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0章 交往技巧
侯婷婷道：“不，趙醫生，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誤會？”趙濤愕然。
侯婷婷笑了笑，說：“不過，我願意給你一個機會……”
“啊？”趙濤瞪圓眼睛。
“給你一次追求我的機會。”侯婷婷眨眨眼，“我先申明，你只准追我三個月，超過三個月就算失敗。否則，你就別再糾纏我了，行嗎？”
趙濤愣了好久，才訥訥道：“我，我答應你。”
兩人相視一笑，氣氛立刻變得融洽起來。
“哎，趙醫生。”侯婷婷忽然叫住他，“你今年多少歲了？”
趙濤想了想，說：“二十八。”
“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去吧？”
趙濤搖頭：“不用了，我打車走。”
“沒關係，順路嘛。”
“謝謝你，婷婷。不過，我還有些東西要收拾，你等我一下。”
“好。”
趙濤離開辦室，回到房間。他先把自己的衣服和鞋子都塞進包裡，然後拿起床單鋪到椅子上，將桌子搬了過來，放到椅子上。這個動作做完之後，他才發現桌子邊緣壓著一張紙條。紙條背後寫著：趙醫生，我先走了，祝你工作愉快。侯婷婷。
趙濤笑了笑，把紙條撕碎扔掉，然後拎著箱子走了出去。
出租車上，侯婷婷向他透露了自己的電話號碼，並且約定週末請他吃飯。
回到診所，趙濤簡單地洗漱一番，換好了衣服，便準備去銀行提錢。
突然，他聽到隔壁傳來一陣喧鬧聲。他轉頭望過去，發現隔壁屋門口站著五六個人，正圍著一張桌子吵架。
“你憑什麼不付錢？”
“你們醫院欺人太甚！”
“我們已經按照規矩付款了！為什麼不讓我們走？”
趙濤推開門，走了進去。
“怎麼回事？”他沉聲問道，“出了什麼事情？”
“趙醫生，您回來了！”護士忙迎上來，“我們剛剛收繳費用的時候，他們死活賴賬不肯退錢！而且態度非常惡劣！”
趙濤皺眉道：“是嗎？你們查清楚了嗎？是什麼病人欠了你們錢？”
“他們不肯承認，我們懷疑是詐騙！”
“我們沒有騙你們！”一個男子高喊道，“我們根本就沒有借過錢！你們要是不信，就報警吧！”
侯婷婷冷哼一聲，掏出手機撥打了110。
“你胡說八道！”男子怒吼道，“我們根本沒有借錢！”
趙濤道：“你們是不是想說沒借，卻又想訛人呢？”
“我們沒有想訛你們，只是想要回我們該要的錢！”
“哦。你們要回什麼錢？”趙濤淡定地說，“你們既然要求歸還你們的錢，當初為什麼又要拖延治療期限呢？”
“那時候我們也是沒辦法。”其中一個矮胖的男子說，“我們原以為，如果能夠及早獲得救助金，孩子們或許還有希望，所以我們才拖了這麼長時間……”
侯婷婷忍不住插口道：“那現在呢？現在難道不需要救助金了？”
矮胖男子尷尬地咳嗽一聲，說：“現在，孩子們基本脫離危險了，我們……”
“那麼，你們現在是想要救助金了？”趙濤冷冷道，“可是，昨晚，在你們孩子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你們是怎麼拒絕捐贈的？”
“昨晚……昨晚……”矮胖男子結巴了半天，臉漲得紫紅，終於吐出一句，“昨晚你們沒有錢！”
“對，我們的確沒有錢。但是我們不會坐視不理。你們的孩子是因為我們的藥品而受傷的。這筆錢，我們願意替你們墊付，並且會盡量幫你們找更專業的醫生看病。至於這些藥，就當做是你們孩子的治療費吧。”
侯婷婷微微一驚。
她萬萬沒料到，趙濤竟然真的肯拿錢。
她知道，趙濤這麼做是在表達他內心深處的善良。畢竟，這些人不僅沒有拿到錢，反而還要倒貼一筆錢。這種情況下，他們不肯拿錢，很容易引起患者家屬的誤解，從而產生牴觸情緒。
侯婷婷暗歎一口氣，覺得趙濤實在太仁慈了。
趙濤見幾位家長似乎還有猶豫，於是又說道：“我們是誠心想幫助你們的。而且，我們相信，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你們也不會選擇拖欠醫療費。所以，我們決定給你們兩倍的醫療費。”
“兩倍？！”眾人紛紛叫嚷起來，“不可能！”
趙濤道：“我知道，我們拿兩倍的錢很多，但是，比起你們失去了兩個健康的寶貝，孰輕孰重，你們應該清楚。”
眾人低聲議論著，一時無言以對。
“兩倍！”矮胖男子咬牙切齒，狠狠瞪向侯婷婷。
“兩倍就兩倍！我今天就跟你們去銀行把錢提出來！”另一人說，“快帶我們去銀行！”
“好，我們先把錢存入你們的賬戶，明天再一起去提錢。”趙濤說完，和侯婷婷一塊兒去附近的銀行，將錢全數取出來交給了那幾人。
那幾人拿到錢之後，千恩萬謝地離開了。
侯婷婷對趙濤讚歎道：“趙醫生，你真是太厲害了！竟然能說動這些家長！我佩服你！”
趙濤笑道：“你忘了，我可是一名醫生啊！”
侯婷婷捂嘴偷笑，說：“你別謙虛了，我都聽到了。”
趙濤笑著搖搖頭，說：“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侯婷婷說：“我們回去吧？”
趙濤點頭。
二人走出醫院，忽然被一群記者圍住了。
侯婷婷嚇了一跳。
趙濤拍拍侯婷婷的肩膀，說：“不用怕，我們不接受採訪。”
侯婷婷這才放鬆了身體。
一旁的趙濤笑了笑，說：“這裡是醫院，不能隨便亂跑的。”
“對，是我疏忽了。”侯婷婷抱歉地笑了笑。
趙濤拉住侯婷婷的胳膊，護送她走進電梯。
電梯門關閉的瞬間，趙濤突然看到一輛車停在電梯門前，車窗緩慢落下來，露出一張熟悉的臉孔，赫然正是陸斯意。
陸斯意看了一眼趙濤，然後迅速移開目光。
趙濤也轉過頭去，裝作沒看到。
陸斯意按下車鑰匙，將汽車啟動，然後朝著醫院大門駛去。
侯婷婷問道：“那個女人是誰呀？”
