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9章 搞什麼啊
“那你怎麼比他們還晚回來？”侯小林繼續追問，“該不會跟誰偷偷幽會去了吧？”
“我去，侯小林，你別瞎說啊！”吳浩急忙否認，“沒有的事。”
“我怎麼瞎說了？”侯小林挑高眉梢，“難道昨晚沒有女人去你家找你？”
“沒有啊。”吳浩說，“誰去找我啊？”
“哦~~~”侯小林拉長尾音，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我明白了！”
“明白啥？”李菲瞪大雙眼，“快告訴我！”
“明白你倆昨晚去看電影了！”侯小林壞笑著說，“吳浩，我早就說嘛，女人的心思其實很好猜。”
“我呸！”李菲罵道，“侯小林你別胡說八道！”
“我哪兒胡說八道了。”侯小林聳聳肩膀，“你倆一起從外面回來，然後你倆一起去洗澡，洗完澡之後吳浩還送你回房間睡覺。這不就說明昨晚你們去看電影了嘛，你倆一起看電影，一起洗澡，還一起上床睡覺。我猜得準不準啊？
”
李菲被噎得啞口無言。
吳浩則一臉嚴肅地說：“沒有的事。我和張姐就是在看電影而已。”
“是嘛，”侯小林說，“既然是看電影，為什麼你們都穿著浴袍？”
“哎喲，你們看電影穿浴袍怎麼了？”侯小林調侃，“這叫情趣。”
李菲怒氣騰騰地說：“侯小林，你再胡攪蠻纏信不信我揍你？”
“哈哈哈哈，好啦好啦，不鬧了。”侯小林舉手投降，“我不說就是了嘛，何必呢。”
吳浩也笑道：“算了，我倆就當是去看電影了，別解釋了。”
李菲哼道：“算你們識相。”
“我說，我真的是去看電影了。”吳浩說，“我沒騙你們。”
侯小林說：“我信我信，你倆肯定去看電影了。”
李菲翻了他一眼。
“哎，”侯小林突然話鋒一轉，問，“吳浩，你近有沒有收到什麼禮物啊？”
“嗯？什麼意思？”吳浩狐疑地打量他。
“我記得你說過，你喜歡收集禮物。”侯小林說，“你是不是收到什麼禮物了？”
吳浩搖頭：“我最近沒收到什麼禮物。”
“沒有嗎？”侯小林皺緊眉頭，自己嘀咕，“那可奇怪了。”
“你嘀嘀咕咕什麼呢？”李菲問。
“哦，沒什麼。”侯小林說，“對了，今天有課嗎？沒有的話咱們一塊兒去逛街吧，給爸媽買點東西帶過去。”
“我倒是想去啊，”李菲撇嘴，“但是吳浩不去。”
侯小林把視線投向吳浩。
吳浩尷尬地咳嗽一聲，解釋說：“最近有個科技展活動，我報名參加了。”
“科技展？”侯小林納悶，“搞什麼啊？”
“是一款虛擬網絡產品的開發展示活動。”吳浩說，“邀請了很多企業家和科研界的專家來觀摩，我是受邀嘉賓之一。”
“哇！”侯小林驚歎道，“聽起來挺厲害的。”
“還行吧。”吳浩謙虛道，“就是做些數據分析，做些測試，以及幫助他們提供一些建議而已。”
“這個科技展是你弄出來的？”侯小林問。
吳浩點點頭，“前兩天剛剛籌備完成。”
“這個活動很火爆啊，每次一搞就能引起轟動。”侯小林感慨萬千，“果然是it精英，這腦就是夠用。”
吳浩微微一笑，沒有接茬。
吃過飯，三人便驅車離開了小院。
李菲一邊開車，一邊說：“你倆昨晚究竟去幹嘛了？”
吳浩不願意撒謊，於是含糊道：“看個電影。”
“看什麼電影？”李菲又問。
“《愛情攻略》。”吳浩答。
“噗！”李菲噴了，“我勒個擦，原來是愛情片。”
“不是。”吳浩趕忙否認，“我和張姐就是看個電影而已，你別瞎猜了。”
“切，我才不信嘞，”李菲一副“我已洞悉全場”的表情，“你倆絕對是去看電影了。”
“你別亂說了。”吳浩無奈，“就是去看個電影，真的只是去看電影。”
“好了，好了。”侯小林勸道，“人家吳浩也沒說謊，就是看個電影而已。你別追根究底了。”
“我知道了。”李菲悻悻地應了一句，扭頭看窗外。
侯小林問：“吳浩，你現在住哪裡？”
“住朋友家。”
“朋友？”
“呃……”吳浩支吾道，“就是一個比較聊得來的朋友。”
侯小林露出八卦的神色：“什麼時候交的女朋友？怎麼沒告訴我們？”
吳浩說：“其實……我們連朋友都不是。就覺得合適就約在一起聊聊天而已，不存在什麼交往。”
“哦。”侯小林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你想太多了。”李菲鄙夷地瞥了吳浩一眼，“他就是單純地想找人聊天而已。”
侯小林嘿嘿一樂。
“不過這麼說起來，你倆確實挺般配的。”他說，“你們倆都是那種特別容易被吸引的人，如果是我的話，估計也很難抵擋你們的魅力。”
“少臭美了。”李菲瞪了他一眼。
吳浩苦笑著搖了搖頭。
汽車駛進鬧中取靜的四合院，停在門口，李菲拿鑰匙開門。她從包裡摸出鑰匙串，插進鎖孔，輕輕旋轉了一圈，然後拉開門。
一股濃烈的香味撲鼻而來。
“哇塞！”侯小林讚歎道，“這是什麼味兒，好香。”
屋內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花卉盆栽，裝飾簡樸卻不失典雅。牆角放著幾張桌椅，牆壁上掛滿字畫。整間房間透露出古韻悠長的感覺。
“這是……”侯小林詫異地看著牆上那幅山水畫。
畫面上是巍峨高聳的群山，鬱鬱蔥蔥的樹林掩映之中，隱藏著一座古舊城池。城池周圍有山脈環繞，形態各異的建築錯落有致地佈置其中。
“嗯，這是張姨親手畫的。”李菲解釋說，“我喜歡古典畫派，我們班裡很多同志都收藏著這幅畫。我也收藏了。”
“哇，張姐真漂亮。”侯小林由衷地讚歎道。
“謝謝。”張新宇淡淡地說。
侯小林打量著室內的陳設，忽然注意到牆角的魚缸，忍不住湊近了仔細端詳，“這條魚是養的？”
