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9章 楊秘書長了
侯爸爸是個嚴謹守舊的教授，而侯媽媽卻是個熱情奔放的女孩兒。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感情極好。
侯媽媽曾經追求過趙濤，被侯爸爸毫不留情地拒絕，並且還警告她：“趙濤是個很優秀的孩子，我不允許你傷害他！”
那天侯媽媽哭著跑回家，侯爸爸急忙找來醫藥箱幫她擦藥。
侯媽媽說：“他根本就不喜歡我。我哪有資格去傷害他？”
侯爸爸勸道：“他現在確實不喜歡你，可是他不喜歡的是你整個人，包括你的家庭和你的行為，並不代表他不喜歡你這個人。你可以考慮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有一天我們離婚了，你會不會選擇挽留我？”
“我……”侯媽媽遲疑了一下，隨即狠狠瞪了父親一眼，“呸，你才會離婚！”
“哈哈哈……”侯爸爸爽朗地笑了起來，“我猜你不會。”
“你猜猜錯了！”侯媽媽說，“我一定會！”
“哦？為什麼？”
“因為你是個笨蛋！我才不要嫁給你呢！”
侯爸爸哈哈大笑，拍了拍妻子的腦袋，說：“等你把這句話忘掉，我再娶你。”
侯媽媽氣哼哼地扭過臉，背對著父親。
“哎呀……”侯爸爸忽然低聲呻/吟起來。
侯媽媽轉過身來問：“你怎麼了？”
“腿疼……”侯爸爸苦笑道，“剛才走路不小心崴了腳。”
侯媽媽連忙扶住丈夫坐下，替他按摩雙膝。侯爸爸舒服地喟嘆一聲，說：“還是家裡舒服，我都快成殘廢了。”
侯媽媽白了他一眼，說：“活該。”
侯婷婷湊近了問：“伯父，您是不是有心臟病啊？”
侯爸爸笑著點了點頭：“有點。”
“難怪你剛才走路不穩。”侯婷婷笑著說，“這段時間您多休息，別動氣別激動，千萬別出門。”
“嗯。謝謝婷婷關心。”
侯婷婷猶豫了片刻，問道：“伯父，我能不能冒昧問一句？您是不是跟……跟伯母吵架了？”
侯爸爸愣了一下，說：“這個……沒有吧。”
侯婷婷看了趙濤一眼，笑道：“您別瞞我了，趙濤早就說了。他今晚跟我聊了很久。他說您跟伯母感情特別好，所以您不希望她受委屈，您想保護她。”
“咳咳……”侯爸爸劇烈地咳嗽起來，“趙濤怎麼什麼都跟你說？！”
“這個……這個……”趙濤漲紅了臉，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侯婷婷抿嘴笑了一下，說：“趙濤沒告訴我具體原因，不過我估計是您做了什麼惹伯母生氣的事情吧？”
“唉，”侯爸爸嘆了口氣，說，“你們女孩子懂什麼？這叫家庭矛盾，不叫事兒！”
“伯父，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侯婷婷微笑著說，“既然您不願意提，那我就當您默認啦。”
侯婷婷又說：“您真的打算離婚嗎？”
“離婚……”侯爸爸喃喃道，“這種事情太突然了。”
“伯父，您仔細想想。”侯婷婷說，“你們結婚三十多年，彼此之間有多少默契，我想您比誰都清楚，您覺得這樣的婚姻能維持下去嗎？”
侯爸爸陷入沉默。
侯婷婷繼續遊說：“伯父，您也是個聰明人。離婚是解決問題最簡單直接的辦法。您和伯母都不用再費心了。”
侯爸爸抬眸看向侯婷婷，說：“你們年輕人是不會理解我們這些老人的。”
侯婷婷笑了，說：“伯父，你不要用‘老人’這兩個字形容自己，這樣顯得太幼稚。你看我二十多歲就敢談戀愛，還有膽量跟趙濤交往，說明我已經不是小女孩了。”
侯爸爸怔了怔，似乎被她戳中軟肋。
“伯父，其實你只是不甘心。”侯婷婷說，“您一輩子沒有遇到一個值得自己珍惜的女人，所以您不甘心失敗。但您想過沒有？伯母已經四十多歲了，您不忍心耽誤她，她未必能接受這樣的現狀。而且……她畢竟曾經愛過您。”
侯爸爸神色黯淡，長長地嘆了口氣，“你說得對，她……”
侯婷婷趁熱打鐵，繼續勸慰：“我覺得，與其這樣耗著，還不如順勢分開。”
“分開……”侯爸爸咀嚼了半晌，慢慢搖了搖頭，“分開……”
“是的。”侯婷婷堅定地說，“離婚對您和伯母都是最好的選擇。”
“不行。”侯爸爸斷然拒絕，“我不能辜負她。”
“那您打算一直拖延下去嗎？”侯婷婷反問，“您知道您拖延得越久，對伯母傷害越深嗎？”
侯爸爸啞然，半天才說：“婷婷，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我不能放棄她……”
侯婷婷耐心地說：“伯父，我不是逼迫您，我只是建議。您可以考慮一下，如果需要幫助隨時找我。您也知道，我從小就跟伯母親密無間，我們像親姐妹一樣相處。伯父，我是站在您的角度考慮，才說這番話。換做別人，哪怕是親兄弟親侄子，我也未必肯說這樣掏心窩子的話呢。”
侯爸爸凝視著侯婷婷，半晌，緩緩點頭：“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你放心吧，我會好好思考的。”
“伯父，”侯婷婷說，“我等您消息。”
“我先走了。”侯爸爸拿起桌上的包，轉身出門。
侯婷婷站起身來，對趙濤說：“送一下伯父吧。”
趙濤點了點頭，快步追了出去。
走廊盡頭的樓梯拐彎處停著一輛黑色奔馳轎車。車窗玻璃貼著膜，看不見裡面坐的是誰。
趙濤敲了敲駕駛室的車窗，裡面傳來一聲冷漠的應答。趙濤推門進去，把侯爸爸扶到副駕駛座坐穩，關上車門。
“謝謝你啊，趙濤。”侯爸爸說，“這次又欠你一個人情。”
“伯父言重了。”趙濤笑了笑，拉開另一側車門，鑽進了副駕駛座。
車子很快啟動了。
“剛才跟您說的話，”侯婷婷說，“您聽見了嗎？”
