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新歷史觀 作品

第1372章 有點虛啊

 林欣雨跟著他往門口走去,忍不住問:“他們說你是這個村子的?” 

 侯小林答:“是啊。” 

 “你為什麼不告訴他們實話呢?” 

 “實話?”侯小林挑起眉梢,“難道我應該說‘我家祖墳被刨了’嗎?” 

 林欣雨撲哧一聲笑出聲來,“你真幽默!” 

 侯小林笑了笑,說:“我是農民的兒子。” 

 “那你怎麼不回農村去?” 

 “因為我喜歡城裡。”侯小林笑眯眯地說,“城裡生活安逸、繁華、熱鬧,比山溝溝舒服多了。” 

 林欣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也許吧……我爸媽一直勸我回去種地。” 

 “我聽村長說過,你父母是城裡的,你是跟著父母來的。” 

 林欣雨笑了:“對,不瞞你說,我爸爸是教師,媽媽是大專畢業生。” 

 “你真厲害,讀書厲害,還做了大官的女兒,”侯小林誇讚道,“而且長得漂亮,又高雅,真不愧是名校畢業的大才女。” 

 林欣雨羞澀一笑,“你別這麼說啦,我哪有那麼優秀。” 

 侯小林打趣她:“你還需要別人評價?我看你就挺優秀。” 

 林欣雨抿著唇,低頭含笑不語。 

 兩個人走到停車場,正準備上車,侯小林卻忽然停住腳步,扭過頭朝街邊的店鋪看去。 

 林欣雨疑惑地問:“怎麼了?” 

 “哦,沒什麼。”侯小林淡淡說,“只是看到一輛熟悉的車。” 

 林欣雨隨口說:“可能是你朋友吧。” 

 “嗯,可能是。” 

 林欣雨抬起頭,正要說話,忽然聽到街邊傳來一陣急促的剎車聲,一臺黑色轎車像箭一樣衝破路障,徑直闖入了警戒線內。林欣雨嚇了一跳,趕忙拉住侯小林的胳膊躲閃。那車子猛地一拐彎,險些撞上他們倆,最終穩穩停住。 

 一位穿著西裝、戴著金絲邊框眼鏡的斯文男士推門下車,朝他們跑過來。 

 林欣雨愣住了,盯著男人看了幾秒鐘,突然叫出聲來:“李宏天!” 

 李宏天站在他們面前,激動地喘息著,說:“欣雨,我剛才以為自己看錯了,沒想到竟然是你!”他緊緊抓著林欣雨的手臂,彷彿怕她會憑空消失似的,眼眶紅紅的。 

 林欣雨微微皺起眉頭:“李宏天,你怎麼搞的?這麼狼狽,衣服都髒了。”她拍了拍他沾滿塵土的白襯衫,“快去換套衣服。” 

 李宏天苦笑一聲,“我現在連換衣服的時間都沒有了。你知道,我們在這裡遇襲了。” 

 林欣雨瞪圓雙目,簡直不敢相信:“什麼!” 

 李宏天指著那條血跡斑斑的巷子:“我們被埋伏了,有槍手襲擊。” 

 “那你怎麼辦?”林欣雨擔憂地問。 

 “幸虧我命大。我逃進巷子裡,用刀劃傷一個歹,僥倖撿回一條命,但是……”他頓了頓,臉色變得蒼白,“欣雨,我的腿受傷了。” 

 林欣雨聞言,立刻蹲下身檢查他的傷勢。果然,右膝蓋上纏繞著厚厚的繃帶,鮮血染紅了褲子和鞋。 

 林欣雨咬了咬嘴唇,說:“我扶你坐下來。” 

 “欣雨。”李宏天感動地抱住她,“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恐怕早就死了。” 

 “別說傻話了。”林欣雨嗔怪地瞥他一眼,“快坐下來歇歇。” 

 李宏天緩慢地挪動屁股,坐在了草地上。 

 “你怎麼會被埋伏的?”林欣雨關切地問,“他們是針對我來的?” 

 “我當時不確定,就先跑到附近,想等救援來了再找你。” 

 “我也是……”林欣雨嘆息一聲,“我剛從醫院出來,結果碰上一幫人拿著刀堵在我家門口。” 

 “後來呢?” 

 “後來,我就趁亂跑掉了。” 

 “後來呢?” 

 林欣雨搖搖頭:“後來我就不知道了。我跑回家,見你們還沒回來,就給你打電話。”她抬眸望向侯小林,“你們後來是不是碰上歹徒了?” 

 侯小林點頭,將剛才的情形敘述了一遍。 

 林欣雨沉默良久,說:“你們沒事就好。” 

 “欣雨,謝謝你救了我。” 

 “別說這些。你先把傷治好,養好傷再談其它。”林欣雨轉移了話題,“對了,你腿上的傷怎麼辦?” 

 “這種傷不嚴重。”侯小林答道,“我明天回醫院處理一下,休息個幾天就行了。” 

 “你們在那裡待多久啊?” 

 “應該還有幾周。”侯小林思索片刻,“我想留在那裡,繼續偵察。這次的案子非比尋常,必須弄清楚他們是什麼人,有沒有同夥。” 

 “嗯,很危險嗎?”林欣雨皺起眉頭,“那你一個人怎麼行?要不我跟你一塊兒吧?反正我也閒著。” 

 侯小林擺擺手,“別添麻煩了。 

 我一個人更方便行動,況且這次的情況特殊,不能帶你冒險。” 

 “那我明天去醫院探視你。” 

 “好。”侯小林說。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看著天色漸暗,便各自離開了。 

 林欣雨回到家,父親林遠征已經做完晚飯,準備吃飯了。林欣雨走進餐廳,看見桌上放著幾個熱騰騰的菜式,都是她喜歡的。她驚訝道:“爸,您今天下班這麼早?” 

 “今天不太順利。”林遠征說,“一個病號,拖延了時間。” 

 林欣雨端起碗喝湯,忽然注意到林遠征神色凝重,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她放下碗筷,詢問道:“怎麼啦?” 

 “欣雨,爸爸最近覺得越來越疲憊。”林遠征說,“你媽媽去世這麼多年了,我卻始終無法釋懷。” 

 “爸,您別這樣。”林欣雨安慰道,“逝者已矣。人活著就得往前看。” 

 林遠征輕輕點頭,說:“你和小濤也該成家了。欣雨,爸爸想把你許配給小濤。” 

 “我不要嫁給他。”林欣雨脫口而出,語氣堅決,“我不喜歡他。” 

 林遠征詫異地看著女兒:“為什麼?他哪裡不好?” 

 林欣雨低下頭,含糊地說:“我不知道。” 

 “那你就告訴爸爸。”林遠征認真地說,“他究竟有哪一點值得你不滿意?” 