“是啊，”李菲走到魚缸旁邊，指著它跟侯小林解釋道，“這叫‘鯉魚躍龍門’，據說有祝福的寓意，希望它能早日變為龍。張姨把它養在魚缸裡，就是為了祈求它早日化身龍門，騰雲駕霧。”
“那可不好辦吶。”侯小林撓撓頭，說，“魚要是能化龍，那就不需要釣竿了，直接跳起來飛翔好了。”
李菲哈哈大笑，“你可真幽默。”
張新宇將菜餚盛盤，端至餐廳，招呼他們入座。
李菲給侯小林和吳浩各倒了杯酒。
“嚐嚐張姨做的紅燒肉吧。”李菲說，“張姨做的紅燒肉最好吃了。”
“是嗎？”侯小林笑嘻嘻地舉起酒杯，“那我就嚐嚐，看看是不是真的像李菲說的那麼好吃。”
“你慢點喝，不夠再添。”李菲提醒他，“張姨還準備了甜湯。”
“行。”侯小林仰脖子灌完了杯中的白酒。
吳浩看他喝得急了些，忙替他倒了半杯溫水。
“謝謝，”侯小林抹抹嘴巴，笑眯眯地說，“你可真體貼。”
“別胡扯啦。”李菲推了他一下。
張新宇說：“今天就算你倆請我吃飯，我也要跟你們討一份禮物。”
“什麼禮物？”三人齊聲問。
張新宇微微一笑，說：“明天晚上七點，有場音樂會。”
“音樂會？”李菲驚訝道，“你要參加音樂會？”
“對。”張新宇說，“你去不去？”
“當然去了！”李菲立刻興奮起來，“這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張姨，我一定買票去捧場。”
張新宇莞爾道：“我只是順便邀請你罷了。”
“哎喲。”李菲說，“那也要去的嘛。你是我偶像，我必須捧場啊。”
張新宇笑了起來：“好。我幫你報名。”
“那我呢？”侯小林問，“我怎麼辦？”
張新宇笑道：“你也可以跟我們一塊去嘛。”
“這麼熱情？”侯小林問，“不怕你家那位吃醋？”
“你說呢？”張新宇笑著看向吳浩。
吳浩臉色一紅，低下頭。
“我看你們兩個，八成快成了吧？”侯小林調侃。
“哪有的事兒。”吳浩說，“你瞎操心。”
“是嗎？”侯小林斜睨著他。
“是！”吳浩答道。
“呵呵。”侯小林笑了兩聲，“既然你們都這麼說，我也就相信了。”
李菲說：“你要是想去就去唄。”
侯小林眨眨眼睛：“真的假的？”
“真的呀。”李菲說，“反正你閒著也是閒著。”
“好嘞！”侯小林興沖沖地站起來，朝張新宇伸出右手，“我也去。張阿姨你帶我吧。”
“好。”張新宇握住他的手，輕輕一帶，把他拉到自己面前，“我明天先去你家拜訪一下伯父伯母，順便見見你爺爺奶奶。如果你願意的話，後天晚上我們一塊去。”
侯小林激動得連連點頭：“我太願意了！張阿姨你真是個好人。”
“謝謝你誇獎我。”張新宇淺淺一笑，“我先去洗碗了。”
“我跟您一塊去吧。”侯小林搶先說，“張阿姨，等我洗乾淨碗就去找您。”
張新宇點點頭：“那好，你們先吃著。”
吃飽喝足後，李菲提議出去散散步。
“我聽人說，吃完飯要運動才容易消食。”李菲說。
“好啊。”侯小林爽快應允，“我陪你們逛一圈。”
李菲又轉而看向吳浩，“你想不想出去溜達？”
“隨便，”吳浩無所謂地聳肩，“只要不被蚊咬就好。”
“那咱們就出去走走。”李菲拍板決定，“張姨，您先歇會兒吧。”
張新宇放下筷子，擦拭嘴角。
“您累了嗎？”李菲關切地問，“那就休息休息，待會兒再收拾吧。”
“不用。”張新宇拿起圍裙繫上，“我很久沒做這種活兒了，今天正好趁這個機會鍛鍊一下。”她頓了頓，補充道，“我平時也很少做菜。”
“我知道您是廚房殺手！”李菲笑道。
“廚房殺手？”侯小林奇怪地問，“為什麼叫她廚房殺手？”
李菲解釋：“因為張姨的刀功非常厲害，從沒失過手。”
“哦？”侯小林挑眉，“那我可有福了。”
“張姨做飯特別好吃。”李菲讚歎道，“尤其是糖醋排骨，簡直絕了！”
“那我一定要多嚐嚐。”侯小林搓搓手，躍躍欲試，“張姨，我能幫您端菜嗎？”
“當然可以。”張新宇淡淡一笑，“不過要麻煩你先幫我擦一下桌子，清理一下盤碟。”
“沒問題！”侯小林說著，擼起袖子就走進餐廳。
幾分鐘後，餐桌煥然一新。
“哇哦……”李菲和張新宇都感嘆。
侯小林謙虛地說：“還行，比不上專業的廚師。”
“侯小林真勤勞啊。”張新宇微笑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侯小林笑眯眯地說，“張姨你快坐吧。”
張新宇坐下來，說：“剛才我們談論到哪兒了？”
“哦……”李菲說，“我們說到您曾經給一些歌手製作過演唱會曲譜。”
“是啊。”張新宇溫柔地說，“那時候年紀小，覺得好玩兒，就做了許多份曲譜。後來覺得沒意思，就扔掉了。”
“那現在還剩下一些？”吳浩問。
“還有一些。”張新宇說，“但是我不記得名字。我把它們鎖在櫃子裡，打算過段時間再整理。”
“那您現在要翻出來嗎？”侯小林問。
“嗯。”張新宇點點頭，“你去幫我找找吧，我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來。”
“好的，您稍等片刻。”侯小林立刻跑到廚房去找東西，不一會兒拿著一摞厚厚的紙張走了出來。
張新宇翻出一張曲譜遞給他：“就是這個。”
侯小林接過來仔細看了看，說：“這個我見過。您給的是這張？”
“對。”張新宇點點頭，“這張叫《星光》。”
侯小林說：“這個是您最喜歡的曲風之一。”
“是啊。”張新宇感慨地嘆口氣，“沒想到現在竟然會在一張薄薄的紙上看見。”
“那是因為您沒聽完，否則肯定更震驚。”侯說，“您這張曲譜，有個美麗的結尾。”
“美麗的結尾？”張新宇疑惑地蹙眉，“什麼意思？”
侯小林指了指那張紙，笑道：“您請看這張，是這首曲子裡唯一沒有用‘我愛’兩個字表白的。”