“聽見了。”趙濤笑著說，“我覺得侯律師這人挺不錯的，說話辦事都有條有理。我特佩服她。”
“那是當然。她在美容院呆了十幾年了，什麼場合沒見過。”侯婷婷說。
“嗯，是啊。”趙濤附和。
“趙濤，你今晚留下吃飯吧，我請你。”侯婷婷忽然說。
趙濤愣住了：“不，不用了。”
“哎喲，你還客氣什麼，”侯婷婷嗔怪道，“我一個人吃飯多悶啊！”
“那……那好吧。”趙濤說。
侯爸爸在一旁靜靜聽著兩人說話。他的眼睛盯著車前的路況，臉上卻露出一抹微妙的表情。
趙濤和侯婷婷邊聊天邊開車，車子平穩地駛出了醫院。
趙濤突然說：“咦，侯律師，那個是不是你家的房產證？”
侯婷婷探頭看了一眼，說：“是呀，我媽媽名下的房產。”
“哦。”趙濤若無其事地點了點頭，心中暗喜。
“你認識哪戶人家？”侯婷婷問。
“沒有，我就是看見那個戶型圖了。”
“是嗎？真巧。那戶人家是我堂叔家。”
“原來是這樣啊。”趙濤恍然大悟。
“你不認識我堂叔家的人？”侯婷婷疑惑地問。
“不認識。”
“噢……”
兩人沉默片刻，侯婷婷突然說：“你今天晚上，有空嗎？”
趙濤一怔，“什麼意思？”
“我想請你吃頓飯。”侯婷婷誠懇地邀約道。
“這個……”趙濤遲疑道，“太麻煩侯律師了。”
“一點兒也不麻煩。”侯婷婷微笑著說，“你是幫了我大忙，請你吃頓飯是理所應當的，何談麻煩？再者，你是我爸爸的朋友，又是我表哥，就更加應該請你吃飯了。”
“你表哥……”趙濤猶豫片刻，說，“我們之前好像見過。”
“啊……是嗎？”侯婷婷驚訝道，“我不記得了。”
“你忘記了？我是高三畢業典禮上唱歌那個……”趙濤試探著問。
“我知道，你是趙濤嘛。”侯婷婷微微一笑，說，“那時候，我爸爸還是你的粉絲呢。”
趙濤訕笑著撓了撓頭：“我那時候太緊張了，都忘記自己唱了什麼。”
侯婷婷笑了笑：“不要緊。現在我爸爸也是你的粉絲。他一直在說你唱得好。”
“那真是太榮幸了。”趙濤說，“侯律師，你們倆真有緣分吶。”
“是啊。”侯婷婷說，“我從小就崇拜英雄。尤其是你這種長相帥氣的小鮮肉。”
“呵呵，謝謝。”趙濤笑著擺手，“侯律師，你這麼誇我，我可受不起啊。”
“沒有啦。”侯婷婷笑了笑，說，“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侯爸爸坐在車裡，聽著女兒和趙濤說說笑笑，嘴角浮起一絲笑意。他扭頭看向窗外。
路燈漸漸黯淡下來，城郊的風景漸漸被夜幕籠罩。街上行人稀少，車流慢慢減緩，最終停泊在某幢別墅門口。
趙濤陪著侯爸爸進了屋子，侯婷婷去倒水。
客廳寬敞明亮，裝飾考究，佈置雅緻。
侯爸爸對著電視屏幕看了半晌，抬頭問：“婷婷，你們今天做完檢查，身體狀況怎麼樣？”
“爸爸放心，”侯婷婷端著水杯走過來，“醫生說一切都很好。”
“我就是擔心你身體不舒服。”侯爸爸嘆息道，“你的身體比較虛弱，要注意保養。”
“我會的，爸爸。”侯婷婷把水杯遞給爸爸。
趙濤坐在沙發上，笑著說：“伯父，您真是疼愛女兒。”
侯爸爸喝了口水，笑道：“我是怕婷婷以後找個不孝順的丈夫。”
“爸爸——”侯婷婷撒嬌似的叫了一聲。
“哈哈哈。”侯爸爸笑道，“開玩笑，開玩笑。”
趙濤趕忙解釋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侯爸爸打斷道：“好啦好啦，不逗你們了。”
侯爸爸轉頭看向趙濤：“我剛才跟你提議請你吃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賞光。”
趙濤連忙搖手：“不用了伯父，我們都是自己人，就不必搞得那麼隆重了。”
侯爸爸笑道：“你是我女兒的朋友，當然就是自己人啦！”
趙濤只好勉為其難答應道：“那……好吧。但是我們不能喝酒。”
“當然不能喝酒。”侯爸爸說，“咱們隨便聊聊，喝什麼酒啊。”
“嗯。”趙濤點點頭，“不喝酒好，不喝酒好。”
幾句寒暄過後，侯爸爸問道：“你們是做什麼工作的？”
“我做房產銷售的。”趙濤說，“這次出差正好遇到了侯律師，就搭了她的順風車回來了。”
“哦，挺好。”侯爸爸點點頭，“做得很辛苦吧？”
“是挺辛苦的，一個月四千多塊錢呢。”趙濤笑了笑，“但是賺得也很充足。”
“是啊。”侯爸爸感慨道，“我當初辭掉教授的工作，跑出來創業，花了五六萬，才買了個辦證處的工作。”
趙濤忍俊不禁：“教授？您哪來的時間讀研啊？”
“唉……”侯爸爸嘆了口氣，“當初我不懂事兒啊。我那個時候剛剛畢業沒兩年，整天想著找份穩定又輕鬆的工作。我覺得教授就挺合適的。於是我就去了。結果，哎……算了不提了，都過去了。”
趙濤見侯爸爸神情黯然，忙安慰道：“教授，其實您已經做得很棒了。”
“我是真的錯過了一個好機會。”侯爸爸說，“現在我再想找個好點的單位，恐怕很困難。”
“不是的，教授。”趙濤說，“我認識一個人，他的單位特別缺教授，如果您願意的話……”
“真的？”侯爸爸眼睛亮了起來，“你認識什麼教授啊？他們還招人嗎？”
“呃……”趙濤撓了撓頭，“他的單位不是教授的專屬機構，不過他們單位的確很需要教授。”
“哦哦……”侯爸爸沉吟片刻，說，“那我先試一試吧。”
趙濤笑了笑：“教授您太謙遜了，您肯定能行。”
侯爸爸也笑了：“我這輩子就沒做成過什麼像樣的工作。能混口飯吃也算運氣了。”
三個人又閒談了一陣，侯婷婷帶著趙濤去休息了。
趙濤洗漱之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他忽然想起來，侯婷婷的父親竟然是法律系的教授。
趙濤想了一會兒，給侯婷婷發信息：“婷婷，我可以冒昧地問一句，你的父親是做什麼的嗎？”
侯婷婷很快回複道：“我爸爸是法律系的教授。”