“她……”趙濤猶豫片刻，說，“她是一名警察。”
“警察？”侯婷婷疑惑地眨眨眼睛，“哪個警察呀？”
“就是那邊那個警察。”趙濤指了指陸斯意剛剛離去的方向。
侯婷婷順勢看了一眼。
陸斯意駕駛著那輛白色奧迪a8離開了。
趙濤看著陸斯意遠去的背影，神情複雜。
侯婷婷問：“她是警察？你認識她嗎？”
趙濤說：“不認識。”
“哦。”侯婷婷點了點頭。她看了一眼手機，說，“我約了一位朋友，咱們走吧。”
趙濤和侯婷婷離開之後，陸斯意的車開到了路旁停下。
陸斯意摘下墨鏡，揉了揉酸脹的雙眼。
自從調查組撤退之後，陸斯意每天都要加班到很晚才休息。她原本以為自己熬夜是家常便飯，卻沒想到，連續熬了七八天之後，她還是吃不消，感到非常疲憊。
“唉……”陸斯意嘆了一口氣。
“叮咚。”一條短訊傳來。
是陸斯意的閨蜜陳曉雪發來的：婷婷，晚上有空嗎？一起出來喝酒。
“好啊！”陸斯意立即回覆了。
“等我半小時。我現在過去找你！”
“好的！”
陸斯意放下手機，揉了揉痠疼的眼睛，打開微信，給趙濤發了一條短信：我現在有點忙，晚上可能不回去了。你自己吃晚餐吧。
發送完成，陸斯意便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這時，她的手機響了。
是趙濤的號碼。
“喂，婷婷？”
“嗯。你什麼時候過來啊？”
“我……我現在就在樓下，我上去找你吧？”
“好的。”
趙濤掛斷電話，乘坐電梯上樓。他敲開侯婷婷辦室的門，走了進去。
“你來啦。”侯婷婷站起身來迎接他，“快請坐！”
趙濤在沙發上坐下，問：“今天還要加班嗎？”
“當然！我都加班好幾天了。”
“你一定要保重身體，別累壞了。”趙濤關切地望著她。
侯婷婷笑道：“你就放心吧，我又不傻，累死了我也不會辭職不做啊。”
“那就好。”
“對了，今天怎麼沒見到你媽媽啊？”
趙濤苦澀地笑了笑，說：“我媽媽病了，現在正在醫院裡治療呢。”
“啊？嚴重嗎？”侯婷婷緊張地詢問。
“醫生說沒什麼大礙，但需要靜養，所以最近一段時間，我爸爸要照顧她，我只能幫著打理家務。”
“真是辛苦你了。”
趙濤搖頭說：“不算什麼，應該做的。”
“你也別太操勞了。”侯婷婷勸慰道。
趙濤沉默著，沒有答話。
“你媽媽的病情穩定下來，你就放心了。我相信，你爸爸媽媽一定會諒解你的難處的。”侯婷婷繼續勸慰。
趙濤點點頭，說：“我知道了，謝謝你。”
侯婷婷笑道：“跟我還這麼客氣。”
兩人閒聊著，侯婷婷提醒趙濤：“對了，你先把衣服換掉吧，別穿著西裝過來，萬一被別人認出來，多尷尬啊！”
“好，我這就換。”趙濤站起來，走進衛生間。
侯婷婷拿出自己的睡袍，去陽臺洗澡。
趙濤脫下襯衫，露出結實精壯的肌肉，腹肌分明，胸肌鼓漲，腰帶束得緊繃，充滿爆炸般的力量感。
趙濤隨手抓起架子上的一件t恤套在身上。
他走到更衣櫃前，打開櫃門，取出一件黑色襯衫和長褲，然後走進臥室裡的浴室。
熱水噴灑在他寬闊健碩的肩膀上，趙濤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然後猛地睜開，雙臂展開，仰靠在按摩椅上，任由水流沖刷。
嘩啦啦的水聲中，趙濤緩慢而均勻地呼吸著，似乎這樣可以減輕他內心的痛苦和壓抑。
不知不覺，趙濤竟然睡著了。
迷迷糊糊之中，彷彿聽到一陣腳步聲，然後是房門的響動。趙濤皺眉，不耐煩地翻了一個身，將被子矇住腦袋，繼續睡。
“砰。”房門又被撞了一下。
趙濤不耐煩地睜開眼睛，怒吼道：“幹嘛啊！”
他轉頭看向門口，愣住了。
門口站著一個身材火辣，容貌妖媚的美女。
“你……你……你是……”趙濤瞪圓了眼睛。
“帥哥，約嗎？”侯婷婷朝他眨了眨眼睛，拋了個媚眼兒。
“額……我們……認識嗎？”
“不認識？”
“我不記得了……”
“哦原來帥哥失憶了啊。”侯婷婷掩嘴嬌笑。“那……”她伸手拉了拉趙濤蓋在腦袋上的被子，“帥哥你想起我是誰來了嗎？”
“你……你是侯婷婷……”趙濤遲疑地看著她。
“呵呵，你果然忘了我。”侯婷婷嘟嘴道，“你這個人，還挺薄情的，我剛才為你擔心了一整天呢！你竟然連我是誰都忘了。”
“抱歉，我確實沒印象。”
“你……你……你真是……”侯婷婷跺著腳，撒嬌道，“人家剛給你送了咖啡，你就不記得人家啦。”
趙濤尷尬地摸摸鼻尖：“不好意思。我真的不記得了。”
“好吧，看在你是失憶的份上，我就勉強原諒你啦。”
趙濤鬆了口氣：“謝謝。”
侯婷婷忽然撲過來抱住他：“親愛的！”
趙濤嚇了一跳，急忙推開她：“你幹什麼啊！別鬧！”
“哎喲！討厭啦，弄疼人家啦！”侯婷婷嗔怪道，“好不容易來一次，你就不能溫柔些嗎？”
趙濤臉紅耳赤地說：“你不要再胡鬧了行嗎？”
“人家哪有胡鬧啊！”侯婷婷委屈地撅起嘴巴。
趙濤趕緊擺手說：“別鬧了！我今晚真的有事！”
“你每次找藉口拒絕人家的時候，都說自己很忙，可是從來也沒見你忙過啊！”侯婷婷不依不饒。
“我是真的有事。”趙濤焦躁地說。
“那你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事？”
“這……”趙濤猶豫了。
侯婷婷盯著趙濤，等待答覆。
趙濤嘆息一聲，說：“其實我也不瞞你了。我有一個朋友，昨天晚上突發疾病，現在昏倒在家裡，我必須馬上趕過去陪護。”
“暈倒？你的朋友不會是男的吧？”
“當然是女的。”趙濤無奈地解釋道，“我們倆是同校的校友。她父母離異了，家庭條件特別困難。她爸媽在鄉下，爺奶年紀也大了，照顧不了她，所以我就申親調來a城幫助她，順便兼職做義工。她叫白雪，我叫趙濤，我們倆關係非常好，我把她當妹妹一樣照顧。”
“哦？你還有個妹妹？”
“是啊，我媽去世以後，我就把她當成自己親妹妹了。”
“那你怎麼不早說？”
“我怕你誤會，畢竟我們只是同事，我沒理由騙你。”