“我愛？”張新宇愣了一下，“這個詞很難用吧？”
“嗯。”侯小林點點頭，“但是這個詞很美。”
“很美？”張新宇搖搖頭，“如果僅僅是美，就算不用這個詞也可以啊。”
“不是的，這個詞並不是單純的美。”侯小林耐心解釋，“我舉個例子，您看，您的前半生，是在為自己的未來努力拼搏。而在後半生，你停留在過去。”
張新宇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是這樣。”她輕聲說，“我以前一直覺得，這輩子都會在忙碌中度過，除此之外，我沒有別的興趣。直到遇見他……”
張新宇望著遠處的天際，眼底泛著粼粼的水光。
“那天晚上下雨了，他送我回家，車停在路邊。”張新宇低聲說，“我坐在副駕駛座上，他突然轉身看向我。他的側臉很安靜，眼神很深邃，像一潭幽暗的湖水，又像一條深邃的流，看一眼就忍不住被吸引進去。我看著他，忽然覺得這一切都值得了。我甚至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怕被他吸進去，只能呆滯地看著窗外。他似乎察覺到了我的注視，於是轉過頭來。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漠的弧度，但眼神很溫暖。”
“我突然發現，我原來從沒有認識過這個世界。”張新宇緩緩閉上眼睛，“他的出現改變了我的一切，我從一個無所適從的孩子漸漸成長為一個獨立的、堅強的、優秀的、睿智的、聰明的、勇我的，有追求的……
“我知道他的名字叫陳志程。但我並不關心這些，我只知道，我喜歡這個人，非常喜歡。”
張新宇睜開眼睛，平靜地說，“我從不懷疑，這種喜歡可以持續一輩子。”
侯小林沉默地點了點頭，說：“所以您就選擇放棄了自由？”
“沒錯。”張新宇平靜地說，“我覺得這個決定是正確的，沒必要後悔。我也沒有想過要後悔，因為我相信自己的決定是最合適的。”
“但是……”侯小林頓了一下，說，“但是您忘記了，這是您自己的選擇，您曾經告訴過您父親，您希望將來可以有自己的事業。可是……”
張新宇微微一怔，隨即苦澀地搖了搖頭，
說：“或許吧……”
“當您失蹤之後，警方曾經調查過。他們查證您是因為酒精中毒，才離奇失蹤的。但是您的手提包和電腦都保存完好。”侯小林說，“您的助理說，您在失蹤前曾經給他發過短信，要求他保密，並且囑咐他不準告訴任何人。我猜測，您應該是在離婚協議書上動了手腳。”
“你憑什麼這麼肯定呢？”張新宇問。
“我不確定。”侯小林說，“但是您的行為太反常了。”
“是嗎？”張新宇淡淡一笑，“那是因為我覺得，這樣做是最簡單的。”
“最簡單的？”
“對。”張新宇說，“因為在我看來，一場婚姻背叛是最簡單的，它不需要任何理由，只是雙方都不夠愛罷了。”
侯小林皺了皺眉，說：“雖然我很贊同您的觀點，但是我還是覺得這樣做實在是太冒險了。畢竟……”
張新宇打斷他，說：“不。您沒有冒險，因為您根本不知道，我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是嗎？”侯小林挑了挑眉。
“您看。”張新宇拿出幾張紙，遞給他，“您知道我為什麼一直沒有離婚嗎？”
侯小林接過那些紙，仔細瀏覽，越看，表情就越凝重。
“這些都是我跟他的結婚證，”張新宇說，“和他結婚五年，卻連一次床都沒有上過。我知道他是個傳統的男人，他不可能在我身上花費多餘的時間。但是，我也不會離開他。
“我知道，他對我沒有感情。”
“可是……您為什麼不試一試呢？”侯小林抬起頭，目光誠摯而坦蕩，“或者，您願意嘗試一次。”
張新宇盯著桌上的咖啡杯看了一會兒，說，“你說，如果我真的去找他，他會怎麼想？”
侯小林說，“如果我是他，我會很高興。因為你願意嘗試。”
張新宇輕嘆一口氣，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不想騙你。我不想再等待一段虛幻縹緲的感情了，我想擁有一份屬於自己的感情。這樣，不論我今後遭遇什麼，我都不會後悔。”
她抬起頭，對著侯小林，露出一絲溫柔而悲傷的微笑，“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是擔心我離開後，他會找別的女人。你覺得，他會因為一個離婚女人拋棄另一個女人嗎？你覺得，我在離開他之後，還會像現在這樣幸福快樂嗎？我不會的，因為那樣做對我毫無益處。”
侯小林聽得心潮澎湃，一陣激動，忍不住站了起來，向她深鞠一躬，說，“謝謝您！”
“沒關係。”張新宇說，“這不值一提。”
侯小林走進辦事室，見林銳坐在沙發上，抱臂靠在牆邊看雜誌。
林銳轉過臉來，笑嘻嘻地朝他豎起大拇指，誇獎說：“牛b啊。”
侯小林聳聳肩膀，說：“我又不懂什麼法律，更不懂什麼辯護。”
“那倒未必，”林銳說，“你不懂的東西多著呢。”
兩個人正說話間，一個穿制服的女警走了進來，對著林銳喊道：“林隊長，張新宇女士請求見你一面。”
“好的，稍等。”林銳說。
侯小林立刻緊張起來，低聲問林銳：“什麼情況？張新宇找你幹嘛？”
林銳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放心，不是事。”
他推門走進會議室，張新宇坐在會議桌旁。
“林隊長。”張新宇禮貌地朝他點了點頭。
“嗯，張新宇女士，請問有什麼事？”
“我是來解釋一下，昨天的車禍事件的。”張新宇說。
“你說。”林銳坐下來。