“哇，那真厲害。”
“嗯。”侯婷婷繼續回覆，“但是他很少在家。我從小跟媽媽長大。所以很多事情我都不清楚。”
趙濤猶豫了一下，回覆：“婷婷，我想問你個問題……”
“嗯？”
“我能冒昧地問一下，你和你爸爸相依為命，你是否恨過他拋棄了你們母女倆？”
“我從沒恨過我爸爸。”侯婷婷說，“而且他也很愛我。”
“那你們為什麼分居呢？”趙濤追問道。
“因為我媽媽病了。”侯婷婷回覆道，“她病的很嚴重，需要住院治療。”
“哦。”趙濤回覆，“謝謝你告訴我。”
侯婷婷說：“沒關係，反正你早晚都會知道。”
趙濤想了想，又發短信道：“婷婷，你是怎麼考進s大的？”
“我是自考入s大的，我媽媽沒有幫我報名。”侯婷婷回覆，“我爸爸幫了我的忙，託了好些關係。”
“哦。”趙濤回覆道，“原來你是自考入s大的。”
“對。我高二就自考了。我媽媽身體不好，只能陪我自己上課。”侯婷婷發短信道，“我爸爸在旁邊輔助我。”
趙濤想了想，打字道：“婷婷，我今年高二，明年參加高考。我們可以互相照應一下嗎？我希望能跟你考到一個城裡。”
“你考慮好了？”侯婷婷回覆道，“我的志願填的江州醫科大。”
“我已經決定好了。”趙濤發送了短信。
過了許久，侯婷婷回覆了一條消息：“那咱們明天約時間一起看書吧。”
“好啊。”趙濤立即回覆道，“我把電腦號碼發給你。”
“不用啦。”侯婷婷回覆道，“你記一下就好了，我等會兒就把電話號碼轉發給你。”
“好啊。”趙濤回覆完，心滿意足地將手機放在一邊，閉上眼睛睡覺。
這天夜裡，趙濤做夢了。夢見他和侯婷婷一起坐車去圖書館，一路上侯婷婷和他聊起了各種趣聞軼事，包括某某大叔的老婆出軌、某某老師的女兒被人搞大肚子等等。他聽著聽著醒了過來，發現窗簾拉開，陽光透過玻璃灑進屋子裡。
他揉了揉酸澀的眼睛，起身走向廚房。侯婷婷正在做飯，鍋裡燉著排骨湯。
“早餐做好了嗎？”他問。
侯婷婷抬頭看了看牆上掛鐘：“七點半，差兩分鐘九點。你要喝粥還是湯？”
“白米粥吧。”
侯婷婷端著碗筷走出廚房，趙濤剛拿出牙刷準備擠牙膏，她便遞過來一塊潔淨的棉布。
趙濤接過牙刷，“謝謝。”
侯婷婷抿嘴微笑，站在灶臺前，輕聲哼唱：“我每天都盼著早晨醒來的時候，你已經穿戴整齊，在我身旁。每天我都盼著你回來的時候，你已經回到家裡。每天你離去的時候，我都在門口等你。每天我都盼著你回來，我卻從未等到你……”
趙濤一邊刷牙一邊笑。侯婷婷似乎是在歌詞裡找靈感，唱得越來越投入。
“我的寶貝……我的寶貝……”趙濤含糊不清地喊道。
侯婷婷愣住了，瞪著趙濤，不知該如何表達此刻的震驚，“你……你說什麼？”
趙濤笑眯眯地衝侯婷婷揚了揚手裡的牙刷：“我叫你寶貝，我的寶貝。”
侯婷婷臉色通紅：“你！……你太壞了！”
趙濤哈哈大笑：“我才不叫你寶貝呢，寶貝是女孩子叫的！”
侯婷婷嗔怪地看著趙濤，“討厭！”
吃過早飯，侯婷婷收拾碗筷的時候，趙濤說：“我昨天跟同班的周浩聯繫了一下，問了一下他的情況，他說他的情緒穩定下來了。”
侯婷婷點了點頭，“那真是太好了。”頓了頓，她繼續洗碗，“趙濤，謝謝你啊。”
趙濤擺了擺手：“別這麼客套。”
侯婷婷笑了笑。
洗完碗之後，兩人一起出門上班。
“我去買菜。”侯婷婷說，“你要吃什麼？”
“隨便。”趙濤說，“你想吃什麼？”
“我想吃西蘭花。”侯婷婷說，“可是我最近減肥了，吃不了太多西藍花。”
趙濤笑了笑：“那就買三片吧。”
兩人來到商場，挑了幾盒營養品之類的東西，付錢的時候，侯婷婷突然停住腳步，看了看貨架上面的營養品價格。
“不用擔心。”趙濤說，“我的卡里還有些積蓄，夠我們倆花銷的了。”
“不行！”侯婷婷堅持道，“我們倆不能平攤花銷。”
“為什麼？”趙濤反問道。
“因為……”侯婷婷咬唇道，“因為我不能欠你太多。”
“傻瓜，”趙濤拍了拍侯婷婷的肩膀，“我們又不是夫妻，你怎麼能跟我算賬？再說，我也不缺這些錢。”
侯婷婷搖搖頭，“我們是朋友啊。”
“嗯，好吧。”趙濤聳了聳肩膀，“那你請我吃飯吧。”
“好啊。”侯婷婷爽快答應，“晚上去吃法式料理吧，好久沒吃過了。”
“ok。”趙濤說，“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侯婷婷露出一絲淺笑。
兩人來到超級美食城，選擇了自助餐的形式，點了一桌子菜。
“對了，”趙濤突然想起什麼，“你今天怎麼沒化妝？”
“哦。”侯婷婷解釋道，“我媽說，我們倆以後是要結婚的人，所以不要畫得太濃。”
“你媽媽倒是挺懂。”趙濤說，“我媽說我不塗粉底的時候也蠻帥的，只是很少刮鬍子而已。”
“我媽媽也說你挺帥的。”侯婷婷抿嘴一笑。
兩人相視而笑。
這時候一陣悅耳動聽的音樂響起，是趙濤放在桌面上的手機，侯婷婷瞥見上面顯示著一條短信：
“我在你們店門口。”
“誰給你發短信？”趙濤問，他打開包，把手機掏了出來，一眼掃到屏幕上的名字，頓時怔住。
“是……是你的女朋友？”侯婷婷試探性地問。
“……嗯。”趙濤低下頭，看著手機上跳躍的名字，猶豫片刻，按下了回覆鍵。
“抱歉，我現在要出去一趟，你先點菜吃。”
“哦，好。”侯婷婷看到趙濤拿起外套和車鑰匙，“我送你過去吧？”
“不用了。你留在這兒吃飯吧。”趙濤說。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趙濤點點頭，走出店鋪，坐進了自己的車裡。
他靠在駕駛座椅背上，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次。
他剛才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像極了許佳夢。但他並不確認，於是他拿出手機撥打了那個號碼。電話很快被接通了。