“哼，我知道你不喜歡跟我接觸，你肯定以為我對你圖謀不軌。你放心吧，我不會纏著你的，但是你得帶上我，否則我會傷心的。”
趙濤哭笑不得：“那好吧。我先走了。”
“拜拜~”
“拜拜。”
出了酒店，打車往白雪家趕。
路上，趙濤撥打了白雪的電話，但是提示音是關機狀態。
白雪家距離酒店並不遠，幾分鐘以後，趙濤到達了白雪家樓下。
趙濤抬頭看去，三室兩廳的房子，裝飾樸素簡潔，看得出，主人是個勤勞樸實的姑娘。
白雪家的門敞開著，趙濤直接走進去，環視四周，卻沒有找到人影。
“咚咚咚。”
他敲了幾聲門。
屋子裡靜悄悄的。
趙濤又喊了幾聲：“白雪？白雪！”
沒人應。
趙濤皺起眉頭，拿出鑰匙，打開了房門。
房間裡亂七八糟地堆滿了衣服和雜誌。白雪的臥室大床上躺著個穿著睡裙的漂亮姑娘。長髮披散在枕邊。
“喂！”趙濤驚詫萬分，跑過去推醒那個姑娘。
“唔！別吵！”白雪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一臉的淚痕。
“白雪？你……你怎麼了？”趙濤嚇壞了。
“我……我……”白雪抽泣著，說不出話。
“發生什麼事了？誰欺負你了？”趙濤問。
“嗚嗚嗚嗚……”白雪捂住臉痛哭起來，“我……我……嗚嗚嗚……”
趙濤拍著她的背安慰道：“你慢慢說，沒關係的。”
“嗯……嗯……”白雪擦擦眼淚，斷斷續續地說，“昨天下班之前我去醫院檢查了身體，醫生說……說我……懷孕了。”
趙濤吃了一驚：“懷孕了？什麼意思？你是說……你懷孕了？！”
“嗯……”白雪點點頭，“醫生說……孩子不足月，而且胎位不正，需要引產。但是……如果留下來，孩子很可能保不住。”
趙濤怔愣片刻，立刻冷靜下來：“你想要這個孩子嗎？”
白雪沉默許久，輕輕地搖搖頭：“我……不知道。我還沒想清楚。”
“那就暫時不要考慮。我先送你回家。”趙濤扶起白雪說，“你剛才說孩子不足月？”
白雪用手抹抹眼淚，哽咽道：“嗯，醫生說是雙胞胎，所以不太穩妥。我不敢告訴我媽。”
“沒關係，這種情況，最好先保密。”趙濤說，“我先送你回家休息。我明天再給你聯繫。”
“謝謝……”白雪低頭啜泣。
兩人出了醫院，各奔東西。
趙濤回到辦事處，侯婷婷急衝衝地迎上來，抓著他的胳膊問：“白雪呢？”
“她回家了。”
“啊？！你為什麼不攔著她？”
“因為她現在還不確定孩子是否能夠存活。”趙濤嘆口氣，坐下來喝水。
“啊？！”侯婷婷傻眼，隨即反駁道，“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
“呃……”侯婷婷啞口無言，“我不信！我不相信！”
“我也不信，但是她現在情緒很不穩定，我勸她等待結果。她同意了。”
“這不科學！她都快二十五歲了！”
“那是你不懂愛情。”趙濤淡淡地說，“她比你更加純粹。”
“你憑什麼這麼評價她？”
“因為她是真心愛過的。”
侯婷婷咬牙切齒，一句話也反駁不出來。
“婷婷。”趙濤叫她。
“怎麼啦？”
“如果我們真的有緣，不管你願不願意，我們肯定會在一起的。”趙濤站起身，“我先回辦事處了，你記得按時下班，早些休息。”
“趙濤！”侯婷婷突然吼道，“我從沒見過像你這樣自私的男人！你根本不愛白雪，為什麼要把她綁在你身邊？”
“我承認，我確實不愛她，我對她只有感激之情。”趙濤轉頭看向侯婷婷，平靜道，“如果你覺得我對白雪的感激是假的，我也無話可說。”
趙濤說完，便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趙濤！”侯婷婷憤怒地跺腳，“你這個騙子！你根本配不上白雪！”
趙濤走進電梯裡，微笑著搖搖頭。
回到辦事處，已近凌晨三點鐘。趙濤洗漱完畢準備睡覺的時候，接到了張佳的電話。
“喂，趙師傅，你睡了吧？”
“還沒。”趙濤揉揉惺忪的睡眼，坐直了身子。
“我聽白雪說你今晚值夜班？”
“是。怎麼了？”
“我爸病了。”
“你怎麼知道？”
“白雪給我發短信說的。她現在在哪兒？”
“哦，她現在跟我一起值班呢。”
“她現在情緒怎麼樣？”
“挺好的啊，你放心吧。”趙濤頓了頓，試探地問，“是不是又遇到什麼難題了？”
“沒什麼。就是我媽今晚又做噩夢了，吵醒我，非逼著我去買香燭紙錢。唉……她就怕我爸半夜被嚇死，每次我爸要死的時候，她就鬧騰個沒完。我爸都死這麼多年了，她還唸叨個不停。煩都煩死了。”
“你別擔心了，我幫你找個熟悉的人陪你去買。”
“好啊，我正愁不知道該請誰呢，你幫我選一個靠譜的，別找個騙子。”
“你放心吧。”
掛掉電話，趙濤拿起手機撥打110報警中心。
“您好。我是派出所的民警。”電話裡傳來柔和動聽的聲音。
“你好。我想諮詢一下，小路附近，是不是有一戶姓趙的人家，住的是單位分房子。”
“是的。您是？”
“我是小隊的，趙濤。你好，我有個朋友的父親病逝，他想請個法師做場法事。”
“好的。需要什麼嗎？我們儘量滿足。”
“不用了，只要一套衣服。”
“我明白了，稍後我將資料發給您。”
趙濤放下電話，思忖片刻，撥通了李教授的電話。
“喂？趙師傅，有事？”
“李教授，你睡了嗎？”
“沒有呢，你說。”
“有一件事，我想拜託您。”
“什麼事？”
“是這樣的，我剛才接了個朋友的電話。她說她父親前幾天病逝了，想請一位法師替她父親做場法事，但是又不敢亂花錢。所以希望我給她推薦一位信得過的法師。您看看，這附近的風水玄術界裡，哪位高僧大德最擅長此道？”
“我倒是聽說過兩位大師。”
“您說的是？”
“我曾經在一次拍賣會上碰到過兩位大師，都是名門高徒，頗有盛名。”
“李教授，麻煩您把他們的聯繫方式告訴我。我這週末有時間去拜訪他們。”
“嗯，行。那我等你消息。”
“謝謝你。”
“舉手之勞而已。”李教授溫和道，“我很期待和你合作。”
