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2章 有點膽量
楊林林拿過她的筆記本翻了翻，說：“這張紙我見過。你在哪裡找到的？”
李婷婷嚇壞了，支吾道：“我……我在網上買的。”
“哦，那就是我見過的那張。”楊林林說，“你別緊張，我只是隨便問問。”
“哦……”李婷婷鬆了口氣，“我還以為你認識呢。”
“不認識。”楊林林說，“你真的在網上買的嗎？我也買過一些，但是很少。”
李婷婷點頭道：“是啊。”
“你的技巧很熟悉嘛。”楊林林說，“你經常用嗎？”
李婷婷尷尬地笑了笑，“嗯。挺簡單的。”
楊林林似乎有些遺憾，“你是畫漫畫的吧？”
李婷婷點頭。
“你的漫畫風格真特別。”楊林林說，“我也很喜歡你的作品。”
李婷婷微微一愣，笑道：“謝謝。”
“你的書評我看了。”楊林林說，“很有趣。”
李婷婷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輕聲說：“其實都是胡編亂造啦。”
“不是胡編亂造。”楊林林鄭重地說，“你的書裡很有邏輯，有理有據，非常精彩。”
李婷婷有些不安地問：“是嗎？”
“對啊，我很佩服你的創作才華。”楊林林說，“我想成為跟你一樣厲害的人。”
李婷婷不知該說什麼，只好傻笑。
侯濤推開門，走進屋裡，看到李婷婷坐在長椅上，立即皺眉道：“婷婷，你怎麼坐在這兒吹風？快進來。”
楊林林也關切道：“婷婷，你沒事吧？”
“呃……沒事，我坐在椅子上歇一歇。”李婷婷站起來，“你們來了啊。我去把藥拿來，你幫我喂一下他吧。”
李婷婷轉身去拿藥。
“我自己來吧，婷婷。”侯濤說，“你休息一會兒。”
“你行嗎？”李婷婷猶豫地看向侯濤。
“當然可以。”侯濤笑著說。
李婷婷點點頭，“好吧。”
李婷婷走進衛生間洗手。她看著鏡子裡自己蒼白憔悴的臉龐，不由苦笑一聲。
她真的應該珍惜眼前人嗎？
她不確定自己是否擁有幸福。
她想起今天早晨看見侯濤時，他臉色慘白、嘴唇烏紫，躺在床上毫無血色，看著她的眼神裡滿含哀求。她心裡像針扎般難受。
如果她沒有遇見他，會怎樣呢？她還會繼續活在悲傷的陰影裡，苟延殘喘地活下去。
她會變成一個什麼樣的人呢？她不敢深入想象，她怕答案令她崩潰。
她擦乾淨手，轉過身來。侯濤已經把藥遞到她手中。他的眼睛黑黝黝的，閃爍著光芒，“婷婷，謝謝你，辛苦你了。”
“你先吃飯吧。”她說。
“你不餓嗎？”侯濤問。
“不餓。”李婷婷搖搖頭，“我先喂他吃吧。”
侯濤點點頭，“那我先出去等你。”他扶著牆慢慢挪出房間，關上了門。
李婷婷端起杯子，倒了半杯溫水，試探著放進侯濤嘴邊。他的舌尖觸碰到她的指腹，她感覺渾身顫慄，差點兒失去手中的杯子。
他卻沒有反抗。
她鼓足勇氣，將杯沿貼近他的嘴巴。
水流順著他的喉嚨流下去。
她又給他塞了顆藥片。
“這個是解酒藥。”她說，“吃完之後再睡一覺，醒來之後你就沒事了。”
侯濤點點頭，“好，謝謝你。”
“你不怪我騙了你？”李婷婷抬頭問。
侯濤說：“不怪，因為你說的每句話我都相信。”
李婷婷的鼻子頓時酸了。
“你不是騙子。”侯濤伸手攬住她的腰，把她拉進懷裡，“你只是在保護你自己而已。”
李婷婷伏在他胸口哭了起來。
侯濤抱住她，拍撫著她的背，“乖，別哭了。”
“我不想離婚。”李婷婷哽咽道，“我們可以分居一段時間，或者我們先搬出去。”
“不，婷婷，我愛你。”侯濤親了她一下，“你不需要躲避，更不必退縮。”
“可是……”
“沒有可是，婷婷。”侯濤打斷她，“我們都需要冷靜。”
“嗯。”
李婷婷趴在他懷裡啜泣著，突然聽見敲門聲，兩人同時驚訝地扭頭望過去。李婷婷連忙從他懷裡跳起來，抹了抹眼淚。
“請進。”侯濤說。
辦事員推門進來，“侯醫師，你們在家？”
侯濤點點頭。
“剛才我們院長打電話，叫您去一趟辦事處。”辦事員說，“說有急診病號。”
“什麼情況？”侯濤疑惑地看著他。
辦事員說：“不太清楚，我們也不知道具體情況，院長說您過去就知道了。”
侯濤看了一眼窗臺邊正在玩耍的孩子，說：“我現在不能走。”
“那好吧。”辦事員說，“我跟院長說一下，看能不能安排其他人替您去。”
侯濤擺擺手，“不用麻煩，我很快就過去。”