趙濤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喂？”
趙濤沉默了片刻：“是我。”
“……你好。”許佳夢說，“請問您是？”
趙濤嘆了口氣：“許佳夢，我是趙濤。”
“……哦，原來是你。”許佳夢遲疑片刻，“你……是有什麼事嗎？”
“我想問你一句話，你必須如實告訴我。”趙濤緩緩道。
“什麼？”
“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曾經有個女孩子。”趙濤頓了頓，“是不是叫做白雪？”
許佳夢沉默了片刻，輕聲說道：“是的。”
“那她呢？”
“你……找她做什麼？”許佳夢緊張起來，“你不會對她怎麼樣吧？”
趙濤嘆息一聲：“我只是想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她死了。”許佳夢說，“前幾天死的。你是不是……害怕？”
“你怎麼知道？”趙濤皺眉道。
“……我猜的。”許佳夢低聲說，“她……是自殺的。”
“我當初真該聽你的勸阻。”趙濤說，“她為什麼要自殺？”
“……我不清楚。”
“難怪你這麼長時間都不聯繫我了。”趙濤苦澀一笑，“你一直覺得，她的死是我造成的？”
許佳夢不語。
“……可是，我根本不認識她。更談不上害她了。”趙濤嘆道，“她為什麼要自殺？”
許佳夢依舊沉默。
“她……喜歡你。”許佳夢說。
“我從未想過這個。”趙濤說，“我只希望能幫她討個說法。”
“可惜已經沒人願意聽了。”許佳夢說，“警察說，她的自殺與謀財無關，是自殺的。”
“謀財？”趙濤愣住，隨即怒火攻心，“是不是因為這個！她怎麼能這樣！”
“趙濤，”許佳夢平靜道，“我覺得她應該還活著。”
趙濤呆滯了幾秒鐘：“什麼？”
“你仔細回憶一下，那晚，你們吵架之後，你離家出走了，你們倆在家裡待了整夜，最後，你喝醉了。”許佳夢慢慢說道，“而她卻沒有喝酒，甚至連飲料都沒喝多少。我不認為她會突然犯病。我認為她是受了刺激，又或者是……受了什麼刺激，所以才會自殺。”
趙濤咬牙切齒：“受了刺激？”
“你仔細回憶一下，那晚，她是不是哭著跑進臥室睡覺去了？”許佳夢說，“我認為她一定是想起了什麼，所以才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趙濤的臉色漸漸變得凝重。
“趙濤，你也別太傷心，我相信她既然選擇了離開，就一定不希望你再找她。”許佳夢安慰道。
趙濤深呼吸一口，儘量讓自己冷靜下來：“那天晚上，我的確喝醉了，腦子昏昏沉沉的。後來，我睡了一覺醒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她一定是不希望你擔憂她，才不告訴你的。”許佳夢說，“我覺得，她肯定是有什麼苦衷。她一定不希望你再找她。”
趙濤沉默良久，說：“嗯。”
許佳夢鬆了口氣：“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她的父母，還有你弟弟的。”
趙濤感激地點了點頭，掛斷了電話。
他把車停到了路邊，掏出煙盒，抽出一支香菸，點燃。
一縷青煙嫋嫋飄散。
他吐了個菸圈，抬起眼，望向遠處那幢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
今天是週三。
明天，就是星期五。
他已經在辦理辭職手續了。
他決定帶著自己的妻兒離開a城，去另外一個地方，開始新的生活。
而許佳夢，則需要留在這裡，繼續完成她的工作。
她還要和白雪一樣，在a城的每個角落，都留下自己的足跡。
這個時候，他突然很懷念自己的妻子。
雖然他並沒有真正愛過她。但她陪伴在身邊二十多年，一次又一次鼓勵他、支持他，給予他勇氣。他原本是個懦弱的人，一旦被鼓舞了，便會立刻奮不顧身地往前衝，拼命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可是，當他失敗了兩次，嚐到挫折的滋味時，他反而更加珍惜身旁的人。
他不捨得她難過。
所以，哪怕她不夠優秀，他還是堅持要娶她為妻。
他想，如果不是遇見了白雪，他恐怕早就和許佳夢分開了。
他想，他對許佳夢，也許還是存在些感情的。
不過，這份感情在白雪面前，顯得渺小而微不足道。他必須承認，他曾經很欣賞許佳夢的工作態度和工作實力。可是，白雪對於他來說，更像一個精神上的寄託，讓他可以在寂寞的夜晚，偶爾偷偷看看那個女孩。
她比許佳夢漂亮多了。
她是他見過的女孩裡，最有魅力的一個。
所以，當他發現自己竟然會為她動容，會覺得自慚形穢時，他非常吃驚。
後來，他越發努力工作，希望獲得更多人的讚賞，也許他的工作能力真的提升了不少，也能讓他的婚姻變得穩固。
他想，他是真的做到了，白雪不僅沒有嫌棄他，還非常體諒他。他們相處愉快，直到現在，白雪還會在他疲憊時給他打一個電話，問他要不要吃宵夜。
他也知道，白雪對他沒有感情，純粹是出於責任心和愧疚心，才會和他結婚的。
所以，他不敢奢望愛情，只希望白雪能一輩子都在他身邊。
他也不會對她產生欲/望。他不會再對其它女孩子動心了。
他們結婚七八年了，一直恩愛非常。
可是，在白雪走後沒幾天，許佳夢就出現了。
她說她喜歡上趙濤了。
趙濤震驚之餘，忍不住笑起來。
這是他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白雪剛剛走，許佳夢就對他表示了興趣。
這簡直像是天方夜譚！