趙濤收好手機，躺下睡覺。
第二天上班時，趙濤帶著李教授的資料去敲了隔壁房門。
白雪穿戴整齊，正在化妝臺前梳理頭髮。趙濤遞過一疊資料：“李教授讓我帶過來的。”
白雪接過，翻了翻。
趙濤道：“我看了一下，你父母的葬禮安排在下月初五。那兩位法師的行程比較緊湊，預計在九號左右能趕到。你覺得怎麼樣？”
白雪低眉斂首，默不作聲。
“如果你還有別的需求，隨時可以找我。”
“不必了。”白雪抬起頭來，“我父母的喪事全權委託給您和李教授，您們自己看著安排吧。”
“那好，那我先走了。”趙濤朝她點點頭，轉身離開。
白雪看著桌上那一堆資料，深吸一口氣。
她不是一個愛鑽牛角尖的人，更何況，對於父母的事，她早就已經釋然。只是，當她聽說父母的喪事將由自己和另外一位男士操持，心裡仍舊湧起淡淡的失落感。她無奈地笑了笑，輕嘆一聲，繼續低下頭。
她沒有注意到，在距離她辦事處不遠處的街道旁邊，停著一輛黑色轎車，駕駛室裡的男人正盯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下午三點鐘，侯婷婷從辦事處出來，坐進副駕駛。
她摘下墨鏡，揉揉太陽穴，抱怨道：“累死我了。”
坐在駕駛室裡的男人，正是秦奕軒。
秦奕軒微笑著問：“累了？要不要喝杯咖啡休息一下？”
侯婷婷搖頭：“不用了。”她扭頭看向窗外，“這條路真堵，平常一直順暢得很。”
“你喜歡堵車？”秦奕軒問道。
“不是。”侯婷婷瞥了他一眼，“我也不是特別討厭堵車，只是偶爾有些反胃。”
秦奕軒笑著握住方向盤：“習慣就好了。”
“我沒有習慣。”侯婷婷嘟囔道，“我現在越來越不喜歡擠在車裡了。”
秦奕軒笑道：“你今天晚上想吃什麼？”
“隨便。”
“那去超級商城逛逛吧。你應該買些衣服了。”
侯婷婷皺了皺鼻子：“我有啊。”
秦奕軒側頭看著她：“那些是你的衣服，不適合你。”
“那些衣服不是我買的。”
“哦？那是誰買的？”
“我媽買的。”
“哦……”秦奕軒笑了，“我記得你爸好像是搞裝飾設計的吧。難怪你們的審美觀相差那麼多。”
“不許嘲諷我！”
“呵呵，開玩笑呢。”
秦奕軒將汽車靠邊停下，解開安全帶，轉臉對侯婷婷道：“陪我走走吧。”
侯婷婷猶豫片刻，還是跟他下了車。
夜幕漸漸降臨，燈火輝煌的商業中心，人流攢動。
兩人漫步在熙攘繁華的街頭。秦奕軒問她：“想買什麼東西？”
侯婷婷道：“我不知道，不過，你幫我挑選一下吧。”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款式？”
“你挑的，我都喜歡。”
秦奕軒莞爾：“嘴巴變甜了。”
侯婷婷撇撇嘴：“我是實話實說。”
兩人並肩走著，秦奕軒忽然問：“你為什麼喜歡旅遊？”
“因為閒著沒事兒幹唄。”
“閒著沒事兒幹？”秦奕軒笑了笑，“那倒也是。”
“對了，明天你有空嗎？”
“怎麼了？”
“我想請你吃飯。”
“吃飯？”
“我想把你介紹給我的朋友認識。”侯婷婷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我的朋友都是年輕人，你別見怪。”
秦奕軒沉吟片刻，點點頭。
“那好。我們明天見。”
侯婷婷高興地笑了。
秦奕軒問她：“你的朋友，家境怎麼樣？”
“挺好的，他們都是單親家庭，孩子都在讀大專。”
“這樣也好。”秦奕軒點點頭，“你可以放鬆放鬆。”
“是啊，我也是這樣想的。”侯婷婷笑嘻嘻的。
秦奕軒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侯婷婷愣了愣。
秦奕軒收回手，笑道：“你長得漂亮，脾氣也好，肯定有很多追求者。”
侯婷婷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你別打趣我了。”
“怎麼是打趣呢。你確實很優秀。”秦奕軒望著她，“不過，我覺得，有幾個追求者也未嘗不是一件壞事。”
侯婷婷眨眨眼睛，不知道他在打什麼啞謎。
秦奕軒笑笑：“比方說，你可以拒絕一些亂七八糟的邀約，但是可以給某些人留一線希望。畢竟，我覺得，你這樣好的女孩，應該配更好的人。”
“我才二十五歲，不算什麼好女孩，最多算是個小女人。”侯婷婷抿唇一笑。
“不要妄自菲薄，你很有魅力。”
侯婷婷歪了歪頭：“我怎麼覺得你說的話，和之前那位‘大叔’一模一樣。”
“哪位大叔？”
“就是剛才在樓下等我的那個，姓趙的。”
“你覺得他很帥嗎？”
“嗯。”
秦奕軒失笑：“我以為你早就忘了這號人。”
“當然沒有，他長得很有型嘛，而且還很紳士，不像一般的油腔滑調的富二代。”侯婷婷嘆口氣，“我以後再找男朋友，一定要找一個像他那樣的。”
秦奕軒點點頭：“那你現在考慮好了嗎？”
“考慮什麼？”
“考慮做我的女朋友嗎？”
侯婷婷低下頭去，紅著臉不吭聲。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如果你不願意，就直接告訴我，或者拒絕我，我都不會勉強你。”
侯婷婷抬起頭來，鼓足勇氣道：“秦律師，雖然我很喜歡你，但是我真的……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秦奕軒怔怔地看著她：“為什麼？你是害怕耽誤我嗎？”
侯婷婷搖搖頭：“其實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覺得現在沒有心情談戀愛。你不用急，我慢慢考慮清楚再答覆你好嗎？”
秦奕軒點點頭：“好，我尊重你的選擇。”
侯婷婷露出羞赧的表情：“謝謝你。我先走了。”
