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0章 唯美時刻
“你說的都是認真的?”陳佳琪問道。
“當然是認真的。”張新宇鄭重其事地點點頭,“你放心,我早就看出來了,侯小林那傢伙就是個悶葫蘆,一輩子也憋不出什麼浪漫情趣。等我們結婚了,我就不跟你搶他了。”
陳佳琪笑夠了才說:“我沒這意思,你誤會了。”
張新宇一臉不解:“你剛才不是說,侯小林比我小七八歲嗎?”
“嗯。我的意思是,他比我大七八歲,我們相差六七歲,這樣的年齡跨度,在我們這兒算是巨大代溝了。”陳佳琪解釋道,“而且,他又是個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從小受父母寵溺慣壞了,脾氣有點暴躁易怒。雖然他對我很好,但我還是不想跟他在一起。”
“哦,原來你說的這個啊。”張新宇恍然大悟,“我就是怕這個嘛,所以才堅持要和他保持距離的。”
“嗯……”陳佳琪想了想,問,“你不打算找個年紀大點兒的男人嗎?”
“我爸媽都在世呢。”張新宇無奈地聳聳肩膀,“而且我自己的事業心很強,暫時還不想嫁人。”
“也是。”陳佳琪贊同地點點頭,“如果你有需求,隨時跟我聯繫。我給你介紹幾個。”
“別!我可不想找你這樣的!”張新宇急忙拒絕道,“你的圈子太亂,我不喜歡。”
陳佳琪說:“不是我的圈子亂,是我不想結婚,所以就沒有交往密切的男朋友啊。”
“那也不行。”張新宇說,“你要真把我當閨蜜,就幫我介紹兩個靠譜點兒的,年紀大點兒沒關係。最好有個穩定工作的。”
陳佳琪想了半晌,忽然靈光乍閃,說:“你真想找個穩定工作,何必去找別人?找我啊,你看我多靠譜兒。”
“我呸。”張新宇毫不留情地吐槽她,“我可不敢把自己的幸福寄託在你身上,萬一哪天你嫌棄我,我哭都沒地方哭去!”
陳佳琪說:“我怎麼會這麼做呢!你這麼漂亮,我還擔心你嫌棄我呢!”
“哼!”張新宇說,“少貧嘴。你快幫我看看哪些合適。”
陳佳琪拿出手機,挨個翻出照片給她看,說:“看到沒?他們各有千秋,都很優秀。”
張新宇掃視一番,挑了個長得帥氣,穿著西裝的中年男士照片,遞給陳佳琪,說:“就他吧。”
陳佳琪一看照片,頓時愣了:“這……這是侯小林?”
“你沒看錯。”張新宇說,“你幫我約個時間見見他唄。我還得先摸清楚他的底細呢。”
陳佳琪皺眉道:“你要真想嫁給他,我建議你換個人選。侯小林這個人……不是很容易搞定的。”
“為啥?”張新宇納悶兒道,“你是覺得他條件差?”
“不,條件倒談不上,只是……”陳佳琪遲疑道,“他是個gay,你確定要嫁給他嗎?”
“你說他是gay?”張新宇驚訝道,“你聽誰胡扯的?”
“反正不是我。”陳佳琪說,“你別看侯小林表面斯斯文文的,背後特風騷,整個就一花孔雀。”
“他還風騷?”張新宇撇撇嘴角,嗤之以鼻道,“我可從沒見過比他更正直的gay,他簡直純潔得像個聖徒。”
陳佳琪一愣,詫異道:“你真信?”
“當然。”張新宇說,“我看電影看多了。”
“……”陳佳琪搖頭嘆息道,“唉。我看你是被愛情矇蔽雙眼了,根本分辨不清gay和正常男人的差別。”
“我沒瞎!”張新宇瞪圓了美眸,義憤填膺地說,“你知道嗎?侯小林那種類型的男人,我見得多了。”
陳佳琪不解道:“他們怎麼啦?”
張新宇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那些個gay,一個個的都特別會勾引人。”
“……勾引人?”陳佳琪一怔,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怎麼說話呢。”
“這不叫勾引人,這叫撩撥人心。”張新宇說,“我們這一行,有專門的‘撩撥人’技巧,叫‘勾搭’。”
“你還會這玩意兒?”陳佳琪驚訝道,“厲害啊。”
“那可不是。”張新宇挺了挺胸脯,驕傲地說,“不瞞你說,我是咱們辦事處的老人,從二十六歲就進入辦事處了,什麼樣的男人沒見過啊!”
“喲,你這麼厲害,怎麼連個對象都沒有呢?”陳佳琪八卦道,“該不會是因為太高冷了,沒人追你吧?”
“切,追我的人多了。”張新宇說,“只是我不想談戀愛罷了。”
“為什麼?”
“談戀愛多麻煩啊!”張新宇擺擺手,“我們又不是為了過日子。”
“那你是想幹嘛啊?”陳佳琪問,“難道想跟你們老闆搞基?”
“滾蛋!”張新宇罵道,“你才想搞基,你全家都想搞基!”
“哈哈哈哈……”陳佳琪捂著肚子狂笑起來,“
你真逗,竟然能聯想到搞基,虧你想得出來!”
張新宇白了她一眼,“我告訴你,這個世界上的男人,其實都是一路貨色。”
陳佳琪饒有興趣道:“哦?此話怎講?”