“昨天晚上，我在附近逛街。”張新宇說，“忽然有一輛車撞了上來。我慌忙避開，但是我朋友被撞飛了。我急忙跑過去，把他從車裡拉出來。當時我們都嚇懵了，不知所措。”
林銳皺了皺眉頭，問：“是什麼人乾的？”
“我不知道。”張新宇搖搖頭，“當時我很亂，沒顧上去查。後來警察趕到，才調取了監控錄像。我們才發現，撞我們的人竟然是丁原。”
“丁原？！”侯小林驚訝地瞪大眼睛，脫口而出，“怎麼可能？”
“我也覺得不敢相信。”張新宇說，“但是警察說，監控記錄顯示，是他親手殺死了他的妻子。然後撞翻了汽車，逃竄了。”
侯小林憤怒地握緊拳頭，咬牙切齒。
“他的行兇動機呢？”林銳問，“你確定這些都是他做的嗎？”
張新宇搖搖頭，“我沒有直接的證據，但是警察說，丁原曾經在酒吧裡喝醉酒，失控殺死了名客人。”
“他瘋了，他瘋了。”侯小林喃喃地說，“難怪他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肯定是受刺激了。”
林銳沉吟片刻，說：“既然是這樣，那麼丁原應該已經潛逃了。”
張新宇點點頭，“所以，我希望能夠協助你們抓捕他。”
“好的，沒有問題。”林銳說，“我會派幾個人協助你們。”
“謝謝，太感謝你了。”張新宇感激地說。
林銳擺擺手，“不用謝，這是我們分內的工作。”
“不，你幫了我的大忙。”張新宇說，“雖然我不知道他犯下了什麼罪。但是我知道，他殺死了他的妻子，這就足夠判刑了。我們需要你們儘量幫忙找到他，抓捕歸案。只要抓到他，我願意付出一定的報酬。”
“張女士，我想我們應該先談一談，你準備怎麼補償我們。”侯小林說，“至少……”
“錢？”張新宇笑了笑，“不用了。這些事情都交給警察去辦吧，我們就別插手了。”
“這個……”侯小林猶豫了一下，說，“這樣吧，你如果真的很著急的話，可以跟我們一塊兒回去協助調查。反正我們也需要一個向上級彙報的途徑。”
“好吧，這樣最好不過了。”張新宇點頭答應了。
於是林銳和侯小林陪著張新宇回了一趟家，把她送到了家屬院裡。
張新宇拿鑰匙打開房門，林銳看了一圈屋裡，問：“你丈夫呢？”
“出差去了。”張新宇說。
“哦，是麼？”林銳看了看侯小林，“他平時都去哪兒？”
“出差前我們通過電話。”張新宇說，“他說今天晚上會回來吃飯。”
“他什麼時候說的？”侯小林追問。
“大概五六點鐘吧。”張新宇說。
侯小林愣住了，抬頭看了看錶，又看了看林銳，神色古怪地說：“現在快九點半了，他還沒回來。”
林銳站起身來，對侯小林說：“我先出去看看。你留下來陪她，安慰一下她。”
“好，麻煩你了。”侯小林說。
林銳走出門去，四處觀察了一下，走進電梯按下了二樓。
電梯剛到二樓，就聽到了一陣喧鬧的叫嚷聲。
林銳衝進一條巷子，看見了兩夥人，圍在路邊的燒烤攤旁。其中一群人似乎在搶燒烤架上的東西。另外一撥人則在拼命阻止，試圖勸說。
“讓一讓，讓一讓！”林銳擠過去。
兩隊人紛紛退散，林銳一看，居然是丁原帶來的那幾個小弟。
這群人臉紅脖子粗地推搡著，場面混亂。
林銳一揮手，立即有兩個特戰隊員衝上去，將這幫小痞子制服。丁原看見他，頓時雙眼充血。
“媽的！老子弄死你！”
他舉起匕首撲上來，卻被林銳一腳踢倒在地。林銳踩著他的胸口，冷哼一聲。
“別裝了。”他低聲說，“我認識你。”
丁原掙扎著爬起來，惡狠狠地盯著林銳。
“你是什麼時候投靠張建明的？”林銳蹲下身子問，“為什麼要殺害自己的妻子？”
“操，老子不是什麼張建明的狗腿子！我告你，姓林的。老子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丁原惡狠狠地說。
“哦？”林銳微微一皺眉，“為什麼看我不順眼？因為嫉妒我比你帥？比你有錢？比你更風流倜儻？”
“哈哈，算你聰明！”丁原狂妄地大笑，“我從小就長得醜。憑什麼我長得醜？憑什麼別人穿什麼衣服，戴什麼帽子，坐什麼車。而我永遠只能穿破爛貨？憑什麼你就是人民警察？而我連當小偷的權利都沒有？你說我不恨你嗎？”
“你覺得你做的對嗎？你殺了一個女人。你了一個家庭，甚至毀了整座城。”林銳搖了搖頭，“我真替你感到悲哀。”
“我不悲哀。”丁原咬牙切齒地看著他，“我只恨自己沒有你那樣的好運氣。我不像你，什麼都有。我只能像一隻臭蟲一樣活著！”
“可你還記得你曾經是個人。”林銳嘆息道，“丁原，你知道嗎？你曾經是個好孩子。你有夢想，有理想。你的父母都很喜歡你。你曾經是個善良淳樸的孩子。可現在你變成了一隻瘋狗。”
“閉嘴！”丁原憤怒地咆哮道，“你根本什麼都不懂！你以為殺人犯法，我也一樣嗎？我是為了保護我的家人！我是為了救他們！我沒有錯！
”
“你是在保護你自己的妻子？保護你的家人？”林銳搖頭嘆息，“這句話，你恐怕自己都說服不了你自己。”
“夠了！”張新宇忽然喊道，“別再說了。我不想聽了。”
“好吧。”林銳站起身，“我不說了。”
張新宇轉身往家裡走，“你不要再跟著我了，求求你了，讓我靜一靜。”
侯小林站起身來，猶豫了片刻，又慢慢坐回椅子上，端起杯子喝水。
“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是，這些都是你自找的。你不該去碰觸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林銳淡淡地說。
“不屬於我的東西？”丁原冷笑了幾聲，“如果你是這麼理解的，那你就錯了。我愛她，所以我必須把她擁有的一切奪走！”
“你太偏執了。丁原。你這樣做只會讓她越陷越深。她不應該被你拖累。”林銳說。