秦奕軒送她離開，回到車內時，遠遠看見趙濤從咖啡店裡走出來，朝路口招了招手，隨即坐進旁邊一輛黑色轎車裡，疾馳而去。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遠處駛去的轎車，半晌，撥通了電話：“喂，周秘書嗎？”
“是。”
“今晚我要加班，麻煩你幫忙預定明天上午九點三十分到達南京的飛機票。”
“好的。”
掛斷電話，秦奕軒啟動汽車，準備返回醫院。
這個時間段，交通擁堵非常嚴重，一路走走停停，花費了整整四個鐘頭才抵達醫院。
秦奕軒走進病房的時候，吳芳英和陳嘉怡還站在床前跟趙濤聊天，陳嘉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見到秦奕軒回來，兩個人立刻閉嘴，齊刷刷地轉身看向門口。
“爸媽，我回來了。”秦奕軒走過去跟他們打了聲招呼。
吳芳英笑眯眯地衝著秦奕軒點點頭：“辛苦啦。”
“沒事。”秦奕軒拉了張椅子坐下來，“你倆聊完了？”
“沒有，就聊一點工作上的事。”陳嘉怡搶白道，“我跟伯母還有話要說。”
“哦，那你們繼續聊吧。”秦奕軒把水果籃往陳嘉怡懷裡推了推，“這個水果挺甜的，你帶回去吃。”
“哎！”陳嘉怡連忙拿起水果籃。
秦奕軒對吳芳英道：“您先回去休息吧，我照顧爸爸就行了。”
“不用。我在這兒陪他聊聊天就行了。”吳芳英笑呵呵地道，“我們也好久沒有單獨相處了，我們正聊得熱鬧呢。”
“那也太累了吧，您回去睡一會兒。”
“我沒關係，”吳芳英拍拍胸脯，“我壯著呢，再活五百年都沒問題。”
“五百年都夠嗆。”秦奕軒哭笑不得，“您回去吧，這兒有護士呢。”
“你這孩子……”吳芳英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怎麼跟你爸似的，老想把我趕出去？”
秦奕軒無奈道：“我是為您好。”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我就想在這兒守著你爸爸，這幾天你不在家，我跟你爸爸都冷冰冰的，一句話都說不上。”吳芳英說著，輕撫丈夫蒼老的容顏，“他比你爺爺年紀大不少啊。”
秦奕軒道：“爸爸他很堅強，他一定能熬過這次難關的。”
“希望吧。”吳芳英喃喃道。
這時，病房門被敲響，一名護士走進來：“秦醫生，有一個叫侯婷婷的女士來探視你父親。”
“請她進來吧。”
侯婷婷提著保溫桶走進來，見到秦奕軒和吳芳英之後，微微鞠躬：“伯父，伯母，我來給您送飯啦。”
吳芳英笑眯眯地說：“謝謝啊。”
侯婷婷將保溫桶放在桌上，把菜擺到餐盤裡，又把米飯拿出來擺到餐桌上。
“我剛剛買了魚和排骨，給伯父燉湯喝。”侯婷婷笑盈盈地說，“伯父最近胃口不好，應該多補一些營養品。”
秦奕軒微笑道：“謝謝。”
“不客氣，伯父，伯母，吃飯吧。”侯婷婷坐下來，笑著問道，“這位是……”
“這是我妻子。”秦奕軒介紹道。
“原來是秦夫人。”侯婷婷驚訝地站起身來，向吳芳英伸出右手，“您好，您好。”
“你好，你好。”吳芳英握住她的手，笑吟吟地看著她，“真漂亮啊！”
秦奕軒笑著替她解釋：“我們剛結婚不久，還沒有辦婚禮。”
“哦哦，這樣啊，祝賀秦醫生。”侯婷婷收回手，“您二位快趁熱吃飯吧。”
“謝謝。”
秦奕軒夾了塊排骨放進吳芳英碗裡：“您嚐嚐看。”
“嗯。”吳芳英咬了一口排骨，“味道真好。”
“您喜歡就多吃點。”
秦奕軒給自己夾了些青菜，低頭默默扒飯。
“秦醫生，您今天早上做的蛋炒飯特別香，您什麼時候教我呀？”侯婷婷笑著問。
“我哪會什麼廚藝啊，隨便炒個土豆絲而已。”秦奕軒謙遜地說。
“土豆絲也很香嘛！秦醫生肯定有一手絕活！”侯婷婷說著，突然捂著肚子“哎喲”一聲，“我肚子疼！”
“怎麼了？”秦奕軒緊張地扶住她，“是不是吃壞東西了？”
“沒事……沒事……”侯婷婷尷尬地說，“只是腸胃痙攣，緩一緩就好了。”
吳芳英皺眉道：“怎麼吃飯吃著吃著突然就肚子疼了呢？”
“我……”侯婷婷臉色漲紅，“我可能拉肚子了……我……我不舒服……”
“我送你去廁所吧。”趙濤立刻站起身來，攙著她就要走，卻被侯婷婷拒絕了，“你們先吃，不用管我。”
“那怎麼行呢？你一直不舒服，我怎麼吃得下。”
“真的不用……”侯婷婷慌亂地掙脫他的手，“我現在不想動彈，你別管我，等緩一緩就好了。”
“那怎麼行呢？”
“哎呀……求你了……”侯婷婷急切地懇求道，“你們先吃吧。”
趙濤擔憂地看著她：“要不……我陪你去吧。”
“真的不用了！”侯婷婷急促地喘著氣，“我……我忍一忍……就好了。”
“你這個樣子我怎麼能安心吃飯？”趙濤蹙眉說，“要不我揹你去？”
“不用了，真的不用。”侯婷婷推開他，匆忙地跑向衛生間，關門前對兩人道歉，“抱歉啊！我實在受不了了……”
看著衛生間的門關上，趙濤嘆了口氣。
“沒事兒，我理解。”秦奕軒寬慰道。
“你還說呢！你這個妹夫，一點眼色都沒有。”吳芳英埋怨道，“明顯是看不慣咱們家這種情況嘛！”
“算了，媽。”秦奕軒勸道，“我妹妹這麼做也是為我們考慮。再者，咱們也沒虧待他。”
“就算他幫咱們照顧孩子，也不能這麼欺負人吧！”吳芳英憤怒地說，“我以前覺得他挺老實的一個人，怎麼現在變成這樣了？”
“我聽說是因為他父親車禍死亡了。”秦奕軒淡淡地說，“現在沒爸爸管，他才更加不懂事。”
吳芳英無奈地搖頭：“唉……我當初看他挺順眼的，現在倒是越來越看不透了……”
秦奕軒轉移話題道：“您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什麼？”
“您知道我妹妹是幹什麼的嗎？”
吳芳英愣了一下：“你妹妹是醫生啊？我記得你跟我說過她在外科工作啊。”
“沒錯。但是她並非專業的外科醫生。”秦奕軒頓了頓說，“而是婦產科醫生。”
“婦產科醫生？”吳芳英瞪大了眼睛，“你確定？”