“你知道什麼是‘搞基’嗎?”張新宇一臉鄙夷地說,“就是男人和男人搞。”
陳佳琪瞠目結舌:“呃,這……”
“這算什麼。”張新宇繼續說,“男人和女人也是搞。”
陳佳琪無奈道:“我承認有不少搞基的,但我真的不明白,你所謂的搞基究竟指什麼?”
“你不懂。”張新宇聳肩,“這是我從前的老師教我的,他曾做過科研,對人體的構造非常解,據他所言,人的身體內存儲著一股巨大的能量,這股能量平時隱藏於體內,而在需要爆發時,它將如洪水猛獸般噴薄而出。”
“這我知道,是‘激素’。”陳佳琪說,“這和搞基有關係嗎?”
張新宇笑道:“你知道得真多,我都沒聽過這詞兒。”
“你剛才說的那位老師,現在在哪兒工作?”陳佳琪饒有興致地問。
“不記得了。”張新宇搖了搖頭,“他已經去世三十年了。”
“去世了……”陳佳琪微微一怔,“他叫什麼名字?”
張新宇皺眉道:“他叫……李振南?”
陳佳琪心底一震,腦中霎時間閃過萬千思緒。
三十年前,她還未滿18歲,在一場車禍中失去了父母。
那段時間她痛苦極了,感覺天塌了下來,每天哭泣、哀求、祈禱,最後卻換不來一句安慰。
她甚至懷疑自己是否患上了抑鬱症,可是醫院檢查並沒有發現她得病。
漸漸地,她習慣了孤獨、寂寞與黑暗。
再也不願意相信別人,更不敢去尋找親人。
直到有一天,一個溫柔的聲音響徹耳畔。
那是她第一次聽見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轉動輪椅,循聲望去,一張英俊的面龐映入眼簾。
“張新宇?”那人問道。
她呆愣了片刻,輕輕地嗯了一聲。
“張新宇,你還記得我嗎?”
她點點頭。
“我叫侯小林,我媽姓林。我爸叫林振南,是a城警察廳長。”
她驀然睜大了眼睛。
林振南的名字彷彿帶著某種神秘的魔力,令她渾身顫慄,幾乎無法控制地流淌淚水。
“我媽是你的朋友?”她哽咽道。
“是。”他微笑道,“她很喜歡你。”
她不由自主地抓緊了輪椅,雙唇顫抖著,卻說不出一個字。
侯小林握住了她的手腕:“我媽說,如果以後有緣分的話,希望你能去看看她。”
她拼命地點頭,淚流滿面。
“我爸……”她啞聲問,“他現在還活著嗎?”
侯小林沉默良久,緩慢搖了搖頭。
“他……”她閉上眼睛,“走了嗎?”
“嗯。”
她深吸一口氣,擦掉眼角的淚光,低聲道:“謝謝你。”
侯小林淡淡笑了笑:“應該的。”
張新宇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那你呢?你現在是做什麼工作?”
侯小林笑容依舊:“我在a城開酒店。”
“哇喔。”張新宇吃驚道,“原來你還做房產開發啊!真厲害!我們老闆是做餐飲行業的。”
“呵呵,你們老闆?”侯小林問,“他叫什麼?”
“季博川。”張新宇答道。
侯小林一頓,笑道:“他還是你們老闆啊!”
“對啊。”張新宇說,“我們這一批新進來的設計師,都是他招進來的。”
“是麼?”侯小林略顯詫異,“那我倒挺佩服他的。”
“是啊。”張新宇說,“你知道嗎?他是我們老闆中唯一一個單身的。我還從沒見過他談戀愛。”
“哦?為什麼呢?”侯小林順口問道,“他家境很好吧?”
“當然啦。”張新宇驕傲道,“我們老闆是土豪呢。他家特別有錢,據說他爺爺奶奶留下來那套四合院值好幾百億呢。”
侯小林微微挑眉,隨即又恢復了平靜。
兩個人聊了許多,張新宇向他打聽了一些設計圈子裡的趣聞軼事,侯小林也告訴了她許多自己工作以及生活上的細節,二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了不少。
“你今晚就在我這兒睡吧?”張新宇熱情邀請道,“明天我還要早起呢。”
“不用,不用。”侯小林連忙拒絕,“我回去就行了。”
張新宇道:“反正你現在也沒什麼事,何必急於趕回去呢?而且我這裡床鋪比較寬敞。你放心,我不會把你當成那種人的。”
侯小林被逗樂了,“張小姐,你誤會了。我只是不太習慣跟陌生人共處一室而已。”
“哎喲,你這話可真傷人。”張新宇捂嘴偷笑,“你放心,我肯定不會亂碰你的東西。”
侯小林笑了笑,“好吧。”
張新宇給他拿了條毯子,侯小林躺下休息,張新宇則繼續看書。
侯小林側過臉,藉著月色凝視著身邊的女人,心緒難平。
他從未料到自己會和張新宇這樣的女人有交集。
她是那麼美麗,高貴,優雅。
她曾經是一個多麼驕傲、倔強的女人,但此時此刻,卻像一個最普通的女孩一般坐在輪椅上,安安靜靜地看著手上的書。
她不再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女總裁,而僅僅只是一個失去了父母、失去雙腿的可憐女人罷了。
他忽然感覺胸口隱約疼痛。
他嘆了口氣,伸手將窗戶關嚴。
夜涼如水,他輾轉反側,始終無法入眠。
他不禁苦笑,自嘲道:“堂堂一個律師,居然也會患得患失嗎?”