趙濤根本無法相信，他拒絕了許佳夢，並且說了很多傷害她的話。可是，第二天，許佳夢仍舊出現在他家門口，用柔和而溫暖的聲音跟他說：“趙先生，請允許我送你一程吧。”
趙濤不知該說什麼好。
許佳夢卻笑眯眯地說：“趙先生，你應該謝謝我。畢竟，是我替你挽救了你的婚姻呢！”
趙濤不解：“……啊？”
許佳夢眨巴著清澈的眸子，說：“你想呀，如果你離婚了，白雪會傷心，會難過，會哭泣。這樣的話，我就有藉口和她見面了！”
許佳夢輕哼一聲，說：“我還沒說完呢。如果你離婚了，你就會被掃地出門。我可以趁虛而入！”
趙濤哭笑不得。
許佳夢忽閃著烏黑的雙眸，問：“趙先生，你願意試試嗎？”
“沒關係呀。”許佳夢歪著腦袋，笑嘻嘻地說，“反正我也不喜歡你。咱們倆湊合過唄。”
趙濤啞然失笑，“我不喜歡你。你卻想和我湊合過，我是不是該說你很奇怪？”
許佳夢抿嘴笑起來，“你不喜歡我也沒關係，咱倆就湊合著過唄。反正你是個單親爸爸，我也是個獨生女，咱們倆湊合過，挺合適的。”
趙濤怔愣片刻，苦澀一笑：“是啊，挺合適的。”
許佳夢眨巴著水汪汪的杏仁大眼睛，看著他說：“我從小就缺乏父母關愛，所以特別羨慕有父母疼愛的孩子。你放心，我會盡量彌補你。”
“但是呢，我不知道該如何去做，你幫我參考參考。我覺得，你肯定有不少秘訣的。我這個人笨，記不住東西，所以只能麻煩你啦。”
趙濤不禁懷疑，這個世界真的有天使嗎？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會毫無保留的信任你，依賴你，甚至把未來交付給你嗎？
趙濤沉默了半晌。
許佳夢等待了一會兒，又追問道：“哎呀，你倒是說句話嘛。你是不是知道該怎麼辦？”
“不知道。”
她背影孤單寂寥，顯得格外惹人憐惜。
趙濤站在窗前看著她，久久沒有挪步。
他想起那些往事，曾經覺得痛徹心扉，可是，現在他覺得心裡酸脹難耐。
許佳夢說，她不懂得怎麼做父母。
她說，她想和他湊合過。
可是，她卻不明白，兩個人如果不互相扶持，如何成長呢？
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需要陪伴，才能茁壯成長。
可是，許佳夢連陪伴都不會，她怎麼做一名稱職的妻子呢？
她不會做飯，也不會洗衣服。她的生活習慣也很差勁。除了花錢，她幾乎什麼都不會。
趙濤不止一次勸誡她：“你是個女孩子，應該自立自強。不要指望男朋友養你。”
“你錯了。我有手有腳。”許佳夢理直氣壯的說，“我為什麼不能靠自己呢？”
趙濤無言以對。
可是，她的確不會打掃衛生。每次吃飯時，桌上都亂糟糟的。
許佳夢的廚藝也不怎麼樣。
當初，趙濤娶了她，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她夠漂亮，夠聰慧，夠伶俐。
她是商業聯姻，可是，她不會仗勢欺人，不會恃寵而驕。她懂得分寸，識進退，也善良純淨。
她不像許多千金大小姐一樣矯揉造作，不像其他富家女那樣蠻橫跋扈。她溫柔體貼，善解人意，賢惠乖巧，處事圓滑，善於與人交際，也善於利用周遭的優勢。
她雖然沒有家庭背景，但她比絕大多數的富二代更努力。
趙濤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喜歡她。
她是個極品。趙濤深深迷戀著她，並希望能和她共度一生。
結婚之後，趙濤帶著她出席各種場合。
許佳夢從來不怯場。
她跟在趙濤身邊，落落大方，既不搶風頭，也不拖累他。
趙濤對她越來越滿意，也越來越心動。
他不再提離婚的事，只是偶爾會忍不住想起來，便黯然神傷，悵惘萬端。
可是許佳夢似乎忘記了那段往事，完全沉浸在甜蜜的幸福中。
趙濤不禁有點擔憂，許佳夢會突然間抽身離去，或者乾脆選擇嫁給一位更好的男人。
他不知道許佳夢究竟會做出哪一個決斷。
可是，趙濤始終相信，她不會那麼輕易的變心。
他一直以為，她會是最合適的另一半。
侯婷婷走進辦事處的大門。
這裡坐著一排穿制服的男人，正襟危坐，目視前方，一絲不苟。
侯婷婷暗暗咂舌，心想：“難道今天要加班？”
趙濤聽見聲音，抬頭向門口看過去，眉峰微蹙，說：“侯婷婷，你來幹什麼？”
“我來找趙總監彙報工作。”侯婷婷笑吟吟的說，“趙總監，你忙嗎？我可以等你。”
趙濤淡淡瞥了她一眼，說：“不行，我今天有點私事要處理。”
侯婷婷臉色一僵，隨即又堆起笑容，說：“趙總監，咱們聊聊天吧！你最近都好忙啊！你是在為許秘書的事情煩惱嗎？”
趙濤冷冰冰地盯著她，說：“侯經理，我很忙，沒功夫跟你瞎扯閒篇兒。”
侯婷婷的臉上掛不住了，尷尬地笑了兩聲，悻悻的轉身離開。
趙濤低頭繼續工作。
晚上下班之後，趙濤照例把許佳夢送回家。
許佳夢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抱怨道：“你真是太不浪漫了。人家約你吃飯，你居然還拒絕了。”
趙濤說：“我剛剛跟你說過了，今天晚上有事。”
許佳夢撇嘴道：“什麼事情比我還重要？”
趙濤笑著說：“我媽要來。”
許佳夢愣了一下，驚訝地說：“伯母也要來？”
趙濤說：“嗯。她要檢查一下我平時工作環境。”
許佳夢說：“那你趕快回去吧。我也先走啦。”
趙濤說：“別急。我送你上車。”
他親暱的幫許佳夢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
許佳夢鑽進車裡，繫好安全帶，朝他揮了揮手，然後啟動汽車離開。
趙濤看著許佳夢遠去，才返回自己的辦事處，換下衣裳，準備出發。
他拿起車鑰匙，正準備離開，忽覺心緒不寧，腦海中浮現許佳夢清麗秀美的臉龐，還有她白皙柔嫩的脖頸和肩膀。