“她叫侯婷婷。”
吳芳英愣怔許久，喃喃道：“婷婷？”她忽然又激動起來，“難道是那個……”
“是的。”秦奕軒說，“那個和趙濤相親的姑娘就是她。”
吳芳英長嘆一聲，沉思片刻後道：“難怪了……你妹妹看起來溫柔善良，原來是個醫生。”
“是啊。”秦奕軒嘆了口氣，“我也沒有想到。”
吳芳英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這就是命運吧，如果不是她，或許你們倆根本連交集的機會都沒有。”
秦奕軒苦笑一聲。是啊，如果不是侯婷婷，恐怕他現在已經坐牢了吧？
“其實……也未必就一定是她。”趙濤說，“你妹妹不像那種女人。”
“是啊……”秦奕軒說，“我也希望不是她。”
趙濤看著他的表情，猶豫了片刻，還是問出了口：“你和你妹妹，是不是鬧翻了？”
秦奕軒抬眸，驚訝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
“我猜的。”趙濤說，“畢竟你和她是兄妹，從小感情應該很好，你肯定是誤會了什麼。”
秦奕軒默不作聲地低垂著雙眼，半晌之後，輕聲道：“我……沒有誤會。”
“那你們……”趙濤欲言又止。
“她有喜歡的人了。”秦奕軒說，“我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認識那個人的，反正是很早以前了。”
“既然這樣，你們為什麼……”
“我只是想不明白。”秦奕軒深吸一口氣，“我們明明感情那麼好，可是她為什麼要嫁給別人，而且還瞞著我……”
“你們沒吵架吧？”趙濤試探地問，“你妹妹脾氣挺好的。”
“我不知道。”秦奕軒煩躁地揉了揉額角，“我今天剛見完她，她說要先走。我攔住她問了幾句，結果她哭了，然後跑了。”
“那她去哪兒了？”趙濤追問。
“不清楚。”秦奕軒沮喪地靠在椅背上，“我不知道該找誰打聽她的下落……我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變成這樣……”
“別太傷心了……”趙濤拍拍他的手臂，“或許事情另有隱情。”
“是啊。”秦奕軒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我們之所以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全拜她那個所謂‘神秘男友’所賜。”
“她男朋友？”趙濤皺起眉，“是誰啊？”
“我不知道。”秦奕軒閉了閉眼，“我只知道她對我撒謊了。”
“你真的一點也不知道？”
“不知道。”
趙濤看著秦奕軒頹廢的模樣，心疼地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那你也別太難受了。等晚些時候我去找她談談。”
秦奕軒疲倦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對了。”吳芳英忽然想起一件事，說，“你妹妹還託我給你帶東西呢，我忘了拿來。我現在就去拿給你。”
秦奕軒微微頷首，吳芳英便轉身離開了病房。
趙濤看著母親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忍不住安慰秦奕軒說：“你也別太擔心，我覺得你妹妹不是那種人。”
“但願吧。”秦奕軒疲憊地閉了閉眼睛，“我也希望她不是。”
侯婷婷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九點鐘了。她推開門，看到屋內亮著燈，於是脫鞋進去，換拖鞋。
“媽媽？”她叫了一聲。
客廳裡靜悄悄的，侯媽媽沒有答應。侯婷婷納悶地放下包，朝臥室走去。
推開房間的門，侯媽媽倒在床上睡熟了。她穿著睡衣，臉色蠟黃，看起來憔悴極了。
侯婷婷急忙走過去搖醒了侯媽媽：“媽媽！”
侯媽媽睜開眼睛，茫然地看了看侯婷婷：“婷婷，怎麼了？”
“你生病了？”侯婷婷擔憂地握住她冰涼的手，“怎麼燒成這樣？”
“哎呀，我沒事。”侯媽媽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可能是最近吃飯不規律吧……”
“我送你去醫院！”侯婷婷拉著侯媽媽往外走，“你這樣怎麼行？”
“哎呀，別去醫院了。”侯媽媽擺擺手，“你爸爸在單位，不用管我……”
“你不去醫院，萬一燒壞腦袋怎麼辦？”侯婷婷固執地將侯媽媽拉下樓梯。
“哎喲……我不去啦……”
兩個人正僵持著，門鈴響了起來。侯婷婷疑惑地看了看時間：“都這個時間了，誰來了？”
她打開門，卻被門外站著的人嚇了一跳，“怎麼是你？”
趙濤站在門外，笑眯眯地說：“是我，侯婷婷，我來看阿姨。”
侯媽媽聞言趕緊起身迎出來：“你怎麼來了？快進來坐！”
“阿姨您別動，慢慢坐。”趙濤扶著她坐在沙發上，又把水壺提過來遞給她，“渴了嗎？我幫你倒杯熱水。”
“謝謝你，你快請坐吧。”侯媽媽說，“我這兒有水喝的，別麻煩了。”
“沒關係。”趙濤把熱水瓶擱在桌上，順勢坐在了沙發上，“我來幫您削蘋果吧。”
“不必客氣，我這兒什麼都有的。”侯媽媽連忙拒絕。
“阿姨，我和婷婷是同事，互相照顧也是應該的。”趙濤說著便起身從廚房拿了水果刀，準備洗蘋果切塊。
“哎！”侯媽媽見狀連忙阻止他，“你別忙活了！這兒什麼都有的，你快歇著。”
侯婷婷在旁邊冷哼一聲，“不勞趙助理費心，我們家裡不需要保姆伺候。”
“我不是來做保姆的。”趙濤無奈地聳聳肩，“我只是來看望阿姨而已。”
“你……”侯婷婷張了張嘴巴，一時竟啞口無言。
“婷婷，你先陪趙助理聊會兒天。”侯媽媽打斷了女兒的話，衝侯婷婷眨眨眼睛，似乎示意她稍安勿躁。