他閉上眼睛,試圖用睏意驅散腦海中那些紛繁雜亂的念頭。
可是越是逼迫自己入睡,那些記憶便越是清晰。
他不得不承認,他對張新宇動了心思。
或者說,他並非對張新宇有了心思。
他只是在感受著她的存在,彷彿有了依靠,便不會輕易崩潰。
而張新宇對於他而言,卻像是黑暗的世界中然亮起的燈火,溫暖而柔軟。
他忍不住想要親近,更加貪婪。
侯小林翻了個身。
他猛然睜開了眼睛。
窗簾半遮掩,露出外面的街景。
路燈昏黃,路旁樹影婆娑,街上行人寥落,夜幕籠罩著整片城池。
他看著樓下的車水馬龍,看著車輛駛過斑駁的綠化帶,看著遠處的高聳建築與燈火輝煌,忽然有些茫然。
他在等什麼呢?
等待什麼結果呢?
等著這場夢醒來嗎?
他又在期望什麼呢?
期待什麼呢?
侯小林抬手按住額角,只覺得渾身疲憊。
不管結果究竟如何,他已經沒有辦法再堅持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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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張新宇準時起床。
她穿戴整齊,收拾妥當後走出臥室。
侯小林還沒有起床,他仍舊保持昨晚的姿勢仰躺著,似乎睡得很沉。
張新宇推門走出臥室,輕聲喚道:“侯先生,該吃飯了。”
侯小林沒有回答。
張新宇站在床邊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侯小林慢吞吞地坐了起來。
他睡眼惺忪地環顧四周,揉了揉自己的鼻樑。
張新宇問:“侯先生,你今天有事嗎?”
侯小林搖搖頭,“沒有。”
“那就一塊吃早餐吧。”張新宇笑著指了指廚房,“我做了煎蛋,還有三明治。”
“謝謝。”侯小林說。
吃完早飯,張新宇道:“侯先生,我們今天去商業中心那邊逛一逛吧?”
侯小林遲疑片刻,說:“我今天有事,恐怕陪不了張小姐。”
張新宇微微皺眉,“有什麼事?需要幫助嗎?”
侯小林搖搖頭,“我有些私事要處理。”
張新宇想了想,說:“那好吧。侯先生,你今天什麼時候下班啊?”
侯小林猶豫了一下,道:“大概七八點鐘吧。”
“嗯。那你下班後直接來我家裡吃飯吧。我們可以討論一下工作。”張新宇笑著說,“我知道的工作單位是xx律師事務所,那裡應該挺忙的。”
“是挺忙的。”侯小林說,“不過也不算特別忙。畢竟我們律師的工作量都比較小。”
張新宇笑了笑,“那我就先告辭了,侯先生,祝您有個愉快的假期。”
她朝侯小林揮揮手,離開了。
侯小林送她出去,然後打電話叫了個外賣。
張新宇回到家之後,立即給李伯打了電話,詢問侯小林的狀況。
李伯說:“侯小林沒有跟我提過他有朋友在律師事務所工作,我不太確定,也許是我搞錯了吧……”
張新宇掛了電話,陷入深思。
侯小林是孤兒院長大的孤兒,他哪裡有什麼朋友?除了律師事務所的人,根本就沒有其他人。
可是如果真是律師事務所的人,為什麼從來沒聽他說過呢?難道是他自己忘記了嗎?
可是這種事情,侯小林又怎麼可能忘記呢?
張新宇越想越覺得奇怪。
難道侯小林還有什麼秘密瞞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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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小林在網上查詢了幾份簡歷,篩選之後,找了一名合適的實習律師。
他把信息交給對方,希望儘快見面聊一聊。
對方很爽快地答應了。
侯小林在辦理入職手續的時候,遇到一些麻煩。因為他沒有註冊律師執照,而且他的實際年齡是22歲,和這名律師相差兩歲。
但是這些都不是阻礙。對於現代社會的律師來說,年齡不是最重要的,而且對於侯小林這種年紀的青年來說,更加看重能力。
侯小林花了半個月的時間,終於拿到了一張臨時證明,順利進入一家律師事務所工作。
在此期間,他還拜託李伯調查關於母親死亡後真相的線索。
但是李伯並沒有找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侯小林知道,這條線索或許並不存在,他必須要另闢蹊徑。
他用了三天時間,將自己全副武裝了一遍。
首先,他買了兩套西裝和領帶,換洗衣服則放在行李箱中。他的錢包被鎖進抽屜裡,身上只留了一張銀.行卡,裡面的餘額是五千元。
其實他的錢包裡還有幾萬塊錢,但是為了避免暴露身份,他不敢亂花。
然後,他購置了一臺二十寸左右的筆記本電腦,放進行李箱中。
最後,他在一家酒店的浴池中洗澡泡澡,用熱水沖刷著皮膚表層,使肌肉纖維鬆弛下來,以便減少緊張感。
他的頭髮剃成寸頭,戴著一頂棒球帽,遮住額前的傷疤。
這一切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進行的,絕無人察覺。
當天晚上九點多,張新宇按時回家,準備迎接今天的約會。
她換上黑色連衣裙,塗抹唇膏,化妝,換鞋。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張新宇站在鏡子前,滿意地笑了起來。
這時,門鈴響了起來。
張新宇走過去,拉開房門,卻發現站在門口的,赫然是穿著白襯衫、藍牛仔褲的侯小林!