他頓覺喉嚨乾澀。
“算了，還是不走了。”趙濤放下車鑰匙，坐在椅子上休息片刻，然後拿出手機，翻出許佳夢的電話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
趙濤失望地嘆了一口氣。
這時，侯婷婷的電話打過來了。
“趙總監，您在幹嘛呢？”侯婷婷的聲音嬌滴滴的，軟綿綿的。
趙濤心頭微熱，說：“我在忙呢，有事嗎？”
“哦，沒事，就是想問問你在幹嘛呢？”
“我？我也沒幹嘛，就是工作唄。”
“這幾天忙什麼呢？”侯婷婷試探著問，“沒跟佳夢聯絡？”
“哦，她最近挺忙的，我沒打擾她。”
“那我有時間去找她玩兒吧？她是不是搬走了？”
“搬走？不會啊。”
“我怎麼沒見她了？你們倆吵架了？”
“我們倆感情特別好，怎麼會吵架？”趙濤皺了皺眉，“我們倆關係很穩定啊。”
“那……”侯婷婷猶豫起來，“既然這樣，我去找她玩兒，她應該不會反對吧？”
趙濤說：“她搬家了，不過房租還沒交，你如果有時間的話，去看看她。”
侯婷婷立刻興奮起來：“真的？！佳夢搬到你那邊去了？！”
趙濤說：“你別亂猜測，我們是單純的租房關係。”
侯婷婷笑眯眯地說：“哎喲喂，趙總監，您可真幽默。”
趙濤無奈地苦笑：“你別誤會。我跟許佳夢真的沒什麼。”
“呵呵呵呵呵呵呵……”侯婷婷連聲笑道，“趙總監，您真是個實誠人。”
趙濤被她笑得頭暈。
侯婷婷似乎並沒有相信趙濤的解釋，她只是在調戲趙濤而已。
趙濤懶得跟她多費唇舌，直截了當地說：“如果你願意去找許佳夢玩，你就去吧。”
侯婷婷聽見趙濤這句話，便知道趙濤是答應了。
“謝謝您。您太好了！我馬上去找她！”侯婷婷興高采烈的掛斷電話。
趙濤搖了搖頭，暗忖自己是瘋了嗎？竟然答應她去找許佳夢。
他嘆了口氣，把手機扔到桌上。
他從抽屜裡拿出煙盒，抽出一根香菸，卻又停住了，將手裡燃燒的半截香菸狠狠掐滅在菸灰缸裡。
侯婷婷說得對，趙濤是個實在人，做不來花言巧語。
侯婷婷的話像是在嘲諷他，又像是在暗示他什麼。
但是，趙濤確實沒有做過背叛許佳夢的事情。
他不想讓侯婷婷知道他曾經和許佳夢發生過親密關係。
雖然他們沒有發生什麼，甚至沒有睡過一張床，但是，許佳夢畢竟是個成熟漂亮的女孩子，是個女人都會喜歡她，包括趙濤自己。
趙濤不希望被人用異樣的眼光審視他們之間的關係。
他更不希望被許佳夢認為他是個趁虛而入的卑鄙小人。
他愛許佳夢，卻絕不會傷害許佳夢。
因此，趙濤拒絕了侯婷婷，決定繼續留在原位，等待升遷的契機。
侯婷婷很高興，覺得趙濤肯定是對她動了心思。
她一向引以為傲的，除了她長得漂亮身材好，就是她善於勾引男人。
趙濤剛剛三十出頭，又帥又有錢，她當然不會錯過這樣優質的獵物。
許佳夢的存在給她敲響警鐘。趙濤明顯對許佳夢有意思。這讓她非常忌憚。她擔心自己再晚些下手，趙濤就被搶走了。
所以，她必須加緊行動，儘早攻陷趙濤。
侯婷婷在街上逛了一圈兒，看到一條古色古香的巷子，名叫“雲水巷”，裡面全是清末民初的建築。這條街上的店鋪林立，賣各種古董瓷器，玉器字畫，金銀首飾，珍珠瑪瑙，還有不少現代藝術品。
侯婷婷對這條街很有興趣，進入巷內參觀。
趙濤坐在辦工作前，正準備處理一份郵件，門鈴突然響了。
趙濤站起身去開門，門外站著侯婷婷。
侯婷婷笑吟吟地看著趙濤：“趙總監，今天這麼巧啊。”
趙濤看著侯婷婷穿著一套淺紫色露肩禮服裙，腰肢纖細，曲線玲瓏，整個人看起來楚楚動人。趙濤不由吞嚥了一下喉嚨。
侯婷婷看了看他，低頭看了看腳下的鞋子，笑道：“我穿著高跟鞋呢，你也不扶我一把。”
趙濤愣了一下，伸手攬住了侯婷婷的胳膊。
“走吧。我請你吃飯。”
兩人走在雲水巷中，侯婷婷挽著趙濤的胳膊，笑盈盈地問：“你平時就住在這裡嗎？”
趙濤淡淡地說：“我沒有買房子，只租了一套房子。”
侯婷婷撇撇嘴，說：“那我以後可得經常來。”
趙濤微微側頭瞥了她一眼，說：“隨你，這是你的權利。”
侯婷婷咯咯一陣嬌笑，說：“趙總監，你怎麼這麼逗啊？”
“哪有逗？”
“我說的是實話嘛。”侯婷婷嘟著嘴，“人家才不想天天來這種地方吃飯呢，髒死了。”
“哦？”趙濤皺眉，“難怪你的衣服都是新的，連妝都沒化。”
“那當然啦。”侯婷婷驕傲地說，“我可比某些人強多了。”
“比我還差遠了。”趙濤哼了一聲，轉過臉，看向巷尾，突然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他驚訝地睜大雙眼。
“怎麼了？趙總監？”侯婷婷順著趙濤的目光往巷尾看去，“哪個美女？你認識？”
趙濤指了指那邊，說：“許佳夢。”
侯婷婷一聽，頓時火冒三丈。
許佳夢居然在逛商場？！
而且……而且還穿了一件白色蕾絲裙子！！
侯婷婷怒不可遏，猛地推開趙濤，衝了過去，攔住許佳夢，厲聲喝斥道：“許佳夢！你怎麼敢在這兒逛街！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許佳夢愕然抬頭，看到侯婷婷滿臉通紅，氣急敗壞，似乎真的生了氣。
“你怎麼了？”許佳夢奇怪地問，“你怎麼這副表情？”
“許佳夢，我告訴你，這裡是商場！不是菜園子！你怎麼可以在這兒穿裙子！”侯婷婷氣呼呼地說，“你知不知羞恥？！”
許佳夢眨了眨眼睛，說：“我……我是在商場試衣服。”
“試什麼衣服？”
“呃……就是買衣服。”許佳夢解釋道，“我想給你和趙濤買兩件襯衫。”
侯婷婷冷笑一聲，說：“呵呵，你還知道我和趙濤？”
“我知道，趙濤幫助了我，你也幫助了我，我應該謝謝你。”許佳夢說，“你不知道，我媽最近病得特別嚴重。我爸一直忙著照顧她，根本顧不上我。我一個人在家無聊，便跑到這裡買衣服。我是在這附近長大的，對這裡很熟悉，我知道哪家店的東西比較好。”