 林欣雨咬緊嘴唇,低垂雙目,沒有說話。 

 “爸爸只希望你好好的。小濤雖然脾氣差了些,但是忠厚善良,可以託付終身的人選。”林遠征勸道,“欣雨,你聽爸爸的,好不好?” 

 “我不要!”林欣雨斬釘截鐵地拒絕道,“爸,我現在還不想結婚,請您原諒。” 

 林遠征愣住了,半晌,他長嘆一聲:“你不願意,那就算了。” 

 林欣雨急忙說:“爸爸,我只是暫時不想考慮婚姻大事,等我遇到合適的,就會嫁給他的。” 

 “欣雨,你……你不喜歡他?” 

 林欣雨微笑:“爸,他人很好。” 

 “是因為……他有孩子了嗎?”林遠征試探著問,“欣雨,他有孩子你是不是覺得委屈了?” 

 “怎麼會呢?”林欣雨連忙否認,“我從來都不覺得委屈,爸,您千萬別誤解。” 

 “那就好。”林遠征鬆了口氣,“既然如此,爸爸也不逼你了。但是,如果他欺負你,你儘管跟爸爸說,爸爸給你撐腰!” 

 林欣雨感激地握住林遠征的手,眼眶微紅:“謝謝您。” 

 侯小林在旁邊聽得直瞪眼睛。這是唱的哪一齣?他不過是個路人甲乙丙丁啊! 

 “欣雨,我先去洗澡了,你幫爸爸打盆水來。”林遠征吩咐。 

 “好。”林欣雨應道,“爸,我幫你放洗澡水。” 

 “嗯。” 

 “小濤?小濤?”林遠征推了推侯小林,“你怎麼傻站著?” 

 侯小林這才恍悟般醒過神來:“哦,我去洗澡。” 

 洗過澡出來,林欣雨剛好端了盆水放在床前。侯小林坐在床上擦拭溼漉漉的頭髮,抬眸瞥向窗外,月亮高懸於夜幕上空,皎潔的銀輝灑遍大地。 

 “小濤,這段日子你就睡這張床吧。”林遠征說,“房間有些窄。” 

 “好的。”侯小林點點頭。 

 “你們兩個,都早點休息。”林遠征叮囑了幾句後,就回屋睡覺了。 

 侯小林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海裡亂糟糟的。他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當他抱著昏迷不醒的林欣雨衝進醫務室時,護士們都用驚詫的眼光看著他。他將林欣雨放置在診療臺上,看到了被白布蒙著臉的病人——這個陌生的女人,曾經跟他相處了四年,甚至還為了救他而失去了生命,但是如今卻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侯小林想起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仍然渾身顫慄。 

 “侯小林,快去叫醫生。”林遠征催促他。 

 “哦,好的。”侯小林慌忙跑走了。 

 等待醫生趕來的途中,林遠征拿紙巾替林欣雨擦去臉上的血跡,然後蓋上薄薄的白布。他撫摸著林欣雨蒼白的容顏,心中湧起濃烈的悲哀與憤怒:這是他最愛的人,卻死在自己手裡。 

 “對不起,欣雨……”林遠征喃喃唸叨著。 

 醫生來了,帶來了麻藥劑量,給林欣雨做了全套檢查後,宣佈了一則令所有人震驚的消息——林欣雨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 

 林遠征呆呆地看著躺在擔架上毫無生氣的林欣雨,久久無法動彈,直到護士催促:“林總,請讓一,病人需要送往加護病房。” 

 “爸爸……”林欣雨艱難地伸出一隻手臂,抓住林遠征的袖子。她的表情痛苦極了,像是忍受著巨大的痛楚。 

 林遠征緩緩俯下身子,輕柔地拂開她額前凌亂的髮絲,露出她慘白的面頰。 

 “爸爸,求您了……”林欣雨哭泣道,“不要把我交給他們。” 

 林遠征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氣,堅定地搖搖頭。 

 林欣雨閉上眼睛,淚水滾落在白色的紗布上,化作晶瑩剔透的珍珠,滴滴答答地墜落下來。 

 她喃喃說:“爸爸……您忘記我曾經跟您保證過的嗎?您信任的,對不對?您現在要拋棄我了嗎?爸爸,求您了,不要再折磨我了,求您了……” 

 林欣雨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醫院的長廊裡,瀰漫著淡淡的消毒液味道,顯得靜謐又肅穆。 

 林遠征緊緊地攥著拳頭,雙肩劇烈地抖動著,似乎在竭力壓制著什麼。 

 “爸……”林欣雨睜開眼睛,嘴角勾勒出一抹淒涼的弧度,“我真的好累,真的好累……” 

 她的眼神慢慢渙散。 

 林遠征猛地撲倒在林欣雨的身上,緊緊地摟著她的肩膀,嘶啞的嗓音裡滿是痛悔與絕望:“欣雨……欣雨,你不可以離開爸爸!” 

 林欣雨虛弱地笑了:“我知道……爸,你不要難過,我很幸福,比我想象中的幸福……我也想跟媽媽一起走了,但是,爸,我捨不得你啊……我想陪著你一輩子……” 

 林欣雨越來越虛弱,她緊緊地揪住林遠征胸前的衣襟:“爸……爸……別丟下我,我好孤單……我不想一個人留在這裡……” 

 林遠征的眼圈泛紅,喉嚨哽咽得厲害,只剩下一聲一聲破碎的呢喃:“欣雨,欣雨,你千萬不要走,爸爸捨不得你。” 

 “爸,我也捨不得你,爸,我真的很喜歡你……”林欣雨費勁地說著,“爸爸,你要多吃飯,要健康活潑,好嗎?爸,我真的好喜歡你……” 

 “欣雨……欣雨……”林遠征拼命地搖晃著她的肩膀,“欣雨!欣雨你醒醒!欣雨!” 

 “爸爸……”林欣雨斷斷續續地吐出三個字,隨即安詳地闔上了眼睛。 

 “欣雨!”林遠征撕裂般地大喊一聲,眼淚奪眶而出。 

 他從未見過林欣雨的遺體,但是此時此刻,他卻感覺到彷彿看見了林欣雨的模樣。 

 “欣雨……”林遠征跪伏在地上,握著林欣雨冰冷的手,嚎啕大哭,“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離開我……為什麼?欣雨……” 

 “林總……”侯小林蹲下來,抱住林遠征的肩膀,“林總,節哀順變吧。” 

 “我的欣雨……”林遠征的聲音充滿悲慟,“為什麼你要拋棄我?” 

 侯小林愣了一下,勸慰道:“林總,逝者已矣。您還是要照顧好自己才行,別太傷心了。” 

 林遠征失控的大吼一聲:“滾!都給我滾!都滾!!” 