“不！我愛她，我不會傷害她的！”丁原激動地說，“我愛她。我愛我的妻子！”
“你是愛她，你不是愛她。”林銳平靜地說，“你愛她，你只想佔有她。但是你並不願意給她幸福。”
“你住嘴！”丁原猛地跳起來，抓住他的肩膀搖晃著：“我不許你侮辱我的妻子。你這種卑鄙無恥的傢伙，有什麼資格說我！”
林銳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我沒資格說你？我看你才是最大的罪魁禍首。你毀掉了她一生，毀掉了她美好的童年和青春。你卻用愛來束縛她，折磨她。你覺得自己很偉大嗎？
丁原，你知道嗎？如果你今天晚上不來找我，我會放過你。但是你既然敢來，我絕不會輕饒你。
”
林銳推開了他，走到窗邊，伸出手拉開了窗簾。一陣涼風吹進來。
窗外是一條河，河兩岸是高樓大廈。
“你想幹什麼？”丁原驚慌失措地後退著。
林銳走過去打開門，“請吧，丁先生。”
丁原愣住了，他完全沒料到林銳會突然翻臉。
林銳走到門口拍拍他的肩膀，“我答應過張新宇不傷害你，我就一定不會食言。”
“你要帶我去哪兒？”丁原緊張地叫道。
“帶你去懺悔。”林銳淡淡地笑了笑，“我會讓你體驗一下這世界上最難忘的懲罰。”
丁原驚慌地向後退了幾步。“你別過來！你敢……”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林銳拽到了房間門口。
一個身材瘦弱的黑衣人，手持電棍站在門口，見林銳走過來立即低聲問，“老闆，需要幫忙嗎？”
“暫時不用。你在門口守著。別讓閒雜人等靠近。”林銳吩咐了一句之後，便把門關上了。
丁原顫抖著，拼命掙扎，“姓林的！你到底想幹嘛？”
“別怕。”林銳拍拍他的臉，“我只是帶你去懺悔，不會傷害你的。”
“我沒有錯！”丁原嘶吼道，“我不認識你，我不知道你是誰。你為什麼處處針對我！你放開我！”
“沒關係。你會明白的。”林銳微微一笑，“帶他走。”
瘦弱的黑衣人拿起電棍，一路帶著丁原走了出去。
“林銳……他……他不會……殺了他吧？”侯小林低聲問道。
“不會的。”林銳搖搖頭，“我們的規矩你知道。他會受到一次教訓，但死不了。”
林銳說完之後轉過頭，“張醫生，你跟我談談。”
“哦……好的……”張新宇點點頭。
“其實，你也挺不容易。”林銳緩緩地道。“你是怎麼看待丁原這件事情的呢？”
張新宇低聲道，“他是因為家庭困難，才鋌而走險。”
“可他犯法了。這不僅僅是家庭困難就能改變的事實。”林銳嘆息道。
“但是我聽說……”張新宇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林銳皺眉道，“是不是聽說，他的確有殺人未遂前科？”
“這個倒不至於。但是他的行為非常惡劣。我們都是警察，我希望你們能夠慎重考慮……”
“不需要慎重考慮。”林銳搖搖頭，“你剛才說的那些話，也是建立在證據不足的基礎上。但是現在證據確鑿了。你覺得我們還需要考慮什麼呢？”
“你……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這個問殷然早就告訴過你了。你丈夫涉嫌謀殺。”林銳指了指牆上的鐘表，“從他逃跑到現在已經快10個小時了。他一直躲在車庫裡不露面，我想他已經做好準備了。”
張新宇咬了咬牙，“我相信他！”
“你不相信他，是因為你根本就不瞭解他。你瞭解丁原嗎？”林銳冷笑了一聲，“丁原的所作所為，你知道多少？”
張新宇沉默了一會兒，“雖然他沒說，但我想他一定是迫不得已。”
“逼不得已？”林銳搖搖頭，“你太單純了，張醫生。你以為他為什麼要逃跑？他為什麼要把錢藏在車庫裡？你以為他真的只是為了那100萬？”
“他還有別的企圖？”張新宇吃了一驚。
“當然。”林銳搖搖頭，“如果他不逃跑的話，我或許不會對他採取這種極端措施。因為我不想冤枉一個好人。可他逃跑了，那就怪不得了。”
“可他畢竟是我老婆的弟弟啊？”侯小林急忙道。
“那也不代表我會縱容他這麼做。”林銳搖搖頭，“你們倆都是警察，都該知道這是違法的。”
“可是我覺得他罪不致死。他並不清楚事情的詳細經過，也沒必要承擔那麼大的壓力。”張新宇嘆了一口氣，“他也沒有殺人……”
“是啊，我也覺得他罪不至死。所以我會給他一個機會，讓他自己交代一切。”林銳轉過身，“你願意跟我一起進去嗎？”
張新宇遲疑了片刻，點點頭。
她很清楚自己的丈夫究竟是什麼貨色，也知道他這麼做的理由和動機。但是她依然選擇相信丁原，因為她愛他，她不願意看到他有任何危險。
兩個人走進房間的時候，林銳朝旁邊閃了閃身子，“你先進去吧。我在外面等你們。”
張新宇猶豫了一下，點點頭走了進去。
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渾身血跡斑斑的丁原。
他臉上被玻璃碎片劃破了，手臂上的傷更嚴重，鮮血染紅了衣服，整個人顯得狼狽不堪。
張新宇忍住哭聲，“阿原……你……”
“我說過，我絕不會出賣你。”丁原抬起頭看她，“你為什麼還不肯相信我？”
“我信你，可你……”張新宇哽咽著，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知道，我做錯了很多事。可我真的沒辦法。”丁原苦笑了一下，“我欠了銀行三百萬貸款，我不還，他們會打死我。”
“我……我可以幫你。”張新宇低聲道。
“謝謝，可我不能再連累你了。”丁原低聲道，“我不值得。”
張新宇搖搖頭，“我不怕。”