“我呸！”侯婷婷惡狠狠地瞪著許佳夢，“許佳夢，你真是個賤貨！”
“你罵我？”許佳夢睜大了眼睛。
“我就罵你！”侯婷婷恨恨地說，“像你這種狐狸精，早晚會被掃地出門的！”
“掃地出門？”許佳夢喃喃地重複著這句話，突然冷笑一聲，說：“原來是為了這件事。”
侯婷婷看著許佳夢，不明所以。
“既然你覺得我穿著裙子丟你的人了，那我就換掉它。”許佳夢說著，從包包裡拿出一條純白色的長袖連衣裙，“就這件吧，款式簡單大方，適合我這種年輕女孩兒。”她將長袖連衣裙遞給趙濤，“趙濤，你去幫我挑一件襯衫。”
侯婷婷張口結舌：“什麼？”
“去挑件襯衫啊。”許佳夢理所當然地說。
趙濤遲疑片刻，點了點頭，走進旁邊的專賣店。
“喂！”侯婷婷追了進去，“這是我先選定的！你憑什麼搶走？”
“我也是這個商場的股東之一，為什麼不能用這間店？”許佳夢反駁道，“而且剛才我已經付錢了。”
侯婷婷愣住了，咬牙切齒地說：“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許佳夢笑了起來，說，“你這話說的可有意思了。”
她揚了揚自己的包，說：“我買的東西，就是我的，我愛放在哪裡，就放在哪裡。”
“你……”侯婷婷氣極反笑，“真是個潑婦。”
“你不是嗎？”許佳夢反唇相譏，說，“你平日裡不是最喜歡說別人‘潑婦’‘賤人’‘賤人’‘賤人’麼？今兒我算見識到了。”
侯婷婷惱羞成怒，伸手揪住許佳夢的胳膊，說：“我打你這個賤人！”
許佳夢掙脫不得，只好高喊救命。侯婷婷嚇得一哆嗦，鬆開了手。許佳夢趕緊跑開了幾步，警惕地盯著她，說：“你瘋了麼？你要做什麼！”
侯婷婷深吸一口氣，壓抑住心底湧動的憤懣和恐懼，說：“你不準叫！不準報警！”
“你要是再這樣糾纏我，我就報警了。”許佳夢威脅道，“這兒這麼多人看著呢！”
侯婷婷猶豫了一會兒，終於忍住了脾氣，低聲說：“行，我們回去說。”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服裝店。侯婷婷拉著許佳夢的手臂，往另一側走去。
“你帶我去哪兒？”許佳夢甩了甩胳膊，“你快放開我，我跟你不熟。”
侯婷婷沒吭聲，繼續拉著她往前走。
兩人一路沉默不語，走到一家咖啡館坐下來，點了兩杯熱咖啡。
“侯婷婷……你到底想幹什麼？”許佳夢問。
“許佳夢，我警告你，離趙濤遠點兒！聽懂了嗎？”侯婷婷惡狠狠地瞪著她。
“你神經病啊！”許佳夢罵道，“趙濤怎麼招惹你了？他只是在辦事的時候碰巧幫了我一次，你至於這樣遷怒於他嗎？”
侯婷婷臉色變得更加難看，說：“你敢這麼對我說話？”
“我說錯什麼了嗎？”許佳夢毫不畏懼，迎視著她，“我現在已經和趙濤分手了，你有什麼權利限制我交朋友？”
侯婷婷被噎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還有，我並沒有招惹你。”許佳夢說，“請你放尊重些！”
“尊重？”侯婷婷嗤笑一聲，說，“你要什麼尊重？”
“這次的項目測評會議可得好好準備，總公司的王總監回過來。”王主任看著眼前這兩位年輕人，笑道：“別以為自己多厲害啊！那些都是做慣了決策的老油條，不是什麼人都有機會接觸到他們的！”
侯婷婷笑笑：“王叔，您就放心吧！”
“我放心，我當然放心！”王主任哈哈一笑：“你們這些年輕人，有膽子，又肯拼命。最關鍵的是有能力。這次如果你們表現出色，以後還愁沒有機會嗎？”
趙濤也笑道：“謝謝王叔，我會盡力的！”
三天之後，測評會開始了。
王總監很快帶著兩名助理到了會議室。
“歡迎！”趙濤和侯婷婷起身鼓掌。
“坐吧！”王總監點點頭，隨手翻了翻面前的報告：“嗯……還行吧！”
“王總監，這份計劃書我們做得很充分，應該是完美無缺的。”趙濤說話很謙虛。
王總監點點頭，把計劃書扔給了旁邊的助理。助理打開來，遞給王總監看。
王總監只看了幾頁，眉頭皺起，抬起頭：“嗯……怎麼還是這樣……”
“這是我們這段時間反覆推敲之後得出來的成果。絕對比原先更加精細，更具體。”趙濤解釋道。
“不行。”王總監搖搖頭，合上報告：“我覺得，這份報告的問題太明顯了！”
“問題明顯？”趙濤疑惑地看向王總監：“王總監請詳細指出來！”
“首先，這是我們第二次測評。第一次的時候，我們就提供了一個方案，這次的方案卻沒有提交上去，而是等到今天才交。你想想，如果是我，會不會認為這是敷衍我們的呢？”王總監說著，目光投向侯婷婷。
侯婷婷連忙擺手：“王總監，您誤會了，這真的不是我們的意思。”
“那是為什麼呢？”王總監冷哼一聲：“你們難道認為，我們會因此對你們產生懷疑，從而影響到我們的合約嗎？”
“不不不，王總監，我們沒有這個意思。”侯婷婷忙解釋道。
“那你告訴我，你們為什麼拖延了整整五天？你知道，這次我們是全球總代理，每個環節都必須非常謹慎，否則，我們將失去競爭對手。”王總監說：“所以，我希望你們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王總監，您誤會了。我們並不是故意要遲到的。”趙濤說：“我們是被調派到了其它城鄉辦去了。我們是昨天晚上趕回來的。”
“哦？”王總監露出疑惑的神情。
“是的！”侯婷婷忙解釋道：“我們剛才跟您說了，我們是第二次測評。這次的測評對象，是我們的客戶。”
“那也用不著這麼長時間吧！”王總監沉著臉。
“王總監，這次真的不是我們的意思。我們也不知道會發生這種狀況。”侯婷婷說：“我們只是被臨時調配，並沒有安排我們回來。”
“那你們是在哪座城鄉辦呆的？”
“江南。”侯婷婷答道。