 林欣雨剛死的當天,林遠征就向法庭提起訴訟,控告侯小林謀殺罪。 

 法庭審理此案的時候,被告律師侯小林反駁說,林欣雨死於精神疾病,與他無關。法官駁斥說,如果精神疾病可以造成人類死,那這世界上就沒有幾個正常人了。 

 法官的意思很明顯,林欣雨的死並非意外,而是人為造成的。 

 侯小林辯解說,林欣雨之所以突然自殺,原因應該很簡單,她認為自己無論如何都逃脫不掉法律的嚴懲,因而決心結束自己短暫的生命。 

 “我承認我和欣雨之間存在一些矛盾。但是,欣雨的死完全與我無關。”侯小林振振有詞地說,“欣雨是因為心情鬱悶才自殺的。” 

 “你放屁!”林遠征怒喝一聲,指著法庭上的電視屏幕說,“這段錄像是誰拍攝的?” 

 畫面一轉,鏡頭定格在林欣雨臥室裡的窗臺邊上。 

 侯小林驚訝地說:“這是我們家陽臺。” 

 “這裡有個攝像頭。”法官指著屏幕上的畫面說,“昨晚11點左右,有人把監控器放在了這裡。” 

 法庭頓時譁然,議論紛紛。 

 法官問:“被告,你確定你沒有做過違法犯紀的事情?” 

 “我敢用人格擔保,我絕對沒有。”侯小林斬釘截鐵地答覆道。 

 “那你解釋一下,為什麼這裡有攝像頭?”法官問。 

 “我……”侯小林遲疑片刻後答道,“我只是怕有賊進入我家裡,所以……” 

 “你撒謊!”林遠征憤慨地打斷他,“我親眼看見有人將這個東西放在了我女兒房間的窗臺邊上,還拍攝了這段監控!侯小林,你居然膽敢謀殺我女兒?!你這種兇狠殘暴的行徑令人髮指!” 

 侯小林臉色蒼白,慌亂地辯解道:“我真的沒有做過,我……” 

 “夠了!”法官敲響木槌,“侯小林先生,請問你有什麼話說?” 

 侯小林沉默許久,突然抬起頭說:“我承認我曾經利用職務便利,脅迫過林欣雨去酒店做服務生。” 

 “這麼說,你承認你殺害了林欣雨!”林遠征咬牙切齒地瞪著侯小林。 

 侯小林垂首不語。 

 “證據呢?”法官問。 

 “我承認,”侯小林抬起頭,坦蕩地答道,“但是我沒有殺人。” 

 林遠征猛地站起身來:“你承認了?” 

 “沒錯,我承認。”侯小林說,“但是,我承認的是我逼迫林欣雨去酒店做服務生,而非謀殺!” 

 “這兩者又有什麼差別?”林遠征問,“既然你都知道是你逼迫她去酒店做服務生,現在又承認是你殺了她?” 

 “我承認這是我逼迫她去酒店做服務生,也承認她是我殺害的。”侯小林嘆息著說,“但是,我根本沒有想過要殺害她,我也沒有那個本事殺害她。我只是想嚇唬嚇唬她,讓她聽話一點,乖乖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事罷了。” 

 “哼,你的狡辯毫無說服力。”林遠征冷笑著說,“你說你沒有殺害欣雨,那麼,你敢否認這段監控視頻嗎?” 

 “我敢!”侯小林信誓旦旦地說,“但是我沒有做過這種事情!我不知道是哪個混蛋拍攝了這段視頻。” 

 “那你倒是解釋一下,這段視頻是從哪裡來的?” 

 “這……我也不清楚啊……”侯小林搖頭苦笑,“我不記得這段視頻是什麼時候拍下來的了。但是這一點兒都不影響我的清白!” 

 “不影響?”林遠征怒極反笑,“我女兒死了,屍體在醫院停放了整整24小時,你卻說你不影響!” 

 “我……”侯小林啞口無言,半晌才低聲說,“我不知道欣雨的死跟你女兒有關。我不知道。” 

 林遠征深吸一口氣,平靜了片刻,問道:“侯小林,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侯小林搖頭,沮喪地說:“對不起……” 

 “侯小林,”法官敲了敲桌子,“現在你還有什麼要申辯的嗎?” 

 “沒有。”侯小林痛苦地說,“法官先生,我認罪,我願意交代一切。” 

 “好吧,你說一說你是如何殺死欣雨的。”法官問。 

 “我……”侯小林遲疑地皺起眉頭,猶豫了片刻後答道,“其實,我沒有殺人。” 

 “你沒有殺人?那麼,你為什麼說欣雨是你殺害的?”法官嚴厲地問,“你這是在耍賴!” 

 侯小林急忙擺手解釋:“不不不!法官先生您誤會了。我當然沒有殺人,但是,欣雨她是自己跳樓的。” 

 “跳樓?”眾人聞言吃驚,“欣雨跳樓了?” 

 “嗯,是我逼迫她的,是我威脅她去酒店做服務生。”侯小林說,“可是,這並不是我的本意,是因為我太愛欣雨,不忍心逼她去做服務生,以才出此下策。” 

 “這麼說,你們倆早就認識?”法官問。 

 侯小林點頭:“嗯,認識。” 

 “你們是戀人?” 

 “算是吧……”侯小林含糊地答道,“其實,我和欣雨相處多年,感情很好。我不希望因為我的原因,使她被辭退。所以,我只好把她騙去酒店,再設計她去跳樓。”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林欣雨激動地質問。 

 侯小林沉吟片刻,答道:“我承認,我喜歡過你。我覺得你是天底下最漂亮、最溫柔、最善良的女孩兒,你值得擁有更美好的幸福。我不忍心拆散你和林先生之間的婚姻,所我決定幫助你們。”他頓了頓,看向林遠征,繼續說,“我承認,我曾經利用過你,傷害過你。可是我真的不想傷害你啊,我只是想要保護你罷了。我也不明白欣雨為什麼突然變得那麼堅強,那麼聰明,那麼有理智,竟然能夠拒絕我的誘惑,拒絕跟林先生結婚。直到我看見那段視頻……” 

 侯小林眼睛微紅,神色悲哀:“直到我看到那段視頻……” 

 林遠征追問:“那段視頻是什麼?” 

 “我曾經在網絡上搜集過許多林欣雨的黑料,”侯小林黯然道,“比如她的父親,比如她母親的史等等。” 

 “你找這些東西做什麼?”林遠征問,“難道是想毀掉欣雨嗎?” 

 “不不不……”侯小林慌張地連連擺手,“我怎麼可能毀掉欣雨呢,我怎麼捨得毀掉她呢?” 