張新宇驚訝地睜大眼睛,脫口而出:“你……你怎麼來了?!”
侯小林抬頭向上看,“張律師,你好。請問我可以進去坐坐嗎?”
“可……可以。”張新宇愣愣地讓開門口,讓他進來,“你喝茶還是咖啡?”
“謝謝,不用了。”侯小林說,“我不渴,不喜歡喝飲料。”
他走進屋子裡,四處打量。
房子不大,但佈置溫馨舒適,牆壁上貼著淺粉色的瓷磚。張新宇的臥室很整潔,靠近陽臺的落地窗旁擺放著一架鋼琴,上面還蒙著絲絨布。鋼琴邊上的書桌上,有幾瓶紅酒和高腳杯。
“你喜歡喝酒啊?”侯小林問道。
“呃……還可以。”張新宇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剛才聽見你在唱歌,是《thedoesnottobe》嗎?”侯小林問,“很動聽,你唱得很好。”
“是的。”張新宇尷尬地笑了笑,“你喜歡聽嗎?”
“挺好聽的,不僅聲音好聽,曲子也非常優美。”
“嗯……我平時比較愛唱歌,所以會哼幾句。”張新宇解釋道。
侯小林看著她,微笑著,“那麼我能冒昧地請求你,幫我彈奏一曲嗎?”
“彈……彈什麼?”張新宇愣愣地問。
“鋼琴曲。”
“好的。”張新宇趕忙走過去,在鋼琴前面蹲下來,撥弄著琴鍵,“你等等啊。”
侯小林笑著說:“我想跟你談談。”
張新宇停止演奏,轉頭看著他。
侯小林說:“我聽李伯說了,你曾經做過律師?”
“嗯……算是吧。”張新宇低聲說。
“那麼,你對律師這個職業,熟悉嗎?”
“呃……還行吧……”張新宇猶豫了一下,說,“我做過幾次委託人的辯護律師。”
“哦?”侯小林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做過哪些案子呢?”
“呃……”張新宇遲疑片刻,“我們先談談案子吧。”
侯小林笑了笑,說:“好啊,你先談。”
“這是一樁殺人案。”張新宇緩緩說道,“一位叫陳偉的中年婦女死於謀殺。她是一位中醫師,丈夫早逝。兒子讀大專,畢業後出外勤工作,兩年前死於車禍。她獨居,沒有親戚朋友。兇手是一名外地人,在附近租了房子居住。據調查,這個人長期借貸,每月需要償還一百元左右。因此,他把陳阿姨的財產全都騙光了。”
“這種詐騙行為太惡劣了!”侯小林義憤填膺,“
難怪法院會判他死刑。”
張新宇說:“他在外面欠了很多債務,如果再不還清,他就會被砍斷手腳賣到山溝溝裡去。這一點,他應該比別人更清楚。”
“嗯。”侯小林說,“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就一定不會犯罪。”
“這倒是真的。”張新宇說,“他可能是被逼急了,鋌而走險。如果是正常途徑,他根本不敢這麼做。因為這樣做風險極大,萬一被抓到,他就完蛋了。”
“所以說他這麼喪盡天良的人渣,一定要受到懲罰!”侯小林激動地說。
張新宇嘆了口氣,繼續往下說:“我最擔心的,是那些失蹤人口找不到屍體,就算找到了,恐怕也已經變成了骨灰盒或者殘缺不全的肢體。這樣一來,我們根本沒辦法從骨灰盒上提dna,就只能憑猜測來推論。這樣的話,就太耗費時間了。我們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託在推理上,那樣太慢了。”
“所以……”侯小林看著張新宇,認真地問,“這個案子你有什麼線索嗎?”
張新宇搖搖頭:“現場勘察結束之後,我們立刻啟動了排查程序,然後,警方把目標鎖定到了周圍幾條街道的居民身上。我們在當晚11點半至12點40分,發現有人失蹤。我們懷疑他是被拐走了。但我們的偵查範圍不夠大,因此沒辦法進一步確定失蹤人數。但是,我們相信肯定有人失蹤,只不過暫時還無法追蹤到具體的信息罷了。”
“那麼,你覺得他會藏在什麼地方呢?”
“不確定。”張新宇說,“因為我們沒辦法精準地監視每一家的鄰居。雖然有很多人可能與這起失蹤案有關聯,但是這些人都不可靠。”
“是的。”侯小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所以,你們打算怎麼辦?”
“我們已經向警方報備了。警方會加大巡邏力度。”
“嗯……”侯小林沉默了一陣,問,“我們是不也可以參與到這起案子當中來?”