“你不怕，可我害怕。你是個好姑娘，別跟著我受牽連。”丁原輕輕搖頭。“我答應過你，要照顧你一輩子。可現在我什麼都做不成了。你吧，離開這裡，找個安穩的地方嫁了。”
張新宇搖搖頭，淚水奪眶而出，“你是我最親近的人，無論如何我都不會丟下你。”
“你……你傻。”丁原嘆了一口氣，“走吧。別留下了，我不想看見你。”
“阿原……你別這樣，好歹我們曾經在一起那麼久。”張新宇低聲道。
“我知道，我知道……”丁原搖了搖頭。
“你……”張新宇還想說什麼。
突然聽到門口傳來了腳步聲。幾名保鏢拿著槍衝進來，用槍指著丁原，“舉起手來，不許亂動。否則我開槍了。”
林銳站在他們身後，“放下槍，全都放下。們只是請丁先生談談。”
侯小林和張新宇立刻舉起了雙手。其他幾個保鏢也都扔掉了槍。
林銳走到丁原的身邊坐下，“丁先生，別緊張，我們只是來談談。”
“談什麼？”丁原淡淡地道。
“關於我妻子失蹤的事情。”林銳平靜地道。
丁原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我犯了什麼罪。我不求饒，只求你別難為她。她是個好女人，跟著我從來沒享福，反倒是受盡折磨。”
林銳拍了拍他的肩膀，“放鬆點，我不會傷害她的。我們只是想弄清楚事實的真相。”
“你們還想怎麼樣？”丁原冷哼了一聲，“事情我都告訴你們了。她已經死了，你們還想怎麼樣！”
“我們希望能夠找到證據，確定兇手另有其人。”林銳沉默了片刻，又問了一句，“你是怎麼認識她的？”
“我妹妹是怎麼死的？”侯小林咬牙切齒地瞪著他。
“車禍……當場死亡。”丁原搖搖頭，“我們都沒有想到……”
“我妹妹叫什麼名字？”張新宇顫抖著問。
“張新宇。”丁原嘆了一口氣，“你是她姐姐，對吧？你們長得挺像的。”
“你騙我。”張新宇猛然抬起頭。“你明明知道，你根本就沒有什麼妹妹，你是在編謊話哄我！”
“不是的，我妹妹的名字叫丁瑤。她今天也在場。”丁原搖搖頭，“但我真的不知道她是哪一個。因為……因為我沒有記住她的臉。”
“為什麼？”張新宇咬著嘴唇，“為什麼要編這種慌？”
“因為我覺得……覺得這個世界太荒謬了。”丁原搖搖頭，“我的前妻是個神經病，瘋狂殺人。我娶了一個神經病的妻子……還有一個神經病的兒子……”
“夠了！”侯小林憤怒地咆哮著，“你給我閉嘴！你他媽還有臉說自己是人嗎？”
丁原慘笑了一聲，“我也想不到……我也想不到……她竟然變成了神經病……”
“所以呢？所以你就殺了她？你他媽的簡直喪心病狂！”侯小林咬著牙道。
“不是我殺的。是警察殺的，是警察抓錯了人……”丁原喃喃地道。
“你胡扯！我弟弟親眼看見你開車撞向了她。你敢說你不是殺人兇手？”侯小林怒吼道，“丁遠是不是你殺的！你還敢狡辯！”
丁原愣了一下，“是他自己跳下去的。”
“你胡說八道！我弟弟才不會自己跳樓！你分明就是在撒謊！”侯小林怒罵道。
“我沒有撒謊！”丁原咬牙切齒地道，“是警察誤判了！是警察殺錯了人！是他們殺了人！”
“你他媽的瘋了嗎？”侯小林憤怒地揮拳打向他。
丁原躲閃不及被打倒在地，他吐出一口血水，“你打死我吧！我也無法承受這些。”
“不行！”林銳拉住了侯小林，“你打死他，你自也完了！”
丁原掙扎著爬起來，踉蹌著走進辦案室，坐在了椅子上，“你們可以問了，我沒有什麼隱瞞的，全都招了。我就是個瘋子，我就是個畜生！我殺了自己的妻子，我殺了我自己的兒子！”
“我現在只需要你解釋一個問題，你到底是怎麼找到我妻子的？”林銳低聲道。
丁原遲疑了一下，“我找到我的妹妹時，她正昏迷在路邊，身邊躺著一輛車。我報警，交了保險，然後立刻趕往醫院，救醒了她。”
林銳點點頭，“繼續往下說。”
“我妹妹的情況很差，我花費了很多錢。醫生說最少還得再做兩次腦電圖，她才能恢復意識。但是這期間她隨時有生命危險，必須轉院，換到更好的醫療條件和醫護團隊。而我……”
“你的存款已經用光了？”林銳皺眉道，“這麼說，你根本支撐不起轉院？你連最基本的住院費都拿不出來？”
丁原搖搖頭，“不，不是這樣的。我有一些積蓄。雖然不足以維持醫藥費，但至少能勉強支持住。”
“那你為什麼急著轉院？”林銳追問道。
“因為……因為我聽到消息，我妹妹患上了白血病。如果我不盡快帶她轉院，她恐怕堅持了多久。”丁原低聲道，“我實在沒有別的辦法，所以……我必須帶她轉院。”
“你是說……”張新宇站了起來，“你妹妹得了白血病？”
“我不確定。”丁原低聲道，“但據說是這樣。醫生建議我們儘快轉院，否則就會造成呼吸衰竭。”
“你怎麼能這樣對待她？”張新宇痛哭失聲。
“我知道……我知道她是個瘋子，她是個罪犯的兒子，她是個殺人兇手……”丁原痛苦地抱著頭。
“你先冷靜一下。”林銳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緩緩地道，“你的情緒太激動了。”
丁原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你們要問的問題我都回答完了。我可以離開了嗎？”
“可以。”林銳點了點頭，“請跟我來。”
“等一下。”侯小林攔住了他，“我還有幾句話想單獨問你。”
丁原猶豫了一下，跟著侯小林離開了審訊室。
“你剛才提到的，關於你妹妹的情況。”侯小林壓低聲音，“到底是真是假？”
“當然是真的。”丁原低聲道，“我妹妹的病例我早就看過，確實是白血病，而且病情很嚴重。
如果不及時治療，恐怕……不止是我妹妹，就連我媽也熬不了幾天。我不能冒險把她留在裡等死。我必須帶她離開。”
“可我弟弟的屍體還停放在太平間……”侯小林咬著牙道。
