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新歷史觀 作品

第1399章 迎接曙光

 “我……”侯小林咬著唇,哽咽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我知道你心裡苦,放寬心,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慢慢來。”張新宇安慰道,“你要相信你爸爸,他一定會醒過來的。” 

 侯小林用力點點頭,端起碗,狼吞虎嚥地吃著。 

 吃飽之後,他洗漱了一番,躺在床上休息。 

 “咚咚咚。”房門被敲響,張新宇推開門:“睡了?” 

 “嗯,睡了。”侯小林側臥在床上,閉著眼睛。 

 “你好好休息。我先下去了。”張新宇輕輕地將房門帶上,然後下樓,坐在沙發上。 

 她捧著一杯茶水,望著天花板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過了片刻,她從包包裡掏出一張卡片,輕輕摩挲著。 

 “今晚,我和林昊約好了,見面談一下合同細節。”她自言自語,眼眸深處流露出一絲哀愁,“你在醫院裡等著,千萬不要亂跑哦。” 

 “砰。”侯小林忽然打開門,嚇了張新宇一跳。 

 “你……怎麼還沒睡?”張新宇慌忙站起來。 

 “媽,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侯小林盯著張新宇,鄭重其事地問,“你愛我嗎?” 

 張新宇微怔,隨即含羞點頭:“我當然愛你。” 

 侯小林深吸一口氣,繼續問:“那麼你恨我嗎?” 

 張新宇聞言一愣,“為什麼要恨你?” 

 侯小林咬緊牙齒:“我害死了爸爸。” 

 “這話是怎麼說的?”張新宇眉頭皺成川字型。 

 “我……我……我不該瞞著你。”侯小林猶豫著開口,“爸爸的確是因為我才出的車禍……” 

 “你告訴我實話,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張新宇急了。 

 “三年前,我們搬到南城郊外的一幢別墅住,結果那天晚上,一輛大貨車撞了過來。”侯小林咬著牙說道,“爸爸為了保護我,替我擋住了那輛貨車。所以我們全家都沒有受傷,只有爸爸受了重傷。” 

 張新宇驚恐地瞪大眼睛:“這……這是怎麼回事?” 

 侯小林痛苦地捂住臉:“肇事者逃逸了……爸爸的腿……就是那場車禍留下的……” 

 張新宇聽著,眼眶漸漸紅了,豆粒般大顆的淚珠滑落。她抱著侯小林,泣不成聲:“你這孩子……你怎麼可以隱瞞這種事?這……這多險啊!” 

 侯小林也痛苦地閉上眼睛:“我怕你擔心……” 

 “你真傻!”張新宇捶打著他的胸膛,“你爸爸的命就不是命嗎?他還那麼年輕……他就這麼走了,我怎麼辦?” 

 “你還有我……”侯小林抓著她冰涼的手,“以後我會照顧好你,還有我們的兒子……” 

 張新宇撲在侯小林懷裡嚎啕大哭:“我早就應該想到的……我應該想到的……我早就應該想到的……” 

 兩人哭夠了,張新宇扶著侯小林坐起來,說:“我們明天去醫院探望一下你爸爸吧,順便把離婚協議交給法務。” 

 侯小林搖搖頭:“爸爸現在還昏迷不醒,我們暫時不要提離婚的事。” 

 “那怎麼行?”張新宇激動地喊起來,“我一輩子都會活在內疚中!” 

 “可是爸爸還沒脫離生命危險。”侯小林低聲勸道,“我們要先保證爸爸的安全。” 

 張新宇沉默半晌,說:“好,我答應你。我會找最好的醫療團隊,治好你爸爸的病。你也要好好養身體。” 

 侯小林感動地看著張新宇,點了點頭。 

 次日一早,侯小林就陪張新宇去了醫院。 

 侯小林的父親仍舊靜靜地躺在病床上,雙目無神地看著雪白的牆壁。他的嘴唇蒼白無血色,頭髮凌亂,形容枯槁。張新宇看著他瘦弱憔悴的模樣,眼淚又忍不住掉了下來。 

 “醫生怎麼說?”張新宇問侯小林。 

 “說是腦震盪,要做個全身檢查。”侯小林說,“我們先在醫院觀察一段時間,如果沒問題,再出院。” 

 “嗯。”張新宇擦拭掉眼角的淚水,“我去給你買點飯菜。” 

 她剛轉過身,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 

 侯小林抬頭望去,頓時吃了一驚。 

 來人穿著一件灰色大衣,戴著帽子和墨鏡。他的身材很高,背影筆挺。 

 “你……你怎麼來了?”張新宇也認出了他,詫異地問。 

 林昊摘下墨鏡,淡漠的表情裡難掩焦慮:“我來看看伯父。” 

 “謝謝你。”張新宇說,“我爸他剛做完檢查,還沒醒呢。” 

 林昊頷首:“那我進去看看他。” 

 侯小林連忙攔住他:“叔叔現在還在睡覺,你不能進去!” 

 “我想跟他聊幾句。”林昊堅持說。 

 “我爸不願意見陌生人。”侯小林固執地說,“而且他還處於昏迷狀態。” 

 林昊蹙眉:“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對伯父怎麼樣的。我只是想單獨和他談談。” 

 張新宇拉了拉侯小林的胳膊,示意他讓路:“既然他來了,就讓他進去吧。萬一有什麼需求,會跟我說的。” 

 侯小林不甘心地退開。 

 張新宇走進病房。 

 侯小林守在門外等待,卻不由自主往病房瞥了幾眼。 

 此刻林昊已經站在病床邊,正俯身盯著他。 

 “你怎麼來了?”侯小林冷淡地問。 

 “我來看看你的父母。”林昊語氣平淡,“他們都很關心你。” 

 侯小林沒理睬,直截了當地說:“我知道你來的目的。但是請恕我不能答應。” 

 “為什麼?”林昊微怔,“我並不會要求你立即與妻子離婚。” 

 侯小林冷笑:“你當我是三歲孩子?這種謊話隨口就能編出來?” 

 “我確實是誠心誠意地想幫助你。”林昊耐著性子解釋,“我可以拿出我的股權贈予,作為對令尊的補償,希望你能考慮一下。” 

 “不必了。”侯小林斷然拒絕,“我不需要。” 

 “為什麼?”林昊皺眉問。 

 “因為我相信我媽媽。”侯小林平靜地說,“我媽媽一定會照顧好她自己。她也從不會受別人欺負。” 

 “她是被你的父親傷害的。你真的願意放棄你爸爸留下的遺產嗎?” 