“我們不會隨便邀請人參與案情討論的。”張新宇禮貌地拒絕了,“除非我們有足夠的證據。否則……”
“好吧。”侯小林露出遺憾的神色,“謝謝你的咖啡和巧克力。”
張新宇微笑致意。
侯小林站起來,朝著張新宇揮揮手,離開了咖啡廳。
侯小林一邊走,一邊摸著下巴,琢磨著自己剛才和張新宇的談話內容。
其實他對這個案子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他對案子本身毫無興趣。
他之所以會對張新宇感興趣,是因為他對這個案子有些好奇。
他知道張新宇是律師。他也知道張新宇的丈夫和母親在這個城裡有一套房子。他甚至還知道,張新宇曾經當過陳偉的辯護律師,幫助陳偉度過了許多艱難的坎坷歲月。
侯小林知道陳偉的妻子是個漂亮的女人。
可是,他並不關注陳偉妻子。
侯小林知道這個案子的背景:陳偉的妻子是一家大型企業的法律顧問,也是這家企業的股東之一。
她丈夫早亡,她又沒有孩子,只剩下一個弟弟。
她丈夫去世之後,她弟弟考取了美籍華裔的律師執照。
她弟弟一直沒有婚配,卻也沒有固定工作。她把所有的積蓄都拿去投入到律師行當裡。
她一直堅持做陳偉的辯護律師。陳偉去世以後,她就把自己的工作室搬到了這座城裡,並且跟弟弟一起住在了這幢樓。
這次,侯小林來這裡,就是想拜訪一下她的。他聽說這個律師非常厲害,而且長得特別漂亮,所以想見一見。
侯小林在心裡想著:“這個女人應該挺溫柔的。”
可是他沒想到,張新宇會像個火藥桶一樣,三兩句話就差點兒爆炸。
“我不喜歡他。”她說。
“嗯。”
“我恨他。”
“嗯。”
“我恨死他了。”
“哦。”
“我想殺了他。”張新宇咬牙切齒地說,“我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侯小林突然明白了,這是一個瘋狂的女人。
這是一個瘋狂到令人驚訝的女人。
她的丈夫已經不在了。她的父親也不在了。她竟然還能活得像個正常人似的。
侯小林忍不住打量了她幾眼。
張新宇穿著黑色的羊絨風衣。黑色高筒靴。她看起來冷冰冰的,臉上帶著一種深深的仇恨。她的臉龐消瘦,顴骨凸起,眼睛凹陷,整個人顯得十分憔悴,眼圈泛青,彷彿很久沒睡好覺一般。她的表情木訥,眼窩深陷,整張臉蒼白如紙。
但是,即使是這副形象,依舊遮掩不住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凌厲氣勢。
這是一個不容忽略的女人。侯小林承認。
張新宇抬眸掃了侯小林一眼,語氣平淡而又嚴肅:“不要再盯著我。”
“抱歉。”侯小林尷尬地收回視線。
張新宇端起杯子喝咖啡。
侯小林問道:“我想知道你是怎麼發現的?”
張新宇說:“從一個陌生男人嘴裡說出的話,你覺得可信嗎?”
侯小林搖搖頭:“他不是在騙我們,但也絕不是在告訴我們真相。”
“是的。他在撒謊。他根本不清楚這個案子的細節。他只是單純地想利用我們尋找他口中的‘真相’。他不敢暴露自己,因為他怕我們會報復他。”
“這是一個聰明的傢伙。”侯小林說,“他知道這個世界不止有錢人有權人,也有很多不擇手段的惡棍和變態。”
“不錯。”張新宇點點頭,“他是聰明人。”
“那麼你呢?”侯小林饒有興致地望向張新宇,“你會相信他嗎?”
張新宇反問道:“我憑什麼相信他?”
侯小林說:“他在騙我們,但他不願意透漏更的細節。這說明什麼?這說明他在忌憚我們。”
“你指的是什麼?”
“我指的是他知道的秘密。他或者他們都知道的秘密。”侯小林說。
張新宇若有所思地說:“我不知道。”
“你為什麼會懷疑他?”侯小林問。
“因為我看得懂他眼底閃爍的精光。”張新宇頓了頓,緩慢地說,“他是一個狡猾的傢伙。”
“所以我猜測,他在欺騙我們的時候,肯定會留下破綻。”
“那麼,你準備怎麼辦?”張新宇問。
侯小林微笑著說:“這件事我已經交給了另一個律師處理。他的實力比我強。”
張新宇皺眉道:“這是一場陰謀。他們是一夥的。他們想借刀殺人!”
“我也希望是這樣。”侯小林說,“所以我才叫他儘快找到證據。”
“可是……我們怎麼確定你說的是對的呢?”
“我們需要找到那些證據,否則我們就被動了。”
張新宇嘆了一口氣,低聲喃喃自語:“原來我還能夠有救。”
侯小林笑著說:“這是我最近聽過的唯一一句讚揚我的話。”
張新宇說:“謝謝。”
侯小林笑著說:“不客氣。”
“對了,你剛才提到的‘另一位’律師,他的名字叫什麼?”
“他姓陸,陸離。”
“陸離?”張新宇沉吟片刻,“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很優秀,也很危險。”侯小林說,“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他留下的證據。”
侯小林說完,站起來,向張新宇伸出右手:“張律師。祝我們合作愉快。”
張新宇愣了一下,伸手與他握了握。
“那麼,我先走了。”侯小林說,“等待我們勝利的消息吧。”
“謝謝。”張新宇禮貌地送他離開。
當天晚上九點鐘,張新宇接到陸離的電話。
陸離說:“張律師,我今天去拜訪了你的前夫。”
張新宇問:“結果如何?”
“我見到了他。”陸離說,“他非常害怕我。我問了他關於這個案子的細節,他一直在逃避,甚至連這個案子的詳細內幕都不敢跟我提。”
“哦?他是怎麼告訴你的?”張新宇饒有興致地問。
“其實也談不上什麼詳細內幕。無非就是把我們當成了傻瓜,耍著玩兒。”陸離說,“我看他的神色,應該是不打算跟我們坦白。”
張新宇笑著說:“看來你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了。”
陸離說:“這倒未必。畢竟還差了一條線索。”
張新宇問:“什麼線索?”