他穿戴整齊，和李婷婷告辭，帶著孩子往樓下走去。
侯濤開車直奔醫院。路上，他給陳浩打電話，詢問情況。
“什麼？”陳浩詫異道，“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侯濤納悶道，“出什麼事兒了嗎？”
“我也是剛剛聽我們醫務室的小姑娘說的。”陳浩說，“說有個病人在我們醫院住院，突然暈倒被送來搶救，結果還挺嚴重的，胃裡積食，嘔吐得厲害，腸胃炎。”
“這麼嚴重？”侯濤皺眉，“是哪個科室負責的？”
“內科，我們副院長。”
侯濤沉默了幾秒鐘，“我馬上趕過去。”
掛掉電話，他加速朝醫院駛去。他心裡亂糟糟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侯濤趕到醫院時，李婷婷已經坐在急診室外面的椅子上等待。他停好車走到她面前，李婷婷立刻站起身來。
“侯濤！”她緊張道，“你別擔心。我爸媽都在呢。”
“哦。”侯濤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握住她冰涼的手。
“你先進去看看吧。”李婷婷輕聲說，“我在這兒等你。”
“好。”侯濤點點頭，轉身進入急診室。他環視四周，看到幾位白大褂在低頭討論著什麼，神色匆匆，沒人注意到他。他走到走廊盡頭的一間休息室門前，透過玻璃門向裡看去。裡面躺著一箇中年婦女，旁邊站著三個人，一個男的，兩個女的，臉色凝重。
他深吸一口氣，抬步進入。
“你好，我姓侯。”他對病床上的女士說，“你是李伯父吧？”
“我是。”中年男人站起身來，“侯醫生，你好。”
“李伯父，這位患者是……”
“我妻子。”男人嘆了口氣，“今天晚上做飯的時候突然噁心嘔吐，吃完飯後又覺得頭昏腦脹，當即就送了醫院。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現在也不清楚。我找了幾位專家來檢查，但都表示不明所以。”
“這種症狀多久了？”侯濤問，“最近有沒有發生過什麼奇怪的事情？”
“最近沒什麼特殊情況，我妻子平常都在家裡做飯照顧孩子，除非有應酬之類的場合，否則根本不會出門。”男人搖搖頭，“我們現在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侯醫生，你幫我看看我妻子的情況吧。”
“好。”侯濤點頭，“我先簡單看看。”
男人指了指床邊，“你先坐一下。”
侯濤順勢在椅子上坐下。病床旁站著一個40來歲的婦女，臉色憔悴，眼眶紅腫，嘴唇蒼白，顯然是哭過了。
侯濤拿起桌子上放著的體溫計，仔細察看了片刻。他微微皺眉，說：“李伯母，你的脈象並無虛弱之感，只是略顯疲憊，而且有些反酸，不像是腸胃炎的徵兆。我建議你去抽血化驗一下，或許會有發現。”
“好。”婦女點頭答應。
侯濤又翻看了一下病歷，確認無誤後交給婦女，說：“抽血化驗的費用，我們醫院承擔。另外你把血型報給我。”
婦女愣了一下。她丈夫連忙說：“好的。我馬上去買血漿。”
“嗯。”侯濤頷首，從兜裡摸出筆和紙，刷刷寫下自己的號碼，遞給婦女，“你可以隨時聯繫我。我會配合你的治療。”
婦女連忙雙手捧過紙條，鄭重地鞠了一躬，“謝謝！太感謝你了，侯醫生！”
侯濤扶住她，“不必客氣。我是醫護人員。”
婦女感激涕零，又和侯濤寒暄了幾句才離開。
李婷婷站在一邊，欲言又止。
“怎麼了？”侯濤問，“你想和我談談？”
“嗯。”李婷婷說，“我們借一步說話。”
侯濤點點頭，跟著她一起往外走。
“剛才那個婦女是……”李婷婷遲疑著問，“您朋友嗎？”
“不算。”侯濤說，“我是個私家偵探。”
“私家偵探？”李婷婷怔住，“你……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我很欣賞李警官。”侯濤淡淡一笑，“我不希望李警官因此受到傷害。”
“……”李婷婷抿了抿嘴唇，“侯醫生，其實我早就懷疑了。”
“嗯？”侯濤挑眉。
“你為什麼要調查王佳偉？”李婷婷直截了當道，“據我所知，你們倆似乎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啊。”