“你們放心，我會安排妥善處理好的。不會耽誤你們太久。”丁原低聲道，“另外我還有個請求。希望你們幫忙照顧好我母親。”
“沒有問題，我答應你。你妹妹的病我們也會負責到底。”侯小林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是個孝順孩子。”
“謝謝！謝謝你們！”丁原眼含熱淚，點點頭。
“去吧，你母親還在等你。”侯小林拍了拍他的肩膀。
丁原轉身離開，他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背後傳來了侯小林的聲音：“你覺得，這一切僅僅只是巧合嗎？”
丁原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你妹妹突然從家裡跑出來，然後又撞在了車上，被送入醫院搶救，你卻恰巧遇上了她。”侯小林低聲道。“這一切，難道真的只是湊巧嗎？
殷然記得你曾經告訴過我。你的父親是個賭徒，欠了高利貸，無奈之下賣掉了房子和車。你妹妹出生後他還想賣了她，被你拒絕了。後來你父親因為輸光了錢跳樓自殺了。你妹妹被寄養給你奶奶撫養。
你奶奶一直認為你妹妹不祥，並且不肯收養她。直到她二十八歲的時候，你奶奶去世了。你妹妹才被你爺爺接回了家，改名叫做丁琳。”
丁原沉默了一陣，“你懷疑我？我承認，我是恨他。可是……”
“沒錯，他欠了高利貸。但你知道他借了多少錢嗎？三千萬！三千萬，你父親就算把房子抵押了也不夠，何況你奶奶根本就不同意賣房。
你父親在這段時間裡，每天都在賭博，而且越賭越狠。
他最後甚至連老婆都搭進去了。可他依然還在繼續賭。這其實也怪不了他，他只是一個癮君子，沒有辦法控制自己。”侯小林嘆了一氣，“他是被高利貸逼的。他欠的錢，全都是他自願借的。他不想拖累你，更不想害了你。”
“那又怎麼樣？”丁原咬緊嘴唇。“他欠錢是事實。”
“他不止欠錢，還賭債。你知道他賭了多長時間？他一共借了兩百多萬，結果最後一分錢都沒有還上，反而變賣了家產。
他的妻子也因此鬱鬱寡歡。你知道他們是怎麼度過的嗎？他們用你妹妹的命換了這筆錢，用你妹妹的命償還了他所欠的債務。
現在你妹妹需要醫藥費。我們當警察的拿不出來。只能找你幫忙。”侯小林低聲道，“我不知該怎麼說。
他們都是受害者。可是他們活該。如果他們不是受害者，或許我們不會用這種態度去對待他們。但是這件事，他們沒有做錯什麼。
唐英豪也不想用這樣的語氣跟你說話。因為你是我兄弟。我只是……”
“我明白。”丁原搖搖頭，“我明白你的心情。我只是……我只是不忍心讓她死。”
侯小林看了他一眼，“我們會盡快聯繫專業的醫護人員趕赴s城，替你妹妹治病。我相信，一定會好起來的。”
丁原深吸一口氣，“謝謝。”
“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情。”侯小林輕聲囑道，“你妹妹在s城住院的事情，暫時保密。先瞞著其他人。免得引起騷亂。”
丁原點點頭。
“那我先走了。”侯小林站起身來，朝他笑了笑，“你也別太擔心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嗯，謝謝你。”丁原點了點頭。
侯小林走出警隊，就看見張新宇靠在牆角邊，手裡抱著一堆零食袋子。
“我以為你走了。”張新宇抬頭看了他一眼。“這是什麼啊？”
“你喜歡吃的薯片、餅乾。”侯小林走到她旁邊，將那些東西塞進她手裡，“拿著吧，路上餓了再吃。”
“哦，謝謝。”張新宇道，“對了，我們今晚去哪兒睡啊？我租了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不知夠不夠擠。”
“不用擠。”侯小林道，“你先去洗澡。我打電話給前臺。”
張新宇拿著那些零食，蹦蹦噠噠地往衛生間走去。
侯小林掏出手機給前臺打了個電話，報出了張新宇所居住的樓號，讓她派車送兩床被褥和幾雙拖鞋過來。
“你要去哪兒睡？”張新宇問。
“你去洗澡，我等會兒就過來。”侯小林道。
張新宇聽罷，也沒有多問，轉身去了衛生間。
過了一陣子，門鈴響了。
侯小林打開門，看見門外站著一位穿黑色羽絨服的美女。侯小林愣了愣，立刻猜出她的身份。
“你好，請問是侯先生嗎？”那位美女問道。
“我是。”侯小林側過身，讓她進來。
“我姓鄭。”她微笑道，“我叫鄭靜宜。剛剛接到您的電話，就馬上趕過來了。”
她拎著一個塑料袋，放到沙發旁，“這是我買的被褥和拖鞋。我看你屋子裡很簡單，所以就買成兩套，一套鋪上，一套備用。另外還有幾盒洗漱用品。這些應該足夠了吧？”
“夠了。”侯小林點了點頭。
“你是住在這兒吧？那我先走了。如果有什麼困難，隨時打電話給我。”鄭靜宜笑容溫婉，“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謝謝。”侯小林點了點頭。
鄭靜宜離開之後，侯小林關上門。
張新宇洗完澡，穿著粉紅色的棉質睡衣從浴室裡走了出來。
她坐在梳妝鏡前擦頭髮，突然看見沙發邊擺著的兩個行李箱：“你買了兩套睡衣？”
“是啊。”侯小林坐到她旁邊，接過她手裡的毛巾，仔細地替她擦頭髮。
“這麼麻煩？”張新宇嘆息一聲，“我又不是沒有自己的房間。”
“這是你媽媽的意思。”侯小林道，“雖然我不認識你父母，但他們都是值得尊敬的人。”
“是啊。”張新宇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我爸媽真的挺不容易的。”