 侯小林垂下眼睛:“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這些錢,我不能要。” 

 林昊嘆息一聲:“你太傻了。” 

 侯小林不再說話。 

 “我會盡快把離婚協議交給律師,你不用擔心。”林昊說,“另外,我希望你可以儘快搬離這裡。” 

 “我會的。”侯小林冷靜地說,“等我爸爸出院,我就帶他走。” 

 “好。”林昊說,“那就祝你幸福。” 

 “我會的。” 

 林昊走到窗前,看了一眼樓下的張新宇。 

 她的臉上掛滿了憂愁。林昊搖了搖頭,嘆息一聲。 

 這世界上每天都有那麼多人痛苦失眠,他根本不可能救活所有的人,也無法兼顧每一個人的悲歡喜樂。 

 林昊轉過身,離開病房。 

 侯小林坐在椅子上,久久凝視著窗外的風景。張新宇買好了早餐回來,叫他起來吃東西。 

 “不餓。”侯小林淡淡說,“我想去洗手間。” 

 “好。”張新宇扶起他,送他去了衛生間。 

 侯小林坐在馬桶上,掏出手機。他的電池壞了,打不了電話。他試圖登陸qq,但是qq號碼變成了灰色。 

 他嘆息一聲,把手機收起來。 

 病房的門輕輕敲響,張新宇走過去打開,林昊端著兩份早餐走進來,一碗粥,一盤油條,還有幾片烤腸。他把早餐擺在桌上,說:“你先吃點東西吧。” 

 “謝謝。”侯小林說。 

 “不用客氣。”林昊說,“我們之間不存在感激二字。” 

 侯小林抿了抿嘴唇:“我會記住你今天對我說過的話。” 

 “我希望你不要後悔。” 

 “不會。” 

 “那我先走了。” 

 侯小林沉默著,緩慢點頭。 

 張新宇看著林昊離開後,才走進來,將早餐放在桌上,問侯小林:“他是你朋友?” 

 侯小林沒有回答。 

 “他對你很好。”張新宇又說。 

 侯小林仍舊沒有反駁。 

 “他是做什麼的啊?”張新宇又問。 

 “他……”侯小林遲疑了片刻,“是醫生。” 

 “醫生?那你們怎麼認識的?” 

 “我剛畢業的時候找了份臨時工,他是我老闆。”侯小林低著頭,“那段時間,他經常來我家幫我父親治療。” 

 “哦~原來如此。”張新宇點了點頭。 

 侯小林忽然抬眸,目光銳利地注視著張新宇:“你到底想問什麼?” 

 張新宇愣了一下,露出尷尬地笑容:“我只是……好奇。我聽說他是空降過來的,而且……好像和你爸爸鬧矛盾了?” 

 “嗯。他們倆吵架了。” 

 “這樣啊。”張新宇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其實……你爸爸的情況,我也清楚,我覺得,你應該跟他談談。你畢竟是個孝順兒子。” 

 侯小林冷淡地瞥了她一眼。 

 “你別誤會。我不是想勸你。”張新宇忙解釋道,“我只是站在一位旁觀者的角度替你分析一下,你要相信我。” 

 侯小林低下頭,悶悶地說:“我沒怪你。” 

 “那就好。”張新宇笑著點了點頭,又說,“對了,你最近在哪裡租房?” 

 “我在附近租了一套單身宿舍,挺便宜的,三千塊錢,比較適合我現在的生活。” 

 “三千塊!?”張新宇驚訝地瞪圓眼睛,“這麼貴啊!” 

 “嗯。” 

 “那你……怎麼過來的?”張新宇又忍不住八卦道,“是你男朋友給你付的錢嗎?” 

 “不是。”侯小林說。 

 “啊!”張新宇捂著胸口,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懂了!你肯定是找了個富婆包養你!” 

 “沒有!”侯小林急切地否認道。 

 “你不用瞞我啦!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富婆?你長得帥、又有才華,肯定是找了個有權有勢的富婆!”張新宇理直氣壯地說。 

 “真的沒有。”侯小林說,“你不信的話,可以去問她要錢。” 

 “哈哈哈哈哈!”張新宇捧腹大笑起來,“你真是太逗了!我當然知道你不敢要她的錢啦!你要是敢要,估計明天就被掃地出門了!” 

 侯小林:“……” 

 “不逗你了!我相信你!”張新宇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說,“快吃飯吧,你一晚上沒睡了,肚子肯定餓扁了。” 

 侯小林點了點頭,拿起勺子喝粥。 

 張新宇在他身邊坐下來,說:“其實你也別傷心難過了,你父親一向疼你,肯定會好起來的!” 

 “嗯。”侯小林淡淡應了一句。 

 “對了,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姑娘呢?”張新宇問。 

 侯小林皺眉:“你為什麼突然關心這些問題?” 

 張新宇臉微紅:“因為,我想幫你找女朋友嘛。” 

 侯小林說:“我自己會找的,不需要你幫忙。” 

 張新宇撇嘴:“切!” 

 侯小林低頭繼續喝粥。 

 張新宇又說:“我聽我媽媽說,你們家是開礦的?” 

 “是。” 

 “你們家是做什麼生意的?” 

 “珠寶設備生產商。” 

 “哇!我們家就做珠寶設備生產,不過都是小企業而已,算不得什麼。”張新宇驕傲地說,“我爸爸還是個建築師呢。我爸爸是我們家的支柱,所以我從小也受到了薰陶,雖然現在工作不錯,但我還是很崇拜我爸爸。你爸爸是什麼專業的呀?” 

 “我……我爸爸沒讀過大學,他是自己考進去的。”侯小林說,“我高二才入伍。” 

 “你這麼厲害啊?”張新宇睜大眼睛,滿臉驚歎,隨後又搖了搖頭,“唉……可惜,你爸爸不在了……” 

 “我……”侯小林頓了頓,“他還在。” 

 張新宇眨巴著眼睛看著他:“啊?你爸爸還活著啊?” 

 “嗯。” 

 “那你今年多少歲了?” 

 “21歲。” 

 “哦。”張新宇托腮,“我今年23歲,比你大兩歲。我媽媽說我是獨生女,你呢?” 

 “我也是。” 

 “咦,那你是……私生子?”張新宇忽閃著眼睛問。 

 侯小林:“……” 

 張新宇笑著說:“開玩笑開玩笑啦。不過…… 

 殷然看電視劇裡好多豪門子弟都是私生子呢。” 

 侯小林垂眸,淡淡地說:“我不是豪門子弟。” 

 “呃……”張新宇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那你是……?” 

 侯小林沉默片刻,抬起頭來看向窗外,幽遠深邃的目光彷彿穿越了時間與距離,飄落至遙遠的某個地方。 

 “我……”侯小林張了張嘴,聲音嘶啞地說,“我只是個普通人。” 

 張新宇愣了一瞬,隨即笑了起來,“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是富二代呢!你放心啦!我絕對不歧視窮苦人!” 