“好吧。”侯婷婷咬牙切齒地瞪了趙濤一眼。
“你別跟他計較了。”侯媽媽說，“婷婷，今天趙助理特意來給我送藥，還問了我很多關於你的情況呢。你也別總板著臉，趙助理是個好孩子，你以後要跟他多處處。”
趙濤抬眼看向侯婷婷，笑眯眯地說：“是啊，我挺喜歡婷婷的，所以才想多瞭解瞭解她嘛。”
“你夠了！”侯婷婷忍無可忍，指著他怒吼道，“我警告你！我不許你再騷擾我媽媽！”
趙濤攤了攤雙手，委屈地說：“我真沒騷擾阿姨……”
“你還敢狡辯！”侯婷婷簡直要瘋了。
“我沒狡辯。”趙濤嘆息道，“婷婷，我是真的對你感興趣啊。你看咱倆現在都住一個城，平時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我知道你是什麼脾氣，如果我哪兒做錯了，你就直接告訴我。我改還不行嗎？”
“你少裝模作樣了！”侯婷婷憤怒地盯著他，“我告訴你，就算你對我有興趣，我也不會跟你交往的。我們之間差距太遠，你配不上我！”
趙濤仍舊保持著笑容，輕鬆愉悅：“嗯，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所以我努力變成配得上你的那個人。”
侯婷婷愣住了，呆呆地看著他。
“我們認識多久了？”趙濤繼續說，“從高一認識到現在，整整八年了吧？我記得我們高三分班那次還一個寢室呢，當時我還叫你‘侯婷婷’呢……”
“閉嘴！”侯婷婷惱羞成怒，狠狠地推開他。
“婷婷……”趙濤被推得跌坐在地上。
侯媽媽趕緊上前去攙扶他：“你這丫頭，幹嘛呢！”
“趙助理！”侯婷婷哭紅了眼眶，“你快走！”
趙濤抹掉嘴角流出的血絲，微笑著站了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說：“既然阿姨這麼希望我走，我也不好勉強，我就先告辭了。”說完，轉身離開。
趙濤剛走出院子，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侯婷婷撕心裂肺般的喊叫聲，他停步，回頭看去。
侯婷婷撲倒侯媽媽腳邊，抱著母親的腿哭道：“媽，你為什麼非要逼我跟他在一起！他到底有什麼好，值得你這樣維護他？你是我的媽媽呀！”
侯媽媽摟著女兒的腦袋，哽咽著說：“傻孩子，你不懂。”
侯婷婷用盡全身力氣推開母親，“我不信！你明明不愛他，你為什麼要替他說好話！他就是個混蛋！”
“婷婷！”侯爸爸走過去拽開女兒，“胡鬧什麼呢！”
“你拉開我！你們都偏袒他，憑什麼啊！”侯婷婷掙扎著，“媽，他有錢又長得帥，你為什麼要拆散我們啊！”
侯媽媽沉默了片刻，嘆息道：“唉……你這孩子，怎麼就不肯聽話呢？”
“我不管！”侯婷婷甩開父親的胳膊，淚奔似的跑出了院門，“我不要嫁給他，嗚嗚……”
侯爸爸急匆匆追出去，卻只看見車尾燈消失在夜色中。
“唉！”侯爸爸無力地嘆息，“我這閨女，怎麼就這麼擰呢……”
“爸！”侯媽媽擦掉眼淚，說，“你放心，婷婷這孩子從小倔強，但其實是最乖巧聽話的。等她冷靜下來，自己會想清楚的。”
“婷婷這孩子，從小就聰慧敏感，比別的孩子更早熟。”侯爸爸憂愁道，“我怕等她想明白了，會恨死我這個當爹的。哎……”
侯媽媽說：“婷婷不會怪你的。她還是很尊敬您的。”
“可我……”侯爸爸欲言又止。
“爸，您放寬心吧。”侯媽媽勸慰道，“趙助理人品端正，家世顯赫，和婷婷很合適的。而且……趙助理是個很優秀的男人，婷婷嫁給他也不吃虧。”
侯爸爸猶豫道：“可是，我聽說……趙助理他是個花花腸子的紈絝子弟。”
“您怎麼知道的？”
“這些富二代官二代都是這德行！”侯爸爸說，“聽人說的。據說以前他們班有女生勾引趙助理，結果被趙助理打殘了，連累了家裡的企業破產。這種人……我真是擔心啊。”
“這種人渣，怎麼還能留在單位裡呢？”侯媽媽氣憤道，“爸，您可千萬別讓他進咱們家的門。”
侯爸爸搖頭道：“我不管這事兒。反正我是堅決反對這樁婚事的。”
趙濤回到辦事處，正碰上侯婷婷回來。他朝侯婷婷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問道：“今天忙嗎？”
侯婷婷神情複雜，淡淡道：“還好。”
兩人一路無語，各懷心思地回到座位上。
趙濤拿出手機，給侯婷婷發短信：“我想你了，晚飯有空一塊兒吃嗎？”
侯婷婷盯著屏幕許久，才回了兩個字：“沒空。”
趙濤皺眉，又發：“今天加班嗎？”
“不是。”侯婷婷簡潔地回答，“有事。”
趙濤又發：“那我請你吃飯？”
侯婷婷回道：“我不缺錢。謝謝你。”
“我想見你。”趙濤說。
侯婷婷低著頭，咬了半天牙齒，終於抬起頭來：“趙濤。”
趙濤抬眸看向她。
侯婷婷臉色蒼白，嘴唇緊抿，像是在極力剋制內心的激動，緩慢地說：“如果你是因為我父母找過你，覺得很難堪。對不起。我不該隱瞞你，但我也並沒有惡意，我是不忍心傷害你……”
“沒關係。”趙濤打斷她，溫柔道，“婷婷，我知道你不喜歡欺騙。”頓了頓，繼續說，“所以，我也不希望你把它當做是欺騙，好嗎？我不需要你的解釋。我只希望你可以給我一次機會。”
“給你什麼機會？”侯婷婷問。
“給我一次表現的機會。”趙濤誠懇地說，“我想證明給你看，我是認真的。我想娶你，和你結婚。”
侯婷婷的鼻尖泛酸。
“我們交往幾年了，你應該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趙濤輕聲說，“我是個很純粹的人，不喜歡玩弄感情，我也不會欺騙女孩子。”
“你不用再跟我說這些了。”侯婷婷深吸口氣，努力平復自己紊亂的呼吸，“趙濤，我想你誤會了。我並非嫌棄你。但我覺得我們之間存在太多差距，不僅僅是金錢或者權勢。所以，我們……不合適。”