 “那你找那些東西做什麼?”林欣雨憤怒地喊叫起來。 

 “我查到你們家的資金流水賬單後,便開始懷疑你的父母是否存在貪汙受賄行為,於是我就開始調查。”侯小林咬牙切齒地說,“可是,我越查越心驚。因為,你爸爸的財產來源很複雜,它不僅涉及銀行貸款、房屋抵押貸款、債權轉移等等,甚至還牽扯到洗錢、 

 走私、倒賣、走私毒品、製假藥等等……” 

 聽到這裡,林欣雨忽然捂著臉痛哭失聲。林遠征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侯小林嘆息道:“欣雨,我知道我錯怪你了,對不起,我不該逼迫你的……” 

 “你閉嘴!”林欣雨歇斯底里地喊道,“你別碰我!” 

 “欣雨,你冷靜點,你先冷靜點……”侯小林勸慰道,“我不逼你,我們慢慢談,好不好?” 

 林欣雨根本不聽他的,一邊擦淚,一邊喃喃地罵道:“你個禽獸,你個畜牲!” 

 “欣雨,我是真的喜歡你,我怎麼可能傷害你呢? 

 ”侯小林誠懇地說,“你放心,這些都過去了,從今往後,我會加倍珍惜你,再不會做任何傷害你的事情了。我發誓!” 

 “哼!”林欣雨狠狠地瞪住侯小林,冷笑道,“發誓?你以為你發的是什麼破誓啊?你說什麼我就信什麼?你以為你是誰啊?” 

 “欣雨,我……” 

 “滾!你給我滾!”林欣雨吼完這兩句,又哭了起來。 

 “我真的是無辜的,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我也不想傷害你,真的……”侯小林語帶哽咽,“欣雨,你給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吧,好不好?” 

 “滾!” 

 林欣雨尖銳地吼道,“你不配求我,我恨死你了,侯小林!” 

 “欣雨,你別這樣……”侯小林苦口婆心地勸道,“不管你願不願意接受,你都必須接受。” 

 “你……你憑什麼……憑什麼讓我接受這種事情?” 

 “因為這是你欠我的!”侯小林惡狠狠地盯住林欣雨,“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我的人生將會一帆風順,不會有今天的慘劇!所有的罪魁禍首都是你!你欠我的!” 

 “我……” 

 “你不用狡辯了!”侯小林打斷林欣雨,厲聲說道,“我不會放過你的!不管你逃到哪,我都要找到你!” 

 林欣雨被他嚇得瑟縮一下,顫抖著說道:“我才沒有害怕你呢!” 

 “你當然不會害怕我,”侯小林陰測測地說道,“因為你根本就沒有把我當人看!” 

 他伸出食指,輕輕地撫摸林欣雨光滑細膩的臉頰,“你不是說你最愛我麼?你不是說你要跟我在一起一輩子麼?我現在滿足你!” 

 林欣雨恐懼地睜大雙眸,搖頭道:“不……不要……” 

 突然間,侯小林停止動作,抬起頭來直視著她,眼神中充滿仇恨的火焰。 

 “侯小林,你瘋了,你竟敢這麼對待我的孩子!”林欣雨憤怒地咆哮。 

 “你不是說你最愛我嗎?”侯小林陰沉著臉質問道,“既然這麼愛我,為什麼又跟其他男人覺?!” 

 林欣雨愣住了。 

 “你不承認嗎?”侯小林冷笑道,“我已經掌握了確鑿證據。我不想跟你吵架,你告訴我那個男人叫什麼名字,是誰?我立刻放過你。否則,我讓你後悔來到這世界上!” 

 林欣雨愣怔片刻,忽然撲到桌子旁邊抓起電腦,調出網頁,扔到侯小林臉上,嘶聲道:“你看清楚!這個女人就是我!這個男人就是她!你滿意了嗎!” 

 林遠征慌忙撿起筆記本電腦,打開瀏覽器。 

 網頁顯示,一條新聞引起了他的注意。 

 “昨夜,某酒店發生了槍擊案,據悉,此案兇手正是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黑幫分子。” 

 看著標題,林遠征心驚膽戰地翻到下一頁。 

 “昨晚九點三十二,在某酒店門口,發生了一場激烈槍戰,警察趕到現場之後,只有四具屍體。據初步勘查結論,犯罪嫌疑人共殺害六人。” 

 “據悉,此次襲擊案的幕後主使人名叫侯小林,綽號‘蛇蠍’。” 

 林遠征猛地合上電腦,抬頭望向侯小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侯小林倒是淡定,拿出香菸和打火機,點燃香菸深吸一口,緩慢吐出濃郁的白色煙霧,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嘲弄似的笑容,淡淡地看著林欣雨,“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林欣雨癱坐在沙發上,呆若木雞,半晌也說不出話來。 

 侯小林抽完煙,掐滅菸蒂,從錢包裡掏出一張卡,扔到林欣雨面前。 

 “這些年,我養活你們母子,花費了大量的精力,這張卡你收下吧。”侯小林說,“雖然我並不需要它們。” 

 林欣雨顫巍巍地拾起那張銀行卡,淚流滿面,哽咽道:“侯小林,對不起……” 

 侯小林嘆了一口氣,“不用跟我說對不起,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 

 林欣雨抹去眼淚,站起身,走進臥室換衣服去了。 

 侯小林走到陽臺,點燃一支菸,默默地抽著。 

 不多久,林欣雨穿戴整齊出來了,她拉住侯小林的胳膊,低聲乞求道:“ 

 侯小林,求求你,饒過我兒子吧。” 

 侯小林皺眉,不耐煩地甩開她的手。 

 林欣雨哀求地說:“侯小林,算我求你,給我們娘倆留條活路吧,求你了……” 

 侯小林不理她,轉身準備離開。 

 林欣雨跪倒在地,拽住他的褲腿,苦苦哀求道:“侯小林,我知道錯了。以後我再也不敢了。” 

 侯小林冷哼一聲,甩開她的手。 

 林欣雨爬起來,踉蹌著衝上來,摟住侯小林的腰,哭泣道:“侯小林,求求你了。你不能這麼殘忍啊。你忘了我們的甜蜜往事了麼?你真的忍心讓我們骨肉分離麼?侯小林……” 

 侯小林厭惡地推開她,“夠了!” 

 林欣雨摔倒在地,狼狽地趴伏在地毯上。 

 侯小林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林欣雨哭喊著追上去,死死拽住侯小林的腳踝,淒厲地吼叫:“侯小林!你今天如果走了,我就把你所做過的醜事抖露出去!我要你身敗名裂!” 

 侯小林頓了頓,轉身盯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隨便你!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威脅我了。” 

 林欣雨絕望地鬆開侯小林,跌坐在地,捂住臉痛哭失聲。 

 這時,樓梯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林遠征跑了過來,看見林欣雨癱坐在地上痛哭流涕,連忙蹲下身扶起她,焦急地問:“欣雨,你怎麼樣?” 