 侯小林扯動唇角,輕笑一聲,低下頭,把碗裡的粥全都喝完了。 

 張新宇收拾好桌子,端著杯子走到陽臺上吹風。 

 侯小林站在她身旁,望著遠處燈火璀璨的城樓。 

 他記得小時候,爸爸和媽媽帶著他一起去爬城牆。城牆上有許多孩童在嬉戲打鬧,他也跟著跑來跑去。 

 那次爬城牆的時候,媽媽扭了腳,摔倒在了城牆下。 

 爸爸抱著媽媽飛奔下來,急匆匆地往醫院趕。 

 路過廣場的時候,爸爸拉住他說:“你先等一會兒。爸爸給你買冰淇淋吃。” 

 他乖巧地點頭,站在路邊等爸爸。 

 那次他沒能等到爸爸回來,卻在一個陌生叔的車裡等到了媽媽。 

 媽媽的腿骨折了,躺在病床上呻吟。 

 他嚇壞了,趴在病房裡哭泣,哭累了便迷迷糊糊地睡著了。醒來之後,爸爸依舊沒有回來。 

 媽媽安慰他說:“別擔心,你爸爸有很重要的事情,耽擱了。” 

 “什麼重要的事情,比你都還重要嗎?”他哽咽著問。 

 “你爸爸是個大英雄!他是世界警察!所以他要保護世界上每一寸土地,保護世界上所有人民!”媽媽用盡最後的力氣喊道。 

 侯小林呆呆地看著她,淚水奪眶而出。 

 他不明白,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存在嗎?那為什麼神仙會丟掉媽媽?他們不是應該長生不死的嗎?為什麼爸爸還是丟下了媽媽? 

 他覺得自己很孤單,孤單得想哭。 

 直到他三歲的時候,他遇見了一個人。 

 她是他唯一的同齡人,也是他唯一認識的異性,她叫陳雪瑤。她告訴他,世界上並非只有人類,也並非只有神仙。世界上有一些東西是人類無法擁有的,它們被稱為奇蹟或者傳說。 

 她是個博士畢業的留美歸來的知名教授,曾獲得過數不清的獎狀和榮譽,她是個很優秀女人,她擁有一雙善良的眼睛,她的笑容像春天的花一樣溫暖,她對待每一個人都很友善。 

 侯小林很喜歡她,因為她身上有種令他感覺親切的氣質。她很熱心腸,也願意傾聽別人的困惑,甚至鼓勵他去詢問別人,當他需要幫助的時候,她總是義無反顧地伸手幫助他。 

 漸漸地,侯小林開始習慣了和她的交流。她的家庭和他差不多,母親早逝,父親另娶,還生下了一個妹妹。父親雖然沒錢,但他是個非常疼愛孩子的人,所以陳雪瑤的生活條件算不上糟糕。她從小就很懂事,也很堅強樂觀。 

 侯小林慢慢地喜歡上了跟她在一起,他不僅能聽她說話,還能夠陪她聊天,他甚至有時候會做夢夢見自己成了一個超人,變得特別厲害。 

 有一天晚上,他又夢見了那座巨大的雕塑,還有那顆藍色的寶石。 

 侯小林驚慌失措地坐了起來,額頭冒出細密的冷汗。 

 他擦了擦臉上的汗珠,轉頭看了一眼鐘錶,才凌晨四點半。他掀開被子跳下床,躡手躡腳地走進洗手間。 

 鏡子前,他忽然僵住了。 

 鏡子裡映著一個陌生的男人。 

 他身材高大健碩,肌肉勻稱結實,五官硬朗深邃,輪廓分明,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和侵略性。 

 這是哪兒? 

 侯小林猛地轉過身,衝到了門口,推開房門,衝出了賓館的套房。 

 “砰——” 

 一扇厚重的鐵門撞擊在侯小林胸口,將他整個人彈了回來。 

 侯小林捂著胸口踉蹌退了幾步,靠在牆上。 

 他茫然地環顧左右,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座古香古色的宅邸內,青磚紅瓦,假山嶙峋,池塘邊有兩排樹木,樹影婆娑,枝椏遮擋了月亮的光華。 

 這是什麼地方? 

 他努力睜大眼睛,視線模糊一片。 

 突然,身後傳來了一陣輕微的響動。 

 他迅速地轉過身,看到一張陌生的面孔。 

 “你……是誰?”侯小林顫聲問。 

 “我是你師兄,侯小林。”對方淡定地解釋道。 

 “師兄?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 

 “我剛剛才加入的。”師兄答道。 

 侯小林皺眉看著他,不確定地問:“你是不是有雙黑色的眼睛?” 

 “是啊。”師兄點頭。 

 “我見過你?”侯小林狐疑地看著他。 

 “嗯。你還記得那個女人嗎?” 

 “記得,你就是被她打傷的?”侯小林恍然。 

 “是啊。”師兄嘆息。 

 “那她為什麼放了你?”侯小林追問。 

 “她說,她是在替天行道,替那些欺壓百姓的惡霸行刑。”師兄說。 

 “可是她殺了人……” 

 “是啊,她殺了人。她殺人的原因卻不是為了殺人。”師兄搖了搖頭,似乎陷入了沉思。 

 侯小林怔了怔,問他:“那你是怎麼逃脫的?” 

 師兄答道:“我跑不掉,就在街上游蕩,她找不到我,就離開了。” 

 侯小林松了一口氣。 

 “你知道她去哪兒了嗎?”師兄追問。 

 “我不知道。”侯小林低下頭,“不過,我猜她應該會回來吧。” 

 “為什麼?” 

 “因為她是個遵紀守法的好警察啊!她說過,如果有罪犯逃脫制裁,那麼這種違背法律的行徑就會繼續下去。如果她放棄抓捕那個罪犯,就證明她不再適合當警察了,這種不符合規矩的行為就會繼續下去,而那些被冤枉的人,也會受到更多的迫害。” 

 “你真是太傻了。”師兄苦笑。 

 “你也是。”侯小林抬眸望向他,“你既然知道這一點,為什麼不躲遠一點呢?” 

 “我想躲,但是躲不掉。” 

 侯小林愣了一瞬,忽然明白過來:“哦,我知道了。”他盯著師兄,認真地說,“你想報仇!” 

 師兄沉默了一瞬,點了點頭,“是啊,我想報仇。” 

 “你要報復誰?”侯小林追問。 

 “她。”師兄指向窗外,“你看。” 

 侯小林順勢朝窗戶外面看去,只見一群穿著黑西裝的壯漢簇擁著一輛汽車停在路邊。 

 “那就是她。” 

 “她叫張新宇,是警察。” 

 “你是怎麼知道她的名字的?” 