侯濤笑了笑，“李警官果然聰明，什麼都瞞不過你。我的確在調查王佳偉。”
“為什麼？”李婷婷皺眉，“王佳偉有哪裡值得你去調查的？”
“我需要更詳細的線索。”侯濤說，“而他恰巧掌握著我需要的東西。”
“你需要什麼？”
“關於王佳偉的犯罪證據。”侯濤頓了頓，補充道，“比如他的收款記錄和銀行卡密碼。還有一個叫楊曉雪的女人。我聽王佳偉說起過，她曾經被綁架過，而且失蹤了五六年。”
李婷婷盯著侯濤，目光中隱隱帶著憤怒。侯濤坦蕩與她對視：“李警官，請你相信我，我絕對沒有威脅你。”
李婷婷咬牙切齒，“那麼，你憑什麼認定，我會知道呢？”
侯濤笑了笑，“李警官，你和王佳偉是多少年的朋友？”
“我和王佳偉的關係，不是你該管的。”
侯濤點點頭，“既然如此，李警官，我換個問題。你認識王嘉琪嗎？”
李婷婷沉默了兩秒鐘，說：“我當然認識。”
“你和王嘉琪是什麼關係？”侯濤緊追不捨。
“朋友。”李婷婷冷靜回答。
“是朋友的話，你們怎麼會住在一起？”侯濤說，“你們之間，有什麼特殊關係嗎？”
“沒有。”李婷婷搖搖頭，“我們只是鄰居，平時有什麼矛盾衝突也會互罵幾聲。”
“哦。”侯濤若有所思，“那麼，王嘉琪失蹤的那次，你和她吵架，也是因為她搬家的事？”
“你究竟想幹什麼？”李婷婷的語氣嚴厲起來，“我不想再提王嘉琪！”
侯濤聳聳肩膀，“李警官，我真的只是想找王嘉琪的線索罷了。”
李婷婷深吸一口氣，“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必須保證，不準透露半個字。否則，我絕不饒恕你！”
侯濤說：“放心，我不是八卦的人。”
“我和王嘉琪是高中同桌，後來因為分班考試落榜了，就各奔前程了。”李婷婷緩慢地敘述著，“她畢業以後去了美籍華人的加拿大留學，讀完博士以後，就去了英格蘭進了律師事務所。我們很久沒見面了。我也不清楚她現在在做什麼。”
“你們之間，就沒有別的交集了？”侯濤繼續詢問，“比如電話聯絡或者微信聊天之類的。”
李婷婷嘆息了一聲，“我和王嘉琪都是孤身一人，平時沒有朋友，也沒有任何聯絡渠道。我們最後一次聯繫，應該是四五年前吧。”
侯濤點點頭，“我看出來了，李警官是個很自律的人。”
“謝謝誇獎。”李婷婷苦澀一笑，“我並不覺得這是什麼榮幸。”
侯濤沉吟片刻，說：“我聽說你們家境不錯。”
“是啊。”李婷婷點點頭，“父母都是教授。”
“你的成績不錯。”侯濤笑著說，“你的專業，一般來說，不容易轉業的。”
李婷婷愣住了，“你說的‘一般’指的是什麼意思？”
“你的成績雖然不好，但是在我眼裡，是非常優秀的，足夠讓你繼續從事你喜歡的專業。”侯濤說，“我知道，你肯定也願意。”
李婷婷垂下眸子：“我……我不太敢冒險。”
“你為什麼不願意冒險？”侯濤笑著說，“我認識一位很棒的教授，他手底下就有一名助理法律顧問，如果你想跟他合作，我建議你考慮考慮。”
李婷婷遲疑片刻，“我想考慮一下，等我決定了再給你答覆。”
侯濤點頭，“ok。我尊重你的選擇。”
他起身離開，走出審訊室，坐在椅子上休息。李婷婷送他到門口。
侯濤抬頭看著李婷婷：“我希望你能儘快給我一個答覆。”
李婷婷神色凝重，沒有說話。
侯濤走出辦案樓，站在樓前抽菸。
他忽然有些懊惱，明知道李婷婷的性格謹慎，卻還是用了這種激將法。他嘆了口氣，把剩下的半支菸扔掉，打車回了家。
晚上，侯濤又收到了李婷婷的短信：
我考慮過你說的事情，也考慮過我自己的未來。但是，我不想冒險，因為我不確定，萬一事敗，我將面臨什麼。我承受不了那樣的結果。抱歉，我不能幫助你尋找王嘉琪。
侯濤握著手機，陷入了沉思。
李婷婷拒絕的原因很簡單：她害怕冒風險，擔心出事。她不確定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確，不敢輕舉妄動。
李婷婷沒有騙他。
侯濤想，也許是因為李婷婷是個很傳統的女孩子。即使是犯罪，她也要把自己的前途放在首位。
他不由感到遺憾。這樣的人，怎麼會是個殺人兇手呢？
他把李婷婷的原話錄了下來，發給了張佳。
“李婷婷說，王嘉琪搬家的那次她們吵架了。
但是王嘉琪沒有對她提及搬家的原因。”
