他撕破臉了。他對我動輒拳腳相加，甚至連夜派人把我鎖在臥室裡，企圖毀滅證據。”
方靜咬牙切齒地說：“畜生！”
侯小江平靜地笑了一下，說：“後來，他終於忍不住，僱傭一群混混毆打我。我被打得全身青紫，躺在床上休息了三天。我醒過來之後，就立馬申請了辭職。離開那家噁心的公司後，我找了一份工作，就是現在的南京傳媒。”
“你為什麼不告訴叔叔阿姨？”
“我說，我已經找到更好的工作了。他們很高興。可是，我不能讓他們再為我擔心了。我跟他們坦白，說我不會在南京待太久，等我攢夠了足夠的錢，就去東華市，或者回香港。他們捨不得我，哭著喊著要跟我一起回去。可是，我堅決要分手，還拿了500塊錢給他們，告訴他們，我現在已經賺到錢了，讓他們不要擔心。”
“可是，你父親不同意。”
“後來，我就搬出了家裡。我在附近租了一套房子住。我租房的時候才知道，我父親把他存的兩萬塊錢偷偷交給了我。我沒想到他會做傻事……”侯小江閉上眼睛，緩緩流淌下淚水。
“你父母的遺體在哪裡？”
“已火化。”
方靜哽咽道：“小江，你不能這樣，你父親的骨灰還留在這個世界上呢。你怎麼忍心扔下他？”
“我也很難受，”侯小江嘆口氣說，“可是，我必須這麼做，我不能害了你。方靜，我真的愛你，如果可以，我願意用生命去保護你。可是，我不能讓你陷在危險之中，不管我付出什麼代價都行。”
方靜握住侯小江冰涼的手，哽咽道：“我明白，我明白。你不是怕我遇到危險，你是怕我受苦受累。”
“我不能害你。”
“小江，我知道你心疼我。”方靜抬起眼睛注視著侯小江，眼神裡充滿憐惜與深情，“其實，從認識你的第一刻開始，我就喜歡你。你是我的初戀，也許，是我的第一個男朋友吧。雖然你沒有錢，可我依舊願意跟隨你，我想，你值得我為此付出。”
侯小江的臉微紅了一些，說道：“你這麼優秀，為什麼非要跟著我？”
“停！”侯小江急忙捂住方靜的嘴巴，壓低聲音說，“我不是那種人。方靜，我希望你找到一個更合適的男人，他一定能夠給予你最溫暖的懷抱和最強烈的愛，那樣，你才不會覺得孤單和寂寞。”
方靜搖頭說，“不，除了你，我誰也看不上，除了你，我誰也不嫁。小江，你知道嗎？當我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我的靈魂已經屬於你了。我愛你，小江，永遠不變。所以，請你答應我，讓我永遠地留在你身邊……”
侯小江無奈地點點頭。
“太好了！小江，我們現在就結婚吧！”
“現在？！”
“是啊，我們現在就結婚吧！我早就準備好了！小江，咱們去領證吧。”方靜迫不及待地說。
侯小江說，你別鬧了。我們今年才二十五六歲，談結婚未免太早了吧？
方靜急忙說，不早，一點兒也不晚，我們現在去領結婚證吧，我爸媽已經在家等了好長時間了。
侯小江無語，只好點點頭。
於是，方靜帶著侯小江來到民政局。
侯小江坐在椅子上，看著窗外的風景出神。這座城市的夜色如此美麗，燈光閃爍，璀璨奪目。可是，他卻提不起精神欣賞這繁華的夜景，只有思緒紛亂，腦海中浮現出他的父母的影像，以及方靜的影響。
突然，身旁的椅子往下滑了半截。侯小江扭頭一看，竟然是方靜坐下了。
她穿著黑絲襪的大腿搭在了侯小江的腿上，雙臂摟住了侯小江的脖子。
“小江，我好緊張。”方靜柔聲說。
“有什麼好緊張的？”
“你還不明白嗎？領完證之後，我們就是夫妻啦，以後再也不能分開了，而且，你爸媽也不會反對我們啦。”方靜嬌嗔似的說。
侯小江苦笑一下：“方靜，我並不贊成現在舉辦婚禮。”
方靜皺起眉頭問：“為什麼呀？你嫌棄我年齡小嗎？”
“我沒有，我怎麼會嫌棄你？”
“那你幹嘛不肯舉辦婚禮？”
“我不想這麼倉促。”
“為什麼呀？”
“因為，我不確定自己還能活多久。”
“什麼？！”方靜驚訝地睜大眼睛，“你胡說什麼呢？你一直都好好的。你別嚇唬我好不好？”
侯小江沉默了片刻，慢悠悠地說：“方靜，我們倆根本就不可能結婚。”
“我知道……你是嫌棄我年紀小。可是，你看，我們倆都沒有孩子。只要我們結了婚，我立馬就給你生個孩子。你不要擔心……我爸媽已經答應我了，我們倆一旦結婚，他們就不反對我們倆來往，而且，他們也會照顧我。小江，你放心，只要你肯娶我，我絕對會照顧好你的。”
“我說過，我不想結婚。”
“小江，我求求你了，你就和我結婚吧。”
侯小江嘆息一聲，站起身朝民政局外走去，頭也不回地對方靜說：“我要去喝酒了。”
“小江……我不許你離開我……”
侯小江轉頭望著方靜。方靜哭泣著跑向他，撲進他的懷裡。他輕輕拍打她的背安慰著說：“沒關係，我只是去酒吧買醉而已。”
“那我陪你去。”
“算了，別去了。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見。”
侯小江說著，拉開車門上了車，揚長而去。
方靜站在原地，呆愣了半晌，掏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電話剛響了一聲，便被掛斷了。她失落地放下手機，沿街漫步。