 “我們一起參加了一次調查行動,她是隊長。” 

 侯小林震撼地瞪圓了眼睛,“她竟然是隊長!那我豈不是也可以當警察?” 

 “當然。”師兄肯定地說。 

 侯小林興奮極了:“太好了!我要當警察!我要成為警察!” 

 “不過……”師兄頓了頓,“你必須先完成最基礎的訓練,比如射擊課程。” 

 “射擊課?”侯小林皺眉,“難道要我去射靶場玩槍?” 

 “不是,你可以用別的東西代替槍支。比如匕首之類的利器。” 

 侯小林想起來,張新宇曾經跟他提過,要教他使用刀具和匕首等武器。 

 “不過這需要一定的技巧。”師兄補充道,“比如像你這樣,拿著匕首站在三米之外的地方,用力揮舞它。” 

 侯小林猶豫了一下,“這能行嗎?” 

 “試試看。” 

 “好。” 

 侯小林走進射擊室,按照師父的吩咐,站在三米遠的位置,舉起手中的匕首,做出防備姿態。 

 他閉上眼睛,集中精神,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手上的匕首上。 

 他感覺自己握住的不是匕首,而是一柄冰涼鋒利的寶劍。 

 這時,門外走進來兩個高挑漂亮的美女,其一人挽著另一個的胳膊。 

 她們走到侯小林身旁,好奇地盯著他手上的匕首。 

 “這個傢伙要幹嘛?耍雜技?” 

 “不會吧?”另一個美女說。 

 “那他幹嘛?” 

 “他好像是想刺死某人。” 

 “哇塞。”美女驚呼一聲,“他膽子挺肥啊。” 

 “你看他的臉。” 

 “唔,有點嚇人誒。”美女湊近仔細看,“不過……” 

 “不過什麼?” 

 “他的五官很立體,眼睫毛又濃密,鼻樑挺拔,嘴唇飽滿,膚色也特別好,看起來很陽光。” 

 美女說。 

 “我喜歡的類型是溫柔靦腆的,越純潔越好。”另一個美女說。 

 侯小林聽到她們議論,睜開了眼睛。他對她們露齒一笑,露出兩排整齊潔白的牙齒。 

 兩個美女一呆,差點摔倒。 

 “喂。”侯小林伸手扶住了一個,“小心點兒。” 

 “謝謝。”美女尷尬地退後幾步,“你叫什麼?” 

 侯小林微微一笑:“我姓侯。” 

 “姓侯?”美女疑惑道,“我好像從來沒見過你啊。” 

 “哦,我剛畢業來上班的。” 

 “哦~原來是新員工啊!”美女恍悟道,“你在哪個單位工作啊?” 

 “保安處。”侯小林說。 

 “哈哈哈……”兩個美女捂著肚子,爆笑不止。 

 侯小林莫名其妙,“怎麼啦?” 

 “你居然在保安處工作!”美女們捧腹大笑,“哈哈哈……” 

 侯小林茫然地撓撓頭。 

 兩個美女還在笑,侯小林不解地問:“你們笑什麼呀?” 

 “沒事兒,沒事兒。” 

 “我們笑你太逗了。哈哈哈哈哈哈哈……”美女們笑得花枝亂顫。 

 侯小林更懵逼了:“笑什麼呀?” 

 “你不是保安嗎?怎麼跑到這兒來當警察了?”美女們忍俊不禁。 

 侯小林無辜道:“我不是警察啊。” 

 “噗嗤——”美女們再也忍不住了,“哎喲——哈哈哈——” 

 這時,張新宇和另一個女孩子推門進來,見狀,趕緊過來幫忙阻攔:“行了行了別笑了,快換衣服吧!” 

 侯小林不解地問:“怎麼了?” 

 張新宇瞪了他一眼:“傻瓜!你今天第一次來報道,不許穿警服,穿便裝就行了。” 

 “呃……”侯小林愣了片刻,“那我要穿什麼啊?” 

 張新宇指了指他身上的校服:“穿這套。” 

 “哦,好吧。”侯小林轉過身,脫掉校服,又換上一條牛仔褲和運動鞋。 

 “這樣就夠帥了。”張新宇讚歎道。 

 侯小林笑道:“謝謝。” 

 他轉向另一個美女,“我現在是你的隊友咯?” 

 美女掩口而笑:“算是吧。不過你還得繼續努力才行啊。” 

 “嗯,一定加油。”侯小林朝美女們敬禮,“多關照。” 

 張新宇帶著侯小林往辦事處外走:“我跟你簡單介紹一下吧。” 

 侯小林點頭,認真聆聽。 

 “你現在所處的是刑偵科,我是主任,這是我的助理,張小麗。”張新宇為侯小林介紹,“這是李明。” 

 侯小林對張小麗點了下頭。 

 李明比較嚴肅,但也衝侯小林點頭致意。 

 “你以前是在哪兒工作呢?”張新宇問,“有沒有去過醫院或者警察廳之類的單位?” 

 “我以前讀大二。”侯小林答道。 

 “哦,大二啊。難怪了。”張新宇瞭然。 

 “難怪什麼?”侯小林問。 

 “難怪你會被分配到刑偵科來。”張新宇說,“我們這邊是技術支持單位,平常都是靠自己摸索,如果有個熟悉這邊情況的人給你做嚮導,會方便很多。” 

 “是啊。”侯小林說,“我爸媽都是醫護工作者,庭條件也可以。我覺得刑偵科這份工作適合我,我喜歡破案。” 

 “嗯。你爸媽是醫護工作者,你從小耳濡目染,肯定受影響。”張新宇說,“不過我們這邊不需要像醫院和警察廳那樣的技術支援單位,只要求有豐富的實踐經驗即可,所以你不用擔心。” 

 “嗯。”侯小林點點頭,“我知道。” 

 “還有你的工資待遇也不錯。”張新宇說,“因為這次的調動,我們科室的工資漲幅超過50%。” 

 “哇——”侯小林驚訝道,“那豈不是很高?” 