“我們先去查一下王嘉琪的行李箱和護照。”張佳說。
“嗯。”
第二天，侯濤又去了一趟李婷婷的家。她家的窗簾拉得密不透風。他敲了半晌，也沒有人開門。他便退出房門，打算換一家。
“請稍等。”一陣腳步聲後，一箇中年婦女走了出來。她穿著一件淺綠色的連衣裙，脖頸和胳膊露在外面。
侯濤說：“您是李婷婷的媽媽嗎？”
中年女子驚訝地問：“我是她媽媽。你是？”
侯濤微微一笑：“你好。我叫侯濤。”
“哦，你好。”李婷婷的母親熱情地說，“有什麼事兒嗎？”
“我昨天來過你家，我們聊得不錯。”侯濤說，“今天又來拜訪，順便把這個東西給你。”
他從包裡掏出一疊紙，遞給李婷婷的母親。
“這是什麼？”
“這是李婷婷的辭職報告。”侯濤解釋，“我覺得李婷婷可以繼續留在刑偵隊。”
李婷婷的母親臉色變了幾變，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是婷婷讓你來勸我的吧？”
“不。”侯濤搖搖頭，“我只是做一個旁觀者。你不必多想。”
李婷婷的母親低下頭，長嘆一口氣。
“你看一看，如果沒什麼意見，就請簽字吧。”侯濤說。
李婷婷的母親拿著辭職報告，翻看了兩遍，又放了下來。她猶豫了一會兒，才慢吞吞地說：“你替我向婷婷轉達我的祝福。”
“祝福？”
“婷婷是個好姑娘，我很欣慰。她的路不好走。我們都知道。所以她現在遇到困難了，我們應該幫助她，讓她勇往直前，而不是阻止她去闖蕩。我們做父母的，唯一能做的就是鼓勵。”
“謝謝你，阿姨。”
侯濤回到警校，張佳說：“根據李婷婷的筆跡比對，她曾經登記過一份辭職申請表。”
“是嗎？”侯濤愣住了。
“對。但是她的辭呈被壓下來了。我懷疑，是李婷婷的爸爸李德林。”張佳皺眉說，“李德林當初是副科級幹警，這麼些年來一直在做文秘工作，並沒有參與具體案子的調查。這些年來，他一直在做文秘工作，雖然也做了一些工作，但是他沒有立功機會。但是他很喜歡做文秘工作，每次出差都帶著一大堆文件，像模像樣。”
“這麼說來，李德林極有可能是個慣犯。他利用這些年積累的資源和權勢，給自己洗脫嫌疑。”侯濤冷靜分析，“不過我們最近要加緊對他進行突擊審問。”
“是！”
侯濤剛要離開，又停住腳步。
他想起了李婷婷。李婷婷在辭職申請上說了，自己曾在某家銀行工作，還是一名保安，後來辭職之後，一直在做網絡安全工作。
“李婷婷的電腦裡有什麼東西嗎？”他問。
“沒有。”張佳說，“我看了一眼她的桌面，除了一些日誌、圖片、視頻，什麼也沒有。”
“哦。”侯濤點點頭，“你繼續盯著李婷婷，看她平時跟哪些人聯繫過。”
“是！”
侯濤又坐在椅子上發呆。他覺得這件事太蹺。
王嘉琪死亡的時候是五月三號凌晨四點。這件事是一場交通事故造成的車禍。而肇事司機逃逸之後，卻再也沒有蹤影。王嘉琪的屍骨無存，而李婷婷也失蹤了。
李德林是在五月六日辭職的。他辭職之後，李婷婷和李德林的關係似乎更僵了。這種僵持不僅沒有緩和，反倒愈演愈烈。
在王嘉琪的身世調查結束之後，侯濤認為李婷婷的父親李德林就是兇手。因此他派了人專門盯著李德林的動向。這段時間以來，李德林舊在各地奔波，不斷接觸各類人群。但是侯濤並未找到任何線索。他甚至懷疑李婷婷其實根本沒有死，而是躲藏起來了。
但是這種猜測很快就破滅了。
因為五月七日，王嘉琪的弟弟王嘉宇回了一趟老家，回來後就提議說他認識一個朋友，能夠追蹤到李婷婷的下落。侯濤派出的那位臥底很快就傳回消息，說李婷婷已經離開了家鄉。他們追蹤到她的蹤跡之後，發現她在一傢俬立醫院。
“醫院？”侯濤聽完之後陷入沉思。
“是啊，”那位臥底說，“醫院的監控顯示，李婷婷已經辦理了住院手續。但是她究竟是病情復發，還是遭受綁架，暫時無法確定。”
“好的，我明白了。辛苦你了。”侯濤掛斷了話。
這是一條非常重要的信息。
李婷婷在醫院裡！而且有可能遭遇了綁架或者傷害！
侯濤決定親自去一趟。
他打電話給張佳，叮囑她密切注意李德林的行蹤，隨時向他彙報。張佳答應下來。
侯濤收拾了一番，驅車趕往醫院。
醫院距離刑偵支隊不算遠，幾站路就到。
李德林今天值班。
侯濤來到醫院之後，先是詢問了護士，得知李德林住在三樓。
“李警官，您好。”