侯小江一路開著汽車，不知不覺來到了酒店。他停下車，拿著鑰匙正準備下車。忽然，手機又震動起來。他趕緊拿起手機，原來是方靜打過來的。
他遲疑了片刻，按下接聽鍵，把手機貼近耳朵：“喂？有什麼事情嗎？”
“小江，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不肯跟我去領證？”
“方靜，你別管了，我現在很亂。”
“小江，我們都已經到這一步了，難道連這點兒勇氣都沒有？我知道你擔心什麼，可是，你相信我，我會照顧好你。”
“方靜，謝謝你對我的厚愛，但是，我必須告訴你：其實，我已經患癌了。”
“什麼？！”
“我從三樓跳下來的時候，傷到肺部，已經感染了。現在雖然還沒有惡化，但是隨著病毒的擴散，我恐怕支撐不了幾個月。我現在只想做個簡簡單單的人，平淡幸福的度過剩餘的時光。”
“小江，你在騙我！你一定是在騙我！你說謊。”
“你聽我說……方靜，我不值得你愛，我只想做個快樂的人。我希望你將來找個愛你的男朋友。至於我……你不用惦記我。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小江，你別這麼說。我是認真的，你願不願意娶我？你要是不願意娶我，我就不嫁人！”
“傻瓜！別這樣……我們倆不可能。我只想好好享受剩下的時光，我沒想那麼多。再見吧。”
侯小江掛斷電話，深吸一口氣，抬腳向前邁步。突然，胃裡猛地翻滾起來，喉嚨一陣發甜，忍不住“哇”地嘔吐出來。侯小江彎腰扶住牆壁，吐了好久才緩過勁兒來。
侯小江站起來擦了擦嘴巴，繼續向前走。他來到酒吧的櫃檯前，服務生遞給他一瓶紅酒。侯小江拿著酒瓶晃晃悠悠地走進舞池，隨著音樂搖擺起來。
侯小江的心裡空蕩蕩的，他不敢去想今後的生活，也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他曾經以為，人生最悲慘的事情莫過於此：臨死之際，親人全都離你遠去。但是，當他發現這種悲哀的狀況竟然發生在他身上時，心中除了憤怒，更多的是痛恨自己。
侯小江仰起臉來，看著天花板，眼角溼潤。他的心彷彿撕裂般疼痛。
“啊……”侯小江大叫一聲，捂住耳朵蹲了下去。
“小江，你怎麼了？”他聽見有個熟悉的聲音在喊他。
他慢慢地抬起頭來，眼淚順著流了滿臉。
他的眼前，是王雅芝焦慮的面容。
他低下頭去，抹掉眼淚，擠出微笑。
“媽……你怎麼來了？”
“小江，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是方靜嗎？”
侯小江苦澀地笑笑：“媽，沒人欺負我。”
“那你這是怎麼了？怎麼一副哭喪的模樣？”
“媽，我只是想喝杯酒。”
“喝什麼酒呀，跟我回家。”
“媽，你讓我自己呆一會兒吧。你放心，我不會喝太多。”
王雅芝瞪了侯小江一眼：“小江，你知不知道你爸昨晚就因為這件事情發火了，你怎麼能一個人躲到酒吧裡來喝悶酒呢？！快跟我回家！”
侯小江無奈地跟著母親走回家。
他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腦海中不斷浮現出昨夜的場景，不由得心潮澎湃，淚水止不住地湧出眼眶。
王雅芝端著果盤坐到侯小江旁邊。
“小江，究竟出什麼事兒了？怎麼突然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侯小江閉上眼睛，雙肩劇烈地顫抖起來。他哽咽了好半天，終於緩緩開口，語帶哭腔。
“媽……我得了肝癌。”
王雅芝大吃一驚：“什麼？你說什麼？肝癌？”她一時間慌張得六神無主，“那你怎麼辦？”
“我已經預約好了醫院，明天早晨做手術。”
“那……那你爸爸知道這件事情嗎？”
“他暫時還不知道。我想等徹底確診了之後再告訴他。”
“那……你打算瞞他一輩子嗎？”
侯小江咬住嘴唇：“我也沒打算瞞他一輩子。但是，如果現在讓他知道，我不敢保證他能承受得了。我已經決定了，我會安排手下去聯繫國外最權威的專家，爭取儘快手移植成功。”
王雅芝嘆息著，輕撫他憔悴蒼白的臉頰：“唉，傻孩子。你不能這麼幹。咱們國內治療肝癌的藥物還很少，而且價格昂貴，根本就治不了你這樣嚴重的肝癌。如果你堅持做手移植手續，那豈不是把自己的錢往外扔嗎？這樣，萬一哪天手移植手續被判定不合格或者無法做移植，你可就賠大了。”
“媽，我知道。可是，我現在除了做手移植手續，已經別無選擇了。”
王雅芝沉默許久，突然問道：“小江，既然你已經決定好了，那麼，你和那個小姑娘怎麼辦呢？”
侯小江怔忡地愣了一下。他沒料到母親會提及此事。
“我們……”他猶豫著。
王雅芝盯著他：“你不打算結婚嗎？”
侯小江垂下頭去，長久地沉默不語。
王雅芝的眉頭擰了起來：“小江，你可不能犯糊塗呀。你今年二十八歲了，比我小五歲。我和你爸都盼著抱孫子呢。”
“媽，我知道。我會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