 張新宇微笑道:“對於我們這種刑偵單位來,這些工資根本算不了什麼。” 

 侯小林想起來了,刑偵科是全系統最窮的單位,連個保潔阿姨每月都拿四千塊錢,他們卻連一輛車都買不起,更不用說什麼豪宅了。 

 “我先跟你交代一下咱們科室的基本情況吧。”張新宇說,“咱們科室的主要職責,是集證據。”她把桌子整齊地擺放好,坐下來,說,“我們主要負責追捕嫌犯、抓捕嫌疑犯、破獲重大命案等,這些案子歸檔後,按相應級別和涉案程度由系統審核並記錄入案,我們就是專門負責這個工作的,包括抓捕犯罪嫌疑人和審訊嫌疑人,我們也有這個權限。” 

 “我明白了。”侯小林說,“其實就是抓犯人嘛。” 

 “沒錯。”張新宇微微一笑,“但是,這些犯人也有自己的特殊能力,比如有的犯人精神異常,有的犯人擁有特殊能力。” 

 侯小林恍然大悟。 

 “比如說有個犯人精通各種槍械製造。”張新宇又說,“有的犯人還懂催眠術,甚至有一定的武功底子。” 

 侯小林點點頭,表示完全懂了。 

 張新宇繼續說:“當然,除此以外,還有很多特殊能力,不過這些都要等我們掌握了這些犯人的具體情況才能決定。” 

 “好的。” 

 張新宇站起來,拍拍侯小林的肩膀,鼓勵似的說道:“侯小林,希望我們能成為朋友。” 

 “謝謝,張主任。”侯小林微微躬身,“我一定儘快融入到科室。” 

 張新宇露出滿意的微笑。 

 侯小林隨後去找李明報道。 

 “侯小林,我叫李明,以後請多關照!”李明熱情地與侯小林打招呼。 

 “你好!李明。” 

 “我是新來的。”侯小林看著李明,“剛剛加入刑偵隊。” 

 “我早就聽說你了。”李明說,“你是張主任帶進來的,張主任親自跟我說了。” 

 “謝謝。” 

 李明轉頭看向張新宇:“張主任。您這麼漂,為什麼不去法律顧問團呢?那裡更加需要您的幫助。” 

 張新宇微笑搖頭:“我的業務範圍在刑偵科,去了法律顧問團,反而會妨礙刑偵科的工作。” 

 李明嘆了口氣:“可惜了……” 

 張新宇笑道:“沒關係,你以後要是有什麼麻煩事兒,可以找我們的侯小林侯探長解決。” 

 “侯小林,這個忙你一定要幫。”李明說。 

 “當然沒問題。”侯小林爽快地答應了。 

 李明鬆了口氣,笑眯眯地說:“那今天就拜託了。” 

 張新宇離開之前對侯小林說:“你今天下班後去找一下孫主任,他會告訴你今晚要做哪些事的。” 

 “好的,謝謝張主任提醒。” 

 張新宇走後,侯小林跟李明一起去食堂吃飯。 

 食堂裡的餐桌非常窄小,幾乎每張桌子都隔著兩三米遠,兩旁還堆放著許多雜亂無章的器皿。 

 “侯小林,今天的菜挺好吃的哈。”李明邊啃雞腿邊含糊地說。 

 侯小林笑了:“你太瘦了,要多吃點。” 

 “我也想胖啊!可是減肥這種東西真的很難。”李明聳了聳肩,“你看我現在,臉上還有點肉,胳膊還有點肌肉。” 

 “你平時鍛鍊嗎?” 

 “我每週六都會出去跑步。”李明指了指窗戶旁邊的籃球架子,“你要不要試試?” 

 侯小林搖頭:“不用。我覺得鍛鍊只是為了健康,不是為了美容。” 

 “唉。”李明嘆了口氣,“像我這樣天天跑步的,真的少見哎!” 

 “你們這些警察不是也很累嗎?” 

 “累倒談不上,畢竟不是我們的強項。”李明苦笑道,“我就是喜歡運動,感覺渾身充滿了使不完的勁兒。” 

 侯小林拿筷子夾起一片牛肉,說:“那你要多注意保持體型,這樣才能更好地工作。” 

 李明點點頭:“我會注意的。” 

 吃完飯後,侯小林來到了張新宇所說的辦案組。 

 他敲響了孫副科長的門。 

 孫副科長抬頭看了他一眼,問:“你找誰?” 

 侯小林說:“我是侯小林,張主任安排給您的實習生。” 

 “哦。”孫副科長翻著手邊的檔案夾,漫不經心地說,“張主任讓你來的?” 

 “是的,張主任交代我一切聽從您的安排。” 

 孫副科長合上檔案夾,抬起頭,認真地端詳著侯小林,半晌沒說話。 

 侯小林被他盯得莫名其妙。 

 “張主任沒教你怎麼做秘書嗎?”孫副科長慢悠悠地問。 

 “呃……張主任只是讓我來找您。” 

 “她連這些規矩都不教你,你就知道聽我的安排?”孫副科長把檔案夾扔到桌子上,“張主任讓我帶你,但我並不是你的直屬上級,我沒有權利要求你必須按照我的命令行事,所以,你最好搞清楚這一點。” 

 侯小林尷尬極了。 

 他原本以為自己是張新宇安插在副科長身邊的臥底,結果沒想到是孫副科長派他來臥底的。這種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感覺很糟糕。 

 侯小林低下頭,說:“抱歉,我錯了,我馬上就走。” 

 孫副科長冷哼一聲:“我勸你別犯傻。你要是敢擅自離開我的辦案室,我就會向張主任投訴你,甚至告你違背紀律。” 

 “謝謝提醒。我記住了。” 

 侯小林說著便往門外退。 

 孫副科長卻喊住了他:“等一等,我還沒說完。你既然是張主任推薦來的,我就再信你一次,希望你不要辜負張主任對你的期待。” 

 “是。”侯小林恭敬地說。 

 “我這裡有一份卷宗,是上一批被害人的。你看一下吧。”孫副科長從抽屜裡拿出一沓卷宗遞給侯小林。 

 侯小林拿著卷宗坐在椅子上,仔細翻看。 

 孫副科長靠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養神。 

 卷宗裡涉及到的死亡人數和兇殺原因基本相似。 

 一共五起案件,分別在五個不同的城鄉村莊,其中有四起案件均與失蹤兒童有關,而另外一起案件則是因為謀財害命。 

 卷宗上列舉了案發地點和兇手特徵。 

 第一起案件的受害者是位七十歲左右的老婆,她在自家院子裡種植葡萄藤,結果有一天,葡萄園裡突然竄進來一條黑狗,將葡萄樹咬斷了,葡萄全灑落在地上。她急忙叫鄰居幫忙打電話報警。 

 警察趕到時,發現葡萄藤附近躺著一具屍體,身穿灰色長袍,胸前繡著一朵白牡丹花。 

 據鄰居描述,那人長得尖嘴猴腮,賊眉鼠眼,一雙綠豆大的小眼睛滴溜溜直轉,看著怪嚇人的。 

 警察詢問他的身份、籍貫和住址,但那人始終沉默不語。 

 第二天早晨,鄰居起床後,驚恐地發現老太婆死在自家房屋前,脖頸處有明顯的掐痕,血液凝固成紫紅色。 

 鄰居立刻撥打110。當時正值早高峰,110遲遲未曾接通,等他打完報警電話,警察也沒趕到。鄰居只能先打120。 

 120到場後,檢查了老太婆的身體情況,確定她是窒息而死,隨即又送去醫院搶救。 

 搶救了兩三天,老太婆的遺體都無法辨認了,但警察依舊沒有放棄尋找,他們把整座院子搜索了一遍又一遍,最後仍是毫無所獲。 

 這件事情雖然過去幾個月了,但鄰居每逢夜深人靜之際,都會被夢魘纏繞,噩夢難眠。 

 侯小林看到這裡,忍不住問:“兇手呢?抓到了嗎?” 