李德林抬起頭，笑眯眯地衝他伸出手。
“你好。”侯濤握了握手。
“我姓李，單名一個林字。”李德林熱情洋溢地說，“我早就聽說過侯警官的威名。今天總算見到真人了。”
侯濤微笑道：“我也久聞李警官的大名。我叫侯濤，刑警隊副隊長。”
“幸會，幸會。”
侯濤和李德林聊了一陣，忽然覺得這個人有點奇怪。按說李德林是個刑警，見到警察應該表現得比較激烈才對。但是李德林從頭到尾都很平靜，態度恭敬謙遜，絲毫沒有一般刑警的傲慢。而且他始終笑容滿面，語言風趣幽默。
兩人寒暄完畢，侯濤把李德林帶到了辦案室。
“這是我們的辦案記錄，”侯濤拿出一疊紙遞他，“李警官，麻煩你幫忙核對一下吧。”
“好的，謝謝。”
李德林翻看著這些證據，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
“這……這……”
“嗯？”
“沒什麼，沒什麼。”李德林擺擺手，笑道，“沒想到侯警官這麼年輕，就已經是刑警隊副隊長了。”
“我只是運氣好罷了。”侯濤說，“我們這次過來，是想問李警官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呢？”
侯濤看了一眼李婷婷：“我們想知道當初案發當晚，李警官有沒有參與到殺人行動中去。”
“我不知道啊。”李德林搖搖頭，“我那天正巧休假，沒有加班。”
侯濤點點頭：“好的，我明白了。李警官如果想起什麼有用的東西，可以及時告訴我們。另外，希望你配合我們的調查。”
“這是當然，”李德林爽朗地笑著說，“我絕對配合警方的調查。”
“謝謝。”侯濤又跟李德林寒暄了幾句，就告辭離開了。
他們剛走，李婷婷就推門進來了。
“你們談什麼了？”李婷婷皺眉問。
李德林將那份檔案遞給她：“你自己看吧。”
李婷婷狐疑地接過來，仔細看了一遍。
她臉上的神色由凝重變成震驚。最後變得狠起來。
“爸爸，為什麼不告訴他們？”李婷婷咬牙切齒地問。
“為什麼要告訴他們？”李德林問，“我不過就是做了一場夢，醒來之後什麼都忘了。”
李婷婷氣急敗壞：“爸爸！你太糊塗了！你怎麼可以撒謊呢？！”
“你胡說八道什麼？！”李德林瞪起眼睛，“難道你想說我被那個小丫頭片子騙了嗎？”
李婷婷咬緊嘴唇。
“婷婷，你怎麼能這麼想呢？！”李德林嘆口氣，“你根本不懂，她不是普通的孩子。她的父母也許並不簡單。所以……我不敢冒險。”
李婷婷低著頭，不說話了。
李德林拍拍她的肩膀：“你別多想。我會找人保護你的安全。”
李婷婷點點頭，轉身出去了。
李德林靠坐在椅背上，閉上眼睛。
其實他並沒有忘掉當時的景象。
他感覺到自己突然墜落到冰冷的水，整個世界黑暗無光。他掙扎著睜開眼睛，卻發現周圍一團模糊，他什麼也看不清楚。
他不知道這究竟是幻境還是真實。
這種恐懼感一直持續到他醒來。
雖然他醒來的時候，李婷婷已經離開了，但是侯濤仍然留在他身邊。
他看到了侯濤關切的眼神，看到了他臉上的慮不安。
他很高興，他還活著。
然而侯濤並沒有因此放鬆警惕。
他繼續追查李德林失蹤的案件。
李德林失蹤之後，李婷婷曾經懷疑過他遇害。但是李德林堅稱他沒有死，否認兇手和他有關係。
這令侯濤百思不解。如果李德林沒有殺死兇手，那麼他的失蹤就是一樁意外，為什麼李婷婷要懷疑兇手呢？
這其中必定隱藏著一段非常曲折的秘密。
侯濤決定先查清真相再說。
於是，侯濤請求李婷婷協助調查。
但是李婷婷拒絕了。她說，李德林已經是個成熟的男人了。既然他願意承擔自己犯錯的代價，自己不該插手他的私事。李德林的失蹤和她無關。
這個理由聽起來似乎很牽強，但也不是不能接受。侯濤只好打消了繼續詢問的念頭。
但是他並沒有放棄對此事的調查。
侯濤向李婷婷提交了一份申請報告。
他請求李婷婷幫忙調查李德林的近況，包括家庭狀況，朋友圈子，親戚情況等等。
李婷婷很快批准了侯濤的報告。
侯濤隨即派了兩名特殊刑偵小組的組員前往李德林家中搜索線索，並且聯絡李德林的親朋好友。
這期間，侯濤偶爾從李婷婷那裡得到了一些消息。
比如，李德林的妻子已經病逝。
比如，李德林的兒子已經出嫁，現居漂亮國，平時極少回來。
比如，李德林的丈夫是位退伍的醫生，已經移民美洲。
比如，李德林有一個獨生女兒。