 林欣雨搖搖頭,嗚咽道:“遠征,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被侯小林搶走了……” 

 林遠征怒視侯小林,“姓侯的!你太過分了!欣雨好歹是你妻子!” 

 侯小林冷哼道:“我早就不想跟這種貨色結婚了,你自己找她麻煩,關我屁事!” 

 林遠征指著侯小林鼻尖罵道:“你簡直欺人太甚!別以為我們林家怕了你!我這就報警抓你!” 

 “你儘管去!”侯小林無所謂地聳聳肩膀,“我等著。” 

 林欣雨突然抓住父親的胳膊,懇求道:“爸,求你了。 

 你放過侯小林吧。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我求求你……” 

 林遠征嘆息一聲,拍拍她的背,安慰道:“欣雨,你先冷靜一點。我答應你,不會讓侯小林傷害你和阿杰。” 

 林欣雨擦掉眼淚,堅決地說:“爸,謝謝您。但是請您相信,我一定可以保護我自己和阿杰。” 

 “欣雨,你……唉……”林遠征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算了,我尊重你的選擇,但是你記住,千萬不要讓自己受委屈,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要告訴我。” 

 林欣雨重重地點點頭。 

 “那你先上去休息一會兒吧。” 

 林欣雨點點,走向電梯。 

 侯小林冷笑著看著林遠征父女。 

 林遠征瞪了侯小林一眼,帶著林欣雨離開了。 

 林遠征和林欣雨一走,房間立刻恢復寂寥。 

 侯小林躺在床上,腦海中閃現過無數個念頭,卻又像是亂麻纏繞著一團漿糊似的。 

 這是他重生以來最漫長的一晚,他輾轉難眠。 

 他不停地思考著,如何才能改變這場悲劇,讓林欣雨幸福美滿。可是,無論如何,他都無法擺脫“殺人犯”這頂帽子。 

 這一夜,註定不平靜。 

 第二天清晨,林欣雨早早醒來。 

 昨夜,侯小林沒有回家睡覺。 

 她洗漱完,換好衣服下了樓。 

 餐桌上,只有林遠征一個人吃飯。 

 “欣雨,你怎麼起這麼早?” 

 林欣雨微笑道:“爸,您昨天累壞了,多睡一會兒吧。” 

 林遠征欣慰地笑了笑,“沒關係,我習慣了,睡得還挺香。” 

 兩人吃了飯,林欣雨去送侯小林。 

 侯小林開車剛駛出小院,迎面就碰見了林欣雨。 

 林欣雨從副駕駛座跳下來,快步跑到他的車旁邊,對著侯小林,神色嚴肅地說:“侯小林,我有話要跟你說。” 

 侯小林按了一下喇叭,示意林欣雨上車。 

 林欣雨拉開後門,鑽進車廂裡。 

 “說吧。” 

 侯小林點燃菸斗,淡淡吐了一個菸圈。 

 林欣雨深吸一口氣,說:“侯小林,你不該那麼做的。” 

 侯小林嗤之以鼻,“我做什麼了?” 

 林欣雨咬牙切齒地說:“你知道我為了拿到這份合同,花了多少錢嗎?我付出了那麼多,你竟敢……你竟敢……你太過分了!” 

 侯小林輕蔑地瞥了她一眼,語氣嘲諷地說:“我怎麼過分了?” 

 林欣雨握緊拳頭,咬牙切齒地說:“我懷孕了!” 

 侯小林愣了半晌,抬眸打量她片刻,忽而哈哈大笑起來。 

 “我笑什麼?你憑什麼這麼囂張!”林欣雨憤怒地低喝道。 

 侯小林抽了幾口煙,慢條斯理地說:“你懷孕了?” 

 林欣雨咬緊牙根,狠狠地盯著他。 

 侯小林冷哼一聲,“林欣雨,你也真夠噁心的,竟然懷孕了還跟我做……你也真夠賤的,我不就摸了你幾把嘛。” 

 林欣雨羞愧欲死,臉漲得紫紅。 

 侯小林繼續說:“不用再裝了,你肚子裡懷的肯是個畸形胎兒,或者,連孩子是男是女,都未必知道。” 

 林欣雨驚詫地睜大雙眼,“你怎麼知道?” 

 侯小林譏笑道:“因為你那玩意兒太小,根本不像是懷孕的樣子啊。” 

 “你……你混蛋!”林欣雨羞惱成怒,揮舞著拳頭撲了上去,侯小林反手抓住她的胳膊,將她推倒在地上,“別動!不想讓孩子流產,就給我消停一些!” 

 林欣雨掙扎了一陣子,見實在敵不過侯小林,只能坐在地上,憤恨地瞪著侯小林。 

 “侯小林,你不要欺人太甚!” 

 侯小林冷笑一聲,不屑地說:“林欣雨,你別忘了,是你先找上我,逼我幫助你們家度過難關的,現在卻怪罪我?我真是替你感到丟人。你還要不要臉了!” 

 林欣雨被罵得啞口無言,只能哭泣著低聲啜泣。 

 侯小林冷哼一聲:“我勸你還是趕快離開我,否,我可不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 

 林欣雨聽罷,更加委屈。 

 “你……你這個禽獸……” 

 “隨便你怎麼說!”侯小林冷笑一聲,“你以為我稀罕你?我早就煩透你了!你要不是仗著我喜歡你,早八百年前我就弄死你了!” 

 林欣雨嚇了一跳,身體顫抖不止。 

 侯小林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你要是還要臉,就趁早滾蛋!” 

 林欣雨擦拭著淚水,哽咽著站起來,踉蹌著離開。 

 侯小林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冷笑,踩滅菸蒂,發動汽車,離開林遠征的家。 

 他並沒有急於去上班,而是回到酒,泡了杯咖啡,坐在沙發上悠閒地看著電視。 

 此時已是上午九點鐘,距離他離開酒店已有兩三個小時。他不確定,這期間林遠征和林欣雨究竟談了什麼。但是,他猜測,林遠征一定又提起了當年的案子。 

 這段時間,林遠征每天晚上都在書房工作到凌晨一兩點鐘才休息。 

 他雖然沒問,但是,隱約也猜得出林遠征是為什麼事情操勞。 

 侯小林嘆了口氣,搖搖頭,收斂思緒,認真地瀏覽起今天的報紙。 

 忽然,手機響了起來。 

 他放下報紙,掏出手機。 

 屏幕顯示,來電人是林菲。 

 侯小林微了一下。 

 林菲怎麼突然給他打電話了? 

 他遲疑著,劃過接聽鍵。 

 林菲的聲音從電話另一端傳來,帶著幾絲焦急。 

 “侯小林,你現在有時間嗎?” 