 “兇手逃脫了,不知所蹤。”張新宇說,“我們已經聯繫了刑偵隊,讓他們幫忙追捕。” 

 “什麼?兇手居然能從刑偵隊手中逃脫?”侯小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張新宇說,“這起案件發生後,刑偵隊就成立了專案組。我們跟他們一起調查這個案子。” 

 侯小林皺著眉頭繼續看卷宗。 

 案件發生時,老太婆正好在菜園子摘茄子。輛轎車呼嘯著衝到菜園子旁邊停下來,駕駛座上跳下來一個戴墨鏡的瘦削男子,男子用匕首劃開柵欄門,鑽進菜園子裡,將老太婆拖進汽車裡,迅速開車揚塵而去。 

 “那個男人是誰?”侯小林問。 

 張新宇說:“我們懷疑那個人就是兇手,但是沒有證據,也沒有人見過他。” 

 “可是我聽說,那輛車是私家車,沒有牌照。如果他真是嫌疑人,不應該是租的車才對啊!” 

 “我們懷疑他是個慣偷,或許有些錢,所以買了一輛私家車代步。但是沒有人知道他究竟是什麼身份。” 

 侯小林嘆口氣:“這可怎麼辦?咱們連他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張新宇搖搖頭:“沒有辦法,咱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儘快找出他來。” 

 侯小林點點頭,又繼續看下去。 

 這一段並非侯小林預料中的案件內容。 

 卷宗裡詳細敘述了那個男子是什麼時候潛入老太婆家的,他的行動路線和動機是什麼,為什麼要綁架老太婆。 

 案件的第二起案件是在農貿批發中心發生的。 

 這名受害者是一名賣魚的老太太,平日裡愛好釣魚,但是今天晚上沒有出去遛彎,而是在魚池邊垂釣。釣了半個多小時,她忽然覺得肚子疼。於是捂著肚子回家休息。剛走到樓梯口,就看見一個人影站在那裡。她想跑,卻被那人拽住衣服,拉進了樓梯間。 

 受害人掙扎反抗,那人卻絲毫不理會她的哀求,將她按倒在樓梯間冰涼的牆壁上,撕扯她身上的衣服。受害人奮力反抗,卻被那人壓制,只能徒勞的掙扎。受害人感到絕望,哭喊聲傳至樓上樓下,鄰居和店鋪老闆陸續聞訊趕來,卻被那人用膠帶封住了嘴巴,再也發不出聲音。 

 受害人的身材嬌弱豐滿,曲線玲瓏,但是很快就變得青青紫紫,傷痕累累,像是遭遇了虐,慘不忍睹。 

 侯小林越看越怒火攻心。這個殺人魔實在是喪盡天良,禽獸不如。 

 這次,他沒有選擇去找警察幫助。 

 他知道,警察根本抓不到那個人,更不會有人相信他說的話。 

 張新宇看完卷宗,表情憂慮地說:“侯小林,你還記得昨天那篇《論如何破解兇殺案》的帖子吧?” 

 “嗯,當然記得。” 

 “這個案子跟帖子上提供的思路是相似的。”張新宇說,“兇手在暗中觀察,觀察老太婆,觀察受害人。他利用老太婆的貪婪,誘使老太婆犯罪。” 

 侯小林點點頭:“你的意思是說,兇手有可能就是在那時候,潛伏在附近,盯住老太婆的。” 

 “嗯。” 

 “但是……我們怎麼抓住他呢?”侯小林說,“他肯定是個老江湖了。” 

 張新宇笑了笑,眼神裡充斥著濃烈的戰鬥欲。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張新宇說,“但是你別忘了,這件案子跟那個帖子不一樣。那個帖子裡提供的思路只是猜測,而且還是建立在老太婆的貪婪基礎上的。可是這個案子,卻是切切實實發生過的,而且就發生在那條街上。” 

 侯小林愣住了,“你的意思是……” 

 “沒錯,那個兇手就藏匿在我們周圍。”張新宇說,“我們必須把這個人揪出來,否則這個案子就永遠無法結案。” 

 “我明白了!”侯小林興奮地拍了一下桌子,“張科長,你簡直是我的福星!” 

 “你少給我戴高帽。”張新宇白他一眼,“我告訴你,這是一次賭博,成功了,案子就破了,失敗了,就是死亡。所以我希望你能全力配合我,我需要你提供足夠的幫助。” 

 “放心,我會的。”侯小林說,“只是……我們怎麼引蛇出洞呢?” 

 張新宇從包裡拿出幾張紙,遞給侯小林。 

 “這是什麼?”侯小林接過來一看,發現這幾張竟然都是老太婆的照片。 

 “這是我花費三百元,請偵探社幫忙弄到的。”張新宇說,“每一張照片後面,都貼著一句臺詞。” 

 侯小林仔細一看,果然發現這些照片後面都貼著一句臺詞:老婆,你最近胖了。 

 “老婆?”侯小林詫異道,“老婆?老婆?” 

 張新宇指著其中一張照片:“這張。” 

 侯小林湊過去,只見照片上老太婆的臉色蒼白,眼角流淚,看起來十分痛苦。 

 “她是個聾啞人。”張新宇說,“我們只需要把她的嗓音模仿成這個樣子即可。” 

 “哦,這是個好辦法。”侯小林說,“不過,我們該怎麼模仿呢?” 

 “首先,我們要買一個喇叭。”張新宇說,“把這句臺詞放進喇叭裡,等它響起來,兇手聽見聲音,自己就會跳出來了。” 

 “那就買一個喇叭。”侯小林說。 

 兩人商議了一番,確認沒有問題之後,便動手去購置了一個喇叭。 

 這種小東西,對於一般人來說難度並不大,很容易搞到。 

 當天晚上九點多鐘,一名穿著藍襯衫牛仔褲的年輕男人來到了侯小林租住的房門口,敲了敲門。 

 侯小林開門看了一眼,見是一位陌生的年輕人。 

 “你是侯小林嗎?”那男人問。 

 “我是。” 

 “這是一個叫做‘老婆’的女士送你的禮物。”男人說,“請你收下。” 

 “禮物?”侯小林疑惑道,“我不認識她啊。” 

 “你打開來看看就知道了。”男人催促道。 

 侯小林猶豫了一下,打開了那隻木質的喇叭盒。 

 “喂!老太婆又來找你啦!” 