李婷婷說，她的確見過李婷婷的照片，長得很漂亮。
侯濤對此深表贊同。
不久之後，特殊刑偵小組在一幢舊樓內發現一具燒燬的屍體。
他們在屍體身上尋到了李婷婷的dna信息，確定這就是李婷婷。
他們在房間的床底下找到了李德林的錢包和手機。
錢包裡有幾張銀行卡和存摺，存摺上的餘額令人咋舌。
手機裡收錄了許多照片。
李婷婷和李德林的合影。他們在電腦桌旁擁抱的照片，還有兩人的合照。李婷婷穿著一條雪紡連衣裙，頭髮烏黑柔順，肌膚勝雪。
李婷婷在電視上的形象跟她的照片有著天壤之別。侯濤把李婷婷的照片放在網頁裡搜索，結果發現李婷婷的照片被頂到首頁。她的微博更新量每隔一個星期增加一次，粉絲數量呈指數上升。
李德林和李婷婷的照片，侯濤都有。
李婷婷是個很有靈性的姑娘，她的笑容很溫暖，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
侯濤拿著李婷婷的照片反覆研究，越看越喜歡。他把李婷婷的照片貼進抽屜裡，然後拿起筆在紙上畫她的肖像畫。
李德林是個很嚴厲的教師，平日裡總板著一張臉。
李婷婷最討厭他。
他們吵架時，李婷婷經常罵他老古董。
他們一起參加培訓班，李婷婷總是走後門，他卻是憑自己的本事考入的。
他們住的地方離得很遠。
李婷婷經常偷懶睡懶覺。
他們經常在課堂上打鬧，他總愛逗弄她，她卻不肯吃虧。
她總是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看他，一副倔強的小脾氣。
他總是用寵溺的語氣哄她，希望她能夠乖巧一些。
她總是不服輸，總是不肯妥協。
漸漸地，他們變成了同桌。
她很聰明，做題速度飛快。
他總是在背誦試卷。她的聲音脆生生的，像一串鈴鐺。
他很羨慕他的父母，能夠教育出這樣可愛的女兒。
她很善良，也很勇敢。
有時候他甚至會想，他是不是應該早一點表白？
可是他又很矛盾，不知道該如何處理自己的感情。
他不想耽誤她。所以，儘管心動，卻一直保持克制。
他總是把她當妹妹看待，她的眼淚和鼻涕擦在他身上，他也忍耐著。
李婷婷很敏銳，她察覺到了這一點。但是她沒有戳破。
她的性格比較冷淡，但是心腸很軟。
她也有自尊心。她知道他的顧忌。
她只好裝作不在意。
他們畢竟是青梅竹馬，她曾經是他的女神。
她不怪他。
她只恨自己太幼稚。
因為，他從未向她表達過愛意。
“這是你父親？”
“嗯。”侯濤點點頭。
“哦……難怪我剛才看他們兩人眉來眼去的，原來他們認識啊。”
“那個姓王的女孩子是誰？”
“哎呀，別哭嘛，你一個大男人怎麼能隨便流眼淚。你再哭，我就告訴警察叔叔，說你哭鼻子啦！”
侯濤的眼淚掉下來。
李婷婷愣住了。
侯濤突然抬頭看著她：“謝謝你，李婷婷。”
他轉過身去。
李婷婷眨巴著眼睛，不明所以。
他們在一個小飯館裡吃了飯。
侯濤請客。
李婷婷說：“我請你吧。”
“你是女士，哪有讓女士買單的道理。”侯濤說完就跑了。
李婷婷站在餐廳門口，待了一會兒，然後笑了。
他還是這樣，什麼事都藏在心底。
李婷婷去商城買了兩瓶紅酒，一瓶送給侯濤，另一瓶則留在自己車裡。
她在路邊等出租車。
突然一輛汽車停在她前面。
李婷婷嚇了一跳。
駕駛座的窗戶搖了下來，露出侯濤熟悉的臉龐。他衝她笑了笑：“李婷婷，你要坐車嗎？我送你回去？”
“上車啊，你怎麼了？”
李婷婷猶豫了幾秒鐘，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你喝酒了？”
“嗯。”李婷婷低下頭。
“不舒服？”
“沒有。”
侯濤伸手摸了摸她額頭，溫暖柔軟，確實沒有發燒的跡象。
“你現在去哪兒？”
“醫院。”
“為什麼去醫院？”
“檢查一下。”李婷婷說著，輕嘆一聲，“有點暈。”
“你喝了多少？”
“一半。”李婷婷說著，又嘆息一聲。
侯濤微微皺了皺眉頭：“那個姓劉的女警官你朋友？”
“算是吧。”
“你跟她關係挺好？”
“嗯。”
“為什麼？”
“我喜歡她，她不喜歡我。”李婷婷苦惱地皺了皺眉。
侯濤笑了一下。他說：“這世界上的事情，沒有絕對的。如果她喜歡你呢？”
“我不相信。”
侯濤沉默了片刻，說：“我覺得她可能不喜歡你。”
“嗯？為什麼？”