 “怎麼了?”侯小林心底湧起一股莫名的恐慌,似乎有什麼壞事即將要發生。 

 “我剛剛收到一封郵件。”林菲頓了頓,說:“你能來我辦事處嗎?” 

 侯小林沉默片刻,說:“我現在過去。” 

 掛斷電話,侯小林立刻驅車往林菲的辦事處駛去。 

 一路上,他的心情忐忑不安,如果是壞消息,林菲會直接告訴他,可是,她沒有。他擔心好消息。 

 侯小林松了一口氣。 

 林菲正坐在辦事處的辦公室內,翻閱一份檔案。 

 侯小林敲門進去後,她立刻合攏文件夾,神色嚴肅。 

 “這份文件,我需要親自交給副院長。”林菲指著桌上的文件袋,對侯小林說。 

 侯小林點點頭,走過去拿起檔案袋,準備轉交給李副院長。 

 “等一下。”林菲叫住侯小林,“我覺得這種文件,應該由你轉交比較妥當。” 

 侯小林眉頭皺了皺,問道:“這是什麼材料?” 

 林菲輕咳一聲,略尷尬地說:“這是我和林欣雨的檢驗報告。我希望你能代為轉交給李副院長。” 

 侯小林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我明白了,放心吧,我會轉達給李副院長的。” 

 “謝謝你。麻煩你了。”林菲禮貌地笑笑,說。 

 “這是我分內之事,用不著謝我。” 

 林菲笑了笑,說:“我送你出去吧。” 

 “不用,我自己出去就行了。” 

 林菲笑了笑,沒再堅持。她知道侯小林對林欣雨很討厭,所以,不願意多留。 

 “那我先出去了。”侯小林說完,拎著檔案袋離開。 

 侯小林剛走到樓梯拐彎處,迎面就撞上林欣雨。 

 林欣雨的肚子已經非常凸顯,整個人也變得越來越憔悴。她抬頭看見侯,臉頰立刻漲紅了。 

 侯小林瞥了她一眼,徑直下了樓。 

 林欣雨追了兩步,想說些什麼,卻又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咬牙轉身,走向李副院長的辦公室。 

 侯小林回到座位上,把檔案袋遞給林欣雨。 

 林欣雨接過,猶豫了一下,說:“我爸爸找你談了些什麼?” 

 侯小林聳聳肩,“我們能談什麼呢?不過是關於你們父女倆的事兒。” 

 “我爸爸找你了?”林欣雨緊張地抓著檔案袋。 

 侯小林笑了笑,說:“沒錯。他跟我談了半天。” 

 “談了什麼?”林欣雨迫切地盯著侯小林的雙眸。 

 “我也忘記問他談什麼。”侯小林無辜地攤攤手。 

 林欣雨瞪著侯小林,恨恨地罵了句,“你……你……” 

 侯小林笑了笑,說:“林欣雨,你別激動。你爸爸是個聰明人,他知道該怎麼做。” 

 “他會放棄我嗎?” 

 “他不會放棄你。”侯小林淡淡地說,“不然,他何必找我?” 

 “那就好。”林欣雨鬆了一口氣。 

 侯小林笑了笑,不置可否。 

 其實,林遠征根本沒有提及那件案子,只是簡單地問了些關於侯小林的近況。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侯小林的態度也很明確,不想談,也不想參與欣雨的事,隻字未提。 

 林欣雨見他態度堅決,也不敢繼續追問下去。只是,在侯小林離開後,她偷偷撥打了林遠征的手機號碼。 

 林欣雨在家裡呆了幾天,便又去醫院上班。 

 林遠征並沒有反對。 

 這一次,她去到了自己的崗位,而不像以前一樣,被安排在了病房旁邊的辦事處裡。 

 雖然,她依舊是護士長,但是權限卻增加了許多。 

 侯小林看著她走進辦事處,嘴角浮起一抹冷漠的微笑。 

 林菲,你真的很傻。 

 你知道,你在幫助敵人,為他們創造利益。 

 你不怕,有朝一日,你也被敵人出賣嗎? 

 久,林欣雨收到了一封快遞。 

 是一條嶄新的裙子。 

 這條裙子是按照她的尺寸定製的,款式很簡潔優雅,但是布料細膩柔軟,摸上去很舒服。 

 她喜歡極了,忍不住穿著它逛街去。 

 她買了一套新首飾,戴上之後,感覺更美麗了,特別是脖頸處那顆珍珠項鍊,配上這條漂亮裙子,彷彿從畫中走出的仙女似的。 

 她滿意地將衣服換下來,疊整齊,放入自己的包裡,然後背起包,哼著歌兒出了商場。 

 忽然,一輛豪華轎車停在了她的面前。車窗搖下來,露出了李副院長那張慈祥的笑容。 

 “欣雨啊,最近忙嗎?”李副院長熱情地招呼道。 

 “還好。李伯伯,您最近身體怎麼樣?”林欣雨笑著回答。 

 “還不錯,就是太勞累了些。”李副院長嘆息道,“年紀大了,就容易疲憊。不過還好,你叔叔一直都陪在我身邊。” 

 “嗯。”林欣雨笑道,“我叔叔對您真好。” 

 “是啊。”李副院長笑眯眯地看著她,突然話鋒一轉,問道,“聽說你懷孕啦?恭喜你。” 

 林欣雨低下頭,害羞地笑笑,“還沒確診呢。” 

 李副院長說:“沒確診也沒事,反正你們早晚都是要結婚的。” 

 “嗯。”林欣雨應著,心中卻湧起一股悲哀。如果當初不是林遠征逼著她嫁給那個男人,或許現在她還活得很輕鬆吧。 

 李副院長說:“今天天氣挺好,有時間帶孩子來吃頓飯。” 

 “嗯,好啊。”林欣雨笑道。 

 李副院長又說了些閒話,才告辭離去。 

 林欣雨站在原地,望著車尾燈消失在視線內,久久地出神。 

 “怎麼了?”侯小林拍拍她的肩膀。 

 “啊?沒什麼。”林欣雨回過神來。 

 “那你剛才在想什麼?”侯小林好奇地問。 

 “沒想什麼啊!”林欣雨急忙掩飾。 

 “是嗎?”侯小林狐疑地看著她,“那你臉紅什麼?” 

 “哪有?”林欣雨立刻捂住臉頰,“你看錯了。” 

 “是嗎?那可能是我眼花。”侯小林笑著說,“走吧,請你喝咖啡,算是賠罪。” 

 “賠什麼罪啊?” 

 “上次把你扔在那種荒涼的地方,你不怪我?” 

 “不怪。”林欣雨搖搖頭,坦白地說,“當時我很害怕,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幸好遇到了你。” 

 “那麼現在,還怕嗎?” 