“我在警署遇到了一位朋友,他幫助我調查一件案子,然後發現了一些端倪。我們順藤摸瓜,很快就找到了一些關鍵證據。雖然還不能確認這件事究竟跟我的朋友有沒有聯繫,但是我已經可以斷定,這是有預謀的犯罪,是蓄謀已久的陰謀。”
“既然已經找到線索了,為什麼不繼續追查下去?”張新宇問。
“因為那些人並沒有死,只是暫時失蹤。而且根據我的推測,他們一定在策劃什麼計劃。如果貿然行動,只會打草驚蛇。”陸離說。
“那麼,你有什麼具體的計劃?”
“我會再去警署一趟。我想找到這件案子的負責人,向他詢問情況。”
“我陪你去吧。”張新宇說,“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陸離答應了。
張新宇又說:“你那邊進展怎麼樣了?”
“還好,基本上已經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不過要徹底解決掉這樁命案,恐怕不容易。”
“我們已經盡力了。”張新宇說,“這個案子拖太久了。”
“我知道。我會努力的。”
“我相信你。”
兩人掛斷了電話。
侯小林從陽臺收回視線,轉身走進客廳,對著沙發上的張浩然說:“她願意跟我一起去了。”
“真的嗎?”張浩然喜悅地站了起來。
“嗯。我覺得我們有更多的證據了。”侯小林坐到他旁邊說。
“太好了。”張浩然激動道,“我們趕緊去找那位陸律師吧?”
侯小林說:“我先安排一下,明天早上出門。你先別忙著報道,等我消息。”
“好。”張浩然乖巧地答應。
“還有。”侯小林突然變得嚴肅起來,“明天我帶你去辦理入職。這次不能隨便用你的化名,必須要用真名。”
張浩然點頭答應,“好的。”
“我已經替你報好了專業課程,你每週都要抽時間補習一次。”侯小林叮囑,“你要堅持下來,知道嗎?”
張浩然說:“我會的。”
侯小林看他一臉認真,忍俊不禁,“好啦!逗你玩呢。”
張新宇第二天就和侯小林一起飛往漂亮國。
這次她沒有坐私人飛機,因為她還想乘坐民航,熟悉一下週圍的環境。侯小林給她買了一套高檔的西服,襯衫領帶全都是高級貨。她穿著整齊帥氣,看著比侯小林還像個律師。
侯小林說:“我還特地給你請了一位律師,明天會陪你一起參加會議。你記住我的交代……”
他絮叨著,張新宇卻聽出了他語言中的擔憂。張新宇微笑著說:“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
侯小林說:“那就好。”
他們在酒店休息了幾個小時之後,就坐車去紐約最著名的大律所——美庭。
陸離已經在大堂裡恭候多時。
張新宇剛一出現,立刻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她的五官輪廓深邃,膚色蒼白,戴著墨鏡,顯得格外精神。陸離暗歎,難怪能迷惑這麼多人。
他迎了上去,伸手與她相握,禮貌地說:“你好,歡迎。”
張新宇摘下墨鏡,露出清秀雅緻的面龐,微微一笑:“您好,我姓張,叫張新宇,今年25歲。”
“張小姐。”陸離點了點頭。
兩人寒暄完畢,就一同進了電梯。
陸離按照規矩,把張新宇送到自己的辦室,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的情況。他的辦事效率極高,很快就將相關材料準備好,遞給了張新宇。張新宇翻了翻,說:“我需要一份當年的卷宗。”
陸離說:“抱歉,我們還沒拿到當年的卷宗。”
張新宇皺眉,“為什麼?我需要這份卷宗。”
“因為我們還沒有破獲當年的案子。”陸離說,“張小姐可以選擇另外一家法院諮詢,也許他們有這方面的卷宗。”
張新宇說:“我只要這一份。”
陸離說:“抱歉,我無權幫助張小姐。”
張新宇說:“你可以幫我找一下這家法院的院長,我親自和他談。”
陸離搖頭,“我只是個律師,不懂法律條例。”
張新宇盯著他,半晌後才說:“你是不肯幫我了?”
陸離微微一愣,說:“不。我會盡量幫張小姐爭取到一些利益。”
張新宇說:“謝謝。”頓了一下,她又問,“如果我找到其他辦法呢?”
陸離想了想,說:“如果張小姐有什麼需求,我會竭盡所能滿足。但是這個案子,恕我直言,實在是非常困難。而且我們沒有掌握任何確鑿的證據,貿然行動,很有可能打草驚蛇。”
張新宇低聲說:“我只是想盡快破案。”
陸離見她執拗的態度,於是換了種委婉的口氣勸道:“張小姐,我們並不希望你牽扯進這件案子。雖然你的身世和受害者有關,但是你畢竟不是兇手。而且,現在警方已經介入調查,你再插手,反而容易被懷疑。”
張新宇抬眸看向他:“那你呢?”
“我?”陸離挑唇,“如果我是兇手,我根本不必這麼麻煩。”
張新宇抿了抿嘴唇,沉默片刻,說:“好,那我先走了。謝謝你。”
陸離微笑著說:“不客氣。”
張新宇走後,侯小林對陸離說:“她看上去很著急。我覺得這個案子恐怕真的有些蹊蹺。”
陸離說:“不止是這個案子,我甚至感覺到,背後隱藏著巨大的秘密。這個秘密會危及到我們的生命。”
侯小林詫異地問:“怎麼會這麼誇張?你是不是弄錯了?”