趙濤愣住了，半晌後苦澀地笑了笑：“我們確實有差距，我知道。可是，婷婷。愛情與財富、地位無關，我相信，你一定懂我的。”
侯婷婷垂著頭，沉默片刻，輕輕說道：“你說得對。可是趙濤，我們不合適。”
趙濤怔怔地望著她，忽然覺得有點茫然。
侯婷婷站起身，說道：“我去工作了。”
趙濤追上去問：“婷婷……”
侯婷婷停住腳步，背對著他，說道：“對不起。”
“婷婷……”趙濤叫住她，“你能告訴我原因嗎？”
“抱歉。”侯婷婷說，“我們真的不合適。”她轉過身來，鄭重其事地說，“趙濤，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子。我們分手吧。”
趙濤張了張嘴巴。侯婷婷卻不等他說話，徑直走遠了。
趙濤呆坐良久，頹喪地倒在椅子上。
他知道，自己失戀了。
“婷婷姐。”趙濤敲了敲門，推門走進辦事處。
侯婷婷抬起頭來，眼眶紅紅的。她勉強擠出一抹笑容，衝趙濤招了招手：“小濤，快進來坐。”
趙濤剛要走進來，忽然被侯婷婷按在桌邊：“哎喲！”
“怎麼了？”趙濤慌忙問道。
“腿麻了。”侯婷婷揉了揉膝蓋，嗔怪道，“都怪你啦。”
趙濤扶住她：“沒事吧？”
侯婷婷靠在他肩膀上，嘆息道：“趙濤。咱倆分手了。”
趙濤僵硬地站在那兒，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別傻了。”侯婷婷笑道，“我逗你呢。你還真當真啊。”
趙濤尷尬地摸了摸腦袋：“嚇死我了。我還以為……”
“你以為怎麼樣？”侯婷婷挑起秀眉，戲謔地問，“你以為我不要你了，你就活不下去了嗎？”
趙濤搖了搖頭。
“那就是咯。”侯婷婷拍了拍他的胳膊，說，“別瞎想，早點回家休息吧。我先走了。”
趙濤送她出了辦事處，目光落在她的高跟鞋上。她穿著一雙黑色絲襪，顯得她的腿纖細而筆挺。趙濤猶豫了許久，說道：“婷婷姐，能借你的高跟鞋用用嗎？”
侯婷婷微笑點頭。趙濤拿走了她的鞋子，放在自己的輪椅前。他又說：“婷婷姐，今天謝謝你。”
“不必客氣，都是朋友嘛。”侯婷婷說，“再說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也不好意思拒絕你。”
“我不敢說幫了您的忙，我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事。”趙濤說，“婷婷姐，祝您幸福。”
侯婷婷點點頭，離開了。趙濤盯著那雙高跟鞋，陷入沉思。
晚上吃飯的時候，孫菲對他說：“聽說你和侯助理分手了？”
“嗯。”趙濤悶悶不樂。
“怎麼突然提分手？”孫菲驚訝地問，“難道吵架了？”
“不是，我們談過了。”趙濤鬱悶地說，“我覺得我倆之間存在很大的差異。”
“哪裡有差異了？”孫菲問。
“就是不太合適。”趙濤低下頭扒拉碗裡的飯粒，“她比較保守，不喜歡花言巧語，更受不了甜言蜜語的攻擊。我就不行，雖然我也有點靦腆，但是……嘿嘿，我特別喜歡調侃人。”
“呃……”孫菲撓了撓額頭，“我記得你從前可不是這樣的。我印象最深的是你第二次見到我的時候……咳咳……”孫菲清了清嗓子，“你把我堵在樓梯口，一臉壞笑地看著我，問：美女，要電話號碼嗎？”
“哈哈！”趙濤忍俊不禁，“你居然還記得！”
“當然了。”孫菲說，“你那時候長得像小白臉似的，我肯定忘不掉。”
“那後來你給了嗎？”
孫菲撇了撇嘴角：“當然不給！你當我什麼人了！我又不缺男人……”
兩個人互相打趣了幾句，趙濤才正經道：“不過你說得對。我確實不太擅長甜言蜜語，也不知道該怎麼討女孩子歡心。我只是覺得，感情的事是兩廂情願的，我喜歡她，所以想和她在一起，僅此而已。如果她不喜歡我，或者我配不上她，我也無話可說。”
“我支持你，小夥子。”孫菲說，“我認識的男孩子裡，也就你敢追求自己的幸福。”
趙濤笑了：“你這是誇我呢？”
孫菲聳聳肩膀：“你也不用妄自菲薄，現在社會風氣越來越開放了，你也不算特別老土。”
趙濤夾了塊肉塞進嘴裡，含糊不清地說：“你也不算特別漂亮。”
“喂！你這人怎麼這樣？”孫菲瞪圓了眼睛，“我可不喜歡老土的男生！”
趙濤笑嘻嘻地說：“我是誇你漂亮呢，婷婷姐。”
孫菲哼了一聲：“少來！”
趙濤說：“婷婷姐，其實我覺得你還蠻好的，雖然有時候脾氣爆了點，不過你人挺仗義的。”
孫菲翻了個白眼：“那倒是。”
吃完飯後，趙濤推著侯婷婷在街邊散步消食。路燈照耀下，兩人緩慢地向前移動著。
侯婷婷忽然問：“你剛才說，你們倆之間存在很大的差距？”
“嗯。”趙濤點點頭，“她比我成熟，懂得多。而且她也不太愛花錢，買衣服也都是自己刷卡。她的父母都是教授，我爸媽都是工廠小組長，我爺爺奶奶都是普通工人，家境一般。雖然平時都是我照顧她，但是真要遇到困難，還得靠她自己解決。”
“哦，原來如此。”侯婷婷恍然大悟地點頭。
趙濤嘆了口氣，繼續說：“她有時候會覺得我們不搭調，有些嫌棄我。但是她不知道，我一直都非常崇拜她。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夠變得像她一樣優秀，讓全世界都仰慕我。”
“你這麼拼命，為的就是讓全世界都仰慕你嗎？”
“當然不是。”趙濤搖搖頭，“我想成為一名律師，能站在法庭上替別人辯護，維護法律的尊嚴。”
侯婷婷笑了笑：“你這樣做也許會錯失很多東西，因為我覺得這個社會並不需要你這種人。”
“我也沒指望它需要。”趙濤淡淡道，“我只是想努力去做我應該做的事罷了。”
“那我祝你早日找到屬於你的幸福。”侯婷婷微笑道，“不要灰心，你是一個很出色的人。”
趙濤笑著說：“謝謝。”
侯婷婷轉身走遠了，趙濤靜靜地立在原處，默默地注視著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