 “不怕了。”林欣雨誠懇地說,“謝謝你,侯小林。” 

 “不用謝。”侯小林拉住林欣雨的胳膊,“既然我碰上了,當然不會坐視不理。” 

 林欣雨抬眸,看著侯小林那雙深邃清澈的眼睛。 

 侯小林笑了笑,“走吧,請你喝杯咖啡。” 

 兩個人沿路慢步往前走,走了一陣,林欣雨說:“我們去西餐廳吧?” 

 “行。”侯小林點點頭,“隨你挑。” 

 林欣雨抿唇笑了笑,指著街邊的一個西餐廳,說:“就那裡吧。” 

 “ok。”侯小林點頭。 

 林欣雨挽著侯小林的胳膊走進西餐廳。 

 兩個人落座後,侯小林點了一份牛排和一瓶紅酒。 

 點完菜,侯小林說:“欣雨,我知道你有很多惑。但是,你必須相信我,我絕對沒有傷害你的意思。” 

 “我知道,”林欣雨笑道,“所以,我並沒有怪你。” 

 “真的?”侯小林半信半疑地看著她。 

 “當然是真的。”林欣雨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那就好。”侯小林松了口氣,拿起刀叉,切了塊牛排送到嘴裡。 

 “你跟殷若蘭關係很好嗎?”林欣雨問。 

 侯小林點頭,“嗯,算是比較要好的朋友。” 

 “那她有沒有說過我……”林欣雨猶豫著,沒敢繼續問下去。 

 “你擔心什麼?”侯小林笑了笑,說,“你跟殷若蘭的關係又沒有見光。 

 我又不是殷若蘭肚子裡的蛔蟲,我怎麼知道她在想什麼?你不用擔心。” 

 “可是……”林欣雨皺眉,遲疑著說,“你知道她為什麼那麼討厭我嗎?” 

 “因為……”侯小林沉吟片刻,說,“你是林家唯一的女兒,將來肯定會成為林氏集團的掌舵者,而她只是個旁支。她覺得你搶了屬於她的位置,所以對你有敵意。” 

 “哦……”林欣雨微微蹙著秀麗的眉毛,“這啊……” 

 “不用擔心。”侯小林安慰道,“你是我未來的妻子,她就算再恨你,也影響不到咱倆。” 

 林欣雨笑了,“我倒不怕別的,就怕殷若蘭會對你做些什麼,畢竟,你曾經救過她。” 

 “我救她,那是我願意幫助她。換句話說,如果她不願意,就算我救得了她一時,也救不了她一世。” 

 “是啊。”林欣雨嘆息道,“你救過她,她卻記恨你,實在令人費解。” 

 “這很容易理解。”侯小林淡淡地說,“因為,她從來沒把自己當作林家的人。” 

 “為什麼?” 

 “你忘了嗎?她母親是個妓|女。” 

 “是啊……”林欣雨恍惚道,“她媽媽的確是個賣淫的妓|女。” 

 侯小林聳聳肩,“所以她一直瞧不起我,認為我低賤。” 

 “那你呢?”林欣雨看著他。 

 “我?”侯小林愣了一下,苦澀地一笑,說,“我當然也瞧不起她。我甚至想找機會收拾她一頓,但是最後沒有。” 

 林欣雨看著侯小林,“為什麼?” 

 “因為她媽媽死了。”侯小林平靜地說,“她父親在她出生的第二天,跳樓自殺身亡。” 

 林欣雨愕然:“你怎麼知道?” 

 “網絡上都有報道,”侯小林淡淡地說,“她父親欠了高利貸,債務累積到無法償還的程度,被逼無奈跳樓自盡。其實那個高利貸早就盯上她母親了,但是因為她父親突然跳,那些人便轉移目標,追求她母親。她母親一輩子風流慣了,自然是抵抗不了誘|惑,跟那幾個人攪在了一起。” 

 林欣雨驚訝極了,“這種事也能編造?” 

 “我當時也不相信。”侯小林搖搖頭,輕聲說,“我當時很喜歡她。但是我知道,她是那種玩弄感情、不忠貞的女孩子。我不想再被她欺騙。但是她母親一直哭著喊著求我,說只要我原諒她,她就再也不賭博了,每天都會洗衣服、做飯,照顧她的弟弟。我不忍心看到她受罪,所以答應了。” 

 林欣雨嘆了口氣,“所以她一直對你懷恨心。” 

 “是啊。”侯小林神色黯然,“我不僅放過了她們,還給了她們錢,讓她們搬離了貧民窟。她們走之前還告訴我,她們已經改過自新了,希望能夠和睦共處。但我知道,她們只是暫時收斂脾氣而已,只要有一絲機會,她們一定會再次變本加厲。” 

 林欣雨深吸一口氣,說:“這麼看來,你還真是個好人。” 

 “好人?呵,我哪算得上什麼好人?我不過是個懦夫罷了。”侯小林嘆了口氣,緩緩說道,“我承認我愛她,但是這份愛遠遠沒有她帶給我的苦深刻。我一直想著她們母子倆能夠脫離苦海,可是……唉!” 

 “現在好了。”林欣雨握住他的手,柔聲安慰他,“一切都結束了,不會再有人騷擾你了,也不會有人再打擾你們的生活。” 

 “謝謝你。”侯小林反握住她的手,“謝謝你這麼愛我,為我付出這麼多。” 

 “我們是合適的伴侶嘛!”林欣雨嬌嗔著,“你不要總是這麼客氣。” 

 侯小林摟緊了她,眼睛閃動著淚光。他不敢告訴她,其實他的內心並非表面上看上去那麼堅韌,也不像他表面上表露出來的那麼無所謂。 

 他不止一次後悔。如果當初沒有放過她們母子,今天或許就不會有這麼多煩惱了吧? 

 可是事已至此,後悔又有何用? 

 侯小林嘆了口氣,將臉埋進了林欣雨的頸間,閉上了眼睛。 

 林欣雨輕拍他的背脊,溫聲安撫他。 

 侯小林忽然睜開眼睛,說道:“我想去看看我爸媽。” 

 林欣雨微怔,“嗯,我陪你去。” 

 “不,我一個人去。”侯小林抬起頭來,鄭重其事地說,“我不想讓我爸媽見到我這幅模樣,他們會傷心的。” 

 “好吧。”林欣雨說,“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你等我消息,我很快就回來。”侯小林說,匆忙拿起自己的包,推門出去了。 

 林欣雨站在窗邊,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眼圈紅了。她知道,他一定是害怕自己留戀於昨夜纏綿悱惻的滋味,才會獨自一人趕赴刑場,向死亡宣戰,尋找解脫。 

 林欣雨擦乾淨眼角的淚水,轉過身來,看著桌面上的那張照片。那是她剛入警校時拍的畢業照,照片裡她眉清目秀,唇若塗脂,穿著一襲警服,英姿颯爽,神采飛揚。 

 這一瞬間,她彷彿看到另一個人坐在鏡子前,對著自己笑靨如花。她心臟狂跳,急促呼吸,彷彿看到一個美麗的幻覺。 

 她伸手捂住胸口,努力穩住自己的情緒。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請進。” 

 林欣雨把照片收藏好,起身打開房門。 

 侯小林抱歉地說:“對不起,欣雨。我忘記告訴你了,我爸媽已經不在家了,我去了一趟殯儀館,辦理我父親的喪事。” 

 “哦……”林欣雨勉強笑了笑,“這麼晚了,你還去送葬啊?” 