“因為她看你的眼神，並不是喜歡。”
“為什麼？”
“我說不清楚。我只是憑藉直覺做出判斷而已。你們倆，其實根本不是一類人。”
“那我應該是什麼人？”李婷婷問。
“你應該是……活潑熱烈，積極陽光，充滿朝氣的女孩子。而她，是那種嚴肅內斂，謹慎細膩，堅韌勇敢，無畏犧牲的女警官。”侯濤頓了頓，說：“但你也不需要妄自菲薄。因為我知道，你是善良而聰慧的姑娘。”
李婷婷愣住了，半晌之後才緩緩吐出一口氣。
侯濤笑著看了看她：“我想說的是，我希望你能幸福，快樂，開心。”
“謝謝你，侯先生。”
“不用客氣。”
“李婷婷，祝你找到你的幸福。”
“嗯，我會的。”
“那我走了。”
“侯先生，慢走。”
侯濤走了很久，李婷婷依然坐在原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她想起那天晚上的事，他們在床|上，互相擁抱撫慰。她的嘴唇貼在他耳，說：“我愛你，侯濤，我愛你……”
那時候他們都太年輕了。
他們都渴望得到對方的認可和肯定，渴求被對方愛慕，渴求被對方呵護。
但他們從未談及過婚嫁，更遑論承諾。
這次分別，不知何時才能見到彼此。
或許，永生也不會再見。
她想起那張照片。
他的臉上帶著淺淡的笑意。
她忽然覺得心疼，想哭泣。
她捂住臉頰，蹲下身來，肩膀聳動著，嗚咽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站起身來。
夜幕漸漸深了。她打了一輛車，往家裡趕。
她走到小巷盡頭，抬頭向四周看了看，然後按響門鈴。
沒人來開門。她繼續按。
過了一會兒，傳來開鎖的聲音。
門剛一打開，李婷婷便撲進一個懷抱。她將臉埋在他胸膛，緊緊摟著他，感受到他的體溫，聽著他的心跳。她把頭使勁蹭著他的衣襟。濤拍了拍她的背：“婷婷？怎麼了？”
李婷婷沒說話。侯濤推開她一些，仔細端詳她的神色，“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我想哭。”
“為什麼？”
“侯濤，你喜歡我嗎？”
侯濤笑了一下：“當然啦！”
“那你願意跟我結婚嗎？”
“當然了。”侯濤拉著她的手往屋子裡走，“我早就想娶你了。”
李婷婷抽噎著，哽咽了幾聲，說：“我想哭。”
“我陪你哭啊。”
“我還是想哭。”李婷婷抓著他的襯衫，“侯濤，我真的特別害怕……害怕以後沒法兒見到你。我想你，好想好想你。”
侯濤輕輕攬住她的腰，安慰道：“不要瞎想，你會遇見更適合你的人的。”
李婷婷搖了搖頭：“我覺得你最適合我了。”
侯濤忍不住笑了：“傻丫頭。”
“我不管，反正我就要跟你結婚。”
侯濤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髮：“行了，咱們回房間吧。”
兩個人坐到沙發上。
李婷婷靠在侯濤懷裡，喃喃地說：“侯濤，我們結婚吧。”
侯濤笑了笑：“等你拿到駕駛證。”
“你就知道笑我！哼！”李婷婷捶了他一拳，“你不答應？”
“你這麼急著嫁給我，難道是想謀殺親啊？”侯濤握住她的雙手放在嘴邊吹了吹，“你看看你的手指甲。”
“啊……”李婷婷低頭看了一眼。白皙柔嫩的指甲蓋，微微泛紅。
“你看，都長繭子了。”侯濤笑了笑，“我幫你剪掉吧。”
“哦……”
李婷婷伸出手臂，由著侯濤把她的指尖塞入他的掌心。
侯濤拿起旁邊的剃鬚刀，颳了刮她指腹的繭子。
他的動作很輕柔，彷彿怕弄痛她似的。李婷婷閉上眼睛，靜靜感受著指尖上那股清涼的觸感。
侯濤將她的手指拿到嘴邊輕輕咬了一口：“了，你現在自由了。”
“討厭。”李婷婷嬌嗔地瞪了他一眼。
侯濤又捏了捏她的鼻子，說：“我先去洗澡。”
“好，你快點兒啊。”
侯濤走到浴室門口，扭頭衝她笑了一下：“我會加倍努力的。”
“討厭死啦。”李婷婷的臉刷的一下變成了緋紅。
侯濤關上浴室的門。
李婷婷看著浴室的門，抿嘴偷笑。她拿起遙控器，調暗了燈光，然後躺倒在床上。
她的眼睛盯著雪白的牆壁。
牆面上掛著一幅油畫。
畫像裡有三個人。
左邊的人穿著黑色西裝，戴著金絲框眼鏡，斯文俊朗。他的臉龐線條流暢優美，眉宇之間英挺冷峻。他的右側站著一個年紀較輕的男孩子。男孩的五官比較稚嫩，卻充滿陽光朝氣。