 侯小林剛關上門,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尖叫聲。 

 侯小林吃了一驚,抬頭四顧,什麼也沒看到。 

 “誰在喊啊!”他皺眉道。 

 “你老婆啊。”一個熟悉的聲音說,“她說要送你這個。” 

 侯小林猛然轉身看向聲音的源頭。 

 那裡站著一個黑衣人,帶著鴨舌帽,看不清臉孔。他的手上握著一把手槍,此刻正瞄準侯小林。 

 侯小林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旁邊躲去。 

 “你是誰?”他緊張地問,“你想幹什麼?” 

 “我要殺掉你!”男人冷冰冰地說。 

 “殺掉我?”侯小林嗤笑道,“為什麼?” 

 “因為我不能忍受別人欺騙我。”男人說。 

 侯小林眯了眯眼睛,“我欺騙你?你覺得我在騙你?你有什麼證據?” 

 男人沒有答話,只是用手扣動扳機。 

 砰—— 

 侯小林被震得渾身顫抖。 

 他緩和過來,罵道:“媽的,真特麼疼!” 

 “你還活著。”男人陰沉地盯著他,“你沒死。” 

 侯小林深吸一口氣,“我沒死?呵……那就更好玩兒了,來吧,繼續。”他將喇叭塞到男人手裡。 

 男人似乎沒料到他會如此淡定,遲疑了一秒鐘,又要扣動扳機。 

 “慢著。”侯小林制止了他,“這樣殺我,有什麼快感?” 

 男人咬牙切齒地瞪著他:“你敢戲耍我!” 

 “戲耍?”侯小林冷笑一聲,“我可沒興趣跟一個變態談戲耍這件事。” 

 男人憤怒地舉起喇叭,再一次對準了侯小林。 

 張新宇連忙按住喇叭,說:“別衝動!” 

 “張警官。”侯小林冷靜地注視著她,“這傢伙顯然是個神經病,你為什麼非要救他?” 

 張新宇嘆了口氣:“侯小林,他畢竟是個無辜者。” 

 “你是在維護他。”侯小林說。 

 張新宇搖搖頭:“我沒有維護他。但我知道,他的內心充滿仇恨與絕望。” 

 “我不信你們!”男人惡狠狠地說。 

 張新宇看向侯小林,“我們必須儘快抓住那個兇手,不論是他本人,或是他幕後的指使者。” 

 侯小林聳聳肩膀:“你隨時可以來殺了我,只要你捨得花錢。” 

 “我會來的。”男人丟下一句話,走了出去。 

 張新宇看向侯小林,說:“你今天表現得很勇敢。” 

 “謝謝。”侯小林微笑著說,“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這種程度的恐嚇不足以阻擋我們破案。” 

 “我知道。”張新宇說,“所以我決定親自前來。” 

 “你不怕危險嗎?”侯小林問。 

 “怕。”張新宇說,“可我們是警察。” 

 “我也是警察。”侯小林微笑著說,“我曾經和我的同伴共赴生死。” 

 張新宇沉默片刻,忽然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鄭重其事地說:“謝謝。” 

 侯小林愣了愣,低頭一笑:“不客氣。” 

 三天後,侯小林在酒店吃早飯,電腦屏幕突然彈出一條消息提示,有人給他發來了郵件,署名是張新宇。 

 侯小林打開來看,只有簡短几行字:侯先生,我查清楚了。你猜的沒錯,我確實被人利用了,而且對方的目的是要我死。我知道我該死,但我想告訴你,我從沒做過傷害任何人的事情,包括你。我不知道我做過什麼會惹惱你們,也不知道我究竟犯了多大的罪孽才會遭到報應,但我知道我不冤枉。這些年我做的唯一一件值得我驕傲的事,就是認識了你們。侯先生,請幫我照顧好我的家人。祝你們幸福。 

 侯小林怔怔地看著這封郵件,心底湧起復雜難言的滋味。 

 他想起昨晚的那場車禍,那輛貨櫃車直直撞過來。 

 他甚至不記得當時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自己被一股強勁的力量拽進車裡,然後就失去了知覺。等他再醒來的時候,就躺在醫院的床上。 

 張新宇說的沒錯,那個人確實是個神經病。 

 他的父母都死於車禍,母親是一名交警,死亡原因是疲勞駕駛。父親則因為車禍成了植物人,需要長期的精密監控治療。 

 他是孤兒,沒有親戚朋友。 

 在他的印象中,父母的感情一般。每逢週末, 

 兩位長輩便各奔東西。他們並不熱衷於聚餐之類的活動,也不太愛逛街購物,偶爾會帶他去商城轉悠。 

 父母的房子是租來的,他和妹妹擠在狹窄的臥室裡,睡沙發。 

 他們經常把他叫到床邊,一起看電影、聊天、打牌。 

 有一段時間他們總會吵架。 

 父親常罵媽媽,“你整天擺弄那些花草,還嫌屋裡空蕩蕩的不夠亂嗎?” 

 母親卻反駁道:“你懂什麼,這些綠色植物都是生命!它們代替了家裡的冰箱、洗衣機,保證了家裡每一寸土地的乾淨和清潔。” 

 “你這樣會毀掉這些植物的!”父親憤慨道。 

 母親說:“我們要尊敬它們,尊敬這些有靈性的生物,因為這些都是我們的家人,我們的孩子。我們沒權利摧殘它們。” 

 父親無法理解她的思維,憤然離去。 

 妹妹總是躲在角落哭泣,眼淚汪汪地看著母親,說:“媽,爸爸他……他真討厭……” 

 母親抱住女兒,撫摸著她柔軟的黑髮說:“沒關係,小茹,媽媽永遠陪著你。” 

 張新宇的聲音響起:“媽,你為什麼總勸我爸爸好好相處呢?我們根本不適合……” 

 “你是媽媽的女兒,媽媽最懂你。你們不合適的。”母親溫柔地說,“你要聽話,知道嗎?” 

 “我不想聽話……”張新宇的聲音裡含著哽咽。 

 “乖。聽話。”母親溫柔地哄著女兒,“如果你不聽話,媽媽也會傷心。你想讓媽媽傷心嗎?” 

 “我不想……”張新宇的聲音變得更加委屈。 

 “所以聽話,好嗎?”母親溫柔地安慰著女兒。 

 侯小林放下筷子,拿起手機走進衛生間,撥通了張新宇的號碼。 

 很快張新宇接通了電話:“喂,您好。” 

 “你現在在哪兒?” 