“你們搬去b城之後呢？還回來嗎？”侯小林問。
“不知道。我爸媽說，他們要在a城陪伴我弟弟妹妹。”張新宇聳聳肩，“不過我覺得他們不太願意留在a城。”
“為什麼？”
“我不知道。他們可能是怕我們不適應這裡的環境。”張新宇道，“我覺得我們應該換個環境試試。比如說……”
“比如說？”侯小林問。
張新宇歪頭看著他，“你願意跟我去b城嗎？”
侯小林沉默半晌，搖了搖頭，“算了，我不去。”
張新宇皺眉，“你不是說你願意照顧我的家人嗎？”
“是。我當然願意。可是我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侯小林說，“你應該理解我。”
“比照顧我爸媽還要重要的事情？”張新宇疑惑地看著他，“到底是什麼啊？”
“這是商業秘密，不告訴你。”侯小林神秘兮兮地說，“等我忙完了這一段再慢慢告訴你。”
張新宇撇了撇嘴，“不說拉倒！”
她站起身，“我得去洗澡了，臭死了。”
“你等會兒再洗吧。”侯小林道，“我們聊點別的。”
“聊什麼？”張新宇問。
侯小林湊近了，低聲說：“我想親你。”
張新宇的臉騰地就紅了，瞪圓了眼睛：“你！你流氓！”
“我只是說親你而已。你緊張什麼？”侯小林哈哈笑了起來。
張新宇伸手捂住他的嘴，“你別亂說話！”
侯小林抓住她的手，輕輕地啄了啄她的掌心。
“討厭！”張新宇縮回手，嗔怒道。
侯小林把她攬入懷裡，低聲說：“我想你。每天都想。”
張新宇伏在他胸口，聞著他身上熟悉的氣味，感受著他結實有力的臂彎，眼淚湧了出來。
“別哭了。”侯小林幫她拭去眼角的淚水，“傻瓜。我又不是不回來了。”
“可是你要工作呀。”張新宇抬起頭，眼眸含淚，“我也想工作。可是我什麼都不會。”
“我教你。”侯小林撫摸著她的秀髮，低聲說，“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嗯……”張新宇咬著嘴唇，“可是，我要怎麼才能賺錢呢？”
“這個不急。”侯小林摟著她，“慢慢來。”
“對了。”張新宇忽然想起一件事，“你今晚住哪裡？”
“我租了個房子，住酒店。”侯小林說，“明天早晨直接從那兒出發。你呢？”
“我也住酒店。”張新宇猶豫了片刻，“那我們不是要分開？”
“不是。”侯小林安慰她，“明天早晨，我們一起坐飛機回去。”
“哦。”張新宇鬆了口氣，靠進他懷裡。
兩個人抱了許久，侯小林推開她：“我去洗澡。你早點休息吧。”
張新宇望著他寬闊結實的背影，微笑起來。
第二天清晨七點鐘，張新宇準時醒了。她打開電腦看了一圈郵箱和qq，確定沒什麼特殊的消息，便關閉網頁。
侯小林昨天夜裡給她留了紙條，說今天早晨8點鐘出發，先送她去機場。
張新宇洗漱完畢，穿戴整齊走出臥室，剛踏進餐廳，就見侯小林從廚房裡端著一碗熱氣騰的麵條走出來。
“早安！吃飯啦！”侯小林放下筷子，朝她揮揮手。
張新宇跑過去，拿起勺子攪拌碗裡的湯汁。麵條金黃色，飄滿油花，香氣撲鼻，令人食指大動。張新宇迫不及待嚐了一口，立即露出驚喜萬分的表情：“哇，太棒了！我很愛吃！謝謝你侯醫生！”
侯小林微笑著揉揉她柔軟的長髮，“快吃吧。”
張新宇埋頭苦幹，三下五除二就將一碗麵全都塞進肚子裡。
“好飽啊。”張新宇擦著嘴巴，“我想睡覺了。”
“吃得太撐了。”侯小林說，“我帶你去散步消化。”
“嗯。”張新宇打了個呵欠，“你去換衣服吧，等你。”
侯小林轉身去浴室，張新宇躺在沙發上玩手機。她翻了幾遍新聞之後，覺得無趣，便把手機丟到一邊，趴在沙發扶手上看窗戶外面。
侯小林換完衣服出來，看見她懶洋洋地癱在沙發上，像一灘爛泥似的。
他失笑道：“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吃得太撐了嘛。”張新宇吐吐舌頭，“真難為你一大早就起來熬粥。”
“我還記得你當年讀書的時候最不耐煩喝粥，說太稠，咽不下去。”侯小林坐到她旁邊，把手在她肩膀上，“那時候我還挺羨慕你的。”
張新宇笑了，“你現在也不嫌棄我了？”
侯小林說：“如果你願意，我一輩子都不會嫌棄你。但前提是，你得聽我的。”
“好！”張新宇鄭重其事地答應，“我聽你的。”
侯小林笑道：“真乖。”
“你餓嗎？要不要吃點東西？”張新宇爬起來，四處找零食。
“我吃過早餐了，不用了。”侯小林拉著她的手，“我們出去溜達吧，順便買些禮品。”
“買什麼？”張新宇疑惑地問。
“買菜，買衣服，買傢俱，再買幾套床單被罩。”侯小林說，“反正你閒著也是閒著，就幫挑選唄。”
“那你自己去呀！”張新宇瞪他一眼，“我還要陪你逛街呢！”
“我們倆一起去呀。”侯小林笑眯眯地捏捏她的臉蛋，“這叫‘夫唱婦隨’。”
張新宇白了他一眼：“不要臉。”
“好吧。”侯小林聳聳肩膀，“我不跟你開玩笑了，我認真的。咱倆出門逛逛吧。”
張新宇嘟囔著：“我怕你又遇到熟人。”
侯小林笑著拍拍她的肩：“我保證，絕對不會。”
他把車停在一家高檔商城前，挽著張新宇的胳膊往樓梯上走。路上碰到熟人，他都是彬彬禮地向別人問好，而張新宇則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
侯小林帶著張新宇逛了兩間賣家居的店鋪。他挑了一張雙人床，又在櫃檯裡選了床單、枕巾、被子、窗簾、被褥……一共買了十來樣，全扔給張新宇提著，張新宇累得直喘氣，卻依舊樂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