 “嗯。”侯小林說,“他們畢竟養育了我二十年,我總該替他們守孝三年。” 

 林欣雨低聲問:“你父親……他,他叫什麼名字?” 

 “侯明華。”侯小林答道,“侯明華先是我父親,他曾經教過我很多東西,我也從來沒有忘記他的恩德。” 

 林欣雨咬了咬嘴唇,問道:“那……你母親呢?” 

 “我母親已經不在了。”侯小林垂下眼眸,“她是個孤兒,被人拐賣後就失蹤了,一直沒有音訊。我找了她五年多,最近才查到她的消息,她已經去世了。” 

 林欣雨默然半晌,問:“你父母是怎麼遇害的?” 

 “因為謀財害命。”侯小林說,“我母親是個醫生,救死扶傷,積累了鉅額善款。有些犯罪分子覬覦她的財產,便策劃綁架她,企圖奪走她的遺產。他們派人殺了和她丈夫,然而卻漏掉了她的兩個孩子,只擄走了一個。” 

 林欣雨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你母親是孤兒?她……真厲害。” 

 侯小林苦澀地扯了扯嘴角,“她是個偉大的母親, 

 我相信她一定會保佑我們平安度過難關,讓我們幸福快樂地活下去的。” 

 林欣雨點頭,“你一定要振作起來,不要辜負你父母對你的期望。” 

 “我知道。”侯小林頓了頓,繼續說,“我母親是因為救助流浪兒童失足摔倒的,所以她臨終之際囑咐我,要幫助更多的孩子。” 

 “真的嗎?”林欣雨感動不已,眼眶泛酸,“太謝謝你了,侯小林。你父母在九泉之下,一定也會很欣慰的。” 

 “嗯。”侯小林說,“我決定了,我要參加這次的掃黑行動。我希望我能夠幫助到那些被壞人殘忍迫害的小朋友,希望有朝一日能夠揭露他們惡毒的陰謀!” 

 林欣雨聞言,眼眶更溼潤了:“我支持你!不過,你要答應我,千萬不能衝動做傻事,否則,我會很擔心的!” 

 侯小林鄭重地承諾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冷靜處理的。” 

 林欣雨握住侯小林的手,認真地說:“你一定不能讓你父母在九泉之下難過,知道嗎?” 

 侯小林點頭,“我知道。” 

 “那……早點回來休息吧,不要耽誤了工作。”林欣雨叮囑道。 

 侯小林離開了,林欣雨坐在椅子上沉思片刻,忽然想起一事:“哎喲,差點忘記跟你報備了。今天我接到電話,說你們單位組織掃黑專項行動,需要調派人手。我已經給你申請了。” 

 “什麼時候可以出發?”侯小林立刻問道。 

 林欣雨皺起眉:“我還不清楚,估計得一週左右。你現在就得去集合。” 

 “我這就去。”侯小林說著轉身往樓下跑去。 

 他來到單位,果然見到許多熟悉又陌生的臉孔。 

 “侯小林!”李明揚熱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科長。” 

 “我剛才還想給你打電話呢!”李明揚激動地說,“你真的要參加掃黑?” 

 “當然。”侯小林說,“我不但要參加,而且還要拿一份功勞。” 

 李明揚哈哈大笑,指著旁邊一群穿制服的人:“瞧見了嗎?全都是咱們科的同志!這次掃黑專項行動,由咱們科牽頭,我帶隊。我聽你說你要參加,我特別興奮,咱們科就缺像你這樣敢闖敢拼的精英!” 

 “那我們這次的任務是什麼?”侯小林問。 

 “抓捕嫌疑人。”李明揚壓低嗓音說,“ 

 你知道,那些人狡猾得很,而且非常擅於偽裝自己,如果沒有確鑿證據,根本無法將其繩之以法。我們準備採用秘密審訊的方式,悄悄進村,打槍滴不響。” 

 “好!”侯小林點頭,“那就辛苦你們啦。” 

 幾個穿制服的人湊過來,向他們敬禮道:“領導好!我們是第七特警中隊的偵察員,奉命協助你們破獲此案!” 

 “領導好!”另一撥人齊刷刷喊道。 

 “好了,都別鬧了!”李明揚笑道,“你們看,這就是侯小林。” 

 侯小林微笑頷首:“各位好。” 

 幾個人嘰嘰喳喳地議論了一番。 

 李明揚說: 

 “這次行動,咱們科共出動三十八名偵查員和二十五名特戰隊員,包括後勤補給和治療等,人數眾多,行動範圍較廣。” 

 林欣雨說:“這樣啊,那還挺多的。” 

 侯小林說:“是的,我覺得人太少了。” 

 “那怎麼辦?總不能再增加人手吧。”李明揚攤了攤手,表示愛莫能助,“而且我已經把你們班的人都抽調走了,剩下的人,基本都是從別的單位借的。” 

 侯小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我建議你先把家屬找來,或者直接帶家屬參與行動也行。”李明揚建議道,“畢竟你是家屬嘛,有優惠條的。” 

 “哦?還可以這樣?” 

 “當然。”李明揚解釋,“你是我們單位的一員,我們當然要為你考慮到。而且你家屬參加這種任務,對她們的安全也比較有保障。” 

 侯小林沉吟道:“嗯……那我試試吧。” 

 “好的,祝你順利完成任務!”李明揚揮手送別侯小林,“我就先不陪你了,你快去忙吧。” 

 侯小林告辭離開,走到門口時遇到林欣雨。 

 “晚上好。”林欣雨向侯小林打招呼。 

 “嗯。晚上好。” 

 “你要出去呀?” 

 “嗯。” 

 “那路上小心。” 

 “好,拜拜。” 

 侯小林來到附近的醫,把車停好,徑直朝病房走去。 

 他站在病房門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 

 屋裡傳來孩童的聲音。 

 侯小林敲了敲門。 

 “請進。” 

 門被推開,侯小林看到陳佳怡坐在床上逗著兩個寶寶玩兒。他笑了笑,說:“阿姨。我來看望你和兩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