陸離說:“我從未弄錯過。”
侯小林沉思片刻,忽然說:“你說的秘密,難道是指張新宇父母死亡的案子?”
陸離搖頭:“我沒有這麼說。”
侯小林想了想,又問:“那你覺得,這個案子跟她有關嗎?”
陸離沉吟片刻,說:“這只是我的猜測。但我總覺得……這個案子不太尋常。”
侯小林皺眉:“你是不是想多了?”
陸離說:“我只是提醒自己,一切都應該防患於未然。”
侯小林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既然你有這樣的預感,我們還是謹慎些好。”
陸離點頭,“嗯。”
兩人正聊著,張新宇又來敲門了。
“陸律師!”她推門進來,臉頰有點紅。
陸離看她一眼,笑道:“怎麼了?是不是遇到什麼難題了?”
張新宇說:“我爸媽死得早,我沒有兄弟姐妹,所以我想請你做我哥哥。”
侯小林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陸離倒是有幾分意外,問道:“怎麼突然冒出個哥哥來了?”
張新宇解釋說:“原來我是有個表哥的。我們家比較窮,他每次放假都會到外地打工,我平時很少聯繫他。”
陸離聽罷,心想,她的表哥,莫非是那位叫張勇的律師?
張新宇繼續說:“前段時間,我聽到一些風聲,說表哥出事兒了,就連忙打電話給他,結果他手機號碼關機。後來有個鄰居告訴我,他失蹤了。”
“啊?”陸離有些吃驚,“怎麼會失蹤呢?”
張新宇嘆了口氣,說:“他是個好人,只是脾氣倔了點,喜歡鑽牛角尖。他最近一直在追查殺人犯的線索,我擔心他是不是惹到了什麼厲害的人物。”
陸離說:“你表哥是個聰明人。他知道自己想幹什麼。”
張新宇說:“可是他現在音訊全無。我也很擔心他。”
陸離說:“你不用太擔心了。他既然敢追查,說明他已經有了計劃。”
張新宇卻仍舊憂慮忡忡,說:“他一定還活著。”
陸離點點頭,“我相信你的判斷。”
張新宇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那天晚上,在餐廳門口我看見他站在車邊等你。我當時就在想,他會不會就是兇手?我想,或許他會知道更多線索。我想試探他。”
陸離說:“張小姐,這不是賭博,萬一你輸了怎麼辦?”
張新宇垂下眼簾,說:“不會輸。我有把握,即便我輸掉,我也不會有事的。”
陸離沉默片刻,說:“我會盡力幫助你。”頓了頓,他又說,“不過,我希望你不要將這個猜測透露給別人。”
“我懂。”張新宇說,“我答應你。”
陸離頷首,又說:“其實,我一直挺欣賞你的。”
“謝謝。”張新宇說,“但是我並不認為,你因為欣賞我才會幫助我。”
陸離笑了,“你是個很聰明的姑娘。我確實沒有欣賞你。”
張新宇也笑了,“那麼,我就放心了。”她深吸一口氣,鄭重地對陸離說,“我欠你一句‘謝謝’。”
“不必。”陸離擺擺手,示意她不用在意。
張新宇轉移話題說:“昨天我看了網上的輿論,很多人懷疑那場交通事故與你有關,甚至還有人懷疑,是你僱傭了那輛麵包車去撞死了張先生和張夫人,這是真的嗎?”
陸離淡定地反問:“你覺得呢?”
張新宇微笑,“我覺得不是。”
陸離輕鬆地說:“這種事情,你還是留給警察處理吧。我不會再摻合了。”
張新宇點頭,“那麼,我走了。”
陸離說:“慢走。”
送走張新宇,侯小林湊過來說:“陸離,剛才我聽張新宇說,那場車禍很蹊蹺,似乎另有隱情,你說,這會不會和你有關啊?”
陸離瞥他一眼,說:“如果是我派人做的,我會承認嗎?”
侯小林撓撓腦袋,嘿嘿傻笑,“我就隨口一說,你別當真嘛。”
陸離冷哼一聲,“別胡思亂想了。”
侯小林撇嘴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林清雪的緋聞鬧得沸沸揚揚,我還怕你不成?”
陸離白了他一眼,“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懶得搭理你。”說完,他拿著文件夾去了隔壁的辦案室。
侯小林在身後喊他:“喂!陸離!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陸離充耳未聞。
他坐下來,打開文件夾仔細翻閱。
昨天傍晚,張凱澤從警校趕來報案,說他昨天夜班,在路上遇到了一起交通事故。
張凱澤是個典型的老實孩子,雖然在警校讀的是法醫專業,但畢竟還是個二十幾歲的青澀少年。他一臉懵逼,說自己昨天晚上根本沒值班。
陸離問他:“你記不記得昨天晚上是幾點鐘回宿舍睡覺的?”
“六點多吧。”
陸離皺眉,“你確定?”
張凱澤肯定地點頭,“確定。”
這時,有個刑偵隊員進來,問陸離:“陸離,你來了?”
陸離說:“我來看看張凱澤的案卷。”
刑警說:“我剛審完。”
陸離抬頭問他,“怎麼樣?”
“我們找到一些證據……”刑警說,“他們是一個叫黃建的小混混的手下。”
陸離問:“黃建?哪兒人?”