 “我?我今天休假啊。” 

 “休假?”侯小林皺眉道,“為什麼休假?” 

 “呃……我辭職啦。”張新宇答道,“因為這份工作太辛苦了,我受不了了。” 

 侯小林沉默半晌,問:“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準備出去散散心,旅旅遊,順便找找工作。” 

 “你在哪兒?” 

 “我在南京路上。” 

 “好吧。”侯小林掛斷了電話。 

 “喂?” 

 “你在南京路上?” 

 “嗯,我在南京路上閒逛呢。” 

 侯小林沒有再問什麼,掛了電話。他走出衛生間,又給張新宇打了個電話。 

 “你到了嗎?” 

 “到了,剛剛停下。”張新宇似乎有些驚訝,“到了你居然還能給我打電話,是我的榮幸嗎?” 

 侯小林笑了一下,“你別誤會。我只是有件事情想告訴你。” 

 “你請說。” 

 “你的郵箱收件人是我。”侯小林說,“我剛剛給你發了條信息,內容是我想見你。” 

 張新宇愣住了,“什麼?” 

 “我希望見見你。”侯小林頓了頓,繼續說道,“可是我覺得這種邀請非常唐突,不應該貿然打擾你,所以才用郵件向你傳達我的意願。” 

 張新宇沉默許久,輕聲說:“對不起,侯先生,我不認識你,我們也從未謀面,我不能冒昧受你的約會邀請。” 

 “我明白你的顧慮。”侯小林說,“但是我想請你吃飯,表示我的誠摯的歉意,你可以拒絕。或者我們約個地點?” 

 “你在哪裡?” 

 “我現在在南京路上。我在一家咖啡店等你。” 

 “好,我一會兒就來。”張新宇掛斷了電話。 

 她走進一家咖啡廳,坐在靠窗的座位上。 

 服務員送上菜單,她翻開了菜譜。 

 侯小林的郵件裡,除了約見的具體地點,還附帶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張桌椅和一瓶紅酒。 

 張新宇仔細端詳著這張照片,微笑著搖頭。 

 她抬起頭,望著窗外繁華的街景。 

 忽然,一輛黑色轎車駛入街口,緩緩朝咖啡館行駛而來。 

 張新宇的目光被吸引過去,她注視著這輛車,臉頰浮起淡淡的微笑。 

 車停下後,駕駛室門打開,一名身穿灰色長衫、戴墨鏡的青年男子走下來。 

 張新宇站起身,微笑著走了過去。 

 “嗨,你好。”張新宇微笑道。 

 侯小林摘掉墨鏡,笑著握了握手:“你好,我叫侯小林。” 

 “我叫張新宇。”張新宇笑了笑,“我們是第一次見面。你的朋友真夠意思,特意把照片拍給你看。” 

 “呵呵,謝謝。”侯小林笑了笑,“我是想告訴殷然對你印象深刻,我一直都記得你。” 

 “哦?”張新宇挑起眉毛,饒有興趣地看著侯小林,“我有這麼大魅力?讓你印象深刻?” 

 “當然。”侯小林笑了笑,“我曾經幻想過跟你做朋友。” 

 張新宇笑了:“我也曾經這麼幻想過。”她眨了眨眼睛,“難怪你會想見我。” 

 兩個人坐下來喝咖啡。侯小林點了杯藍山,張新宇則選擇了一杯檸檬水。 

 侯小林喝了一口檸檬水,說:“你喜歡喝檸檬水?” 

 “是啊,我喜歡酸酸甜甜的味道。”張新宇笑道,“你喜歡什麼?” 

 “紅茶。” 

 “哦,你是個愛喝紅茶的男士。”張新宇說,“我喜歡喝咖啡。” 

 侯小林笑了笑,沒有接話。 

 張新宇說:“其實我很少喝咖啡。” 

 “為什麼?” 

 “我父親是警察,所以我爸爸教育我,在外面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談舉止。”張新宇無奈地聳肩,“我也確實做得不錯。” 

 “我也是。”侯小林笑著說,“我媽媽是老師。” 

 “你媽媽……”張新宇猶豫著,“你媽媽是什麼職業?” 

 “老師。”侯小林平靜地說,“她曾經在法院任職,是我的班主任。” 

 “哇!”張新宇誇張地瞪大眼睛,“真厲害!”她又皺起眉頭,嘆了口氣,“我媽媽不是。” 

 侯小林微笑起來,並不說話。 

 “你是個很優秀的孩子。”張新宇說,“你肯定比我優秀。” 

 “那可未必。”侯小林說。 

 “謙虛使人進步嘛。”張新宇笑道,“我知道你今天找我是為什麼。但是抱歉,我不能答應你。如果你想聊一些關於你的家庭、事業之類的東西,恐怕要失望了。因為我不是個八卦的人。” 

 侯小林笑了:“我也不是。我只是很欣賞你。” 

 “謝謝。我很榮幸。”張新宇笑容滿面,“但是這跟我沒什麼關係。” 

 侯小林低下頭抿了一口咖啡。他的手指在咖啡桌下面悄悄動了幾下,似乎有些緊張。 

 張新宇說:“我剛出社會沒多久,還沒有穩定下來。現在還是在讀研究生。” 

 “原來是博士。”侯小林驚訝道,“真巧。” 

 “嗯。”張新宇說,“雖然我還是個研究生,但我現在也算是有工作的人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玩鬧。”她頓了一下,“至少,在工作中不會那麼隨便。” 

 侯小林若有所悟,點點頭。 

 張新宇笑著問:“你找我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侯小林放下咖啡杯,鄭重地看著張新宇。 

 張新宇點點頭:“你問吧。” 

 “你是否願意成為我的女朋友?”侯小林認真地問。 

 “哈?”張新宇愣住了,“你是開玩笑嗎?” 

 “不是。”侯小林嚴肅地看著她,“我是非常認真的。” 

 張新宇沉默了。 

 兩人相顧無言。許久之後,張新宇苦澀地說:“我……已婚。” 

 “我知道。”侯小林平靜地說,“我只是希望……” 

 張新宇打斷了他:“抱歉,我沒辦法跟你交往。” 

 侯小林抬眸看著她,臉色有些蒼白。他輕聲說:“你拒絕得太快了。” 

 “我結過婚了,而且離異。”張新宇坦率地說,“雖然這段婚姻沒有維持超過三個月,但我畢竟結過婚了。” 

 侯小林垂下眼簾,沉默了片刻,突然伸手將咖啡杯端起來,一飲而盡。 

 張新宇詫異地盯著他。侯小林放下咖啡杯,用紙巾擦了擦嘴角,站起身來向她鞠了一躬,轉身走出咖啡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