“江南？”王總監愣住了，盯著她：“你說的是那個全球數一數二的超級大城的江南嗎？”
“對！”侯婷婷說。
“你們在江南工作？”王總監問。
“是的！”侯婷婷說。
“那你們這是在搞什麼？”王總監皺起眉頭。
“呃……”侯婷婷有點尷尬：“這個……我們確實不知道會遇到這種狀況……”
“不知道會遇到這種狀況？”王總監瞪圓了雙眼，像看怪獸似的看著侯婷婷：“我說你這丫頭怎麼這麼不懂規矩呢？這麼大的事兒，你竟然敢瞞著我！你們這是犯罪！你們知道嗎？”
“王總監，我們……我們真的不知道啊……”侯婷婷慌了神：“這次的事情，我們一直沒敢向您彙報，只是想等到測評結束再說……”
“你們……”王總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指著侯婷婷，半天才緩過勁來，怒吼：“你們簡直是胡鬧！你們知道嗎？這是多麼嚴重的瀆職罪！你們要坐牢的！我要立刻聯繫法院，控告你們！”
“王總監……”趙濤見勢不妙，急忙插嘴：“這事情肯定是有什麼誤會。這樣吧，既然現在已經發生了，咱們先商量一下，看怎麼補救。”
“我怎麼補救？”王總監氣憤地指著他：“你們這幫蠢貨，簡直愚蠢透頂！你知道我花費了多少心血，才找了個這麼靠譜的設計師來當我們的副總監嗎？你們倒好，一句輕飄飄的‘不知道’，就把我的努力毀於一旦！”
聽到這話，眾人都低下了頭。
“你們知道我找這位設計師花了多少錢嗎？”王總監越說越激動：“你們根本就無法體會！我找她做策劃的時候，幾乎是跪求了她兩個月！可是，她卻毫不猶豫的拒絕了我！”
“這……”侯婷婷忍不住插嘴道：“王總監，我知道你和張總監關係很好……但是，這個……”
“你閉嘴！”王總監怒喝：“你還有臉提他！我們辛辛苦苦花了幾萬塊錢找到這個設計師，結果呢，他居然拿著這些錢跑路了！”
“王總監……我們……”
“夠了！”王總監打斷侯婷婷的話，轉過身，深吸口氣，又嘆息著，語氣放柔了許多，說：“我知道這次是我太急躁了，你們不知道我這段時間的難處……”
“王總監，我覺得吧，您別太著急了。”趙濤勸慰道：“這件事，我們慢慢再查，或許……”
“或許？”王總監冷笑：“你以為這世界上有或許的事嗎？我早就查過了，這個張總監在四年前，就離開了美術館，從此銷聲匿跡。這麼久了，音訊全無，連電話都不打一個，你覺得我會傻乎乎的相信他是因病退休嗎？他分明是怕了我，躲了起來！”
“王總監……”侯婷婷說：“或許真是如此……畢竟他在江南混得風生水起，這邊……”
“我知道。所以我更加擔憂。”王總監嘆息道：“我原以為他是畏懼我，害怕我去找他麻煩。可是後來，我仔細的研究了他留下來的檔案，他在美術館的那段時間裡，根本沒有任何失態的行為出現。而且，他曾經有三家畫廊，每個月都會有大筆的收入進賬。他完全不需要逃走避難。我認識的張總監雖然有點小肚雞腸，但他還不至於為了那幾百塊錢的罰金而跑掉。這其中必有蹊蹺，而且是很大的蹊蹺。”
“這……”侯婷婷遲疑著。
“你們這些人……唉，我算是白教你們了！”王總監嘆道：“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你們……你們這幫笨蛋啊！這麼好的機會擺在面前，你們居然還不知道抓緊時間把握！現在好了，你們的機會丟了，你們以後也沒辦法再在設計圈混了！我看你們以後怎麼跟你們的父母交代！”
侯婷婷被罵的啞口無言，低下頭去，趙濤則是欲哭無淚。
“好了，你們趕緊給我滾蛋！”王總監衝他們揮揮手：“今天開始，我會安排另外一批新的設計師來，你們不用再跟著了！”
“王總監……”侯婷婷急了：“您別這樣，咱們再好好想想辦法，我們保證這一次一定盡最大的努力，把這件事圓滿解決。”
“我還能信你們嗎？”王總監哼道：“我已經受夠你們了！”
“王總監……”侯婷婷急得團團轉：“這事兒不光是你的問題，我也有錯，我應該把這件事情告訴您的……”
“行啦行啦。你快走吧。”王總監擺擺手：“這種事兒還能怨誰？只能怪你們運氣不好，撞槍口上了！”
“王總監，你再考慮一下……”趙濤也急了。
“不必考慮了。”王總監冷笑一聲：“我已經跟上級彙報過了，你們都是犯了錯誤的人！我會把你們調回企劃科繼續做你們的助理，等什麼時候表現良好了，再給你們換崗位。反正你們這輩子，都沒辦法再在這裡待下去了。”
“王總監，您這是要把我們往死路上逼啊！”趙濤眼眶溼潤了。
“對啊。我們這才剛進來沒多久，還有好多東西沒掌握呢！這麼快就讓我們回企劃科，我們肯定做不好！”侯婷婷焦急地叫了起來。
“不用你們做好。”王總監冷冷一笑：“有專門的設計師指導你們！”
“王總監……”
“你們別費勁了。”王總監搖搖頭：“我已經和你們的直屬領導申請過了，你們的調令明天就會送達！我勸你們乖乖聽話，否則你們這輩子都沒機會翻盤了！”
“王總監，王總監，我求你，求求你了，給我一個機會吧……”趙濤拉住王總監，苦苦哀求道：“我們不想回企劃科，您千萬別……”
“放手。”王總監冷漠地推開趙濤。
“王總監！王總監……”趙濤仍舊不甘心，跪坐在王總監腳邊，抱住他的腿：“我們是真心實意想留在您身邊的，您不能這麼絕情啊！王總監……我求求您了！”
“趙濤，你先起來。”侯婷婷也慌忙站了起來。她走到王總監身旁蹲下，輕聲道：“王總監，求您網開一面。我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只要您給我們一條活路，求求您了……”
王總監皺眉盯著她：“我已經答應了你們的上司，不會追究你們的罪名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