“河東人。”
“他犯罪的原因是什麼?”
“搶劫殺人。”
陸離問:“他是怎麼搶劫殺人的?”
“他在一家小超商賣啤酒,每次都是提前兩三天買好貨,然後偷偷溜進超店,趁店裡的顧客注意,衝進櫃檯搶錢。”
“你怎麼知道?”
刑警說:“因為他的嫌疑最大,所以我們特地調出監控錄像看了一遍。”
陸離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侯小林問:“你們抓到黃建了?”
陸離搖頭,“沒抓到。”
侯小林問:“你不是懷疑是他做的嗎?怎麼沒抓到他?”
陸離說:“因為我還沒確鑿的證據指向他。”
侯小林急切地說:“現在就差證據了!”
陸離拍了拍他的肩膀,說:“等我的消息吧。”
張新宇站在走廊裡,見陸離出門了,立刻掏出手機撥了一串號碼。
電話很快被接通,她壓低嗓音說:“喂,你在幹嘛?”
張俊說:“在家啊。今天休假。”
“我問你,今天早晨你看網上的帖子了嗎?”
“看了啊。怎麼了?”
張新宇咬牙道:“有個混蛋誣陷陸離!他還僱兇害死了張先生和張夫人!”
張俊愣了一下,驚訝地說:“這怎麼可能呢?”
“我也不相信,但現在證據確鑿,而且陸離根本沒否認。”張新宇嘆了口氣,說:“張先生是我爸爸的朋友,如果陸離真的做了這種事,我該怎麼辦?”
“我覺得應該不是陸離,你忘了,他昨天還救了你爸爸。”
“可是網上傳言那麼難聽……”
張俊安慰道:“放心啦,陸離不是那種人。”
張新宇苦惱地揉揉額角,說:“我知道。只是現在媒體盯得太緊,陸離又不願意透露真相,我擔心會連累他。”
張俊說:“你彆著急。既然事情發生了,那我們就儘量幫陸離解決。”
張新宇無奈地笑了笑:“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幫他。”
“你先別急,我來想想辦法。”
掛斷電話,張新宇長呼了口氣。
張先生和張夫人遇難一事,對張新宇的衝擊非常大,甚至影響到她在工作中的表現。
她一直覺得,父母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人,卻萬萬沒有想到他們會遭此橫禍。更加讓她憤怒的是,居然有人敢冒用父母名義,肆意詆譭陸離。這簡直比殺人放火更令人憤慨!
張新宇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心緒,準備投入到工作當中去。
這時候,手機又震動了一下。她拿起來看了看,是陸離發給她的微信。他問她:“張叔叔和張阿姨的事,你都清楚嗎?”
張新宇愣住了。
陸離繼續說道:“你是警察,這件事我希望你能查清楚。不過,不要傷害無辜者。”
張新宇沉默片刻,回覆:“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我會處理的。”
“嗯。”
陸離收起手機,轉身往辦案室走去。
剛走到門口,迎面碰上一個高挑的年輕女警,穿著制服,英姿颯爽,正是他曾在刑偵科見過的張倩。
陸離禮貌地跟她打招呼:“張隊長好。”
張倩點點頭,臉色依舊嚴肅,語速也很快:“我正準備去你辦案室找你,你正好過來了。”頓了一下,她說,“跟我過來一趟。”
侯小林和其它幾位刑警對視一眼,紛紛皺眉,心想張倩怎麼突然對陸離態度惡劣了?雖然他們都知道陸離是被冤枉的,可是張倩畢竟是刑偵科的老大,肯定不會輕易饒過陸離。
眾人的猜測並未成真。張倩把陸離帶到自己的辦室,關好門,坐下來。
“陸離,你之前說,你在一週前去過金碧輝煌?”
陸離點點頭。
張倩問:“什麼時間?”
“晚上7點半左右。”
張倩問:“除了你,還有哪些人?”
陸離回憶了一下,答道:“我叫了兩個女孩陪我去喝酒,還叫了兩個男的陪酒,另外一個男的是個服務生,不算在內。”
張倩又問:“你有沒有注意到,在這期間包廂裡有沒有進人或離開?”
陸離仔細想了想,答道:“有。有一次進了一個男的,他喝醉後摔碎了一瓶紅酒,我替他付了錢,然後他說了句‘你他媽的賠老子’,就走了。”
“你們有沒有再聊些什麼?”
“沒有,他喝多了,我扶他去房間睡覺了。”陸離回憶起那天的事,搖搖頭,說:“我記得他的聲音特別沙啞,像是嗓子壞掉了似的。我當時以為他是失戀受刺激了。”
張倩沉吟片刻,抬頭看向陸離,問道:“那你有沒有注意到那個男的長什麼模樣?”
陸離搖了搖頭,說:“那天光線不亮,他戴帽子墨鏡,我沒看清楚。”
張倩思索一陣,又問:“那他的衣服牌子你有印象嗎?”
陸離說:“有的,我還記得他是一套藍色西裝,價格不便宜。”
張倩又問:“他是不是留著短頭髮,嘴唇略厚?”
陸離說:“我記得他留著長頭髮,嘴唇有點厚,應該是吧。”
張倩點點頭,“行,謝謝你配合我們的調查。今天辛苦了。明天早上9點,你到這個地址來報道。”
“好的。”陸離站起來朝她鞠躬,“張隊長,再見。”
張倩頷首示意,隨即將陸離送出門。