右下角落款寫著“李浩南”三字。
他是誰呢？
李婷婷記不清楚了。
她只隱約記得，他曾經是個高材生，畢業於哈弗。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轉校了。
再次相逢，是一年前了。他已經從哈佛畢業了。但李婷婷並不認識他。
那時候，李婷婷才22歲，是一個單純可愛的孩子。侯濤和她談了半年戀愛，直到兩個月後，李婷婷提出分手。她告訴他，其實那天晚上，是有另一個人約她出去吃飯，那個人是侯濤的朋友。
侯濤聽完，立刻質問李婷婷，他哪裡比不上另一個人。李婷婷說她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執迷不悟，而他卻非要把她帶到酒店去。侯濤怒火攻心，把她壓在牆上狠狠揍了一頓。
打完以後，侯濤抱起她跑到街上攔車，卻被她拒絕了。
“侯濤，對不起，請你放過我。你是個好人。我配不上你。”
“你是什麼東西，憑什麼配不上我？！”侯濤她，“我哪點兒差了？你敢說我一句不好？”
“你不僅脾氣暴躁，還不顧家庭。你媽媽每天罵我，我媽也罵我。我真的不想活了。”
侯濤愣了片刻，隨即說道：“那你去跳樓啊！”
“你……”
“我就是這樣的人，你早該看出來。”
李婷婷呆了呆：“侯濤，我真的很愛你。我不能失去你……如果我離開你，我肯定會死的……”
“那你還要我嗎？你還要嫁給我嗎？”
“嗯。”李婷婷點點頭。
侯濤笑了：“好啊，那你嫁給我吧。”
李婷婷愣了愣，突然哭了起來。侯濤把她摟進懷裡，輕聲安慰她。
“別哭了。我剛剛說錯話了。你嫁給我吧。我保證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受委屈，但是我不願意你為了我改變自己。”
“那我就不改變。我們就這麼過一輩子。我養你，讓你做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怎麼樣？”
李婷婷破涕為笑：“你騙我！你根本買不起房子！”
“傻瓜，我當然買得起。”侯濤親暱地捏了捏她的臉頰，“我們住一起，我賺錢給你花。”
“我才不要呢。我要獨立！”李婷婷撅起嘴巴。
“你是我媳婦，我不寵你誰寵你啊。”
“我就要獨立嘛……”
侯濤笑著搖搖頭，說道：“那算了，你去找個更帥氣的男人吧。我祝你幸福。”
李婷婷立刻撲過去抱緊了他的腰：“我不！你不許走！”
“好好好，我不走。”侯濤拍拍她的背，“你不是要洗澡睡覺嗎？”
“嗯。你陪我一塊兒洗！”
“好。”侯濤把她抱起來，往淋浴間走去。
“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李婷婷紅著臉說道。
“怕什麼，咱倆都是男的，又不會害羞。”
“你壞蛋！”李婷婷捶了他一拳。
“乖乖。我先幫你脫衣服。”侯濤解掉她的扣子。
李婷婷低著頭，不看他。侯濤笑了笑：“我歡看你害羞的模樣。”
“討厭……你……你快點兒洗。洗完了趕緊走……”
侯濤笑了：“好。我現在就去洗澡。你等我哦。”
他鬆開手，去了旁邊的洗漱間。李婷婷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後，臉騰一下燒了起來。
她伸手摸摸滾燙的臉頰，心臟砰砰亂跳。
他會不會嫌棄我？
她又擔心起來。她跟他在一起，已經三個多月了。她雖然表面裝作若無其事，其實每天都戰戰兢兢。她知道侯濤不像其他男人，不會像的男人一樣追求她。他對她始終彬彬有禮，尊重有加。李婷婷知道自己不是他的菜，他對她好，也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感。所以她更怕失去他。
這段時間，侯濤對她越來越溫柔體貼，但是，也更加深沉。他的眼神裡充滿了慾望。他似乎想要把她拆骨入腹。他偶爾流露出的情緒，也是慾望之後的冷靜與平靜。
侯濤從來不碰她。李婷婷知道這是因為自己年齡比較小的緣故，他不忍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